馴夫有道  第六章
作者:景上容
    “箏兒、箏兒!”


    一大清早,歐陽箏打了水,拿著水盆走過庭園,卻被君寒達喚住。


    “箏兒,你人不舒服,怎麼不多休息一會兒?”他關心地問。


    “我的身體好得很。”歐陽箏繼續往前走。


    君寒達擋在她身前,“箏兒,你這是何苦呢?”


    歐陽箏佯裝不懂。


    “我看那姓耿的根本是在裝傻作戲!”君寒達冷言冷語地道,他抓著歐陽箏猛搖晃,“箏兒,你別傻了!他是存心要拋棄你,你這樣只是讓自己更傷心罷了。”


    “不,不會的!”歐陽箏甩開他的手,“樂平只是暫時失去記憶,才會忘了我,只要他的記憶恢復之後,我們又可以在一起了。”


    “你為何要這樣自欺欺人呢?”君寒達一針見血地道︰“就算他真的恢復了記憶,你想他會選誰?是一心一意對他的你,還是那個風鈴?”


    歐陽箏渾身顫抖著,因為這正是她所害怕、一直不敢去觸踫的問題。


    她惱羞成怒地反駁他的話,“不!我相信樂平愛的是我。我感受得到他對我的疼愛,而他也明白我的心意,雖然我們從不曾說出口,但我就是知道!我不在乎他現在怎麼對我,只要我努力地融人他現在的生活,我相信他會慢慢地接受我的。”


    她昂首,以堅定的神情表達自己永不放棄的決心。


    君寒達不發一語,若有所思。


    “其實樂平還是可以溝通的。”歐陽箏像是在說服別人,也像是在說服自己,“你瞧,昨天耿伯母堅持要他與風姑娘分房睡,他最後還不是乖乖地听話?所以,只要和他好好地說,他會听的。”她別開眼,“不跟你說了,我得趕緊為樂平送水去。”


    “我陪你。”君寒達跟上前去。”


    兩人一同來到耿樂平的房門前。


    “樂平,你起床了嗎?”歐陽箏輕敲房門。


    不見有任何響應,她直接推門而人。


    “樂平,我進來了……啊——”一進房間,她立刻被一旁跳出來的黑影嚇得放聲大叫。


    “砰!”的一聲,洗臉盆落地,水花四濺。


    “怎麼了?”君寒達聞聲奔人。


    “它……”歐陽箏一臉驚嚇地奔向他。


    摟著受驚的歐陽箏,君寒達順著她指的方向著去。


    仔細一瞧,只冕幼狼小寶正朝他們低沉地咆哮,像是被人吵醒而抗議著。


    “樂平呢?”歐陽箏感到十分心慌。


    “怎麼回事?”冷雪凝第一個趕到現場,見他們兩人相互依偎著,頓時怒火中燒。


    一看見她的表情,歐陽箏便知道她誤會了,她趕緊離開君寒達的懷抱。


    “冷姑娘,你別誤會,我們只是……”


    還沒來得及解釋清楚,隔壁也傳來風鈴的尖叫聲和乒乒乓乓的撞擊聲,吵醒了冷家里里外外的人。


    “發生了什麼事?”


    冷峰和耿清風夫婦、耿樂樂等一伙人全奔了過來。


    “一大早就這麼吵,究竟是怎麼回亭?”冷峰問道。


    “是啊!怎麼一連兩個女人尖叫,難道是有采花賊闖人府里?”耿樂樂又是胡亂猜測。


    “別瞎說!”方謹低斥。


    “樂樂,先前那一聲,是我到樂平房里找不著他,反而被他身邊的那匹狼給嚇著,才會一時亂了分寸,失聲大叫,驚擾到各位,真是對不住。”歐陽箏紅著臉解釋。


    “那麼另一聲尖叫又是怎麼一回事?”耿清風問。


    “另一聲尖叫是從隔壁風姑娘所住的客房里傳出來的。”有名僕人回話。


    此時,隔壁房里又傳出跌跌撞撞的聲音。


    眾人見情勢不對,連忙推門而入,卻見兩人衣衫不整地跌坐在地上——


    “平哥,你怎麼睡在這兒?這樣會著涼的!”風鈴抱著耿樂平,吃驚地望著闖進門的大伙兒,“你們……有事嗎?”


