快說要不要  第四章
作者:溫芯
    小小的出版社內,電話響不停。


    上自總編大人,下至工讀小妹,每個人都忙著接電話、看傳真,從早到晚,一刻也不得閑。


    「瘋了!這些人都瘋了。」小夜一手掛回電話,一手抓著一頁連一頁的傳真紙,一面還瞪著計算機屏幕上爆滿的留言版,喃喃下結論。


    自從夏蓉與夏野的對談透過廣播網傳送出去後,讀者與听眾的回響便連綿不絕。


    之後,夏蓉在報紙專欄上痛批「有的男人」不尊重愛情與婚姻,夏野也趁著一次電視訪問,公開呼吁「某些女人」應該認清現實。


    唇槍舌劍持續,一場你來我往的兩性戰爭于焉開打。


    讀者們瘋狂了,透過各種管道表達對夏蓉的支持,出版社不但電話接不完,網站也嚴重塞車。


    「全都瘋了。」小夜喃喃,唇畔卻藏不住得意的微笑。


    他們這家小出版社成立至今,還從來不曾見過這樣熱鬧的盛況,夏蓉真不愧是他們的鎮社之寶啊!


    她這個慧眼識英雌的責任編輯,身價肯定也會跟著水漲船高。別的不說,年終紅利一定是去年的好幾倍!呵呵呵。


    一念及此,小夜眼楮發亮,彷佛已見到新台幣大排長龍等著滾進她荷包。


    「小夜,小夜,快進來!」總編大人激動地喚她進辦公室。


    「什麼事?老總。」


    「傳播公司通過這個企劃案了!」總編跳起身,將一份文件塞到她手里。「他們說妳的主意很好,他們決定出資,幫她的新節目做兩個小時的特輯。」


    「他們答應了?」小夜驚喜。沒想到夏蓉初次跨行當電視節目主持人,便得到制作單位如此看重。「是真的嗎?他們真的要去拉斯韋加斯做特輯?」


    「三天兩夜,商務艙,豪華飯店。」總編笑道︰「制作費要花不少呢,看來他們真的很有誠意。」


    「贊贊贊!」小夜樂不可支,捧著企劃案又叫又跳。「我也可以去嗎?」


    「別作夢了。」總編白她一眼,澆她冷水。「夏蓉出外景干麼還帶個編輯?」


    「我可以當她助理啊。」小夜還不死心。「何況這個企劃案也是我想出來的。」


    「人家又不是冤大頭,白白花錢供妳吃住?何況我看他們光想要請到夏野就得花一大筆錢了。」


    「說的也是。」听說夏野的律師鐘點費很高,想讓他撥出三天兩夜的時間來恐怕不容易。


    看來她果然去不成了。小夜黯然,一聲嘆息。


    「別哀了。」總編安慰她。「這樣吧,明年我放妳假送妳去賭城度假。」


    「真的嗎?」小夜不相信,一向小氣的總編,會如此慷慨?


