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勒還不賴 第五章
嚴冬之際,大軍凱旋歸來,百姓夾道歡呼。
“喂喂喂!你瞧,那可是咱們久違了的格沁貝勒?”
“是他沒錯……”說話的人呵呵笑。“雖說曬得黝黑,細皮白肉成了烏骨雞,人也結實了,但還是咱們那沒架子的貝助爺。”
“怪哉!京城里幾個貝勒爺里,皇上最疼的就是他了,怎麼會舍得讓他到回疆去吃這種苦?”
“听說皇上是讓貝勒爺出去磨練磨練的。”
“皇上這招還真是管用,瞧,咱們那京城浪少還真是月兌胎換骨了。”
忽地,驚艷聲四起,只因有位好漂亮的回族小泵娘,騎著馬笑吟吟地緊隨在他們的貝勒爺身後。
那是誰呀?
笑容純真、美麗沁甜,不少人交換耳語︰還真是和咱們的貝勒爺好相配呢!
大軍策往紫禁城,在長途跋涉後,大隊人馬終于能休息了。
馬歸棚、人歸營,至于領隊的將軍及回疆的貴客們,則是先被領到了宮苑,等著覲見大清皇帝。
“郝康將軍,這一趟真是辛苦你了!”高坐堂上的皇帝,滿臉欣慰。
“皇上!”郝康出列,肅容恭揖。“能為天子及百姓分憂,此乃臣等分內之事。”
龍袖款擺,皇帝的笑容中載滿快意,分別讓額色筍拉及圖爾思等人行過了參拜大禮後,他緩步踱下台階,就近和眾人寒暄。
“額色筍拉族長,這一回的勝利當屬你我二族共有,為了人民生活安定,為了眾人生活改善,今後還盼諸位在回疆的統管上,多費點兒心力。”
“請您放心,能見到大伙兒生活安定,也是在下的心願!”額色筍拉誠懇笑語。
“二位……”皇帝將目光轉向了額色筍拉身旁的回族大漢。“就是傳說中的回族第一勇士,圖爾思?博爾濟吉古將軍嘍?”
“不敢、不敢!”
圖爾思趕緊跨出列,粗莽黝黑的臉上寫滿了愧色。“和貴國的『鬼將格沁』貝勒爺相較,在下的本事,實是不足掛齒。”
“鬼、將、格、沁?!”
皇帝淺淺哼氣,將視線投往立于人群外的格沁。“真本事!才多久沒見,咱們這貝勒爺竟博得了這樣驚人的頭餃?”
“是呀!是呀!”
郝康奉承一笑,知道皇上嘴里雖損人,卻是恨鐵不成鋼,最掛念這親佷了。“皇上,這一回出征,貝勒爺可真是好本事,認真學習,還當了探子,猶如天降神兵一般--”
皇帝伸掌打斷,笑容銳利。“朕不是說他本事,是說郝將軍本事,將個浪蕩王孫改造成了可用棟材,人長大了,性格也沈穩了。”連那最刺眼的浪子嘴臉都沒了,看來朝陽說的沒錯,那樣的計策對于制伏浪子果真有效。
他長大了嗎?
榜沁離得遠,心思微黯地想。
他懂得了愛,又懂得割舍,在經過這樣的摧心歷練後,誰還能不長大?
“皇上這麼說實是折煞小將……”郝康慚愧搔首。“臣非自謙,但貝勒爺的成長大家有目共睹,真是不干末將的事。”
皇帝沒再繼續,目光投向立于圖爾思身後的回族小泵娘身上,眸子里寫滿了贊賞。
“至于這位,想必是傳說中的回族第一美女,孅孅?博爾濟吉古姑娘了。”
“民女叩見皇上,那些什麼第一、第二的,不過是大家的玩笑話罷了。”笑容純真,孅孅朝著皇帝躬身福了揖。
她真心地想討聖顏歡心,原因無他,只因為他是格沁的親叔叔。
她的笑容帶出了皇帝真心的笑。
“听說孅孅姑娘不但人生得漂亮,還能跟著上戰場,且還是以一擋十?”
