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人太寡情 第九章
“明心冷。”江喜福負手走過小石橋,出聲叫喚正望著湖心失神的男子。
“大人。”听見他的聲音,冷惑心定定心神,雙手一揖。
“你在想什麼啊?想得如此專心?”
“沒什麼,多謝大人關心。”還會有什麼?當然是那夜和他絕情分別的上官頤。
他的心沉沉的,想的都是她,事到如今才知道自己用情已深。
“明心冷,自從那日離開『女兒紅』後,本官茶不思飯不想,腦中想的只有一個女人。”江喜福的綠豆眼瞇得更小了。
“大人想的是誰?”不著痕跡地蹙眉,冷惑心小心翼翼地問。
“還會有誰?當然是『女兒紅』的當家上官頤,”江喜福重重嘆口氣,“說實話,本官從沒見過如此美麗的女人,想收來當第十三房侍妾。”
低垂的瞳眸中隱斂著教人不寒而栗的殺意,與冷惑心平靜的嗓音有著天壤之別。“大人,如果在下沒記錯,頤姑娘是不賣笑、不賣身的。”
“本官當然明白,”江喜福不耐煩地橫他一眼,“但是本官想要的東西沒有得不到的,你不是和她很熟嗎?想辦法給本官弄來。”
“大人,這似乎有些困難。”他的嗓子略顯清冷,修長如玉的手悄悄移至匕首上,如果江台順再唆,他先一刀劃破他的喉嚨再說。
“明心冷,你應該知道本官的帳房是肥缺吧?”江喜福嘿嘿笑,“如果你幫本官把她弄來,從此那位子就是你的了,這個條件夠誘人吧!”
“大人的意思是……”按在匕首上的手松開了。
“拿上官頤來換帳房的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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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狗官要你拿上官頤來換帳房的位子?”易羽寰托腮挑眉,似乎對這個提議感到有趣。
“嗯。”瞧他笑嘻嘻的,冷惑心可是一點都笑不出來。
“二哥,那你還在猶豫什麼?”
“我不懂你的意思。”
“你還不趕快將這個消息告訴上官頤?”易羽寰皺眉。
“我有說要她嫁嗎?”冷惑心冷冷瞥他一眼,“我自己會想辦法拿到帳冊,並不需要她犧牲自己。”
“話不能這麼說,別忘了首輔大人還在等我們的消息呢!帳冊越早拿到越好,免得夜長夢多。”易羽寰正色道。
“那又如何?總而言之,我不會讓上官頤去涉險。”
“二哥,听你的口氣,你是喜歡上她了?”易羽寰揚眉。
“……”
“二哥,就算你喜歡她,也要以大局為重,更何況又不是真要她嫁,只是做做樣子。”
“做做樣子?”冷惑心冷嗤,“要是換作你,你會開這個口?”
“我會!二哥應該是最明白我的。”他用力頷首。
“你甭說了,我不會答應的。”瞧也沒瞧他一眼,冷惑心抿緊唇線。
“二哥,你別這麼死心眼,可別忘了我是用藥好手,保證狗官進了洞房後從頭昏睡到尾,你心愛的上官頤一根寒毛都不會少。”
“……”
“再說了,狗官是害她家破人亡的仇人,”易羽寰繼續游說,“說不定她自己也很希望能為家人報仇呢!”
“羽寰,你別再說了,我是絕對不會開這個口。”冷惑心一把抓起桌邊的長劍準備走人。
“二哥,感情用事不是你的作風,”易羽寰下了最後一帖重藥。“別忘了,一切要以『地獄門』的利益為重,這是我們三個人約定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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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王爺又派人來問了,您怎麼還不答應?”小月蹲在快將整個璇璣閣塞滿的紅色禮盒中,一臉不明白地瞧著上官頤。“王爺夫人呢!多好的歸宿啊!”
坐在妝旁的上官頤揚睫睇她一眼,絲毫沒有欣喜的表情。
是啊!只要她答應了,就能風風光光的嫁進去當王爺夫人,她還有什麼好不滿足?為什麼那聲允諾她遲遲回答不出來?
難不成事到如今,她還在等著那個傷她至深的男人?還在執迷不悟?
