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愛保鮮期  第四章
作者:呢喃
    那場月兌軌的小插曲,就這樣宣告結束。


    希晴還是每周固定時間去裴宇澔那里幫忙掃地、拖地,兼洗衣服,儼然是個免錢的鐘點女佣,就算畢業之後亦然。


    六月畢業後,大肥和童童因為不住在北部,包袱款款各自回到溫暖的家,惡魔裴宇澔則是在等兵單,堅持要留在台北,更是理所當然的把她這個免費小女佣壓榨到最高點。


    而可憐的希晴會這麼閑,是因為上帝開了她一個小小的玩笑。四人中最用功的人竟不能順利畢業,因為,要搶修大一時不慎被當的體育學分。


    真是--含恨!


    因此,同在台北的她逼不得已成了裴大少隨傳隨到的伴游。


    像現在,她正陪著裴大少爺逛街。


    “妳覺得生日禮物送什麼最好?”裴宇澔俯身看著玻璃櫥窗里琳瑯滿目的飾品。


    “這問你自己不是最清楚嗎?”炎炎夏日,她為什麼不能躲在冷氣房里看電視,偏偏要來外頭活受罪?


    彷佛快被烈陽烤干了,希晴只能有氣無力的回答。


    “總不能每次都送一樣的,總是要有變化啊!”裴宇澔選了一條差強人意的項鏈,請專櫃小姐將它取出來。


    專櫃小姐朝他燦爛的微笑,對他介紹得十分仔細。


    和裴宇澔出門最大的缺點,就是站在他身邊會自動隱形,眾人所有的焦點和目光全集中在他一個人身上。


    尤其是女人,會像麥芽糖一樣會黏在他身邊不放。


    “變化?”


    “嗯。”近看後不甚滿意,裴宇澔又指著另外一條要求參考。


    “你又換女友了?”聲音有點大,招來專櫃小姐不悅的一瞥。


    “我的女友很固定。”他反駁。


    炳!炳!希晴暗暗干笑兩聲。


    “晴晴,過來。”突然裴宇澔抬眼望著她。


    “干嘛?”


    “幫我試戴。”


    “不要!”她想也不想就拒絕,那種金碧輝煌的飾品根本就不適合她。


    “乖,”他像哄小孩一樣笑瞇了眼,“听話,試一下就好了。”


    “不要!”她的態度很堅決。


    “你們是男女朋友嗎?”看他們口氣親昵不像普通朋友,專櫃小姐試探的問。


    熱氣一瞬間沖上臉部,希晴只覺得自己的心髒“怦怦”多跳了兩下。


    “不是,我眼光沒那麼差。”她飛快地接口。


    裴宇澔雙眸微瞇,心頭有些不快。


    奇怪?他都不怕打壞行情了,她是在擔心什麼啊?


    “是嗎?”知道少了一個威脅,專櫃小姐很高興地點頭。


    “她是我家的小女佣,專門替我擦地、洗衣服的,”他依舊笑容滿面,溫柔的語調卻是飽含危險,“過來,小女佣!”


    听他當眾這麼叫她,希晴氣得牙癢癢的,卻是沒有膽子再拒絕。


    她乖順的過去試戴那條金碧輝煌的頸煉,果然才戴上去,眾人一陣蹙眉。


    真的是“俗”到最高點。


    “真丑。”裴宇澔揮揮手,示意她可以走了,因為真是丑到慘不忍睹。


    希晴氣鼓了雙頰,他的形容就不能婉轉一點嗎?也不看看是誰強迫她戴的?


    猛地,一條瓖著黑珍珠的長頸煉吸引住她的目光,這個設計款她在電視廣告有看過,當時就喜歡得不得了,沒想到現場看到更讓她心動。


    哇~~單價直逼五位數耶!


    “妳在看什麼?”瞧她目不轉楮,裴宇澔好奇的也湊過來。


    “沒有。”她趕忙移開視線。


    “這條嗎?”示意專櫃小姐拿出來,他挑眉,“想不到妳眼光還挺好的。”


    “看看而已。”沒有預算買,她是不會做傻事的。


    “試戴一下。”他故意拿起來誘惑她。


    “不要!”


    “試戴又不用付錢,”他將她拉回身邊,“真的不試一下?”


