惱你不開竅  第二章
作者:蘇柚
    “老爹,咱們來做什麼?”郎士元隨吳老爹進城,越接近城門,他的神情就越冷漠。


    “听說李老板的棺木店特價,去看看。若有成交,幫我一起抬回去。”


    郎士元唬了一跳,冷漠的表情改為驚詫。“誰死了?”


    “我。”


    “你?”他打量身旁的吳老爹精力充沛的模樣。“你想先買來存放?太早了些吧!”


    “嘖,趁便宜買回去,不但可以跟家里那些寶貝玩玩,以後又用得到,一舉數得,多劃算。”


    天下竟有這種人?!郎士元搖頭道︰“老爹,你還真是個怪人。”


    吳老爹嘻嘻一笑,也不在意小輩的奚落。


    “先說好,你可別想找我陪你一起荒唐瞎鬧。”郎士元話先說在前頭。


    “得,我知你性子正經,不會強逼你的。”說完,吳老爹走入棺木店。


    郎士元不想進去,便杵在門外候著,放眼打量,除了不遠處的騾棚內,有位少爺帶著幾名家丁在看騾子外,棺木店附近並沒有什麼人在走動。


    想起幾個月前,他為了找活兒做,也曾來到這附近,可棺木店老板或許是死人生意做久了,心也冷了,因此只換來嫌棄。想到此,他不禁面露苦笑,驀地一句惡意挑釁的刻薄話傳來。


    “瞧瞧這一臉窮酸相的是誰呀?!”


    郎士元眉頭一皺,沒有回頭。一听他就知道這叫囂的豬嗓是誰的。


    來人是順昌府張大戶的獨子張天霸,兩人年紀相仿,但張天霸老愛仗勢欺人,之前他的腳傷就是拜這惡霸所賜。


    方才怎麼沒瞧見他?穢氣!郎士元暗啐。


    “原來小乞兒還沒死,哪里撿來的破衣裳呀?”張天霸想扯拉郎士元的衣衫。


    “別拿你的肥手踫我。”郎士元不客氣地揮開張天霸襲來的手。


    他的回手,唬了張天霸一跳,整個人差點跌倒。


    “臭要飯的!竟敢對你老子不敬?”惱羞成怒之余,張天霸教唆身旁的跟班。“給我好好的教訓教訓!”


    “上!”眾人一吆喝,朝他撲打過去。


    郎士元以一敵多,若在以前只有挨打的分,可經過這幾個月的溫飽,再加上每日做粗活的鍛鏈,身子骨看起來猶瘦,但與以往的孱弱已大大不同。


    耳听陣陣慘嚎聲,郎士元打得大呼痛快,他已受夠這些執褲子弟的欺凌,雖說身上也挨了不少拳頭,但他仿佛不知疼痛似的,猛地擊向對方。


    張天霸吃了好幾個拳頭後,牛性一起,抽出隨身攜帶的匕首就往郎士元沖去。


    郎士元正想再好好賞張天霸幾拳,忽覺身旁多出一掌朝張天霸襲去。


    匕首掉落于地,張天霸躺在地上,哼哼唧唧地申吟。


    郎士元往身旁—瞧,不知何時多了—位衣著尊貴的少年。是方才在騾店看見的少爺。


    “以多欺少還打不過人家,又用暗算,不可恥嗎?”


    郎士元听那少年義正詞嚴地怒斥,再看看地上的匕首,明白是對方出手相助,拱手正想道謝,但少年揮了揮手,阻止了他。


    “舉手之勞,就不必客套啦!在下蘇燦,請問仁兄大名?”


    “郎士元。”見對方沒有半絲富貴驕氣,郎士元不禁對這位蘇少爺心生好感。


    吳老爹在里頭听見吵雜聲,走出棺木店見這光景,問道︰“士元,發生了啥事?”


    “是張天霸先動手打人的。”蘇燦開口。


    “蘇少爺,是您。”吳老爹拱手為禮。這蘇、張兩家在順昌府是惹不起的顯貴人家,頓時失了買棺木的興致,只想趕緊閃開為妙。“謝謝您出手相救。士元,咱們走吧。”


    郎士元揉揉拳頭,乖乖地跟著走。


    “慢著!”張天霸讓隨從扶著。“臭要飯的打了人就想跑?”