“小姐?”久等不到上官頤的回答,小月忍不住出聲。
“小月,妳先下去吧!讓我靜一靜。”
“哦!”小月不甘不願地起身。小姐最近怪怪的,動不動就要一個人靜一靜。
她從前不會這樣的。
看著小月關門離去的背影,上官頤起身走近那堆得半人高的禮盒,眼眶不爭氣地紅了。
她真的就要這樣嫁了嗎?從此和冷惑心分道揚鑣?!
“上官姑娘。”身後傳來好听的低沉嗓音,冷惑心躍窗而入。
“你還來做什麼?”見到是他,清脆的嗓音冷了三分,她背過身。
“我有件事想請上官姑娘幫忙。”早料到她冷淡的反應,冷惑心不著痕跡地蹙眉,旋即舒展開來。
“哦?”
“是有關……”他話聲一頓,狐疑地環顧快將房間塞滿的錦盒。“這些東西是——”
“王爺府送來的禮品,”上官頤故意輕快地道,朝他綻出最燦爛的笑容。“王爺他想迎我過門。”
“是嗎?”俊顏微微一僵,冷惑心的神情有些不太自然。“妳答應了?”
“冷公子認為呢?”上官頤忍不住語帶嘲諷,“像我這種女子好不容易有了好的歸宿,當然要答應!總不能一輩子待在這里任人嫌棄。”
“我從來沒有看輕上官姑娘。”咬咬牙,他重申。
“冷公子是否看輕我並不重要,反正一切都過去了不是嗎?”話說得決絕,淚水卻不爭氣地在眼眶里打轉。“我們已經毫無瓜葛。”
“言下之意,上官姑娘答應王爺的求親了?”冷惑心忍不住追問。
因為他傷她太深,所以嫁給誰都無所謂了嗎?
“我不該答應嗎?”上官頤揚眉反問。
抿緊薄唇,冷惑心望著眼前絕美的女子,“恭喜”兩個字始終說不出口。
“冷公子,你還沒說找我何事?”見他不對勁的臉色,上官頤總算出了一口怨氣。
他也會感到心痛嗎?
“算了,已經不重要了。”他搖搖頭,心中充斥著強大的失落感。
她即將成為王爺夫人,再說什麼已是多余。
“既然人都來了,冷公子干脆把話說清楚。”上官頤微笑。
漂亮的鳳眸深深看她一眼,冷惑心照實將自己的身分和為什麼找她的理由全盤托出。
他考慮了好久,煎熬了一整晚,才做出前來找她商量此事的決定,而他故意漠視私心里想見她一面的心情。
“冷公子這次前來,是要我答應嫁給江喜福?”听完,上官頤眨也不眨地望住他。
“上官姑娘不是想報父仇?將帳冊交給首輔大人是最好的辦法。”
“你既然知道江喜福和我有血海深仇,你還要我下嫁?”以為心已不會再痛,沒想到仍是這樣的痛。
“這只是一場戲,我會事先準備好摻入迷藥的酒,到時妳只要誘他喝下便可。”冷惑心解釋。
“冷公子,”上官頤輕輕喚他,走至他身前。“我只問你一個問題。”
“上官姑娘直說無妨。”她的眸光如此清透澄澈,仿佛要看進他的靈魂深處。
“你當真要我嫁嗎?”她問得真切。
“嗯?”
“我只要冷公子的一句話,你真要我嫁給江喜福嗎?”她輕聲問。
“所有事前的準備我都會……”冷惑心被她的眸光瞧得有些狼狽。
“我只問——”上官頤截斷他的話,“你要我嫁嗎?”
