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星細語 第十章
然而事情的發展非常地不順利,星昊試圖想再見語凡一面,問清楚事情真相,可卻始終不得其門而入。他打電話過去每次都是偉濤接的,甚至他直接沖到她家門口,也總是偉濤應門,連見語凡一面的機會都沒有。
他想找巧問,但是她正在坐月子。
最後,星昊想到了一個人,雖然有點冒險,但實在也已經想不出別的方法,那就是語凡的父親莫宸華。
于是星昊先以電話跟莫宸華表達見面的想法之後,終于得到與他會面的機會,兩人約在莫宸華的飯店內的意大利餐廳見面。
星昊走進餐廳後就被迎人貴賓室,莫宸華在那里等他,他早就想見見這個男孩了。
星昊迎面看到的是一個風度翩翩的中年男子,頭發微微花白、衣裝筆挺,充滿成熟而睿智的氣質。
“伯父,你好。”星昊恭敬地與他打招呼。
宸華仔細地看著眼前這個男孩子,俊朗而陽剛的五官,自信而堅毅;同時具備一份聰敏不馴的氣息,看起來是個不凡的男孩。
他一直都信任語凡的眼光,所以從不曾對這個男孩先持有什麼偏見,今日一見更證實自己的想法。
“請坐,想吃什麼盡量點不用客氣。你目前在哪里工作呢?"
“我是旅游的采訪作家。”
“那滿不錯的,年輕的時候可以四處走走,對于眼界的開拓會很有幫助。”他用一種欣賞的目光看著星昊。
聊了不久,兩人就談到了正題。
“伯父,我心中有個疑問,希望您能幫我解答。”
必于星昊要問的問題,宸華心中有數,可是由于在美國時曾經和雲敏談過,她曾約略地說過對于星昊反感的原因,所以這趟會面宸華也很想借機解開心中的這份疑問。
“在你發問前,我可以先問問你嗎?我听語凡的母親提過一些關于她對你的一些看法,我想這可能是你與語凡之間的一個關鍵點。”
星昊起先楞了一下,然後說︰“我可以感受到伯母對我反感很大,只是我一直都不知道原因。”
“語凡的母親有個同事叫梁瑾秋,你認識嗎?"宸華問。
“她是我的嬸嬸。”星昊听到這里,心中已經明白了一切原由。
“那位梁小姐跟語凡的母親說了很多關于你的故事,但我是覺得一個人的故事由別人的口中陳述總是會流于主觀和夸張,同時也會缺少了一些真實性,所以我寧可听你本人說。關于你過去的故事、認識語凡之前的事,如果不介意的話,是否可以告訴我?"
于是星昊決定翔實地告知那段與若箏年少時的愛戀,以及後來與叔叔嬸嬸之間的糾葛。
“後來那個若箏是否有懷孕?"
星昊覺得有些難以齒,低聲地說︰“她懷的是我叔叔的孩子。”
“原來是這樣,語凡的母親一直以為那個女孩懷的是你的孩子,對你的作法和處理事情的態度非常不能認同,這也就是她反對語凡和你在一起的原因。”宸華解釋得非常含蓄。
“這……”星昊除了嘆氣,有更多的是無奈。
“人與人之間總是會有無盡的誤解和錯誤認知,其實雲敏並不是個不明事理的人。”
“那麼關于語凡的小孩子恆……”
宸華遲疑了一會兒才說︰“關于這個問題,只有語凡能夠回答你,我必須要尊重她的想法。”
“伯父,請您相信我,我真的非常愛語凡,我希望一輩子對她好、疼愛她。”星昊以十分誠懇的語氣說。
“我只能告訴你,語凡坐的飛機是二十號國泰航空,下午五點,一切就看你自己了。”宸華又加了一句︰“孩子,祝福你︰”
宸華的這個告知幾乎已經提供了明顯的暗示。
“謝謝伯父!"星昊感激地點點頭。
轉眼間到了二十號,語凡回美國的日期。這天也是星昊要出發到澳洲采訪的日子,他決定一定要在機場找到語凡,他要她重回自己身邊。
人群熙來攘往的中正機場,要找人其實並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語凡他們三人和來送機的巧、立康一起坐在機場的餐廳喝飲料,等待上機時間。
巧剛坐完月子,體力恢復良好,所以堅持要親自來送語凡,于是立康開車,四個人一起到機場,新生兒就先放在家里由巧的婆婆照顧。
“語凡,你這次回去念碩士班,要念多久?"巧依依不舍地說。
“放心,最慢兩年半就讀完了。”
“巧,之後有空可以帶著你的寶寶來美國找我們玩哦!"偉濤說。
“那當然,我的小美女要去美國看未來的老公呀!"巧笑著,突然她左右張望︰“奇怪!子恆到哪里去了?"