    這話又讓郎士元沖動得想上前理論,吳老爹硬是攔住他。


    一旁的蘇燦卻挺身笑道︰“我沒上衙門告你殺人,你倒先咬人一口?”


    “我……我怎麼殺人了?”張天霸對蘇燦顯然有幾分顧忌。


    “地上那匕首難道不是你的?要不要我拿這證物去見官?你張家雖說有幾兩銀子,可咱們縣太爺只怕也不敢得罪蘇家吧?”


    張天霸頓時啞口無言。


    郎士元見蘇燦居然治得住張天霸,暗暗稱奇。


    “士元,走吧。”吳老爹再次催促,這次沒人再敢攔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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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吳家後,所有人都興意盎然地打探事情的經過,只有吳憂圈起小嘴兒朝郎士元青腫的拳頭上猛吹氣。


    “士元哥,痛不痛?我幫你吹吹。”


    “不疼才怪!”吳老爹罵道︰“臭小子,你很行嘛,以一對多,個個讓你打得落花流水……”


    郎士元默不吭聲,听著吳老爹的叨念,雖是臭罵,但瞧著小憂邊幫他上藥,邊替他喊疼,他就忍不住嘴角上揚。


    “還笑?好玩嗎?”吳老爹氣呼呼地教訓。“你道那些個惡鬼會光明正大嗎?若不是蘇家少爺發現張天霸手握匕首,你這條小命兒還在嗎?”


    “那蘇燦是啥來頭?”郎士元好奇地問。


    “他是告老還鄉的蘇太學士之子。”


    郎士元性子本來就倔傲,見蘇燦身著華服,知是富貴人家,但因他無富貴之驕氣,因此動了想與蘇燦結交的想法。現在知他還是名門之後,他自覺身分不配,因此打消念頭。


    “小憂,去拿干淨的衣衫來。士元,把衣衫月兌了,我替你補補。”吳雙說道。


    “大姊,對不住。”郎士元不在意打了這麼一架,他早就想對這些人一吐怨氣了,可平白弄破一件衣裳,他卻覺得內疚。


    “才不呢!”吳情接口。“我早就看那張天霸不順眼了,成日游手好閑、惹是生非的;衣裳拿過來,我替你補,獎賞你替咱們出氣。”


    郎士元將衣裳拋過去,吳情一接手,也不回話,忙著找出該縫補之處;兩人雖常斗嘴,可遇見事了,恩怨便放一旁,同仇敵愾。


    吳憂見吳情拿著郎士元的衣衫縫補,心里不知為何有些羨慕,她的針線不如二姊來得巧,縫補之事自然是二姊做得比她好,可她真的也想幫士元哥補衣呢!


    “土狼,你過來。”吳情喊著。“我比比你的肩寬,順便改改。”


    郎士元順從地走過去。“不用改啦,反正老爹身材不高,他的衣衫很快地我就可以合身了。”


    吳老爹還在氣頭上,聞言一瞪。“長得高了不起?哼,沒大腦。”


    “是,爹爹最有大腦,”吳情冷冷地諷刺。“逃之夭夭,最聰明啦!”


    “呵呵……情兒,爹爹是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嘛。”吳老爹干笑。


    郎士元听兩人斗嘴,心上升起一股暖意,眼角瞥見小憂一溜煙地跑出去,待吳情量身完,他便跟著尋去。


    很快地,他在平日讀的竹林中找到吳憂,她正坐在竹林里的那棵矮樹上。


    “小憂,你在這里做什麼?”


    吳憂搖頭,坐在樹上晃著腳,不想任性地說她其實想幫他補衣。“我在想士元哥為何要打那張天霸。”


    郎士元跟著在她身旁坐下,隨口問︰“那你瞧是為了什麼?”


    “定是那張天霸之前待士元哥極為差勁,所以士元哥一見他就不客氣啦!”


    郎士元輕笑。“你是說『仇人見面,分外眼紅』?”


    “正是如此。”吳憂附和。


    “或許是我故意招惹他們呢!”


    “才不是!”她立即護他。“士元哥才不是這種人。”


    “你知道?”