“是誤傳哪,孅孅哪有這麼本事?”
香舌輕吐,佳人嬌笑。“不過孅孅爹娘死得早,打小就喜歡跟在哥哥身後胡鬧瞎闖,所以,也就跟著與人亂打一氣了。”
“打小就能打?那是打輸還是打贏呀?”皇帝故意逗她。
“當然是打贏的多嘍!”小丫頭可得意著呢。
“這麼厲害呀?”
“是呀!是很厲害的……”小丫頭先是拚命點頭,眼角瞟見格沁後,又趕緊吐舌改口︰“哎呀呀,其實也還好啦,比起正經事兒,孅孅的糊涂事兒干得更多了。”
“是嗎?那就說來听听呀。”
一席會談,君臣皆歡,且任誰都看得出來那皇帝對于孅孅?博爾濟吉古很不同,東轉西兜,就是愛找她多說幾句話,且每每被她稚氣的言談逗笑。
用餐之後,皇帝讓眾人下去歇息,只召了格沁到他寢殿。
換上了便袍的皇帝,睇了眼親佷,眉心深鎖。“格沁,你真的變了。”
榜沁緩緩勾唇,意圖笑得更自然一點。“是變好還是變壞呢?這不正是當初皇上您派臣佷到回疆出征的原因之一嗎?”
“應該是變好吧!瞧你這樣兒比之從前,可要正經成熟多了。這一趟好玩嗎?”
“不錯,吃了不少抓飯、哈密瓜及葡萄干。”
“那麼關于你此行的『另一個』目的呢?”皇帝開門見山地問了,心頭卻再度浮上了慕朝陽的千叮萬囑。
皇上,您可千萬不能心軟,切記,要他們姻緣美滿,一定要沈得住氣,非要讓他多吃點兒求不得的苦,將來才能百年好合呢!
皇帝尋思,朝陽的話向來有他的道理,況且到目前為止,朝陽所預測的結果都發生了,格沁變得成熟懂事,看來,他是真的該听朝陽的,把整出戲演完,縱使這會兒這小子面容清沈,讓他看了著實心疼。
“臣佷已經將人給帶回來了,不是嗎?”
榜沁刻意抽離自己的心緒,想表現得事不關己,但那過于蹙緊的一雙劍眉,卻不是那麼一回事。
這小子看來是真的很在乎那位回族小泵娘呢!皇帝如是想,但因著既定的計劃,他不得不殘忍開口。
“那麼,你告訴過她有關于朕對她的興趣了嗎?而她也同意嗎?”
榜沁暗咬牙,幾乎想閉上眼楮。“還沒,但臣佷有信心,只要臣佷開口,她就會……就會點頭的。”
皇帝聞言率先點頭,一拍掌。“好,既然你這麼有信心,婚期就訂在下個月十六了吧!”
十六?!那不是只剩下半個月不到了?
榜沁整個人怔愣,好半天沒能反應。
需要這麼快嗎?
但皇帝卻沒讓他再有掙扎反悔的機會,龍袖一揮,將他摒退了。
數日之後。
雪花不斷,街道幾乎被冰雪封埋。
夜已深,“大酒缸”酒肆里,酒客早已散盡,只除了個身邊腳邊全是翻倒的酒壇子的年輕男子。
男子衣著華貴,儀表不凡,有著俊美容貌,但再多的貴氣及俊美也無濟于事,此刻的他,只不過是個賴著不肯回家的酒客罷了。
“我的好貝勒爺呀!您就別再喝了吧!”
店小二、掌櫃及老板娘都不敢來勸,最後只得到後堂請出了前任掌櫃杜老爹。
杜老爹年逾八十,京城里過半的小伙子都是他看著長大的,自然包括了常上他這兒喝酒的慕朝陽及格沁。雖說對方是官他是民,但一來年紀大,二來他人緣佳,常能給些迷途小子指點迷津,是以頗受眾人景仰,還有張老臉可以偶爾賣賣。
“怎麼?敵情杜老爹是怕貝勒爺我付不出酒帳?”