    他的話成功的蠱惑了她,或者干脆說她對他根本就沒有抗拒力,希晴順從地在鏡前撩高秀發,露出雪白頸項好方便他替她戴上頸煉。


    溫熱的掌心輕輕摩擦到頸後敏感的肌膚,希晴突然覺得寒毛一根根豎起,電流沿著脊椎竄入她的四肢百骸。


    那是瓖了兩顆黑珍珠的長型頸煉,靜靜地躺在她的鎖骨上,襯得她頸問線條更加雪白修長。


    兩人的視線在鏡中交會,空間、時間為之凝結,明明只是戴項鏈的舉動,現在卻變成一種再親密不過的行為。


    “很……漂亮呢!”她的目光變得有些迷蒙。


    可看在他的眼里︰又來了,幻化成狐狸的眼神。


    鏡里的黑瞳仍是瞬也不瞬地鎖住她,眨也不眨一下。


    眸中合色的火焰在跳躍。“妳喜歡?”他的嗓音干干澀澀的。


    “我想每個女人都應該喜歡,你覺得呢?”拜托,別再用這種奇怪的眼神看她,還有也別用像對女朋友的口氣跟她說話。


    她的心髒負荷不了太劇烈的刺激。


    “……還好。”好不容易,他終于打破這奇異的氣氛。解下珍珠頸煉還給專櫃小姐,他悶悶的離開金飾店。


    希晴沒開口叫住他,心中惴惴難安。


    罷剛他的眸光太過詭魅,和平常不太一樣。


    他……該不會是發現她喜歡他了吧?!


    “嗯!有可能,”電話那頭傳來吃洋芋片的聲音,童瑄對希晴的懷疑抱持正面態度,“畢竟,宇澔不是個很遲鈍的人。”


    “那就糟糕了。”希晴嚇得喃喃自語。


    “這樣不是很好嗎?省了告白這項程序。”


    “不好,一點都不好,這只會讓我和宇澔見面時覺得尷尬。”


    “希晴,”童瑄的聲音突然嚴肅起來,“妳究竟想怎麼樣,妳自己心底清楚嗎?妳寧願一句話都不吭,就這樣偷偷模模的喜歡裴宇澔嗎?你們都畢業了,妳確定不借著這個機會試試看嗎?”


    希晴頓了頓,如果照實說不想,不知道她會不會被童瑄給打死?


    “上次的事就是最好的前車之鑒,我不想再鬧得大家不愉快。”希晴保守的回答。


    “我倒覺得上次的事是一個很好的教訓,”另一頭傳來童瑄略顯奸詐的笑聲,“所以,這次妳一定要把握機會。”


    因為跟朋友吵個架就會魂不守舍的,童瑄才不相信裴宇澔只把希晴當作朋友那樣單純,這當中一定隱藏了什麼秘密。


    “把握什麼機會啊?”希晴眼半瞇,她開始後悔打這通電話問童童的意見了,瞧童童一副揚風點火的樣子,事情只會愈弄愈糟。


    “如果妳不敢說,我願意代勞。”童瑄像巫婆的笑聲益顯興奮。


    而此時,一道高挑含笑的身影隔著透明的落地窗站在希晴身前,她揮手回應。“不跟妳說了,改天再聊。”


    “這麼急?妳在哪里?”


    “餐廳,”就說改天再聊了,還那麼多問題,“和朋友吃飯。”希晴輕描淡寫想帶過。


    “吃飯?”童瑄的聲音揚高八度,“和誰?”


    “楊毅宇。”


    “什麼?妳和他單獨兩個人嗎?”


    “對,沒錯,先這樣!”不管童瑄還在哇哇大叫,希晴當機立斷馬上收線。


    再說下去,不知道又要多久。“不好意思,我朋友很愛碎碎念。”希晴充滿歉意的微笑。


    “不會。”楊毅宇微笑。


    他被長舌的江隻訓練得很好,這不算什麼。


    “今天出來,是有些話想和你說清楚。”等餐點都送齊後,希晴先開口。


    “說清楚什麼?”楊毅宇笑問。


    “我覺得我們可能不太適合。”她字字斟酌,深怕傷害到他人的自尊心。


    誰說告白很難?其實,要當面拒絕一個人更不太容易。


    “我知道。”听見她的話,楊毅宇並不覺得意外或是驚訝。


    “你知道?”