    「這當然是要獎勵妳啦。」總編朝她擠擠眼。「妳想想,金星女人和火星男人在賭城開戰,我看這節目一定一炮而紅!」


    「然後夏蓉知名度也會愈來愈高,作品愈賣愈好,我們出版社也跟著大發利市。」


    「沒錯!就是這樣。所以啦,撥點錢讓妳出去玩又怎樣?小意思。」總編阿莎力地揮揮手。


    「耶耶耶!」小夜興奮地尖叫。「老總妳說話可要算話,不許食言喔。」


    「知道啦。」


    「太好了!我馬上告訴夏蓉這個好消息──」


    「我不要!」徐玉曼一口回絕興沖沖找上門來的責編。


    「什麼?」小夜愣在原地。


    「妳瘋了!小夜。」徐玉曼狠狠瞪她。「想這什麼主意?要我跟那個男人到賭城做特別節目?妳又不是不知道我跟他不對盤。」


    「就是不對盤才有可看性啊!」小夜焦急地解釋。「妳想想,光是猜測你們兩個會在節目里激蕩出什麼樣的火花就夠讓人好奇了,到時收視率一定滿堂彩。」


    「我不要。」徐玉曼還是這麼一句,坐在沙發上,雙手交抱胸前,氣悶不已。


    「為什麼?」小夜失望。


    「我當初簽約主持這個節目,可沒說要跟那個男人一起出外景。」


    「只有三天啊。」


    「就算只有三分鐘也不行!」徐玉曼氣惱地駁斥。


    「妳怎麼了?夏蓉,妳真的那麼討厭夏律師嗎?」


    「對,我討厭他。」


    「為什麼?」


    徐玉曼一窒,狼狽地轉過頭。「總之我反對這個企劃就對了。」


    「可是制作單位已經接受了啊,而且他們也決定這麼做了。我想他們可能已經跟夏律師聯絡過了……」


    「怎麼可以?」徐玉曼抗議。「妳干麼這麼多事?小夜。沒事想出這種企劃案干麼?」她挫敗地瞪著小夜。


    小夜委屈。「我也是為了妳好嘛。」


    「妳只是我的編輯,不是我經紀人,不用連這種事都管吧?」


    「對不起啦,夏蓉,我沒想到妳會這麼不高興。」小夜拉她衣角,展開裝可憐攻勢。「原諒我啦,夏蓉,別這樣。」


    「妳不必再裝了。」徐玉曼硬下心腸。「總之妳要負責收拾這殘局。」


    「嗚嗚,總編會殺了我。」小夜泫然欲泣。


    「那就讓她殺吧。」


    「夏蓉,妳好狠心哪。」小夜哀哀指控。「咱們好歹也合作了那麼多年,就算妳不當我是朋友,總也該有點情分啊。沒想到妳對我這麼絕──」她展袖遮臉,低低飲泣。


    明知她八成是裝的,徐玉曼還是受不了那低啞細弱的嗓音。她嘆氣。


    「我沒有不當妳是朋友,小夜。」


    「可是妳對我好絕情。」小夜繼續嗚咽。


    「我沒有。」


    「妳有。」小夜在她身旁坐下,抓住她衣襟,哭倒在她懷里。


    她投降了。


    徐玉曼一翻白眼。「好好,我答應妳總成了吧?妳放開我。」


    「真的嗎?」小夜抬起頭。「太好了,夏蓉,我就知道妳對我最好了。」


    徐玉曼瞠望她燦爛的笑容。


    她上輩子肯定是欠了這古靈精怪的女人什麼吧?所以此生此世才會逃不過她的手掌心。


    她重重嘆氣,抓起小夜送來的企劃案,神情不定地翻閱。


    大約看了看,她心里已經有譜。


    這確實是一份挺不錯的企劃案,如果真能夠實行,應該能為新開播的節目創造話題。


    難怪制作單位會開心接受小夜這個提案了。


    不過話說回來,那男人會答應嗎?他是大律師,事業繁忙,哪里有空理會這種邀約?


    他應該,不會答應吧?他們不可能有再見面的機會吧?


    徐玉曼閉上眼,在心底暗自祈禱。


    「夏野,你為什麼拒絕老王的邀請?」傳入耳畔的,是雷楓樵獨特好听的聲嗓。


    夏野握著手機,莫名其妙。「誰?」


    「王制作啊。他邀你參加夏蓉的新節目不是嗎?听說他們打算做個特輯。」


    「喔,你是說他啊。沒錯,我拒絕了。」夏野冷冷證實。


    「為什麼?」


    「沒時間。」


    「不過三天兩夜而已,礙不了你的案子的。頂多我跟老王說,要他們盡量配合你的時間嘍。」雷楓樵勸他。「說實話,我覺得這節目企劃挺有趣的,你難道不想試試嗎?」


    「是王制作找你來當說客的嗎?」夏野不答反問。


    「對啊。我跟他老交情了,他知道我跟你認識,特別拜托我跟你談談。」


    「你人脈還真廣。」


    「沒辦法,我是派對動物嘛。老是到處晃,認識的人當然多嘍。」雷楓樵對他的諷刺絲毫不以為意。「怎樣,去不去?」


    「不去。」他拒絕。


    「為什麼?」


    原因很多。比如他工作很忙,沒空出國、他一向不屑那種談論兩性話題的節目、他討厭賭城、他跟王制作沒交情,他們開的酬勞也遠遠不及他的律師鐘點。


    最重要的,那個女人既然說了她再也不想見到他,他又何必自討沒趣?