“他剛剛去櫃台買可樂了。”偉濤站起來往櫃台一看,不見人影。
語凡臉色瞬間一變,開始有些驚慌失措︰“這里人那麼多,他會到哪里去呢?我去問櫃台的人。”
四個人開始在餐廳內到處尋找,問了許多店內的工作人員,但是沒有任何人知道。
突然,有一位服務生小妹出聲︰“我剛剛好像看到一個中年男人在跟一個小男孩說話,後來小男孩好像被他抱走了。”
“你確定嗎?那個中年男人長什麼樣子?多久以前?"偉濤一迭連聲地問。
“我不記得了,餐廳里人實在太多了。”那服務生小妹囁嚅地說。
“你怎麼可以不記得?怎麼可以?"語凡激動得拉住她的袖子,被巧和偉濤拉住。
“語凡,你鎮定一點!我們先去機場服務台廣播,並請他們幫忙協尋。”偉濤安慰語幾。
“我要去報警!"語凡說完,眼淚就不听使喚地流下。“是我不好,我應該陪他去櫃台買的……”
“好,我們先去請機場協尋,再請他們報警。”偉濤樓住了語凡。“別慌,有我在。”
隨後四人就沖到機場服務中心,請機場人員協助,順便也報警。
同一時間,拐走子恆的綁匪緊捂住他的嘴,急著想找個藏身之所。其實他並沒有豐富的犯罪前科,綁架對他而言更是頭一遭,只是踫巧在餐廳看到眉清目秀的子桓,臨時心生歹念想以高額價錢賣給人販子,于是犯下此大錯。
經驗不足的綁匪只想先把他帶進廁所中躲藏,然而子恆卻一直拼命掙扎不停,引起路人的側目。
這時遠遠走向洗手間的星昊,發現了那個男人,同時也注意到那個人懷中的子恆。
他強烈地察覺到不對勁,于是走過去打算詢問那個男人,而那個綁匪一發現有人靠近就心虛得開始奔跑。
星昊見狀,也拼命追過去,沒有追多久,由于那個綁匪抱著一個小孩根本就跑不快,他氣得索性把小孩扔下,迅速逃離現場。
星昊忙沖過去抱住子恆,這時從子恆的脖子上掉落了一樣東西,那是一條黑色皮繩,繩子上穿著一個耀眼的銀色指環,居然就是星昊當年送給語凡的那個指環——恆星。
星昊看到這個指環,仿佛大夢初醒!恆星是他送給語凡的禮物,而子“恆”的名字里面不正有個“恆”字?這……這不就是語凡對他用情至深的證明嗎?
這個事實狠狠地敲擊著他的心,再也沒有任何的懷疑,他把子恆緊緊地擁入懷中。
也許是父子天性,子恆對于只有一面之緣的星昊並沒有任何的懼怕陌生,他乖乖地讓星昊抱著,靠在他的肩膀上。
“子恆,跟我說發生什麼事了?媽媽呢?"
“子恆買可樂,壞叔叔就把子恆抱走……媽咪不見了!"子恆以童言童語的方式解釋。
“你在哪里買可樂?媽咪那時在做什麼?"星昊耐心地問他,終于問出子恆原來是在餐廳被拐走的。
他連忙帶子恆回到餐廳,問過餐廳的人之後,又趕到機場服務中心,見到了語凡等人。
“天啊!子恆!"語凡在服務中心那里早巳哭得泣不成聲,一見到子恆忙沖過去把他摟入懷中。“我真的快嚇死了!你沒事吧?"
