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不讓!  第五章
作者:湛露
    上揚山本來不過是一座並不算高的山峰,但是因為前任武林盟主安逸山指定這里為武林大會的召開之所,因此這座名不見經傳的小山迅速成了天下武林人士關注的地方。


    武林大會,每兩年舉行一次,一般多是為了處理江湖上各門各派棘手的爭端.或是共同商議如何聯合起來反對某些反武林秩序的旁門左道。


    今年的武林大會,因為恰逢安逸山身亡,群龍無首之時,所以無數人星夜兼程地趕往這里,為的都是一個目的一看看到底最終誰能當上新的武林盟主。


    安雪璃並不知道這一切,她是唯一一個來參加這場大會卻全無目的的人。


    以前父親參加武林大會的時候都不會帶著她,所以來到這里的人幾乎都不認得她。


    她和夏憑闌初來時,偌大的小鎮幾乎住滿了各種各樣的江湖人士,還好夏憑闌早有準備,以重金包下了一家客棧。


    站在客棧的閣樓上,望著樓下穿梭的人流,她不知道自己已經出神很久了,身後的琵琶聲一直清清淡淡地響著,沒有問斷。


    “樓下有什麼好看的,讓你看了這麼久?”夏憑闌的聲音終于晌起。


    “相公,你也算是江湖人,是嗎?”她悠然問道,“和我父親一樣。”“你看我像不像江湖人呢?”“這幾天我沒有見你和任何的江湖人往來,但是你卻千里迢迢特意趕來觀看這場大會。”安雪璃轉身凝視著他.“相公,你也想當武林盟主嗎?”琵琶聲戛然而止,夏憑闌懷抱著琴的姿勢未變,但是目光卻清亮起來。“為何會這樣想?”“只是覺得你不像是專程來看熱鬧的人。”他朗聲一笑,朝她招招手,“雪璃,過來。”她依言走過去,被他一把摟住腰肢,她就這麼站著,略略低頭就能對視上他的眼,成親前他的雙眸總是讓她惶惑不安,成親後這雙眼依然讓她心旌動搖。


    “你不喜歡我做武林盟主嗎?”他低聲問。


    “我父親做了半輩子的武林盟主,他說過,武林盟主不是一個多了不起的招牌,而是要背負全武林的安危。我看著他為了這個責任,將自己的背脊一點點壓彎,最終……我都沒能和他見上最後一面。相公,我不希望你也走上這條路。”夏憑闌的手指在她的下巴處輕輕揉拿著,似乎故意讓指月復上的細繭刮疼她柔女敕的肌膚。


    “雪璃,你比我想象的要聰明,不過有一點你想錯了,我不是你父親,武林對我來說的意義和他不一樣。”“也許它在你心中的意義不一樣,但是對于我來說……江湖是一個很危險的地方,隨時可能會帶走我最親的人,所以,你可不可以……”她咬著唇,艱難地說著自己的請求。


    夏憑闌摟在她腰肢上的手一緊,似笑非笑地避開了她的話題,“看來你是在樓上悶太久了,才會胡思亂想。我讓掠影陌你出去轉轉吧。”“不必了,掠影應該陪著你。”安雪璃推開他的手.“我自己出去就好。”“外面都是亂糟糟的江湖莽夫,沒有人跟著你怎麼行?掠影!”他不贊同,揚聲一唉,掠影應聲而入。


    “主人有何吩咐?”“陪夫人去外面散散心,她若是喜歡什麼就一並買回來。”掠影面露難色,“主人.我不喜歡逛街。”安雪璃也趕快說︰“真的不必她陪著我。”“這是我的命令。”夏憑闌淡淡地道出這句話,話里沒有任何的情緒,卻讓兩個女人都不再堅持。


    走下樓,剛剛繞過一個街角,安雪璃就悄聲說︰“掠影,你不用跟著我的,你回去吧,我這麼大的一個人又不會丟。”“這是主人的命令。”掠影冷冰冰地拒絕。


    她只好繼續往前走,但是身邊跟著像冰塊一樣的掠影讓她覺得很不自在,就好像有把冰冷的劍一直抵在自己的後心。她想緩和這氣氛,于是開口閑聊,“念武他也和你一樣是從小就跟著相公的嗎?”“嗯。”“你們都跟著相公這麼久,可是我剛嫁給他,對他還不了解。相公喜歡吃什麼、做什麼,我都不清楚,以後還要請教你。”“不敢。”“掠影,未及城對于你來說是個家吧?你很喜歡那一畏嗎?”“嗯。”“你有沒有想過自己以後也會有一個家?”“沒想過。”“……掠影,你的意中人是什麼樣子的?”“不知道。”對話的氣氛一直很尷尬,安雪璃竭盡全力想打開話匣子,但是掠影就是冷冷淡淡地用三兩個字來響應她的問題。


