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游樂場耗了整個下午後，商燏燦才滿足地拉著伊賽進攻其他地方。


    東逛逛西看看，兩人來到了一家餐廳前。


    “已經很晚了，我們就在這里吃晚餐，如何?”


    “嗯。”餐廳外觀看來干淨明亮，伊賽沒有理由反對。


    在服務生的安排下，兩人落坐在二樓窗邊一處視野良好的地方。


    “心情不好的時候，我會一個人來這里吃飯，看著底下人行道的變化，心情不知不覺就變輕松了。”


    看著玻璃窗外的景色，听著四周的歡笑聲，身處在這種溫馨的環境里，要人不放松也難。


    “哈羅，真巧，在這里遇到你們。”


    突來的爽朗聲讓談笑的兩人身子一僵。


    “賽法……”他是怎麼到這里來的?伊賽詫異。


    “你這家伙……”竟然還有臉出現在她面前!商燏燦眯起眼。


    “看到我，伊賽堂哥和小燦妹妹似乎都很感動，這真是太好了!”不速之客一坐到伊賽旁邊的空位上，一只手不客氣地搭上他的肩膀。


    “我好餓喔!這里有什麼好吃的東西?”賽法自動自發地拿起桌上的菜單，


    “你來這里做什麼?”商燏燦忍不住發難。


    “肚子餓，所以來吃飯呀，難道小燦妹妹來這里不是想吃飯，而是……”話說到一半，賽法突然停下來，眼神曖昧地來回看著兩人。


    “你要是想被我扁，就繼續用這種眼神看我沒關系。”商燏燦狽狠地瞪了他一眼，然後抽走他手中的菜單。


    “不看就不看，小氣鬼。”說完，他順手從商燏燦手中搶回菜單。


    “喂!你沒听過女士優先嗎?”這人怎麼這麼沒禮貌!


    “那是什麼東西?我只讀過幼稚園，所以不知道！”


    原本寧靜的氣氛，自從賽法加入後就熱鬧不斷，連點餐都花了快一個鐘頭才決定好，吃飯時間就不用說了，為了搶萊，商燏燦和賽法差點大打出手。


    花了兩個多小時，晚餐時間才勉強宣告結束。


    “肚子好撐……我不行了……”嘴里都是辣椒的味道，讓平常不吃辣的商燏燦嗆得脖子都紅了。


    再不去漱口，她一定會被辣椒的味道臭死!將隨身攜帶的包包丟給伊賽，商燏燦拔腿朝洗手間沖去。


    “想不到這里的東西還挺好吃的。”曉著二郎腿，賽法優閑地喝著餐後飲料。


    “現在，你可以說為什麼出現在這里的原因了。”放下手中的飲料空杯，伊賽轉頭看向窗外。


    “為什麼問這種問題?”


    “因為你不可能只為一頓飯而去跟蹤別人。”


    “討厭!原來人家的行動都被你發現了!”賽法一點都沒有做壞事被人逮到的心虛。


    “我只是想確認一下，小燦妹妹對伊賽堂哥到底有多重要罷了。”


    “什麼意思?”伊賽轉過頭直視他的眼楮。


    ““寶貝”要是不小心照顧，一旦不見的話，可是會讓人後悔一輩子喱!”賽法的眼神瞬間變得十分冷淡，“謝謝堂哥的招待，我還有事，先走一步啦!”


    揮揮手，賽法很干脆地離開了。


    坐在原地，伊賽反覆思考著他那句話的含意。


    突然，一陣不安襲上他心頭，四周景色依舊，餐廳里也沒什麼不尋常的地方，可是伊賽覺得很不安，好像有事情即將發生。


    到底有什麼不對勁的事情他沒發現?


    就在這個時候，伊賽放在腳上的包包傳來了手機鈴聲。


    是商孀燦的手機，猶豫了一下，伊賽還是拿出手機按下通話鍵。


    “喂！小燦嗎?大事不好了!”


    “小燦不在這里。”認出是商燏燦那幾個朋友的聲音，伊賽有禮地等對方把話吼完。


    “我們抓到的那個偽緋劍是假的!他說，有人告訴他，只要到那間網咖去，就可以見到緋劍本人和馬斯克集團的總領!”


    伊賽的腦袋瞬間空白。


    緋劍本人……指的是……小燦?


    難道……他一直弄錯了對方的目的?


    對方的真正目標……糟了!小燦有危險了!