    她的眼神純真,似乎不覺他們兩人的舉止有何不妥當。


    雹清風輕咳一聲,以掩飾尷尬。


    “鈴兒,平兒怎麼會在你房里?”方謹見夫婿紅了臉,她強壓下笑意問道。


    “我也不知道。”風鈴呆愣地搖頭,照實回答,“一早我听見踫撞聲,以為是平哥又在鬧情緒,迷迷糊糊地套了件衣裳準備沖出去,沒想到卻絆了一跤,整個人往前撲倒,等腦子清醒點時,才發現自己和平哥撞在一起。”


    听她說完,眾人不由得僵住了笑臉。


    “平哥,快醒醒!”風鈴再次輕叫著。


    雹樂平對周遭發生的事渾然未覺,依舊睡得香甜。


    “原來這里真的有采花賊,夜闖少女的閨房哩!”一直強忍住狂笑的耿樂樂,再也受不了地揚起嘴角,淘氣地調倔道。


    “樂樂!”雖然方謹嘴里輕斥著女兒的不知分寸,眼里卻是笑意滿滿。


    雹樂樂笑容滿面地吐吐舌,“鈴兒,我幫你把大哥移到床上去睡吧!我還是第一次看見大哥睡得這麼死,天塌了都不知道。”


    就在她蹲想去扶耿樂平時,卻見他睜開了眼,銳利冷漠的眼神直瞪向她。


    雹樂樂被他冷硬的氣勢震懾住,雙手僵在半空中。這冰冷的眼神不正是她記憶中那個冷酷的大哥所有?


    “大哥?”她輕喚,想確定自己的想法。


    只見耿樂平生起身,打了個大大的呵欠,揉揉眼,望向大伙兒。


    “怎麼這麼多人呀?”那痴呆的模樣一如平常。


    “平哥,你什麼時候溜進我房間的,我怎麼都不知道?”風鈴疑惑地問。


    “我要保護你。”他答非所問。


    他的話讓風鈴的粉頰泛起一抹嫣紅,但她嘴里還是訓著,”什麼保護不保護的,大伙兒差點被你嚇死,以後不許這樣,知道嗎?”


    “對,下次夜襲記得自備毛毯,睡在地上著涼了,那可就不劃算了。”耿樂樂故意曲解風鈴的話。


    “哦!”耿樂平卻听得認真。


    “不是的,平哥!”風鈴焦急地想解釋,沒想到耿樂樂卻開心地聊起天,完全不理會她。


    “喂!大哥,我剛才瞧見你的眼神冰冷一如從前,可現在為何又傻里傻氣的?”耿樂樂逼近耿樂平,望入他的眼底,欲看個分明,“大哥,你是不是好啦?還是故意裝傻?”


    “好什麼?”耿樂平不喜歡耿樂樂的靠近,一直退後,退到整個人都貼著風鈴為止。


    雹樂樂還不死心地伸手輕觸他的額頭,“可是,現在看來又不像在作戲啊?”


    “走開!”耿樂平不喜歡她動手動腳的,有些氣惱。


    “大哥,你怎麼這麼凶?”耿樂樂佯裝受驚樣,“我是你妹子耶!你問鈴兒,兄妹是不是要相親相愛?”