    她倏然站住,嘆了口氣,“掠影,這一會四下無人,你有什麼話可以直接和我說。”掠影對視著她的眼,“夫人指什麼?”“你……是不是也很喜歡城主?”掠影的眸子倏然眯成一條縫,連唇線都緊繃起來。“夫人是在和屬下開玩笑嗎?”安雪王離輕吸口氣,既然話說了一半,就不能再收回,與其她天天胡思亂想,不如痛痛快快攤牌,“我一直覺得你對他的感情似乎不大一樣,但是相公說你與念武彼此有情。”“主人是這麼說的?”緊繃的唇線微微上挑,“那夫人還有什麼可問的呢?”“我想听你的心里話。”掠影忽然笑了,肆意而冰冷的笑,“我要是說我的確喜歡主人,夫人要怎樣?”這個問題卻把安雪璃問愣了。是啊,她要怎樣?她能怎樣?


    掠影看她怔住,又低下頭,“屬下不喜歡開這種玩笑,夫人以後還是不要再提起了,否則如果被城主知道了,他一定會很生氣。”兩人僵在那里的時候,遠處忽然傳來大聲的吆喝,好像有人正趕著馬車往這邊飛奔而來。


    掠影一把拉過她往旁邊一閃,那疾馳的馬車簡直是貼著安雪璃的身邊擦過,差點將她撞倒。


    安雪璃見掠影皺起眉頭,像是想去和對方理論,急忙說道計“別去惹事,我們走開一些就好。”不過掠影一直盯著那輛馬車的去向,意外地發現它竟然停在她們入住的客棧前。


    從馬車上走下來一個紅衣女子和幾名婢女。


    掠影看到那女子的側臉之後哼笑一聲,“原來是她,難怪這麼囂張。”“是誰啊?”安雪璃也伸過頭來看。


    這個女人才是夫人真正該擔心的人。”掠影輕蔑的嘲諷之意溢于言表,“她曾經說過,城主夫人的位置是為她而設,她今生非城主不嫁。”怎麼?掠影的事情還沒有搞明白,更大的麻煩還在後頭?安雪璃看著那道火紅的身影趾高氣揚地走進客棧,猶豫著自己是不是該回去了。


    “雪璃?你怎麼會在這一畏?”這時有個驚喜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


    她定楮一看,原來是許藍江。


    “表哥,你也來啦。”和飛龍堡的人分別有兩個多月了,表哥看起來和她離開時好像有了許多變化。


    許藍江以前在飛龍堡中吃穿用度都很節儉,並不是安逸山給的錢少,而是他自己常說他是外姓人,寄人籬下,就應該簡樸,不過份奢華。但是此刻的他卻衣著光鮮華麗,儼然是富家少爺一般。


    見她的目光投注在自己服飾上很久,許藍江尷尬地笑道︰“要代表飛龍堡來參加武林大會,我怎樣都不能穿得太丟人是不是?雪璃,你相公他……“他在客棧里,我只是自己出來逛逛。”她面對他時並沒有任何激動或欣喜的情緒,倒是許藍江怕她走掉似的,還在不停發問!


    “你相公也來參加武林大會了?他那個人怎麼樣?沒有為難你吧?”“多謝表哥關心,我很好。”她的心思都在那個走入客棧的紅衣女子身上,全然沒有注意到許藍江閃爍不定的目光。


    “夫人,還是先去買東西吧。”掠影的口氣有些不耐煩。“這里不是夫人和令表兄敘舊的地方,而且在外面耽擱時間太久的話,會讓城主擔心。”安雪璃順勢笑道︰“表哥,那我就此別過了.我就住在前面不遠處的r鶴來雅”,有事請到客棧一敘。


    等許藍江走後,掠影忽然說道︰“夫人,這個表少爺您還是遠著點比較好。”“為什麼?”“他不像個好人。”安雪璃笑了,“掠影,你以前不認識他吧?”“不認識。”“那你憑什麼說他不是好人?”“直覺。”掠影的回答雖然簡潔,但是口氣卻很堅定。“不信您可以去問主人,他也一定會同意屬下的觀點。”其實不用去問,她也能感覺得到夏憑闌對表哥一直懷著某種奇怪的敵視情緒,即使他們素未謀面。


    再回頭看了一眼客棧門前那輛馬車。現在,她和相公見面了吧?