    二樓陽台，有人坐在欄桿上，雙腳在空中晃啊晃，只要重心不穩就可能跌落。


    凡看到這景象的人，都為那個人捏一把冷汗，可是當事人卻一點自覺都沒有，甚至還愉快地哼著歌。


    叩叩……有人敲了房門。


    “進來，門沒鎖。”賽法頭也不回，繼續哼著歌，


    房門被輕輕打開，保鏢大街拿著電話走進來，“你父親打電話來找你。”


    他的歌聲突然中斷，“說我不在。”


    “他一定要你接听。”早料到他的反應，大衛將電話遞到他眼前。


    “總有一天，我會開除你!”賽法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不打擾你們父子溝通感情，我先出去了。”大衛很識相地先一步閃人。


    “我是賽法。”


    話筒傳來賽法最熟悉、憎惡的聲音。


    “事情辦得如何?做掉那個雜種了嗎?”


    冷哼了聲，賽法漫不經心地回答，“總領如果這麼容易就被除掉，我看馬斯克集團也不可能存活多久吧?”


    “意思是你還沒成功，對吧?”電話彼端傳來輕蔑的低笑。“不要以為你不在美國我就無法對付你!凡是想阻擋我成為集團總領的人，即使是我兒子，我照樣不會放過!”


    他怒氣沖沖的說完，電話立刻就掛斷。


    “真好笑。”看著手中的話筒，賽法眼神瞬間變得冰冷。“你最好也別以為你是我父親，我就不敢對你怎樣。”


    將電話丟到一旁，賽法又恢復成吊兒郎當的模樣，一邊晃腳一邊哼歌。


    “你坐在那里做什麼?”驀地，有個聲音從賽法背後傳出。


    轉身，跳下欄桿，賽法看向聲音出處，表情是從來不曾有過的冷漠。


    “誰準你進來！”


    商燏燦一臉無辜地站在門口，“大衛說你在房間里，所以……我有敲門，還踹了幾下，可是你都沒回應，我只好自己開門了。”


    賽法的目光掃向站在她身後的部下，他們馬上點頭作證。


    “我們就是听到聲音才上來的。”


    是這樣嗎……他剛剛完全出了神……


    “有事嗎?”揮退部下，賽法轉頭看著商燏燦。


    “那個……我……”從沒看過賽法正經的表情，商燏燦打從心底覺得恐怖。


    來這里已經兩天了，她無聊到差點抓蚊子來解剖，逼不得已她只好來問問看，有沒有電腦可以讓她打發時間。


    但她可從來沒想過，要順便給心情不好的“綁匪先生”當出氣筒!


    “你心情不好嗎?那我晚點再來好了。”她慢慢地往後退，希望能在賽法變臉咬人前退出房間。


    “為什麼要逃?我看起來很恐怖嗎?”就在商燏燦分神測量房門還有多遠的時候，他無聲無息來到她身旁。


    “你……你……你要做什麼?”商燏燦嚇得連退好幾步，表情像是見鬼了。


    不知不覺間，她已經退到牆邊。


    “害怕嗎?”賽法雙手輕輕撫上了她的脖子。“你認為……如果我用力收緊雙手，你的脖子會變成什麼模樣?”


    “應……應該會斷掉吧!”冷汗滑落商燏燦的額頭。


    眼前這個人真的是賽法嗎?


    為什麼他的眼神和說話的語氣，和印象中的那個人完全不一樣?


    “如果讓伊賽看到脖子“斷掉”的你，你想，他會有什麼反應呢?”


    “他……應該會傷心吧!”


    “哦?你確定他會為你傷心嗎?”


    “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你真的認為自己很了解伊賽嗎?他所有的事情你都知道嗎?”


    “我……”商燏燦一時間無言。


    “其實你也不了解他，不是嗎?”賽法雖然露出微笑，但卻是譏諷的笑，“憑你也妄想進入雷奧帕斯家族?別開玩笑了!”


    “我……”沉默了一會兒，商燏燦眼神一變，散發出堅定的光芒，“沒錯!我的確不了解伊賽，我也不知道雷奧帕斯家族有多麼了不起，但我相信，終有一天，伊賽一定會告訴我他的一切!”


    她堅定且信任的目光讓賽法愣了一下。


    “別開玩笑了!你憑什麼認為他會對你坦白一切?你根本完全不了解他!”賽法目光瞬間變得十分凶狠，放在商燏燦頸上的手也微微縮緊。


    “我相信伊賽一定會告訴我全部的事情，因為他已經對我承諾過了。”


    “你敢肯定他一定會遵守承諾?”


    “我相信伊賽一定會。”商燏燦沒有動搖。


    若有所思的他將她的表情盡收跟底，接著松開手，轉身走向陽台。


    “有趣，我就等著看伊賽如何救你出去吧!”