    “鈴兒?”他—臉求助的表情,令人又憐惜又好笑。


    風鈴回以甜甜的笑臉,老實地說︰“兄妹是要相親相愛的。”


    “哦……”他苦著臉,不喜歡這個答案。


    雹樂樂給了他得意的一笑,而後作勢欲抱住他。


    “大哥來,妹妹抱抱。”


    “不要!”這是他最大的極限。


    他眼明手快地逃過她的擁抱,從窗戶一躍而出,逃之夭夭。


    雹樂樂望著他逃竄的身影,哈哈大笑,這樣的大哥真是太好玩了。


    “鈴兒,晚上窗子記得鎖緊,便是從那兒入內的。”


    “你就別嚇他了。”風鈴慢慢地了解耿樂樂愛捉弄人的個性,她苦笑著為可憐的耿樂平求情。


    “嘿嘿!”好不容易有機會可以欺負大哥,即使明知會被罵,耿樂樂也不願輕易放過。她奸笑道︰“好吧!暫且放他一馬。”忽然,她又偏著頭道︰“不過,大哥雖是傻了,可是,不近的個性倒是沒變。”


    她記憶中的大哥又冷又冰,老是臭著一張臉,不喜歡別人親近他,尤其是女人,而她這個妹子自然也包括在內。


    “不近?那是什麼意思?”風鈴不明白她的意思。


    雹樂樂開心地為她解惑,“正確的說法應該是大哥不愛與人交際應酬。”她望向站在門旁偷偷拭淚的歐陽箏,“真要嚴格算起來,在大哥身邊呆得最久的就屬箏姊姊了。”


    風鈴無言,認真地思考她的話。


    “沒事、沒事,虛驚一場。”冷峰打破沉默,他遣退看戲的家僕去干活兒,對著耿清風夫婦道︰“讓她們姑娘家自個兒去聊聊,孩子大了,咱們管不動了。”


    雹清風夫婦點頭同意,退出門外,並順手關上房門。


    冷峰見君寒達仍守在門外,遂伸手攬著他的肩,“寒達,我有筆生意想找你商談,你跟我來。”


    雹清風夫婦相視而笑,手挽著手,沿著長廊離去。


    “吉凶參半,凶兆中牽附紅鸞。謹兒,全給你說中了。”耿清風對著愛妻說。


    方謹笑望著夫君,“你說,箏兒與鈴兒,哪一個才是平兒命中注定之佳人呢?”


    雹清風望著愛妻美麗如昔的容顏笑著,“你所佔卜的卦相不是已說明了一切?”


    “怎麼老爺也信起愚婦的這套把戲來了?”方謹取笑道。


    “都已經是半百的人了,還這麼頑皮!”耿清風將愛妻攬入懷里,寵溺地說。


    方謹的神色一轉,有些憂心地說︰“你剛才也瞧見了,習武之人是不容易睡沉的,剛剛樂樂還沒靠近,平兒便警覺地醒來,而先前不管鈴兒怎麼叫,他卻依然睡得安穩。”


    “嗯!”耿清風也注意到了這點,“只有和鈴兒在一起,平兒才會感到安全。”


    方謹憂喜參半地說︰“雖然平兒失去了記憶,可他的身體已經做出了選擇。”


    雹清風明白她的意思,安慰道︰“兒孫自有兒孫福,放心吧!”


    “鈴兒,咱們要去哪兒玩?”


    日過晌午,用過午膳,風鈴便帶著耿樂平往城外走去。


    輕風拂面而來,吹散風鈴的秀發,秀衣隨風而飛舞,她望著眼前追逐玩耍的一人一獸,不禁揚起笑容,眼里盡是無限的依戀。


    “平哥,過幾日你爹娘便要回北方去了。”風鈴黯然地看著眼前的一片綠樹。


    “咱們也要去嗎?”耿樂平正與小寶玩得不亦樂乎,隨口問。


    這幾日他們一直待在冷家,無法自在地活動,如今一回到樹林,便如同瞧見昔日好友,這兩個家伙更是無法無天玩樂起來。


    風鈴壓下起伏不定的情緒,給他一個微笑。


    “不是咱們,就你和小寶。小寶跟著你,你也有個伴,才不會覺得寂寞。”