    兩個人會說些什麼呢?


    看那女子的側面,也是個絕色佳麗。相公真的不會動心嗎?


    越想她的思緒越亂,身邊路過的都是什麼人、什麼店,她全然沒有注意到,直到一陣琵琶聲晌起,她忽然一驚,“有人在彈琵琶嗎?”旁邊就是一家琴行,專門賣各種樂器。掠影不屑地撇撇嘴,“這人彈得太差,。夫人不必為他耽擱時間。”安雪璃听得出彈琴的人只是在試琴而已。想想成親以來自己從來沒有送夏憑闌任何東西,于是她動了心,邁步走入了琴行。


    夏憑闌輕輕轉動著手中的酒杯,似笑非笑地斜睨著站在自己面前那個氣勢洶洶的紅衣女子。


    她幾步走到他面前,一把抓住他手中的酒杯.“不許笑!我要你給我解釋清楚!”“解釋什麼?”他任她奪去杯子,一副無所謂樣。“昭和難道沒有和你踫面嗎?”“就因為和他踫了面,所以我才會知道你成親的消息!”她咬牙切齒,俏臉氣得通紅.“你為什麼會娶她?我不是說過,只有我才配做城主夫人,不許你娶任何人嗎?”夏憑闌幽然答道︰“昭陽,不要以為你是個郡主,我就應該听你的吩咐。以前我不理會你的這些胡言亂語,因為那時候我覺得沒必要和你計較。現在我娶了妻,更不必提前告知于你。你我認識這麼多年,我有說過“我喜歡你”的話嗎?”昭陽死死盯著他,“那個女人呢?你就喜歡她嗎?因為喜歡她所以才娶她?”“她嘛……娶她的原因有些特別。”夏憑闌笑著,十指互搭,輕輕地彼此叩擊。這說不出的瀟灑優雅,讓他變幻莫測的笑容更平添了一層難以言喻的味道。


    這姿態看在昭陽眼中卻都是痛。


    “你該死!”她罵道,“你明知道我喜歡你這麼多年,從見你第一面就喜歡上了你,你卻眼睜睜地看著我為你不能自拔,甚至不肯救我一下。”“我為何要救你?難道要我溫言軟語地安慰你,還是讓我告訴你說,我其實很討厭你,對你不會有任何的男女情絛?昭陽,你一定要在這里自討無趣嗎?”夏憑闌冷冰冰的話似一把把刀子刺進她心頭,她嬌軀頓時一顫。


    “你……你竟然說出這麼絕情的話?!你知不知道,就是在京城里,皇宮內外,也沒有人敢對我這樣無禮!”“我知道,所以我才要代你過世的父母好好教訓你一番。”他淡然說道︰“我不會像旁人一樣忍受你的郡主脾氣.郡主如果看不慣,就請趕快回京吧。我妻子出門游玩,我可不想她回來時看到一個瘋瘋癲癲的女人在這里又哭又鬧,還要我費心和她解釋。”“你!”昭陽簡直快氣瘋了。“那女人是誰?


    你這樣護著她?我偏要見見她!看她到底長了什麼三頭六臂,把你迷成這樣!”夏憑闌笑了,“三頭六臂倒不至于,只不過她比你美,比你賢淑,比你溫柔,比你寬容,僅此而已。”“你是在故意氣我。”她的俏臉幾乎擰在一起,“我就在這里等她,等她回來之後我倒要看看她到底哪里美麗,哪一畏賢淑?又怎麼溫柔,怎麼寬容了!”“昭陽,你該不會是想當著我的面對我妻子不利吧?”他幽冷的聲音像是寒風,擦著她的耳邊劃過,“我很不想得罪京里的人,但是你不要逼我做錯事。”“你想怎樣?難道你還敢殺了我嗎?”昭陽高昂著脖子。


