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野玫瑰  第2章(2)
作者:吉兒
    妮琪站起身,緩慢地繞了他一圈後,問︰“會有生命危險?”


    他沒回答。


    那就是默認了。她續而問道︰“威力多大?”


    “沒試過,不曉得。”他僵硬地回答。


    妮琪繞著他,仔細地打量項圈。


    “沒有人會把危險性這麼高的項圈戴在脖子上,因此我猜,你是受制于人。”她慢慢說道︰“一個跟你有深仇大恨的人。”


    聞言,奧洛夫不只眼神結冰,連整個表情都變得森冷。


    “你從區區一個項圈,就能看出這麼多端倪?”


    她無畏地迎上他的眼神。


    “我隨時更新我的武器資料庫,讓腦袋跟最新科技同步更新。”


    奧洛夫看著她,眼中沒有情緒。


    “你可以先將私人物品送到聖路易旅館了。”他站起來,表示交談結束。“今天的談話,如果你敢對外泄露一個字,不只是違背保密條款,我——”


    “你還會殺了我,我知道。”她幫他把話說完,即轉身離去。


    即使隔了五年,這還是非常耳熟的一句話。


    想到此,她露出了笑容。


    ******


    史東的倉庫再度響起急促的敲門聲。


    “哇,你怎麼打扮成這樣?”他打開門,嚇了一大跳。“眼圈那麼黑,皮膚那麼白,簡直比我還像營養不良的吸血鬼。”


    “別管這個了。”野玫瑰踏了進來,一進門就急急地問︰“"妮琪"傳送過來的資料,你收到了嗎?”


    當她得知奧洛夫需要保鑣的訊息,便“派遣”一員大將去應征,以近身方式拍攝項圈。


    為了安全地得到惡魔之心,史東需要大量資料做分析,因此安插一個人在奧洛夫身邊是最方便的作法。


    “正在分析中。”他指了指電腦螢幕。


    野玫瑰靠過去看,只見一堆數據迅速地流過畫面。“戴在妮琪身上的照相儀需要做任何調整嗎?”


    “不必。”


    她點點頭。自從幾年前,她用“妮可”的身分與奧洛夫初次見面後.便開始擬定從他身上“拿走”鑽石的計畫。


    但是,當他從小鎮上消失後,過了好長一段時間,她才又重新追蹤上他。從那個時候起,他便已不再落魄,也不再遮掩脖子了。


    他以嶄新面貌出現在世人面前,並帶著大筆資金,在巴黎設立奧洛夫精品集團,新聞幾度炒得沸沸揚揚。而他脖子上那嵌著惡魔之心的項圈,則成了最特殊的記號、最有力的話題。


    當時,野玫瑰簡直喜出望外,她原本以為在媒體的追纏下,他會說出若干秘密,但她猜錯了,他依然三緘其口!


    這不僅掀起了世人更多的好奇心,也讓她氣嘟了嘴,只好乖乖地做足所有準備工夫,然後再一步一步接近奧洛夫。


    “之後妮琪還會陸續傳資料進來,你分析過後,用加密郵件傳到信箱給我。要是有緊急訊息,直接用這個聯絡我。”她敲了敲表面,里面有個小型通訊器。“對了,從英國寄來的快遞送到了嗎?”


    “在你房里。”這時電腦傳出嗶聲,史東像著了魔似地直走過去,完全


    把她拋在腦後。這就是史東的個性,實驗、研究的重要性遠大于其他。


    幸好該談的也談完了。她走進房間,看到床上有個大大的盒子,隨即拆開,里頭是她請資深裁縫師老彼得為她量身訂作的禮服。老彼得親自操刀的作品,每件都精致無比,尤其是她等待已久的這一套。


    不久後,她將穿著這美麗的禮服,以“野玫瑰”的身分,與奧洛夫正面交鋒——


    ******


    “哈樂維”是巴黎最負盛名的餐廳之一。


    它位在香榭大道上,一樓是觀光客的最愛,坐在露天咖啡座上可以邊喝咖啡,邊品味浪漫的城市風情,至于二樓餐廳就沒那麼有親和力了,只有會員才能前去用餐。


    這天中午,實木回旋梯傳來輕響,盛裝打扮的野玫瑰拾級而上。


    “小姐,請問您是……”領班顯然認不出她。


    “海特先生的客人。”