    “今天請妳吃飯,主要是為了上次騙妳出來陪我看電影的事賠罪。”他舉起玻璃杯,“我單純的只想跟妳做個朋友。”


    听他這麼說,希晴臉蛋微紅,覺得自己真是小題大作了,“那並不是你的錯,都怪裴宇澔沒說清楚。”她埋怨。


    楊毅宇還是笑。


    其實她長得很漂亮,烏亮發垂在肩上,泛著柔柔的光芒,牛女乃色的肌膚看上去膚質極佳,不用上粉就晶瑩剔透。


    只不過裴宇澔總是將她批評得一文不值。


    “妳有喜歡的人嗎?”冷不防他丟出問題。


    “耶?”他的問題太過直接,害她不知該如何反應。


    “該不會……”他故意拉長尾音,“是宇澔吧?”


    這是他的直覺。


    聞言,希晴當下被牛排噎住,她連忙喝口冰水,老半天順不過氣來。


    “真的是他嗎?”雙手輕輕在桌上交握,楊毅宇似笑非笑的問︰“沒想到我真的猜對了。”


    “誰……誰說的!”希晴紅著臉反問。


    “不必別人說,我也猜得出來。”語氣悶悶的,他心里有些不快。


    兩個人年紀都一大把了,還玩好朋友的游戲?尤其是裴宇澔,當初請他介紹時就一副為難的樣子,最後,竟給他出一招男主角是別人的戲碼,鬧得兩人剛見面時既尷尬又生氣,現在回想起來,他擺明就是存心搞破壞嘛!


    這小子,不回敬他一點顏色瞧瞧,絕對說不過去。


    不過,這需要希晴的配合。


    惡劣的玩笑在楊毅宇的心里成形,他重新掛上笑容。


    裴宇澔,你等著接招吧!


    “宇澔,今天人家生日,你準備了什麼送人家?”像搪瓷女圭女圭般粉雕玉琢的精致美女撒嬌似的窩在裴宇澔懷里,一雙大眼眨呀眨的。


    唇線微抿,裴宇澔瞳光一閃。“禮物就是我,”他給她一記響吻,“這樣還不滿足嗎?”


    女圭女圭女嘟著唇不甚滿意,哪有人這麼敷衍?


    “不然,等等妳選樣東西,我買給妳。”他哄道。


    “那還差不多。”搪瓷女圭女圭咕噥。


    “那走吧!先請妳吃大餐。”他斂下的黑眸里,掩住心神不寧的種種情緒。


    一想到自己特地大老遠從台中飛奔回來,二話不說買下的不是女圭女圭女的生日禮物,而是那條無關緊要的黑珍珠墜煉,心里就五味雜陳。


    他和晴晴之間一向就不是那種會互送禮物的矯情,偏偏他又把和晴晴的關系復雜化。


    “你明明就有買,想給我驚喜嗎?”女圭女圭女不死心,從他外套口袋找出綁著蝴蝶結的精致黑絨盒子。


    “那不是給妳的。”他想也不想從她手中奪回,神情顯得很不悅,“別隨便翻我的東西。”


    女圭女圭女怔住,今天是她生日,他沒買禮物就算了,還對她口氣這麼嚴厲?淚水用最快的速度在眼底凝聚,轉眼就要潰堤。


    “我就知道其實你一點都不愛我,”她夸張地吸吸鼻子,“人家生日沒禮物就算了,還大聲凶我。”


    裴宇澔煩亂地嘆氣,他現在沒心情哄女人,真的!


    就在彼此僵持之際,手機鈴聲適時響起,化解了緊窒的氣氛。


    “宇澔嗎?”是楊毅宇愉快的聲音。


    “是你。”按按隱隱抽疼的額角,裴宇澔沒好氣的應。


    遇到這家伙,準沒好事。


    “口氣真差,”楊毅宇掩不住笑意,看來心情很好,正好和裴宇澔形成最強烈的對比,“你情人節有空嗎?”


    “我們兩個男人一起過嗎?”發現女圭女圭女已經目不轉楮的在看電視,裴宇澔不禁對她眼淚收放自如的功力感到有些吃驚。


    “拜托,是自己帶伴,OK?”


    “情人節我有事。”裴宇澔一口回絕。


    “你不來啊?”隔著電話仍能感覺楊毅宇濃濃的失望。


    “真的有事。”那天正是晴晴的生日,而他,早在半年以前就答應要空出時間。


    “好吧!不勉強你,”楊毅宇準備收線,“本來想說晴晴也要來,所以找你一起。”


    “你說哪一個晴晴?”裴宇澔耳朵很尖,听到重點。


    “還會有哪一個晴晴?”楊毅宇笑得非常開心。


    “問你認真的。”裴宇澔冷冷地接話。


    一向就不是挺好的脾氣,再次接受嚴格的考驗。


    “就是希晴啊!”像中樂透頭彩一樣,楊毅宇惹人厭的笑聲就是不停歇。


    “你叫她晴晴?”這句話問得非常慢。


    “嗯,很奇怪嗎?”