    “我當然知道,士元哥性子雖說倔了些,可絕不會欺負人,定是人犯了你,你才生氣的。”


    她竟如此懂他?!郎士元欣慰地瞧著她。“小憂,總有—天,我會要那張天霸跪地求我。”他立誓道,


    “嗯,士元哥一定做得到的。”吳憂肯定地點點頭。


    “你為什麼這麼信我?”郎士元想知道自己在她心中所佔的分量。


    吳憂皺眉苦思了一會兒。“沒理由的,我就是相信你。”


    “是嗎?”郎士元微感泄氣。


    吳憂見他神情垮了下來,心下隱隱不安。她總覺得心高氣傲的他似乎不會甘心永遠留在吳家宅子里,一想到他會離她而去,心中就一陣驚慌。


    “士元哥,咱們倆要永不分離,我才可以看張天霸向你跪地求饒喔。”


    永不分離?這也算是承諾嗎?郎士元暗付著。


    “士元哥,你說好不好?你快答應我。”吳憂沉不住氣,拉著他的手催促。


    郎士元禁不住她的請求,微點了點頭應允。也罷,就當是彼此的承諾吧。


    “太好啦!”吳憂樂得跳下矮樹。“我去告訴他們,士元哥永遠不走啦!”


    郎士元笑著目送她跑回宅子里。


    他答應不走,她這麼高興,那麼想從她口中听見她對他的心意,似乎是可以期待的事,倒也不須急于一時了。


    他跟著跳下矮樹,听著微風吹過竹林,竹葉沙沙作響的聲音,他心情安舒自在,覺得一顆心踏實了不少。


    “小子,你想不想學醫?”蒼老的嗓音幽幽地從竹林深處傳出。


    郎士元沒想到這里有人,嚇了一跳,循著聲音的來處走去,看見一位老者倒在地上。


    走近一瞧,老人的半邊臉已毀,氣息微喘,但兩眼瞪著他,神情傲然。“你是誰?”郎士元冷冷地問。


    “天風姤。”老人語氣不耐。“你不是要讓人跪求于你嗎?老天叫你遇上了我,算是你的造化,你過來,我懷里有一瓷玉瓶子,拿出來,倒粒藥丸到我口里,我就收你為徒。”


    “你是要我救你嗎?”郎士元問。


    “臭小子,我是堂堂大神醫,要你救我?!”天風姤听他這話氣得哇哇大叫。


    “不錯嘛,還有力氣罵人?那自己伸手取瓶啊。”他冷嘲。


    “我要不是中毒,全身無力,會要你這小毛頭幫忙?”


    “那就好好地說,別用啥收徒之事,好像救你倒是我受了好處。”


    “……”


    郎士元見天風姤嘴閉得跟蛤蜊一般緊,根本不打算軟化,他也不願先妥協,于是轉身往吳家宅子走去。


    “等等,你去哪里?”天風姤叫道。


    “回家。”


    “你不想讓人跪求于你啦?”


    “想。”


    “那就照我的吩咐做。”


    “為什麼?你是誰?”


    “天風姤,方才不是說了?”


    “不認識。”那自認為天下人都應該認得他的模樣,使郎士元不客氣地奚落。


    “你不識得我?”天風姤驚訝。


    “我為何該識得你?”郎士元回嘴。


    天風姤打量他一臉的倔強,眸光閃過一抹欣賞。“哼,你這小子性情跟我挺像的嘛,不錯不錯。”


    郎士元冷哼。“說大話我倒是比不上你。”


    “哈哈……你這混小子,難得我心血來潮願意收你為徒,你竟敢對我不敬?”


    “你是有求于我,也不是真要收我為徒,而且誰曉得你說的是不是真?我也會胡吹我是大神醫啊,你信不信?”


    天風姤氣得吹胡子瞪眼。“你……你竟敢對我說話如此猖狂?我天風姤何曾受到如此屈辱,讓你這臭小子來諷刺我……”他罵到一半,氣血上涌,兩眼一翻,突然不醒人事。


    郎士元唬了一跳,立即上前將他懷中的瓷瓶取出,倒了藥丸喂入他口里。


    “唔……”天風姤很快地清醒過來。


    “你醒啦?!”郎士元驚詫,瞧瞧手上的瓷瓶。“這丹藥真靈,入口見效。”


    “你懂得先喂我吃藥,算你這小子還識大體,知道事有輕重緩急。”


    郎士元忍不住罵道︰“你這臭老妖,救了你還在嘴上佔我便宜,當我是什麼?”