    夏野自嘲地掀唇。「我沒興趣。」隨便抓了個理由。


    「對節目沒興趣,還是對人沒興趣?」雷楓樵若有所指地問。


    「什麼意思?」


    「我想你對夏蓉應該不會沒有興趣吧?瞧你們那天上我節目的模樣,簡直可用火花四射來形容。」


    「我只是看不慣那女人而已。」


    「說實話,你們之前就認識了吧?」雷楓樵詭異地問。


    「是又怎樣?」


    「我就知道。」雷楓樵對自己的聰明很是滿意。「你們以前交往過吧?是在你認識你前妻以前嗎?好奇怪,你怎會看上兩個完全不同類型的女人……」


    「你以為你是在上法庭質詢嗎?」夏野冷淡地打斷他。「我沒必要跟你報告這些。」


    「只是好奇嘛。」


    「別廢話了。」夏野斥他,轉開話題。「對了,你幫芳妃介紹的那個男人,那個……叫什麼名字的?」他蹙眉思索。


    「羅武雄。」雷楓樵好心地提示他。


    「對,羅武雄。」這名字實在不怎麼樣。夏野撇嘴。「你知道他現在人在哪里嗎?他手機沒人接。」


    「大概到對岸去了吧?他在東莞開了間工廠,經常要過去巡視業務。」


    「你知道他東莞那邊的電話嗎?」


    「我得查一查。怎麼了?」


    「他跟芳妃吵架了。」


    「那又怎樣?關你什麼事?」雷楓樵迷惑,不一會兒,他靈光一現,不敢相信地低喊︰「不會吧?!你不但要幫前妻介紹男人,連她跟新男友吵架都要你出來調停?」


    「芳妃一向麻煩。」


    「那也是你一直縱容她才會這樣!嘖嘖。」雷楓樵煞有其事地贊嘆。「鼎鼎大名的離婚律師居然罩不住自己的前妻?說出來誰會相信?」


    夏野眼角一抽。「少廢話!快給我電話。」


    「好好,我馬上給。」雷楓樵呵呵笑。「你等我一下。」


    夏野耐心地等了一分鐘。


    「找到了。」雷楓樵迷人的聲音再度傳來,他念了一串號碼。


    夏野在便條紙上記下。「謝啦。」他隨口道謝,沒給對方說話的機會,迅速掛斷。


    將手機擱到辦公桌後,他拿起話筒,照著紙條上的號碼撥號。


    兩秒後,電話接通,夏野等待對方接听,手指敲著桌面,眸光隨意瀏覽閣遭。


    忽地,一道倩影飄入他眼角,他身子一僵。


    「喂。」


    電話另一端傳來男人粗低的聲音,他置若罔聞。


    「喂喂,哪一位?」


    玻璃門外,她左顧右盼,接著娉婷走向負責接待的女秘書,臉上掛著禮貌的微笑。


    「喂喂,你究竟是誰?說話啊!」


    他掛斷電話,猛地站起身,臂膀橫掃過辦公桌,飛落一地文件。


    她不想來的。


    徐玉曼在心底對自己說道。她討厭死了那個男人,巴不得永遠不要再見到他。


    都怪王制作親自打電話求她當說客。


    不知道他從哪里得來的想法,居然認為若是由她這個主持人親自登門造訪,夏野一定會被她的誠意所感動,答應上節目。


    王制作一定瘋了!他們倆超級不對盤,互看不順眼,簡直就像結了八輩子冤的仇人,他怎能期待她能對夏野展現出任何所謂的「誠意」?