    “殺你?不敢,也沒必要。”他袖子微抬,一道烏光驟然刺出.狠狠地撞到她手中的酒杯上。


    昭陽一驚,沒來得及躲閃,只覺得手上猛地被人撞了一下似的,她低頭去看,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氣!只見一支袖箭刺穿杯身,直直地抵在她胸前的衣襟上。


    袖箭穿杯而過,瓷杯卻沒有碎,箭尖輕抵著她的衣服,卻沒有刺破衣服分毫。


    她臉色由白變得通紅,重重地一甩手,將酒杯摔碎在地上,然後飛奔出去。


    夏憑闌微微一笑,將目光投向了窗外的藍天!


    今天真是晴空萬里的好日子。


    安雪璃懷抱著那一盒松香回來時剛好遇雨,即使掠影拚命拉著她躲避,雨水還是打濕了她們的一部份衣服。


    跑進客棧里,她不好意思地向掠影道歉,“都怪我走得太慢了.你若不是照顧我,也不至于被雨水淋濕,趕快喝點熱湯暖暖身吧。”掠影看她一眼,“我沒那麼嬌弱,倒是夫人你應該趕快去換衣服了,被主人看到的話……”“什麼怕被我看到?”夏憑闌站在二樓樓梯上,出聲問道︰“你們兩個怎麼一身濕淋淋的?”“外面剛下了雨,主人沒有看到?”掠影到底是練武之人,身子強壯許多,雖然淋了雨但看上去並無大礙。


    安雪璃就不一樣了,連續打了好幾個噴嚏,鼻頭立刻紅了起來。


    夏憑闌似乎是在眨眼間便來到她面前,一把抱起她往樓上走。


    她還不習慣在人前如此張揚夫妻之間的親密,頓時羞紅了臉,小聲說︰“我又不是瘸了腿,不用抱著我。”“你還怕有誰會對你說三道四嗎?”他全然不顧她的反對,一路將她抱回房間,平放在床上。


    她想起身,卻被他按住,“別動,想要拿什麼告訴我。”“我、我只是想喝口茶。”她做大小姐的時候也不曾過茶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她不習慣被人伺候得這樣細微妥貼。


    夏憑闌從桌子上倒了一杯水遞到她手邊,她喝了一口卻嗆噴出來。


    “這、這不是荼……”“是酒。”他的吻倏忽落在她的唇上,有著和她唇齒問一樣的酒香。“酒也可以止渴,還可以治療傷風,不是比茶更好嗎?”“是麼?”她含含糊糊地響應著,已經被他封堵的嘴說不出更多的質疑。


    “買了些什麼回來?”夏憑闌恣意吻了她一陣之後終于放開她,看了眼她放在旁邊的匣子。


    “是松節油,幫你擦琴弦用的。上次我看你的琴弦有些干澀,大概你很久沒有擦過油了。”他的黑眸中露出幾分訝異,隨之輕聲笑了,“你對我的事情很關心哦。雪璃,你讓我這個丈夫受寵若驚。”“這是我該做的。”她總覺得他是在逗弄自己,臉頰更紅了。


    他低下頭,輕輕吻了吻她臉頰上最紅熱的地方,“和掠影一起出去,她沒有給你臉色看吧?”“沒有,下雨的時候她一直在照顧我。”她的臉頰好癢,但是不敢去踫,酒香就在兩人的鼻翼前繚繞。


    “看來她這一回表現得還不錯,回頭我要獎賞她了。”他的呢噥聲終于在徘徊了一陣之後,重新又停在她的紅唇上。


    成親兩個月,夫妻之間的親密也有過許多次,只是往常都是在黑夜之中,可以借助夜色掩藏她的不安和羞澀,然而此際天色還大亮,雖然“簾外雨潺潺”,室內卻絕非“春意闌珊”。


    當身上感覺到雨風的清涼時,安雪璃身子輕顫,低聲說︰“相公,天還亮著呢,而且這里……”“不習慣在除了家以外的床上燕好?”他戲譫著說,故意用手指劃過她最敏感的地方,讓她繃緊了身子,卻又不得不更深地貼合上他的身體。


    直到幾回激情之後,她已倦得沒有力氣,習慣性地又依偎在他的懷中入睡。


    夏憑闌見狀才終于抬起手,打開枕頭旁那個被她帶回來的小匣子。


    一小瓶上好的松節油就安躺在匣子中.瓶身也是上好的羊脂白玉,其上刻著一行詩︰隔簾听飛雪,憑闈落花香。


    雪,憑闌,是因為這緣故才讓她買回來這個瓶子吧?