    相較于綁匪那邊的從容，肉票家屬這邊的氣氛只能用愁雲慘霧來形容。


    “小燦那個笨蛋!吃個飯竟然也可以把自己吃到丟掉!”


    “她該不會把自己反鎖在廁所里吧?不知道伊賽有沒有去廁所找過?”


    “依我看……她搞不好跌進馬桶里，被沖掉了!”


    客廳的一角里，四個人正交頭接耳的討論著。


    驀地，她們停下來，同時轉頭看向客廳中央。


    “那個……伊賽，你要不要稍微休息一下？”


    “對呀!你已經兩天沒闔過眼了!”


    自從前天，伊賽露出難得一見的慌張神色，跑來通知她們小燦失蹤了後，就一直坐在電腦前不曾離開。


    “你休息的時候，我們可以幫你搜集情報。”四人伸長脖子，期盼那不停敲打鍵盤的人能回應她們。


    “我沒關系。”答案仍是那千篇一律的話。


    “怎麼辦?伊賽堅持不肯休息……”


    四人組窩回角落里，繼續她們的秘密會議。


    “要是還沒找到小燦前他就先倒下，那怎麼辦?”


    “總不能強迫他休息吧?”一雙電眼偷偷將伊賽從頭到腳掃描一番。“如果來硬的，我們可能也打不贏他……”


    “那該怎麼辦呢……”


    氣氛再度陷入僵硬，只有答答的打字聲在客廳里響著。


    注意力全集中在電腦上的伊賽，直到很久以後才發現，客廳里只剩他一個人。


    看看手表，時間已經是晚上八點，小燦的朋友們應該去吃飯了。


    回想起之前，那四個人蹲在角落里說悄悄話，那熟悉的思考邏輯和用字遣詞，伊賽驀地輕笑出聲。


    先人說︰物以類聚，果然是有道理的。


    不只住在同一棟房子里，就連行為、邏輯和說話方式都一樣，難怪一提起這里的人，小燦就顯得特別高興。而這里，就是她生活了好幾年的環境……


    一想到這，伊賽心中突然有想將這棟房子好好觀察一遍的念頭。


    從坐了兩天的椅子上起身，伊賽將客廳繞過一圈後，緩緩踏上二樓。


    二樓的格局十分簡單，只有一間浴室和四間房間而已，印象中，右手邊第二間房就是商燏燦的房間。


    打開沒上鎖的門，伊賽慢慢踱進房間。


    房間里擺設的物品很簡單，就只有床、電腦桌、衣櫥和櫃而已。只是，櫃上塞滿了雜七雜八的東西，電腦桌上散放著幾本被攤開的，牆壁上貼滿了簡報及資料，整個空間完全符合主人平日的個性。


    床鋪上擺放著整齊的棉被，因為主人多日沒回家，而顯得欠缺生氣。


    “小燦……”伊賽的目光，最後落在床鋪旁的相框上。


    相框里不是普通照片，而是在商燏燦半哄半騙下，誘拐伊賽去合拍的大頭貼。


    身為情報組織的一員，除非必要，否則不能隨意留下有關于自身特徵的任何物品。


    這除了免除不必要的麻煩外，也是為了自身的安全著想。


    因為這個緣故，與商燏燦相處的這段時間里，兩人沒有任何合照，而這幾張大頭貼就是她的忍耐力瀕臨臨界點的產物。


    只要想到，當大頭貼從機器里出來的那一刻，那張小臉笑得有多麼開心，伊賽就沒來由地厭惡起自己的身分，厭惡自己為何身為情報人員。”


    如果說那是導火線的話，那麼，這次商燏燦在眼前消失的事無疑就是炸彈。


    不管何時何地都要保持警戒，對所听到的任何話都要抱持懷疑的態度，即使如此要求自己，珍惜的人還是在自己守護範圍內被帶走!第一次，他深深體認到自己的無能為力。


    如果沒有馬斯克集團，那麼自己將什麼都不是、什麼都無法做……可是，比起那些，他最痛恨的是為何他一直沒發現元凶就在身邊!


    賽法?雷奧帕斯……與他擁有一半血緣的人，冷血的雷奧帕斯家族內他唯一能接受的人，也是策劃這一連串事件、綁走小燦的人。


    小燦從餐廳消失後，他第一個聯想起的就是賽法詭異的行動，再加上他有意無意透露的話，他終于能肯定，從假緋劍開始的一連串事件幕後主謀就是他!


    只是，得知這結果的代價太大了，大到讓他心痛得無法呼吸……


    為什麼賽法要這麼做?


    難道，以往的打鬧全都只是假象嗎?


    所有的笑容都是他特意裝出來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