“……如果上官姑娘肯幫忙,在下感激不盡。”咬咬牙,他說出違心之論。
“是嗎?你要我嫁?”上官頤深深凝望他,眸中包含太多復雜難懂的情緒。
“上官姑娘……”
“好,我嫁!”上官頤翩然旋身不再看他,淚水已然潰堤。“冷公子,請你回去轉告江喜福,請他準備八人大轎來迎娶我。”
“上官姑娘,王爺那里……”沒料到她會答應,冷惑心不禁一怔。
“既然是冷公子的要求,我怎麼可能拒絕?王爺那兒我自有說法,”她也想狠下心不理他,但是再見到他時又心痛、又心動的情緒逼得她幾乎發狂。“冷公子請回吧!我會遵守諾言。”
這樣也好,她已經好累、好累,就讓所有的事情做個結束。
“我會做好一切準備,絕對不會讓江喜福有機會踫上官姑娘一根寒毛,妳盡避放心。”冷惑心低聲道。
“無所謂,我已經不在乎了。”艷紅的唇瓣揚起一抹飄忽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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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巾蓋頭,龍鳳燭光搖曳。
上官頤身著大紅喜服靜靜坐在床榻旁,房門外傳來的喧鬧聲一點都不真實,她小手緊握的,是寒氣逼人的鋒銳匕首。
其實她會如此干脆的答應冷惑心不是沒有原因——
她已打定主意今晚要和江喜福同歸于盡。
房門無聲無息地打開了,上官頤背脊一僵,冰涼的小手緊握住匕首。
從紅色蓋頭下望出去,停在她面前的是雙黑色布靴。
“走吧!我帶妳離開這里。”不知過了多久,男人終于開口。
听見熟悉的好听嗓音,上官頤激動地掀起紅巾,圓睜的美眸驚愕地望住眼前似乎有些憔悴的男人。
“你、你怎麼會在這里?”
仔細裝扮過的她更是美得教人不敢直視,冷惑心不著痕跡地蹙眉,朝她伸出手。“我不可能讓妳嫁給他的。”
喉中像梗了硬塊,吞不下也吐不出來。上官頤好久才找回聲音。“別忘了,是你開口要我嫁的。”
“我後悔了,我辦不到,”冷惑心俊美的臉龐起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波動。“我不是沒有感覺的人,我不會讓妳嫁給江喜福。”
美眸里慢慢泛起淚光,上官頤輕吸一口氣,倔強地別開臉。“我不走。”
“不走?”他錯愕。
“是的,我不走。”上官頤毫不猶豫地道。
她已經沒有心再讓人傷害了,也沒有力氣再回去過那樣的日子,與其行尸走肉的過下去,她寧願和江喜福同歸于盡。
“由不得妳,快跟我走。”她心灰意冷的表情狠狠扎痛他的心,冷惑心一把握住她的皓腕。
“冷惑心,你沒有資格要我走,”上官頤用力收回手,淚水無聲無息地滾落。“當初是你要我嫁的!”
“但是我現在要妳走,”顧不得會抓疼她,冷惑心這一回緊緊握住她的手不肯放開。“我不會讓妳作踐自己!”
“你放開我、放開我!”上官頤奮力掙扎,冷銳的匕首鏘一聲掉落地面。
頓時,兩人的動作一僵。
“原來這就是妳的打算?”冷惑心變了臉色,前所未有的怒氣在胸臆間燃燒。“妳要和狗官同歸于盡?”
上官頤咬緊唇,別過小臉。
“回答我!”冷惑心咬緊牙根,要她面對自己,“妳是不是想和他同歸于盡?”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你會在乎嗎?”上官頤譏誚地反問,“我只是你達成任務的棋子不是嗎?”
“如果我當妳是棋子,現在就不會出現在這里。”冷惑心氣得氣血翻涌,仿佛自己一張口就會嘔出鮮血來。
一想到她竟有這種傻主意,他就駭得全身血液泛涼。
“不然你當我是什麼?好玩的玩具?得意有個傻女人對你如此死心塌地?”
“我喜歡妳,”被她咄咄逼人的嘲諷語氣逼到無處可退,冷惑心咬咬牙,說出心底話。“我只是不能信任感情,所以才會忍不住試探妳,我……我並不是真心想傷害妳。”
心頭重重一震,上官頤怔怔的望住他,不敢相信方才所听見的話。
原來……他對自己也是有情意的。
“所以不管妳願或不願,我都不會讓妳留下來,”一向平靜的俊顏難得流露強烈的感情。“更別提妳的傻主意!”
“來不及了,堂已經拜了,還有你的帳冊怎麼辦?”