男人笑瞇著一雙桃花眼,側掌支頤笑言,雖是滿地的酒壇子、一身酒氣,但那談笑自若的神情,卻是毫無醉態。
杜老爹畢竟是見多了世面的人,知道並非所有醉客都是一個模樣,更知道眼前這位爺兒臉上雖是嘻嘻笑的,卻不代表他的心情,也同臉上一般。
但究竟是什麼事情,竟能讓這位就算泰山崩于前,仍吊兒郎當沒當回事兒的貝勒爺心煩至斯呢?
“啥酒帳不酒帳的,老兒當然不怕嘍!”杜老爹回神,笑咪咪湊近。“就算貝勒爺身上沒帶銀子,睦親王府總不可能一夜搬空吧?勸您別再喝,是怕您喝壞了身子。”
“就算當真喝壞了……”格沁聳肩呵笑,卻笑得冷清。“又有誰會在乎?”
“至少還有我在乎。”
酒肆門扉大敞,一位身著禁軍袍服的高大男子板著張酷顏,昂首闊步踏入。他先向杜老爹點了點頭,才在格沁對面位子撩袍坐定。
“慕統領!”
杜老爹笑咪咪地轉了方向。“怎麼您也還沒休息呢?”
“有人都快掛了呢!”
豐神俊朗的慕朝陽斜瞥了有些憔悴的格沁一眼。“醉掛了還不伯,就怕醉到鬧事,身為京城治安維護者,我怎麼敢睡?”
杜老爹呵呵慈笑,老手揩了揩衣襬,知道救星來了。
“那慕統領也要來壺燒酒嗎?還是炒花生、鹵蘭花干--”
“甭費神了,老爹!”他舉高手,打住了杜老爹的話。“您先去睡吧!這里有我,走之前我會去叫醒小二哥,讓他關鋪的。”
杜老爹只得快步離去。他看得出這對哥兒們有正經事要談。
腳步聲消失,慕朝陽看向仍在灌酒的格沁。
“今兒個夜里皇宮有慶功宴,慶的是那些征討回疆的有功將領,你不去,卻跑到這里喝悶酒?”
榜沁冷嗤。“所謂慶功宴,自是犒賞有功將士,干我何事?倒是慕統領,您該去多喝幾杯吧?那些在場的將士,怕都還沒您的功勞大。”
慕朝陽笑了笑。“說到底,終究是瞞不過你。”
榜沁淺淺挑眉。“普天之下,有慕統領如此身手的人,畢竟不多。”
還有一點,他一回京就去查簽簿並問過禁衛軍副統領,他們那英明神武的慕統領至外出公差,時逾大半年,前前後後正與他赴回疆的時間相仿。
慕朝陽用格沁的杯子倒了杯水酒,敬了敬對方。
“你這句話,是褒是貶?”
“一半一半。”
榜沁冷冷再問。“是皇上讓你去的?”
“一半一半。”
慕朝陽打回馬槍,重新為格沁斟了杯酒,繼之將身子往後仰,雙手分撐在木幾兩端,眸光沈穩。
“平素打打鬧鬧是一回事,但你畢竟是我這輩子最好的知己,我怕你出事。”
榜沁作狀抖抖身子,意圖抖落一身的雞皮疙瘩。
“你確定那真是在幫忙嗎?”將他拱成個連他自己都不認得的狗屎英雄?
“怎麼不是呢?”
慕朝陽聞言,擺出思索狀。“听說回疆那兒已有人在準備撰寫『鬼將格沁傳』,甚至還派人到中原,要挖掘出鬼將格沁在成名前的成長辛酸史了。”
“辛酸史?!”
一整夜下來,這還是格沁頭一遭打從心底想笑。“那當然嘍,字字血、行行淚的辛酸史,因為里頭老有個在欺負他的壞蛋,一個叫做慕朝陽的大壞蛋。”
霸拳飛來,擊得格沁嗤聲嚷疼。
“沒良心!虧我將親親娘子擱在京城獨守空閨,陪你深入沙漠吃苦捱熱,還得幫你砍人頭、幫你擋飛弩!”