    吻過她的指尖,他悄悄坐起身,幫她蓋好被子後穿衣出門。


    客棧的樓下只有掠影孤獨地坐在那一曇。听到樓上傳來的腳步聲,她抬起頭問︰“夫人沒事吧?”“你還沒有去換濕衣服?”夏憑闌皺皺眉.“你也想生病嗎?”“剛才夫人看到了昭陽郡主。”她卻轉移了話題。


    他應了一聲,“看到就看到吧,早晚她們要踫面的。”“郡主可能會對夫人不利。”“一個丫頭能成什麼大器。”他並不在意,“剛才出門時有沒有留意到各個門派都在忙什麼?”“武當和少林在斜對面的“客來投”合住,看起來像是早就約定好的。其它門派都各自為陣,如臨大敵。剛才夫人還在路上遇到她的表哥許藍江。”“哦?他們說了話了?”“嗯,夫人只是打了招呼,並沒有多停留。”夏憑闌詭譎地輕笑,“那個許藍江得了不少好處,應該正在春風得意的時候,就讓他先過幾天好日子,日後我會讓他知道,志得意滿之後會怎樣摔得一敗涂地。”“夫人對家里的事情好像還一無所知.主人會告訴她嗎?”他靜默許久,悠然道︰“一直都不知道真相,對她來說是件好事,只怕真相的殘忍程度會讓她無法接受。”“夫人是您的妻子,未及城的城主夫人不該是溫室的小花,被人保護著、藏著。”掠影大膽反駁。


    夏憑闌看著她,笑得深沉,“這就是你一直不大喜歡她的原因吧?和你我這樣的人相比,雪璃就像是一朵被保護得很好的雪花,看上去美麗而脆弱,透明又純潔,沒有任何雜質。”“這也是城主喜歡她的原因。”掠影的聲音听來有點悶悶的。


    “喜歡一個人很簡單,要下定決心娶一個人,和她廝守一生卻不容易。”他的眸光中閃耀著復雜的光華,像是沉思,像是回憶,像是微笑,也許……什麼都不是,只是一種深沉。“掠影,你該好好看看念武的臉,他的眼楮里刻著你的名字,,如果你真的看進去了,你就會明白我今天說的這番話。”喜歡一個人很簡單,要下定決心和她廝守一生,卻不容易……所以,他娶了安雪璃,因為這份決心他已下得堅定,如盤石一般,不容轉移。


    安雪璃醒來時天色已經全黑了,屋中點著一盞燈.夏憑闌就在燈前低頭正看著什麼。


    听到聲響,他側過頭笑道︰“要不要吃點夜宵?”肚子是有些餓了,她點點頭。


    夏憑闌的手指拍了拍桌面,不一會兒的工夫就有人捧著一碗熱呼呼的湯圓進來了。


    “是紅豆沙餡兒的。”她最喜歡這種餡兒料,吃得很高興。


    夏憑闌靜靜地看著她吃,直到她把碗中的五個湯圓都吃完後才說道︰“樓下有客來訪,你要是想見的話,就去見一見吧。”“啊?”她嚇一跳,“現在?樓下有人在等我?”“是你表哥。”“哎呀,怎麼不早點告訴我?”她睡了一大覺,還慢悠悠地吃了一碗湯圓,表哥在下面豈不是要等急了?


    “他要見未及城的城主夫人,就要按我的規矩辦事。你睡得很香,我當然不會讓別人來煩擾你。”“好歹我起床後你也該告訴我啊。”她慎怪著,一邊急忙整理自己的鬢發。


    “讓你和他一起共進晚飯?雪璃,你的丈夫可不是個大度的人哦。”他的手指落在她鬢角滑落的發鎪上,幫她重新插好。


    他的話讓她的心頭坪坪直跳,一股甜蜜不可遏止地泛濫開來。“你不和我一起下去嗎?”“不了。”夏憑闌淡淡回絕,“許藍江那個人還不配見我。”“何必把架子端得那麼高,還不是一家人嗎?”她嘀咕了一句,知道自己也勉強不了他。