    “鈴兒不去?”他問。


    她別開臉,微微點頭。


    “那我和小寶也不去!”他說得如此輕松平常,仿佛他們三個在一起是再自然不過的事。


    風鈴好想告訴他,她多麼希望他們三個永遠不分開,但是,千頭萬緒,寸寸難解……


    “平哥,你瞧天上的雲散了又聚、聚了又散,我娘也曾說"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我們就像天上的雲一樣……總有分離的時候。”她紅了眼眶,萬般不舍地深情凝視著他,“現在已經找著了你的家人,而他們也十分疼愛你……我想,我也可以放心地把你交給他們,我……我也該回家了。”


    她不知道自己會如此傷心,這種悲痛交雜難分難舍的情緒,令她淚如泉涌,數度哽咽。


    雹樂平見她哭泣,慌亂地奔來,握住她的雙手。


    “鈴兒回家,我也回家。”


    風鈴眼中有著一抹深沉的痛,“這樣才乖,你跟耿伯伯回到北方後,要乖乖地听話,知道嗎?”


    “不去北方,回家!”耿樂平心急而固執地說。


    “回家?”


    在了解他的回家是指回忘憂谷時,風鈴的內心洶涌翻騰,她難舍地伸手撫模他的臉,薄弱的意志差點瓦解。


    但是,她仍堅持原意,輕聲道︰“平哥,你不能和我回忘憂谷。”


    “鈴兒!”耿樂平更是著急,卻又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錯了什麼事,惹惱了她,使她堅持要和自己分離。


    “我也不知道自己做的對不對,但是,我知道我們不能傷害箏姊姊。”一想到歐陽箏,風鈴只有狠下心腸,“你得回自己的家,過原本屬于你的生活,這樣你才會了解箏姊姊是真心對你好的。”


    “我不要!”耿樂平的態度也轉為強硬。


    “平哥,難道你連我的話也不听了?”風鈴對他的執拗有些招架不住。


    他倒是叫了起來,“有些听,有些不听。”


    “平哥……”她無奈地喊道,“早上箏姊姊問我,你的記憶何時能恢復?我無法回答她。”她的語氣沮喪,柳眉微蹙。


    雹樂平仔細聆听。


    “人的腦子結構相當復雜,隱藏著許多奧妙的玄機,是醫者所無法了解參透的。我無法給她明確的答案,也許一天,也許一年,也許永遠……”風鈴的眼神飄向遠方,“我們聊了許久,她告訴我許多有關于你的種種,一個我所不認識的平哥。我感覺得出來,她和我一樣是真心喜歡你的。”


    風鈴明亮的眼中閃過一抹堅定。在听完耿樂平與歐陽箏之間的故事後,她決定離開他。


    只是,這個決定意外地讓她的心里直冒酸楚。奇怪?她不是一開始就打算等找到平哥的家人後,就會乖乖地回忘憂谷嗎?


    為何心會痛痛的?


    風鈴眨了眨眼,將強忍住的淚水吞人月復中。


    “平哥,和你相處的這段日子真的是我一生中最快樂的時光,可是,一想起當我們開心地歡笑時,箏姊姊卻一個人孤獨地等著你想起她,我心里就覺得難過。所以我想,也許讓你回到她身邊,你就會再次記起她的,你說是不是?”她澄澈的雙眸看著他。


    “鈴兒——”耿樂平開口想說話,卻被她抬手阻止了。


    風鈴走到他面前,滿臉眷戀,柔聲說道︰“平哥,也許等你將來記憶恢復時,你就不會像現在這樣堅持地要與我在一起,我不想讓你為難。”


    雹樂平一言不發,眼里閃著不容錯辨的堅決神色。


    風鈴猛地轉頭,再無法直視他,她走到一個小土坡上,強言歡笑地道︰“好了,我這只逃家的倦鳥,也該歸巢了。”她將手中的流星小火炮點燃,一飛沖天,在天空中爆炸散開,“當大師兄或小伍師兄見到信號來接我的那一日,就是我們分手的時候。”