“帳冊我自己會想辦法弄到手,妳是非走不可,”冷惑心深深望入她的眸,握住她的手就像從前般溫暖。“很抱歉曾做了很多傷害妳的事,但我是無心的,我最不想傷害的人就是妳。”
上官頤眼楮瞬也不瞬地望住他漂亮的鳳眸,任仿佛滴不盡的淚水哭花了臉上的脂粉,她緊緊抓住他的衣袖。
算她沒用吧!有他這句話,從前種種的委屈她都不在意了。
垂眸望住她艷紅的唇,冷惑心心一動,俯頭深深吻住她的。因為今夜一別,他們可能永遠不會再見面了。
江喜福是不可能會放過上官頤,他必須盡快找出他的罪證呈給首輔大人。
“記住,”不知過了多久,冷惑心輕輕退開,清冷的瞳眸中有著不容質疑的堅定。“不管我做出什麼決定,都是為了妳好。”
她和殷柔不同,她肯為他犧牲所有,這樣的感情螫傷了他,也螫傷了她自己。
不讓她有說話反駁的機會,冷惑心點住她的昏穴,抱著她隱入門外的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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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哥,你把新娘給藏在這兒,回去怎麼跟狗官交代?”扮成車夫模樣的易羽賣靠在門邊小聲嘀咕,“別忘了咱們還要帳冊呢!”
為什麼每次做壞事都有他的份啊?這樣會不會太苦命了點?
“狗官那兒我自有辦法,你別操心,”冷惑心將昏迷的上官頤輕輕放在床榻上。“洪嫂,麻煩妳照顧她了。”他回頭和守在一邊、身材微胖的中年婦人說道。
“二當家,我會的。”洪嫂點點頭。
“等她醒來後,千萬別告訴她我的行蹤。”
“是。”
“為什麼不跟她說啊?”易羽寰又有意見了,“你不是喜歡她嗎?討回去做老婆不就行了?”
“我希望她能把過去不開心的事都忘了,等她醒來後,回復過去蕭頤兒的身分,而不是『女兒紅』的當家上官頤。”濃密的長睫掩住他復雜的心思,冷惑心低聲解釋。
“可是這樣對她會不會太不公平?你就這麼把她丟下,說不定她想跟著你!”易羽寰置有話說。
“我去拿帳冊了。”猛地截斷他的話,冷惑心旋身離開房內,刻意逃避這個話題。
他曾經對她做出很傷人的事,並不認為她跟著他會幸福。
“怎麼拿?你和上官頤同時消失,江喜福一定會懷疑到你頭上,你還能輕易的取得帳冊嗎?”
“哼!那就來硬的吧!”冷惑心輕吸一口氣,鳳眸里冷光乍現。“拿刀抵著他的脖子,看他交不交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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濃密的長睫顫了顫,上官頤倏然睜開美眸,映入眼簾的是陌生的床頂。
上官頤連忙翻身坐起,全然陌生的環境教人心驚。猛然回想,最後的記憶停留在冷惑心深情的吻!
冷惑心他人呢?
破舊的房門被輕輕推開,探進門的是洪嫂圓圓的笑臉。
“姑娘,妳醒了?”
“這里是……”上官頤匆匆下床,絕美的嬌顏透著一絲驚慌。“我怎麼會在這兒?”
“是一位公子送妳來的。”洪嫂微笑,“妳不用擔心,這里很安全。”
“那送我來的公子呢?”
“他走了。”
“走了?”血色瞬間刷白,上官頤雙肩一垮,“他走了?”
“嗯,他囑咐我好好照顧妳後就離開了。”洪嫂解釋。
“他有沒有跟您說他要去哪兒?我要到哪里找他?”小手緊抓住洪嫂的衣袖,上官頤不爭氣的淚水已經在眼眶里打轉。
“沒有。”洪嫂見她掉淚,忍不住輕聲勸她,“姑娘,妳別哭啊!”
“所以,他把我一個人丟下了,”听不見洪嫂勸慰的聲音,上官頤的聲音顯得空洞。“在他說喜歡我後,把我一個人留下來了。”
“姑娘?妳沒事吧?”洪嫂輕拍她的肩,“別難過了。”
心空蕩蕩的,一如他當時離開的時候。她不懂,他為什麼要在表白之後又一走了之?她真的不懂他在想什麼?
“姑娘,或許那位公子有他的苦衷,”見她哭得傷心,洪嫂也心軟了。“他不是故意要扔下妳的。”
哭紅的美眸怔怔望著洪嫂,委屈的淚水再度涌上眼眶。
“如果姑娘有心,或許還能見著他的。”洪嫂語帶保留地道,“妳就別再哭了。”
三日後,首輔大人將江喜福和白公公的證據罪狀呈給皇上,龍顏震怒,江喜福、白公公罪及九族,蕭氏一門沉冤得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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