    “是不是一家人現在可還說不定。”見她狐疑的看著自己,他避重就輕的笑道︰“你先去吧,我只是還不想見他而已。”于是安雪璃獨自一人下了樓,許藍江果然還在那里等著。大概是等了太久,他已經坐不住了,來回地在客棧的大堂中踱步,听到腳步聲趕快抬頭,見是她不禁欣喜地叫道︰“雪璃,你可來了!”“不好意思,表哥,我剛才睡著了,相公沒有叫醒我。”“沒事沒事。”他像是忌諱什麼似的,趕快擺手表示,“我也沒有大事,只是來看看你,不急不急。”安雪璃向四下掃了一圈,客棧中空蕩蕩的,除了他們兩人之外再沒有第三個人,正逢夜幕低垂,大堂內點了幾盞油燈,燈光搖曳昏黃的光暈,把一片寧靜的氣氛搖得有些詭異。


    “表哥專程來看我,是為了什麼事吧?”她雖然心境單純卻並非不懂人情世故,白天在街上踫過一面了,晚上他又巴巴地趕來,這其中的緣故當然不是為了敘舊。


    丙然,許藍江遲疑了好一會才開口問道︰


    “你相公……未及城的城主對你還好吧?”她嫣然一笑,“挺好的。”這笑容猶如桃花初綻,格外的嬌艷嫵媚,讓許藍江霎時為之炫惑。


    出閣前的雪璃猶如含苞待放的白梨花,即使微笑,也是輕柔淡雅,沒有現在這份艷麗妖嬈的美態,顯然能改變她的原因只有一個……他低垂下頭,“你相公這次也來參加武林大會,你知道是為什麼嗎?”她靜靜地看著他,躊躇片刻,“相公沒有告訴過我,這件事也不是我能過問的。”“雪璃,你千萬不要以為我是在和你打探消息,只是這一次我听說江湖各派要選出新的武林盟主。你想.自從姑父去世後,我們飛龍堡在江湖的地位便大不如前,如果新選出來的武林盟主對我們飛龍堡不利,你辛苦犧牲自己換來的一切不是就付諸東流了嗎?”安雪璃听著,覺得他說的似乎有些道理,可又說不出哪里別扭。“表哥,你是希望我相公出面爭奪這個位置,還是不希望他出面呢?”許藍江囁嚅了半天,“若是你相公當了武林盟主,那是最好的,畢竟我們是一家人,他無論如何不會為難我們飛龍堡。但如果他無心于此,你幫我問問看,他能否……幫飛龍堡一把?”“幫飛龍堡?”她訝異地睜大眼楮,“你的意思是.堡內有人要做這個武林盟主嗎?”“江湖上的事情你不明白,但是堡里自姑父之後還有不少武功高手,足以繼承姑父的位置,你看……”“表哥,你都說了江湖上的事情我不明白,還要我怎麼幫你呢?”安雪璃笑了,笑得淡而無味,“我相公是個很有自己主見的人,不是我說什麼他就會听什麼的。更何況這個武林盟主的位置也不是靠一人舉薦就可以坐上去,當年我爹為此和各派掌門比武三天三夜,最終才拔得頭籌.所以堡內如果有人想當武林盟主的話,請他也真刀真槍的和大家比一比好了。”許藍江臉色微變.“雪璃,你這番話……是誰教你的?”她覺得好笑,“我又不是三歲小孩子.想什麼說什麼,還用別人教嗎?”他倏地傾身而起,“雪璃,真的不肯幫表哥一次?”他伸出手想搭在她的肩上,忽然“啊”地驚呼了一聲,手立刻縮了回來。


    “怎麼了?”安雪璃不解地問。


    “沒什麼,大概是被蚊子咬了一口。”他急忙掩飾著把手藏在桌案下。然而她依稀看到一道銀光一閃而逝的,就像是一根細長的銀針扎在他的手腕上。


    “那,我先走了。”許藍江態度轉變極快的不再糾纏這個話題,匆匆道別後迅速離開了客棧。


    安雪璃詫異地看向二樓的走廊,那里因為沒有燈光而一片漆黑.看不到任何人影。只是空氣中好像有一陣淡淡的酒香飄搖而下~是他來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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