    “為什麼?”此刻的耿樂平對風鈴來說是陌生的,他緊閉的雙唇似乎隱藏著極大的怒氣。


    面對他探詢的眼神,風鈴只是搖頭,因為她也說不出個完整的理由來說服自己。


    在她單純的思想里,理由只有一個,那就是她不願傷害歐陽箏。


    就因為這樣,她才選擇不去北方。


    可是,只要一想起她和耿樂平即將分離,她便傷心得無法自已。


    “鈴兒。”耿樂平上前擁住她,收緊雙臂,將她圈在懷中。


    風鈴心頭一酸,眼眶也紅了。


    “平哥,我真的好舍不得你……”


    “不管如何,我還是我。”耿樂平的話深不可測。


    “你還是你……”風鈐在他懷里低喃。


    仰首望著他微微上揚的眉毛,他那看似睿智精明的眸子,令她失神呆愣了好一會兒。


    突然,一陣狼吼聲又急又猛地響起。


    “小寶。”風鈴驚覺幼狼與他們的距離似乎十分遙遠。


    在他們還來不及反應前——


    “鈴兒,小心!”


    不知何時,他們身邊突然竄出一名黑衣人,猛地朝他們擊出一掌。"-


    耿樂平左手攬住風鈐的腰,右手硬生生地接下這一掌。


    兩人勢均力敵,他頓覺胸口一陣劇痛,眼前一黑,口中噴出一口鮮血,他力不從心地連退敷步,忘了後面是斜坡,一個失足,抱著風鈴攘了下去——


    片斷的記憶閃過腦海,還來不及捕捉,耿樂平只覺後腦發麻脹痛,全身無力,卻仍下意識地緊抱風鈴,以身體為她擋去銳石,將她護在懷中。


    風鈴對于這突發狀況感到無措,昏昏沉沉地與耿樂平翻滾了數十尺,幸運地落在布滿枯葉的地上。


    “平哥?”風鈴掙扎著坐起身,焦急地伸手去推耿樂平。


    見他沒有反應,她急得直落淚。


    “傻瓜!你真是傻瓜!”風鈴見他為救自己,不僅身受重傷,而且,臉和手腳也被磨破,鮮血直流,就連身上的衣服也被撕得破破爛爛的,她忍不住淚流滿面,泣不成聲。


    靶覺她的淚滴落在自己臉上,耿樂平勉強睜開了眼。


    “鈴兒……沒事……”


    風鈴以手背抹去淚珠,迅速為他把脈。


    “別亂動!你又撞破了頭,而且還撞在舊傷口上,有沒有覺得哪兒不舒服?”她心急如焚地問。


    雹樂平艱難地抬手捂胸。


    “是不是氣顧不過來?”風鈴將他扶起,喂了他數顆天露丸,並簡單地清洗他後腦勺上的傷口,再幫他涂上金創藥,“你硬生生地接下那一掌,五髒六腑受到沖撞,才會劇痛難耐。”


    “我沒事……你別哭……”耿樂平強忍住痛楚地安慰她。


    他這番貼心的安慰反而引出風鈴更多的淚,她哽咽地道︰“我不會讓你有事的。”


    “我……”突然,耿樂平全身蜷曲成一團,抽搐顫動不止。


    “平哥!”風鈴見狀為之心驚,她定心凝神,再次為他把脈。


    風鈴原先判斷他是因為承受不住那強勁的一掌,再加上內力曼損,導致氣血不顧,梗塞于胸,才會感到胸口疼痛,沒想到——


    “糟了!平哥是何時中了毒?”她仔細替他診脈,發現他體內的毒采得又快又猛,短短的時間內竟已侵入內髒,“怎麼會這樣?”