瞄了眼對方身上那深黝曬黑的膚色,格沁沒來由地心頭一陣爽快。
“就沖著這事兒,明兒個我可得上九門提督府去討賞,讓嫂子謝謝我將你這大惡貓帶開,好讓她清靜一陣子。”
“少來!我不在雅惜身邊,她又瘦了一大圈。”
榜沁壞笑。“可別是因為太快樂才瘦下來的吧!”
慕朝陽面無表情。“別因為自己不快樂,就想將全部的人都拖下水。”
榜沁冷哼。“誰跟你說我不快樂的?”
“你辮子松散、雙眼無神、額頭晦暗,還有你沒刮淨的下巴都這麼說了,只剩一張嘴,還在死拗。”
“這樣也看得出?你倒是本事!”
“不是因為本事,是因為關心,說吧,哥兒們,有什麼事需要我幫忙的?”
“你別來煩我,滾遠點兒去,這就是幫忙了。”
“這個忙太簡單了,不如找難點兒的給我做吧,例如……”
慕朝陽摩挲下巴思索。“幫你去告訴個小泵娘,說你當初親近她,其實是別有居心,是想拐她回中原,讓她當皇妃--”
榜沁變了臉。“這件事我不許你插手,還有,你在那一路上到底看見了什麼?”
慕朝陽笑,笑容抱憾。“其實我也不想插手的,只可惜不能變成個瞎子,所以什麼能看、什麼不能看的,實是分辨不出來。”
“你到底看到了什麼?”嗓音變冷。
“全部。”乖乖招認。
榜沁身子發寒。“所以……這才是皇帝讓你跟著去的原因?”監視他?
“不!”慕朝陽搖頭。“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月復,我去真是為了保護你。”
“那麼你向皇上嚼舌了嗎?”
“暫時呢……”
慕朝陽拖長尾音。“還沒有,因為你尚未犯下不可改變的錯。格沁,光喝酒是解決不了問題的,就像咱們之前常掛在嘴邊上的道理一樣,那不過是個雌兒,沒有放不下的道理!”
“你不懂。”格沁頹靠椅背閉眼,懶得和這素來缺心少肺、霸道固執的損友談這件事。
“是,我是不懂,但剛剛我去了慶功宴,之前你也沒先提醒我說話要小心,所以當有個很可愛又很憂愁的回族小泵娘找上我,問我你最近避不見面的原因時,我只好將所知的都告訴了她。”
“你--告訴她了?”呆若木雞,格沁好半天無法反應。
“是呀!”慕朝陽微慚地擺手,“別這副表情,我知道你感激我,這麼多年的老友甭這麼客氣,太肉麻的話放在心里就成了。”
“你--”格沁必須努力吸氣,才能不讓自己的聲音顯得震顫。“你說了什麼?”
“就實話實說嘍,說皇上看上了她,說你會被派去回疆,是為了要幫皇上帶回個妃子,還說如果她不順從,那個負責去帶人回來的格沁貝勒爺呀,有可能會因為違逆了皇命而丟官,甚至會被砍頭的。”
“慕朝陽!你瘋啦?!”格沁恨恨咬牙。“你跟她說這些做什麼?!”
“這些難道不是事實?”
“就算是,我也不想讓她是在這般情況下得知。”
“兄弟呀!你想太多了,跟她攤明講已經是你唯一的選擇了,祝她幸福,然後把她給忘了。”
面對眼前損友,格沁無力了。“那麼她呢?她又怎麼說?”
“有個詞叫做『五雷轟頂』知道嗎?嘖,八九不離十,就是那個樣兒了,但她沒哭也沒鬧,她只是說……”
慕朝陽惡劣地笑了。“她要親口問你一句,听你的回答。”
榜沁閉上眼楮。“那你又怎麼回她?”
“我怎麼回?這不干我事的,我能夠怎麼回?我早猜到你會在這兒的,所以就『順道』將她帶過來了。”
孅孅來了?!