“好叔叔把壞叔叔趕跑了。”子恆回答。
“你是在哪里找到子恆的?"巧問星昊,她知道子恆說的好叔叔是指星昊。
星昊約略地解釋了一下發現子恆的來龍去脈,之後他就深深地凝望著語凡和子恆。
“語凡——”星昊情不自禁地說出口。“我要你和子恆回到我身邊!"
星昊突然而來的這句話,讓在場的所有人都嚇了一跳!語凡抬起頭望著他,不知該做何反應。
“我已經知道真相了!子恆是我的孩子。”星昊說完拿出那條項鏈,指環還掛在上面左右搖晃著。
“不!我已經要回美國去了。”語凡看到那項鏈後,心慌地否認。
“語凡,你還忍心騙我嗎?當我看到這個指環時,往事如排山倒海般的涌向我,過去的一點一滴浮現眼前,我一直以為你是氣若箏的事而離開我,或者是因為你母親反對我,誰知竟是……我一直覺得我認識的語凡比誰都有勇氣、都更堅強,你說過的,真愛只要互相信任必定能夠禁得起考驗的,不是嗎?"星昊的一字一句仿佛浪潮般淹沒了在場的所有人。
語凡說不出話來,只是猛搖頭,同時淚水也不停地滑落。
“一切是我不對,讓你心痛心碎……獨來獨往的這些年,我已經付出很大的代價了,每日每夜為思念著你所苦;我四處旅游,但沒有一個地方可以讓我忘記你,你知道嗎?失去你已經讓我受盡折磨了!你怎麼還能夠這麼懲罰我?太殘酷了!你怎麼能?那是我的孩子!"星昊吶喊著。
“不!他不是。”
“子恆的名字不就是最明顯的答案?"
語凡淚眼朦朧地看著懷中的子恆,子恆骨碌碌的大眼直看著星昊,一臉懵懵懂懂。
“語凡,你記得嗎?很久以前你曾問過我,是否相信有永恆的愛情?當時的我沉默不語,可是現在的我,經過了這些年,我可以很堅決地回答你這個問題,只有在你的眼中,我才看得見永恆的光芒,我愛你,我要你永遠在我身邊。”
听到這些話,語凡已經淚流滿面,不知道該怎麼辦了!說她毫不動心是假的,然而偉濤的感受又是如何?她該怎麼做?
巧在旁也悄悄地拭去眼角的淚水。
這時,語凡的身後被輕輕地推了一下,她回過頭一看,竟然是偉濤的手。
“去吧,回到他身邊去吧。”
“偉濤……”語凡心痛又感動地喊。
“快去,不然我就會收回我的話。”偉濤的聲音里有強烈的壓抑。“語凡,其實這次回台灣,我多少也有一個心理準備。我曾經說過一定要讓你快樂,那才是最重要的,所以我想這是一個最直接的方式。”
“偉濤……”語凡看著他,心中除了感謝他、也感謝上天,讓她無論過去或是現在都能遇到這麼好的人。
“叫我江大哥吧!我永遠都會是你的江大哥。”偉濤強打著笑容說。說完,他就朝星昊走去︰“語凡交給你了,我沒辦法參加你們的婚禮,可是我祝福你們相愛相守,永不分離。你一定要讓她幸福。”
“謝謝你對語凡還有子恆的照顧。”星昊說。
“偉濤叔叔!"小子恆沖向他。
听到子恆的叫聲,偉濤也幾乎忍不住要掉下眼淚,他從小看著小子恆長大,對于他的感情一直都很濃厚。
他蹲下來一把抱住了子恆︰“子恆,乖,叔叔要回美國了,你要跟你的爸爸——他就是你的爸爸。”偉濤指向星昊的方向︰“還有媽媽,幸福地生活在一起,要乖,知道嗎?"
“那你呢?你為什麼不跟我們一起生活呢?"子恆疑惑不解。
“因為叔叔有叔叔自已的生活……”偉濤有些哽咽無法言語,勉強地接著說︰“子恆,我們來做個約定好不好?"