    風鈴頓時失了方寸,手腳發顫,涕淚縱橫地看著耿樂平嘴角已呈青紫,全身痛苦地抽搐著。


    她強迫自己鎮定下來,忍著淚告訴自己,“鈴兒,冷靜點!平哥是生是死,全看你的了。”


    她仔細回想剛才那驚險的一幕,想知道那名黑衣人是何時下毒。


    “平哥是以手接掌……”


    想到此,她念頭一閃,急忙察看耿樂平的右手手掌,果然,掌心上有兩個紅點。


    “這壞人真狠,不僅震傷了平哥,還在手掌里藏了兩枚毒針,分明是存心想置人于死地!”


    情勢急迫,風鈴不顧一切地俯身為他吸出毒液,一口接著一口,吐出的毒血不像中毒者般深黑,反而殷紅無比,鮮艷異常。


    就這麼來回好幾次,不見其效,反而越顯嚴重。


    “鈴兒,我好難受……”耿樂平再也受不住體內那有如千萬根針扎般的痛苦,開始掙扎。


    “平哥,乖,別亂動!小心頭上的傷口裂開,我一定會救你的!”風鈴以身體的重量壓住他,不讓他亂動傷到自己。


    “啊……鈴兒!”一聲大叫後,耿樂平暈了過去。


    “平哥、平哥!”風鈴心慌意亂地搖晃著他,祈求他能給她一絲響應。悲傷的跟淚沾濕了她的臉頰,“我不會讓你死的!我不會讓你死的!”


    風鈴捧著他的頭哭泣,“怎麼辦?怎麼辦……”


    就在她以為自己會傷心斷腸地跟他一同死去時……


    “續命果……對!續命果!”她蒼白的臉因希望重現而泛紅,她又哭又笑的,“我怎麼會沒想到?平哥,有救了!你有救了!”


    風鈴的手顫抖地探人懷里,將世上僅存的續命果取出。她輕手輕腳地扶起耿樂平,將續命果喂入他口中。


    “平哥,你不會有事的……”她如母親般輕撫著他的發,柔聲細語。


    她不停地在他耳邊說著兩人曾共處的時光,包括他們是如何相遇,和一同闖蕩江湖的點點滴灕。


    輕風拂過樹梢,風鈐的發絲如瀑布般垂落而下,遮住了兩人的臉,他們就像是在談情說愛的少男少女,互訴著不能言傳的情意。


    “嗯……”昏迷已久的耿樂平嚶嚀一聲。


    雖然只是如此輕微的反應,卻讓風鈴一掃悲傷,緊繃的情緒得以放松,眼中浮現一抹欣喜。


    “平哥!平哥!”她不住地呼喊,釋然的淚水情不自禁地滑落。


    正當她因耿樂平的蘇醒而感到雀躍時,一旁的林中卻傳來有人輕踩枯葉的腳步聲。


    糟!莫非那個黑衣人又追了過來?


    她毫無武功,要如何保護耿樂平?


    風鈴緊緊地擁住雹樂平,輕觸著他的額頭。


    “平哥,但願上天保佑我們能平安度過此劫。”她輕吻了一下耿樂平的唇,祈求他能給自己力量。


    此時,黑衣人已然現身!


    “你是誰?為什麼非要置我們于死地不可?”她告訴自己要勇敢面對,將顫抖著不停的雙手藏在身後。


    “哼!”黑衣人冷哼。


    風鈴冷汗涔涔地迎視著他嗜血的凶惡目光。


    毫無預警的,黑衣人右掌一揚,撲身朝他們而來……


    “不要!”風鈴絕望恐懼地放聲大叫,一個翻身,以自己的身體護住雹樂平,不讓他受到一絲傷害。


    “住手!”突然,林中又出現一人飛身前來相救。


    黑衣人快速地以右手擋下那人射過來的暗器;改以左手出掌,又快又狠地擊中了風鈴的左肩。


    風鈴柔弱的嬌軀哪受得住如此重的一擊,她只覺得左肩一陣燒熱,劇痛霎時傳遍了全身,她再也支持不住地雙目一閉,身子一癱,軟綿無力地倒在耿樂平身上,失去了知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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