    他一定瘋了!可是沒辦法,誰教她天生心軟,不愛澆人冷水,又不想初次合作便讓制作人說她耍大牌,鬧得彼此心存疙瘩,只好勉為其難答應。


    總之她就當參觀律師事務所,跟他打個招呼,送上小禮物,盡義務提出邀請,說兩句客套話,反正他一定不可能賣她面子,到時一拍兩散,她也樂得輕松,任務完成就好。


    ok,就是這樣。


    經過一陣心理建設後,徐玉曼總算鼓起勇氣,推開夏野律師事務所的玻璃大門。


    因為是個人的小事務所,辦公室並不大,約莫二十坪的空間,裝潢走暖色調,布置溫馨,一進門看到的米色軟沙發讓人見了就想躺上去。


    一股格格不入的感覺攀上徐玉曼。


    奇怪,不講人情的夏野,只看金錢的夏野,她還以為他辦公室的裝潢肯定會走那種後現代的簡約路線,黑白色系,線條利落,牆上說不定還要掛上幾幅讓人看不懂想表現什麼的名貴畫作。


    沒想到這辦公室給人的感覺還挺平易近人的,幾盆觀葉盆栽更添蓬勃生命力。


    這是一間會讓人產生好感的辦公室,跟他本人給人的印象完全不同。


    徐玉曼蹙眉,正沈思時,一個像是負責接待的女秘書忽地站起身。「這位小姐,請問有何貴干?」


    她回神,盈盈走向秘書,淺淺一笑。「妳好,敞姓徐,徐玉曼。我想見夏律師,請問他在嗎?」


    「在。徐小姐請坐。」女秘書領她來到屏風後的會客區,招呼她坐上軟沙發。「我幫妳倒杯飲料,要茶或咖啡?」


    「溫水就好,謝謝。」


    女秘書將一杯溫開水遞給她。「妳請稍坐,我去請夏律師。」


    「麻煩妳。」徐玉曼目送女秘書離開,一顆心怦怦跳。


    她又要見到他了。那天他們倆不歡而散,這次她主動上門,他不知會如何譏諷她。


    她喝口水,平順過于劇烈的心跳。


    不過不論他說什麼,她都決定不要被激怒,她是個成年人了,也經過一番社會歷練,沒道理不能跟他進行禮貌性的社交寒暄。


    這一次,她絕不輕易被他挑釁。


    「我的近視又加深了嗎?還是某個發誓會在我面前永遠消失的幽靈又復活了?」


    這尖酸刻薄的男人!


    徐玉曼重重擱下玻璃杯,惱怒的視線望向忽然現身的男人。他倚著屏風,手上端著杯咖啡,姿勢懶洋洋,深邃的眼眸閃著嘲諷,幽幽亮亮的,看來居然頗為迷人。


    好帥!她張口結舌,理智瞬間當機。


    兩秒後,腦子恢復運轉,怒火重新在胸口點燃。


    一句話,他居然只用一句開場白便瓦解了她決意禮貌的心防!


    「我沒有發誓,只是希望。」徐玉曼冷冷強調。「而且我是個人,不是幽靈。」


    夏野卸下眼鏡,好整以暇地擦了擦,然後重新戴上。


    「所以我沒看錯,的確是妳,徐玉曼。」他連名帶姓地喚她,在她對面的單人沙發坐下。


    四道眼光在空中交會,他冷靜淡然,她懊惱憤慨。


    糾纏了數秒,他首先收回視線,飲了一口熱咖啡後,將馬克杯擱上桌。


    「不知徐小姐有何貴干?也許妳並不清楚,容我提醒妳,我是個離婚律師,所以只提供這方面的咨詢。據我所知,妳目前還是單身,不是嗎?」


    「……」


    「或者妳終于決定要踏入婚姻的墳墓了?」見她一時半刻說不出話來,他徑自繼續。「在臨死以前,希望先擬好一份對妳有利的婚前協議?」


    「我沒打算結婚,也不認為婚姻是所謂的墳墓。」她總算找回聲音說話。


    「是嗎?那還真是讓人松了一口氣啊。」他要笑不笑地說道。「不論對妳,或對那個有可能陪妳落難的男人,都是個好消息。」


    「你!」徐玉曼瞪圓一雙眼,氣得想殺人。


    她方才怎會有一瞬間覺得他迷人?這家伙惡劣透頂,正常人都不可能喜歡他!