榜沁赫然站起身,眸中還殘留著未及收拾妥當的倉皇,慕朝陽已踱至酒肆門扉旁。外頭的雪花飄飛了進來,兩人視線隨著雪花飄飛兜轉,門外,果真有個可憐兮兮的身影。
一個微覆了一層雪花,玉容蒼白,身上披著一件白狐裘兒的玉人。
她抬高螓首,格沁控制不住目光,瞬時便與那雙絕美又含怨的黑鑽眼珠黏觸了上,一俟觸及,竟似再也分不開了。
他有多久沒見到她了?
他不想算,也無心算,他只知道他好想好想她,思念欲狂。
慕朝陽先領著孅孅走進了酒肆,繼之孤身往後堂方向走去。
“小倆口自個兒把話說清楚,放心吧,我發誓,這一回絕不再偷听了。”
腳步聲遠去,孅孅咬緊唇瓣佇立在桌旁,目光先在紊亂的地面上掃了一圈,才將視線轉到格沁身上。
“原來,這就是你這幾天始終避不見面的原因?”
軟軟的嗓音混合著濃濃的傷心。
“原來,這就是那天你要我記住『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兩句話的原因?”
死寂了很久很久,格沁終于回神了。
他點頭,不許自己改變既有的決定,即便在分隔了數日後,他早已清清楚楚地體認自己有多麼愛她。
他可以為她去死,卻不能夠為了她叛君逆上。還有,她若跟了他,不但錦衣玉食不再,且有可能會變成一個必須躲躲藏藏一生的逃犯--
他逼自己語氣冷淡。“是的,就是為了這個原因。”
“為什麼你不自個兒和我把話說清楚?”
“既然現在妳人來了……”
他試圖放松僵掉了的俊容,試圖像往日一般漫不經心地笑,卻笑得暗自抽搐。“不也是一樣嗎?”
她悲傷地審視他,已無法從他的面容中瞧出任何端倪了。
“在回疆時,你親近我,真的是別有目的嗎?”
“還記得妳大哥曾經說過的話嗎?”
榜沁笑得浪蕩不羈,心頭卻在淌著血。
“妳大哥曾說過我全身上下的骨頭,沒一根是有誠意的。放眼整個回疆,只有圖爾思才是最了解我的人,他還讓妳別太相信我,免得被我賣掉了都還不知道。”他的笑容愈顯夸張。“是妳太傻,沒听自個兒大哥的話,卻要信一個不解真心為何物的浪蕩王孫!”
“你對于我……”孅孅的嗓音既抖且顫。“真的從不曾動過心?”
他靜靜覷著她,瞳子冷淡。“基本上,我比較喜歡的是得費盡心思才能求得的女人,而不是……”
他逼自己殘忍,以求減少她日後的痛苦。“那種自個兒送上門來給親親的。”
玉容慘澹無色,身子顫若秋風枯葉。
孅孅咬緊唇瓣,很想一巴掌向他摑去,卻連抬手的力氣都沒了。
她的心好痛,痛徹入骨,那痛楚傳到四肢百骸,她心底有個角落,正在慢慢地死去。
屋內一片死寂,好半晌後,她才能以僅存的力氣,抬頭看他。
“我不問過往,也不問當初你親近我的目的,那些我都不在乎了,我只是來實踐我的承諾。我曾說過,只要你開口,天上地下我都會去的,而現在……”音搦身顫。“你真的要我嫁給你們的皇上?”
雪落無聲,好生安靜,雪花不僅冰封了外頭的世界,似乎也禁錮了這座酒肆。
榜沁終于抬頭,迎上了孅孅的視線,面無表情,他點了點頭。
隨著他的動作,黑鑽般的瞳子在瞬間失去了所有亮彩。
孅孅也跟著呆滯地點頭。
“好!你要我嫁我就嫁,你不用在這里喝悶酒,可以安心復命了!”
她轉身開門沖出了屋子,腳步踉蹌蹣跚。在即將失控、眼淚奪眶而出之前,她必須加快腳步--
雪花瞬間就掩沒了那小小的白色身影。
獨留格沁,失魂落魄,凝望著她消失的方向,再也收不回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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