    領班看了看預約單。“海特先生只訂了一個位子。”


    “看來他必須加訂了,這點小忙你該不會不幫忙吧?”野玫瑰對他眨眨眼,露出了甜美的笑容。


    領班立刻暈陶陶地放行。


    就知道這招對他有效!野玫瑰在心里偷笑。


    其實她也是這里的會員,因此早就模清領班的脾性,只不過領班所認得的“她”,並不是長這副模樣,也不叫野玫瑰。


    在侍者的帶領下,她很快就來到奧洛夫固定的老位置。


    “海特先生,您的客人到了——”


    在被開口質疑之前,她已經揮揮手,示意侍者可以離開了。


    奧洛夫慢條斯理地抬起眼,看著眼前嬌美的女人。


    她穿著艷紅小禮服,垂墜裙擺下是一雙修長美腿,足下蹬著金色露趾高跟鞋,品味奢華,充滿了女人味。


    他終于仰起頭,她淺淺蕩開了笑弧,蓬松大卷的棕發包裹著心形小臉,笑意從唇角一路延展到眉梢。


    “我可以坐下嗎?”野玫瑰邊問邊拉開座椅,坐了下來。


    不等男士過來服務,女士就自行入座,在高級餐廳顯得格外失禮,但野玫瑰動作靈活優雅,補全了不足之處。


    奧洛夫眯起眼楮。那樣輕巧、內蘊節奏感的動作勾動了記憶,仿彿有哪個女孩也曾因為這樣的靈敏,而在他的記憶中留下一痕。


    但他想不起來。


    “你已經坐下了,我還能說不嗎?”他微帶諷刺地問,只把她當作是自動送上門的花痴。畢竟從他成為名人之後,慕名而來的女人就沒有間斷過。


    野玫瑰還是笑咪咪的。“恐怕你沒有選擇的權利。”


    他沒理會。


    她則不著痕跡地打量他。


    經過幾年,他改變了許多,不再像五年前那麼頹廢。


    凌亂的胡渣不見了,露出了性感的下巴,深邃的雙眼也不再充滿絕望,相反的,它們熠熠有神,但神秘依舊。


    而他最大的改變,就是不再用圍巾或高領衣物遮住頸部,而讓惡魔之心沒有遮掩的呈現在世人面前。


    “你在看什麼?”他注意到,她的眼神透出對他的熟悉,但他對她卻全無印象。


    她撐住下巴,請侍者送來一杯白酒。“你。”


    “我有什麼好看的?”


    “你不是女人,就無法欣賞女人眼中的你。”她刻意搞曖昧。


    因為要得到惡魔之心,動用不得雷管、引線、塑膠炸藥,所以她刻意拜師學習調情技巧,她相信,唯有松懈奧洛夫的戒備,才可能染指那顆鑽石。


    奧洛夫將盤子往旁邊一推,拿起餐巾輕拭唇角,飲下礦泉水,才慵然開口︰“你是欣賞我,還是欣賞惡魔之心?”


    “都有。”她輕快回答,坦承不諱。


    他笑了。自從他不再隱藏頸間的秘密,讓失蹤已久的惡魔之心現蹤後,便引起一陣嘩然,但不管媒體如何逼問,他不答就是不答。


    然而,他從不解下項圈這件事,卻也成了最熱門的話題。


    這是他要的結果。這項圈是致命的,但他一反過去的低調,讓自己大量曝光,反而使意欲控制他的那個邪魔女為情勢所制。


    他不再是Nobody,他是Somebody,有人注意他的動向,雖然動機並不是關心,而是看戲。但,如果哪個人敢動他,絕對逃不了調查——剛剛好,那個邪魔女最忌諱丑聞沾身。