“好呀!”
“你要當個乖小孩,不可以惹媽咪生氣,然後等到以後你上學有放暑假時,再叫媽眯帶你來美國玩,叔叔一定帶你去迪士尼玩,OK?"
“OK!Itsapromise。”子恆听了非常開心,因為他在美國時就一直吵著要去迪士尼玩,但總是未能成行。
偉濤和他勾了勾手,站起身再回過頭深深地看了語凡一眼,笑了笑就定向出境大廳,也走出了語凡的生命。
今天是個十分特別的日子,風和口麗的氣候下,語凡和星昊兩人的婚禮在莫氏企業的飯店內的游泳池畔舉行,四周以消新淡雅的茉莉花和各色氣球做為裝飾;數十張的圓形餐桌,每張桌子都鋪了淺藍色的桌布,桌上擺滿了精致可口的食物。
由于兩人都是比較內斂、不喜歡鋪張的個性,所以只舉辦這樣一場辨模不大但溫馨的婚禮宴會。
出席的人不算多,包括語凡的親人、朋友,以及星昊的朋友等,招待的都是極為親近的人,來給與他們最真摯的祝福。
雲敏也從美國飛回來參加婚禮。她已經想開,決定不再干涉女兒,只要女兒能幸福就是最重要的事;而且經過宸華的解釋,她終于接受了星昊。
何況她已經有一、兩個月沒有看見子恆,也極度想念她的愛孫,此行回來還有個重要任務就是要幫語凡夫妻帶小孩。
由于星昊之前的澳洲采訪沒有成行,所以等到今天的婚禮一結束,他就要直接出發飛到意大利補上一篇報導,而這也就理所當然地變成他和語凡的蜜月旅行,兩人打算好好地在歐洲玩一玩。
當悅耳的音樂響起,語凡身著高貴典雅的白紗禮服,頭上還戴了一頂綴滿小花的頭冠緩緩出現在眾人面前時,在場的人都屏息凝視,部分的人是驚艷,不少的人則是感動不已。
眾人以掌聲伴隨著新娘出場。
“語凡真的好美。”巧悄聲地跟身分的立康說。
立康點點頭,旁邊站的人還有立威、芝琪、宗豪、雅楓,站在另一邊的則是宸華夫婦倆牽著子恆。
雲敏跟宸華交換了一個眼神,那是一種欣慰和安心的神情,接著她也低頭跟小子恆說︰“有沒有看見媽咪呀?很漂亮對不對?"
子恆一邊吃著蛋糕一邊猛點頭。
星昊走向語凡,輕輕攬住她的腰,十指交扣握住了她的手,深情款款地在她耳邊說︰
“我絕對不會再放開你的手。”星昊說。
“星昊,我覺得自已真的很幸福,難以想像會有這一天。”語凡也緊緊地回握著他的手。
“你什麼也不用想,只要靠在我的懷里就可以了,從今以後你的喜怒哀樂都是我的責任,我會一直疼愛你、呵護你,絕不讓你再有任何煩憂。”星昊堅定地許下了承諾。
星昊擁著語凡,兩人額頭抵著額頭、鼻尖踫著鼻尖,凝望著對方。
“星昊,我又看到你眼中的流星了,一閃而過,真的好美!"語凡說。
“我也在你眼中看到一樣東西——是恆星。那是一種永恆閃爍的光芒。”星昊說完就拿出了那個準備好的指環。
兩人早已說好要把那只恆星當成婚戒,于是送去珠寶店加工之後,再多打造了一個男用婚戒,變成了一對。
星昊將戒指緩緩地套入語凡的手指,依然是一分不差地滑入,即將套住她的一生一世。
語凡也把戒指套入星昊手指中。
交換完婚戒後,大家紛紛走上前祝福他們。
然後,小子恆突然一馬當先地跑到他們兩人面前說︰“媽咪,你快點跟爹地親親啦,電視上都是這樣子演的呀!"
兩人相視而笑,隨即以一個熱情的擁吻為這場婚禮劃下一個完美的句號。
—→全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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