    見她激動得巴不得伸手掐死他,夏野不禁笑了,笑聲低沈好听。他探出上半身,對屏風外的女秘書比了個手勢,女秘書會意,送上一份文件。


    臨走時,她還好奇地瞥了一眼徐玉曼,似乎想看清楚是誰讓她老板笑得如此開心。


    夏野將茶幾上的文件推向徐玉曼。「請參考一下,徐小姐。」


    她莫名其妙。「這是什麼?」


    「敝事務所的婚前協議書標準模板。不是我自夸,夏野版的婚前協議書還頗有點名氣,看過的人都說里面的條款簡直無懈可擊。」


    「你給我這個干麼?」


    「有了這份婚前協議書,妳不必擔心被任何男人騙。當然,」夏野傾向她,似乎頗認真地說道︰「如果妳希望條款對妳比較有利,我們也可以為妳量身定做,做適當的調整……」


    「我不需要調整!我根本不需要這份文件。」徐玉曼氣得拔高嗓音。「你沒听見嗎?我沒打算結婚!」


    「我听見了。」


    「那你還……」


    「只是好心地提供妳協助而已。」夏野閑閑道,鏡片後的眼眸閃閃發光。「夏蓉作家天真浪漫,滿腦子不切實際的幻想,看樣子很容易被男人騙。」


    太過分了!徐玉曼咬牙切齒。他非得這麼挑釁她不可嗎?非得看她失去自制力,他才高興嗎?


    可惡!她絕不上當,她是個理智的女人,不隨野獸起舞。


    徐玉曼深吸一口氣,掇拾幾乎掉了一地的冷靜。


    「對夏律師的『熱心』,我很感動。不過我想,我不需要你如此費心。我並不笨,對于一個男人是不是真心,我自有辦法審核。」


    「是嗎?」


    「請夏律師盡避放心,我已經不是當年那個少不更事的女孩了。」她頓了頓,直視他的眼眸滿是譏誚。「我不會再那麼輕易被男人騙。」


    夏野臉色一變。


    賓果!


    她勝利地揚眉,從他忽然鐵青的臉色,確定自己這一擊扎扎實實正中目標。


    她終于擊中他了,終于賞給這自以為是的男人一點厲害的顏色。


    她不再屈居下風了。


    照理說,她該感到得意,可是不知怎地,她胸口卻澀澀發疼。


    她垂下眼。「我今天來,是因為拗不過王制作,他希望我能親自邀請你上節目。我知道你已經回絕他了,我也不打算說服你,再繼續牽扯下去對你我都只是麻煩……」


    「我並不覺得麻煩。」他忽地打斷她。


    她訝然抬眸。


    「我一點都不覺得麻煩。」他再次強調,黑眸閃過惡意的冷光。「請轉告王制作,我很樂意接受這個邀約。」


    「什麼?!」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說你要……」


    「接受這個邀請。」他接口。


    「不可能!」她驚喘。「你明明跟王制作說你沒興趣的。」


    「仔細想想,我覺得這主意其實挺不錯的。就當是度假也好,我很久沒好好放松自己了。」他毫無笑意地微笑著。


    他不是認真的吧?他是故意想整她嗎?她慌張地瞪著他,一時措手不及。


    「你、你怎麼有空度假?你那麼忙!」


    「我的確很忙,不過聰明人應該懂得安排時間。」


    「你、你鐘點費那麼高,我們不可能請得起你。」


    「我願意讓價。」


    「你、你真的願意?」


    「我願意。」


    「你不可能願意的。」她心跳如擂,慌亂地找借口。「你知道這次企劃案的主題嗎?我們要飛到拉斯韋加斯去。」


    「去拉斯韋加斯很好啊,還可以順便小賭幾把。」


    「你不喜歡賭博!」


    「我現在喜歡了。」


    「夏野!」她驀地站起身,差點撞翻茶幾。


    「小心點。」他也站起身,體貼地扶住她微微踉蹌的身子,一副紳士模樣。「徐小姐應該有保意外險吧?妳似乎很容易發生小意外。」


    他是在諷刺她動作粗魯嗎?