    “你們什麼時候又聯絡上了?”晴晴這兩個字一向是他的專用,連大肥都識相的叫希晴名字,這家伙有什麼資格叫她晴晴?


    真是愈想愈生氣。


    “什麼什麼時候?”


    青筋在暴跳,裴宇澔不禁咬牙切齒。“你以為你在繞口令嗎?我在問你,你什麼時候和她走得那麼近?”


    “那麼凶干嘛?”像是故意挑釁他,楊毅宇得意忘形的笑永不止息,“我們一直都有聯絡啊!”


    “一直?”裴宇澔挑眉,“我怎麼都不知道?”


    “我怎麼知道晴晴為什麼不告訴你?”楊毅宇說得無辜,“可能是你跟她不夠熟吧?”


    “我跟她不夠熟?”听見楊毅宇火上加油的話,裴宇澔只覺得如果繼續聊下去,他很有被活活氣死的可能,“你跟她就很熟嗎?”


    “我跟晴晴當然很熟。”語氣中的曖昧不容忽視。


    “不準你叫她晴晴。”每听楊毅宇叫一次,裴宇澔的血管就會爆掉一根。


    “為什麼不行,”楊毅宇冷笑,“全世界我最有資格這樣叫她。”


    終于听出哪里不對勁,裴宇澔黑眸微瞇,“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耶?”楊毅宇故作震驚,“晴晴沒告訴你,我是她男朋友嗎?”


    什麼叫作“耶?晴晴沒告訴你,我是他男朋友嗎”,當听楊毅宇說完這句話,裴宇澔只差沒當場氣到腦溢血,他馬上二話不說,殘忍地將淚眼婆娑的搪瓷女圭女圭掃地出門,完全沒有心情陪她做余興節目。


    已經數不清是第幾次打給杜希晴,迎接他的永遠是語音信箱,他忍住摔爛電話的沖動,厲眸微瞇。


    電話聯絡不上沒有關系,他干脆在她家樓下等她,就不相信遇不到人!


    不過,現在接近零晨一點了,為什麼她還沒有回來?


    遠遠地,一名女性的身影快步走近,她低著頭,讓他無法確定來人究竟是不是杜希晴?


    “晴……晴?”人一走近,他試探的問。


    女人受到驚嚇的抬頭,那張慘白的臉不是晴晴還會有誰?


    “妳怎麼了?”發現到她的不對勁,他直覺握住她的手。


    一感受到他手心的溫度,希晴如釋重負的淚水瞬間在眼眶里凝聚,她害怕地朝後望了眼,撲進他的懷里。


    裴宇澔對她的投懷送抱有著些許的錯愕,“怎麼了?發生什麼事?”


    “有人在跟蹤我。”埋在他胸膛的小臉,發出微弱的聲音。


    濃眉緊蹙,黑瞳凌厲地掃向空無人煙的小巷道。“什麼時候發現的?”


    “剛剛,他跟我有一段路了。”小手遲遲不肯將他放開,希晴緊繃的情緒暫時還無法放松。


    小巷道沒有看到可疑的人物,可能躲起來了。


    “妳怎麼這麼晚回來?”都幾點了?單身女子走夜路當然危險。


    “來交班的人睡遲了,所以下班比較晚。”


    “那妳的手機怎麼沒開?妳可以打給我。”想到她的安全堪虞,他一時竟忘記他來此的主要目的。


    不安地抿緊唇,她松開手。“最近我一直接到奇怪的電話,不是不出聲,就是讓人毛骨悚然的笑聲,”她的臉色愈說愈白,“所以我關機不想接。”


    神色霎時變得僵冷難看,裴宇澔胸口的怒火直翻涌。


    這是惡意騷擾,會不會和跟蹤她的是同一個人?“妳先上車吧!”他幫她打開車門。


    “去哪里?”她一怔。


    “先回我家。”


    “不用了,我都已經到家門口了。”


    “妳一個人待在家里不怕嗎?”他譏誚地望向她租的樓房,“連最基本的鐵窗都沒有,如果歹徒半夜潛進去偷襲妳,妳要怎麼辦?”