    諷刺的是,佩戴項圈竟然因為他,成了當代的流行符號,人們爭相模仿,幾乎到了“人頸一圈”的地步。


    至于傳說中的詛咒一直沒在他身上應驗,也使許多人對他好奇不已。


    他知道人們如何形容他,他們說他比惡魔更可怕,才使詛咒無法發揮,但矛盾的是,他們同時也等著看他何時將死于非命。


    如果說項圈曝光帶來了什麼附加價值,莫過于投懷送抱的女人。


    女人既怕他,也愛他。對女人而言,他是危險與刺激的組合,女人若不是只敢躲在一邊偷看他的鑽石,就是大膽上前賣騷,想要在他身上,一嘗刺激的新鮮感。


    而只要剛好有心情,來的又是看對眼的女人,他不介意滿足對方的幻想與自己的。


    然而,所有女人都得不到他的心。不是他不願給,而是每當激情過後,他總是在女人眼中看到對詛咒的恐懼,高潮褪去,她們便只想逃離他。


    那些女人玩玩還行,把心給出去,不過是浪費而已。


    “你找我有何貴事?”奧洛夫怡然舉杯飲酒,問道。


    “我要自我介紹。”她舉起小腿,輕輕采向他。“我是野玫瑰。”


    她的動作說明了她的企圖。又一個浪女!他傲慢微笑。


    “很有意思的名字,是花名嗎?”


    “顯然你不曾听說過我。”她的小腳在他的小腿上來回磨蹭。


    “我應該嗎?”


    她喝了口白酒,表面上一片平和,其實小腳已經慢慢入侵他的腿間。“所有家財萬貫的人都應該對我避如蛇蠍。”


    “因為你擅長仙人跳?”他意有所指。


    “不,因為我是賊。”


    “你專偷男人的"精力"?”桌下的暗示,他再清楚不過了。


    “我專偷男人跟女人的"財力"。”她微笑澄清。


    “那你如何解釋這個?”他忽然緊扣住她的腳踝,“你是存心來誘惑我的。”


    野玫瑰嚇了一跳,整個人差點摔到桌下去。“喂,你怎麼這麼粗魯?”


    這招“桌下交際”向來無往不利,他就算不喜歡,也不用當場傍她難堪啊!


    他露出傲慢自大的笑容,暗示他會做出更多讓她難堪的事。


    如果她不想當眾出糗,一跌在地上,最好就不要妄動。


    可惡!吧媽明明教過,男女調情就像跳交際舞,優雅且有來有往,但這招在奧洛夫身上根本不管用。


    “原諒我,是你太美麗,讓我情不自禁。”他惡意調笑。


    “你是故意的。”可惡!她原本安排的“進度”可沒這麼快。


    “就像你存心來誘惑我一樣。目的是?”他邊漫不經心地問,邊月兌掉了她的露趾高跟鞋。


    “我要惡魔之心。”她指了指他的項圈。


    他還會像上次對待妮可一樣,只是被多看兩眼就忽然間變瞼嗎?


    “有趣。”他的反應兩極化。“你是自用、送禮,或受人委托?”


    野玫瑰不由得輕喘一聲,因為他的手指正輕搔著她的腳心。


    “你說呢?”她心跳陡然加快。她從不知自己的腳心竟是如此敏感,仿佛所有的感覺細胞都爭相涌到腳心。


    她可以感覺到他輕如羽毛的撫觸,力道恰到好處,不至于讓她咯咯笑倒,但絕對足以令她全身起顫,因某種莫名的興奮而顫栗。


    “你的借口很有創意,但我還是認為,你要的其實是我。”他挑挑眉。


    “你,鑽石,兩種我都要。”


    “危險又迷人的組合,向來都令人無法抗拒,對嗎?”他緩慢地替她穿上鞋。“下次再玩這種小把戲,你被我月兌下的,就不只是一只鞋子——也許,到時候鞋子會是你全身上下唯一穿戴著的東西。”


    “那我就更要仔細去挑鞋子了,不是嗎?”她用力抽回腳,有些氣惱。他好像不把她當成一回事!“我等會兒就去逛街。”


    “除了鞋子,還要訂個房間。”奧洛夫召來侍者結帳,留下可觀的小費。“既然你能在這里找到我,自然就能把房間鑰匙送來給我。”


    他站起身,冷不防地低下頭去,在她的頰邊啄了一記。


    “希望下次見面有張大床,這樣就不用勞駕你把腿伸得那麼長,我也更能盡情地取悅你。”


    “你……”野玫瑰很肯定,他這是在嘲弄她了。


    “失陪。”說完,奧洛夫昂首離去。


    可惡!這一仗她屈居下風,慘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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