    她忿忿捏緊拳心,沒傻到听不出他的弦外之音。


    「我的保險很周全,不勞夏律師費心。」她拂開他的手。


    「那我就放心了。畢竟夏蓉小姐也算是我同宗,我不希望妳發生意外。」


    「誰是你同宗?」她怒駁他。「我姓徐,夏蓉只是我的筆名!」


    「怎麼那麼巧呢?妳的筆名剛好跟我同姓。」他俯望她,似笑非笑。「夏野,夏蓉,簡直就像妳特意跟我的姓一樣……」


    「誰、誰跟你的姓了?」她氣極。「夏蓉是我的英文名字,我高中時就用這個名字了,跟你無關!」


    「是嗎?」他攤攤手。「我還以為妳是想藉此暗示什麼呢。」


    她要抓狂了!這男人,簡直惡劣得令人發指。


    徐玉曼狠狠咬牙,臉色發白,全身發顫。


    「很高興徐小姐今天親自來邀請我。我待會兒還有客人,就不跟妳多聊了。」夏野一揮手,居然擺出送客姿態。


    她僵立原地。


    「怎麼?徐小姐是舍不得走嗎?」他低聲笑道,俯,在她耳畔說道︰「我明白妳很喜歡跟我唇槍舌劍的感覺,不過不好意思,我今天真的沒法陪妳。也許改天……」


    「沒有改天!」她身子一側,與他拉開安全距離,射向他的眸光氣惱而冰冷。「夏律師忘了嗎?我並不希望跟你有所牽扯。」


    「那真是太可惜了。我倒是很期待能跟徐小姐多交流交流呢。這次去賭城,想必我們會有很多時間私下相處吧?」他淡淡微笑,詢問的口氣很禮貌,卻也暗蘊威脅。


    他想做什麼?


    徐玉曼豎起全身汗毛,防備地瞪他。


    他雙眉一挑,忽地展臂,將她整個人拉入懷里。「不要這麼看我,蓉蓉。」他故意貼著她耳畔,低喚她小名。「妳知道嗎?妳這樣會讓我很想吃了妳。」


    一陣電流急竄過,她全身發麻。


    他在挑逗她嗎?她暈沉沉,覺得耳畔好癢。


    「別這麼叫我。」她虛軟地抗議。他這樣親昵地喚她,讓她全身起雞皮疙瘩,害怕,卻也莫名期待……


    老天!她期待什麼?她一凜,忽然找回理智,掙扎起來。


    「你放開我!」


    他卻不肯放,依然緊緊地拽著她,甚至扳過她身子,強迫她面對他。


    她驕傲地抬高下頷。「別招惹我,夏野,你會後悔。」


    「是嗎?」


    「你並不是真的想上這個節目,你只是想惹惱我,故意跟我作對。對吧?」


    他不置可否。


    她深吸口氣。「知道這次我們的企劃主題是什麼嗎?」


    「是什麼?」


    「我們要探討賭城的魔力。探討為什麼有那麼多人會在那里步入結婚禮堂?」她嚴肅地望他,試圖以理性說服他。「你不是最討厭這方面的討論嗎?我們甚至還要訪問在那邊結婚的新人,你一定會覺得很蠢。」


    「听起來是有點蠢。」他同意。


    「所以啦,你也不願意花三天兩夜的時間去做這些無聊事吧?」


    「我一點也不覺得無聊。」他搖頭。


    她一愣。


    「事實上,我也很想知道答案。」他低下頭,深邃的眼眸箝制住她。「我也很想知道,為什麼人們在賭城會那麼容易失去理智?」


    她被他看得喘不過氣。「你不可能有興趣……」


    「妳錯了,我非常有興趣。」他低聲道,右手抬起,極溫柔地撫過她蒼白的臉頰。


    他在做什麼?


    她心跳一停,頰畔驀地染上胭脂。「夏野?」


    「妳不可能忘了吧?蓉蓉。」他緊盯著她,唇角淡淡地、近似邪惡地揚起。「我們就是在那里結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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