    隨著他的目光停在簡陋的公寓上頭,希晴心知肚明,他說的沒錯,的確不安全。


    而且,真要放她一個人在家,她可能嚇得整晚都睡不著。


    “我陪妳上去整理一些行李,”黑眸里冷光倏地閃過,“妳先睡我那里,別單獨回來。”


    “可是……”


    “可是什麼?”他不容辯駁地打斷她的話,“听話就對了。”


    他二話不說,往她住的方向走,大手不著痕跡地往後輕舉。


    希晴心中一暖,三步並作兩步追上他的步伐,握住筆意留下來等她的手。


    他今天適時的出現,安撫了她幾近崩潰的情緒。


    還是--喜歡裴宇澔。


    “妳在干嘛?”裴宇澔忍不住開口詢問。


    從他們回到套房開始,希晴就像個陀螺轉來轉去的沒有停過。先是將不知從哪里翻出來的棉被鋪在地上,還找出兩個枕頭放在上面。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這是他家吧?什麼時候多出這麼多東西?


    “鋪床啊!”希晴頭也不抬地回答。


    一、兩天內不會回去租賃的屋子,總不能每天都睡硬邦邦的地板。


    “妳要睡地上?”他不以為意,趴在柔軟的床墊上看電視。


    “錯,”希晴笑嘻嘻地看他,“是你要睡地板。”


    “小姐,”裴宇澔斜睨她,“這是我的地盤,我好心收留妳這無家可歸的流浪女,妳不但沒有心存感激,還想要我睡地上?”


    “我是女生,”希晴眨著那雙水亮亮的大眼,“讓位是紳士風度。”


    “妳休想。”他將拒絕的話語說的言簡意賅。


    “我都幫你鋪得軟綿綿的喲~~和你的床差不了多少。”她討好地道。


    “那妳睡吧!”他理所當然的接口。


    “裴宇澔,”她氣得咬牙切齒,“你該不會真要細皮女敕肉的我睡這里吧?你身為男人的風度呢?”


    “妳不是說睡起來和我的床一樣好嗎?”他無辜地看她。


    “你!”


    “上來睡吧!”他拍拍身側的空位,“空間還那麼大,何必一定要睡地上?”


    “孤男寡女同房就算了,還睡同一張床?”希晴反駁,“傳出去我還會不會有人要啊?”


    “我發誓不會踫妳,”他舉雙手告饒,“不然,我們可以學梁山伯與祝英台,在床中間放水好了。”


    希晴氣呼呼地瞇眼。“你是在說笑話嗎?”


    “我是認真的,”他揉揉眉心,“沒有包床套的棉被及枕頭,睡起來會舒服嗎?先姑且不論那是哪個前房客留下來的,這些東西塞在櫃子里那麼久,誰知道有沒有長蟲或是帶霉菌,這樣妳也堅持要睡?”


    希晴瞄了泛黃的床具一眼,不著痕跡地將小手移開。


    听他這麼說、,好像真的很髒耶!


    “過來睡吧!”裴宇澔將身子往內移,“我發誓我不會踫妳。”他關燈、關電視。


    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臉,不過,他再三強調會保證不傷到她的女性自尊。


    “先開燈,我把東西收回去。”噘著唇,她咕噥。


    “明天再整理吧!等妳收拾好,天都要亮了。”


    “……那我要睡靠牆的地方。”


    “什麼?”


    “我要睡靠牆的地方,”希晴低聲重復,“這樣我才有安全感,才能睡得著。”


    “……是。”高大的身軀往外挪。


    見他沒有要起來的意思,希晴咬咬牙,心不甘、情不願地從他身上爬過去。


    單人床的空間有限,無論再怎麼縮手縮腳,還是會有踫觸到的地方,希晴背對他蜷曲的像只蝦米一樣。


    他的氣息充斥在她的鼻間,害得她心跳如擂鼓,難以入眠,一種奇怪的念頭從她腦海閃過--


    如果他會侵犯她就好了。


    想到她果著身子窩在他寬闊溫暖的胸膛,听著彼此的心跳,當他性感的薄唇輕輕覆上她的……


    雙頰突然像是被烈火焚燒般的紅艷,她被自己的想法給嚇傻了。


    他人就在身邊,她竟然還在想著十八禁的畫面?!


    “宇澔?你睡著了嗎?”她不自在地清清喉嚨。


    “嗯?”睡意朦朧的聲音。


    “今天還沒謝謝你。”


    “傻瓜,我們是朋友。”他悶聲道,換個姿勢。


    “是呀!我們是朋友。”她喃喃重復,再熟悉不過的酸澀感覺又再次爬上心頭。


    裴宇澔沒有再開口,背對她的黑眸如星晨般晶亮,


    他赫然發現,剛才的提議是個天大的錯誤,應該讓晴晴睡地上才對。


    她身上散發純屬女人的香氣,淡淡的飄在空氣里,擾得他年輕氣盛的身體精神特好、蠢蠢欲動,而他卻只能維持這種尷尬又不符合人體工學的姿勢僵縮在床角。


    這是他的床耶!為什麼要睡得這麼痛苦?


    身旁的女人窩在牆邊沒有動靜,該不會是睡著了吧?


    “該死。”他無聲地低咒。


    最好她整夜都貼在牆上別動,以免他等等克制不了自己,獸性大發。


    “今天要出去,就帶我的手機吧!”裴宇澔大清早逃難似的就趕著出門,頂著黑眼圈的他,臨行前不忘再三叮嚀,“千萬別一個人回去,有事等我回來再說。”


    “是。”睡意正濃的希晴如此回答。


    她忘了裴大少是個大忙人,她就像個總機般手機接不完,更別奢望有多出的時間補眠。


    早上九點十五分,第六通電話響起。


    “這是裴宇澔的電話,他目前不在,”就算閉眼處于半夢半醒之間,希晴還是能機械式的回答,“有事請留言。”


    “是……杜姊姊嗎?”電話那頭的女聲遲疑了一會兒。


    全世界會這麼叫她的只有一個人,希晴稍稍清醒。“瑾函?”


    “真的是杜姊姊,”徐瑾函輕快的嗓音有些刻意,“妳怎麼會幫裴學長接手機?”


    “嗯……他有事出去了,手機忘了帶走。”


    “忘了帶走?”徐瑾函的音量微微拔高,“杜姊姊,妳在哪里?”


    “我在……”話到舌尖警覺性的打住,希晴半坐起來,“怎麼了嗎?”


    “沒什麼,听妳的口氣怪怪的,妳在家里嗎?”


    “……不是。”她不打算說謊。


    “那是在裴學長家嗎?”


    希晴瞪著電話一眼,心不甘、情不願的應聲。“嗯。”


    “這樣啊~~”徐瑾函尾音拉得長長的。


    “妳有什麼事,我幫妳轉告給宇澔吧!”希晴突然對這個不是很熟絡的妹妹感到有些反感,“還是我請他回電給妳?”


    “沒關系,不用了,我想和杜姊姊聊聊。”


    “聊聊?”她和徐瑾函有這麼熟嗎?


    “對呀!我有好多問題想問杜姊姊,方便嗎?”


    看來她今天別想要睡了,希晴認命地嘆口氣。“說吧!妳想要問什麼?”


    “妳是裴學長的女朋友嗎?”


    “不是。”


    “伴呢?”


    “……也不是。”這女孩子問話真直接。


    “那妳和裴學長會在一起嗎?”


    希晴再度瞪了電話半晌,好不容易才慢吞吞地接口。“應該不會。”


    以他昨天再三保證的態度來看,機率不大。


    “那我就放心了,”徐瑾函發出一連串的笑聲,听在希晴的耳里,有種魔音穿腦的感覺,“我一直以為杜姊姊喜歡裴學長。”


    “現在妳知道了。”


    “不過,這也是預料中事,”完全不將希晴的淡漠口氣放在心上,徐瑾函自言自語的說︰“裴學長有和我聊過杜姊姊,的確沒把杜姊姊當對象。”


    再遲鈍的人也听得出她話中帶刺。


    希晴微微蹙眉,她還記得她小時候挺討人喜歡的,現在卻變得這麼……不可愛。


    “杜姊姊。”倏地,徐瑾函音調一冷。


    “嗯?”


    “我喜歡裴學長。”


    希晴沒回答,這不用徐瑾函說,她也能感覺得出來。


    “所以,妳最好別阻撓我。”徐瑾函冷冷地警告。


    她陰森的口氣教人打從心底感覺不舒服,希晴還來不及反應,徐瑾函已一聲不響就切了電話。


    “這算什麼?示威嗎?”心情惡劣到極點的希晴咕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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