    “誰叫你嘴硬不信我,這下子你可服了?”


    “我要回去了。”郎士元將瓷瓶丟還他,起身拍拍衣衫。


    “慢著,我方才說了,你可以拜我為師。”天風姤坐正,準備受大禮。


    “好了不起嗎?”郎士元一臉不屑。


    天風姤怒不可遏,毀了半邊的臉看來更猙獰了。


    郎士元見他這模樣,心生警戒,但倔強的他硬裝作不在意。“你要真能使出讓人不得不求你的本事兒,我自然服你。”


    “這瓷瓶里的藥丸就是我配的,有起死回生之功效,你還不服?”


    “我听說中蒙汗藥的人,一桶水就可以化解了,你只是著了人家的道,當然也沒啥大礙。”


    天風姤說不過他,咬牙切齒了半天。“好,你家誰病了?最好是快死了,快叫過來,我醫。”


    郎士元暗嗤,心想若真要死了,哪還走得過來?“你等等,我帶個病患過來。”


    “好,你快去。”


    郎士元暗笑,片刻後,他抱了一條癱軟不動的老狗回來。


    “狗?你要我醫狗?”天風姤滿臉受辱。


    “你不會?”郎士元挑釁道。


    天風姤禁不起激。“好,就醫狗!”他粗魯地將郎士元手中癱軟的狗拎過來,打開瓷瓶子。“這起死回生的丹藥,如今卻受惠于一條老狗,哼!”


    郎士元也不吭聲,他知道這只老狗成日趴在地上,已快壽終正寢,想不到在服用丹藥後,沒多久竟動了四肢站起來,吠叫兩聲後離去。


    他心中佩服,再無話可說。暗自開始盤算起,自己現在雖待在吳家,習了字,但仍是一事無成,眼看前途茫茫,有時不免心急,這樣下去,如何能給小憂好日子過?


    天風姤這般厲害,他習了醫,待學成後,日後受人尊重,那時小憂跟了他,自然也不會受人欺凌,想到此,他熱血一涌,就要跪下拜師。


    “小子,快跪吧!”天風姤等不及了,得意地拾高下巴,朝天噴氣。“我受你個三跪九叩也不過分,等拜完師,咱們就回關外。”


    必外?郎士元一頓。“你不住這?”


    “當然不是,我是南下訪友,卻中了暗算,才躲到這兒。”


    郎士元神色一整。“我不拜師了。”


    “又怎麼了?”


    “你我又不熟,拜師後就要隨你離開,萬一你是人口販子,我豈不是自動送上門?”


    天風姤一想也對。“好,你倒是挺機靈的,那我就在這里待一陣子吧,等你信了我,咱們再走。現在你可以拜師了吧?”


    郎士元見條件談好,雙膝一跪。“師父在上,請受徒兒一拜,今後視您如父,侍親恭孝;師父在上,請受徒兒再拜,今後以師為尊,發揚師門;師父在上,請受徒兒三拜,今後逢事遭難,弟子先行。”


    天風姤受郎士元如此鄭重的三拜,眼眶微濕,上前攙起他。“好徒兒,為師定當傾囊相授,讓你名滿天下。”


    “謝師父。”


    “嗯。”天風姤瞧瞧四周。“這片竹林長得好,那咱們就先在這里落腳吧。”


    郎士元因緣湊巧下,拜了好師父,他佩服天風姤的醫術,此後全副精神都投注在學習醫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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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個月後——


    吳憂一太早起床,洗淨臉後便往外跑。


    “憂,”吳慮將她喚住。“你去哪兒?二姊要我背寫的千字文,我懶得背,昨兒個咱們說好你今兒個扮成我,幫我過關的。”


    “對喔……”吳憂笑嘻嘻地折回。“那你要幫我送飯給士元哥跟他師父喔。”


    “行了。”吳慮擺擺手。“等你默寫千字文後,咱們再將身分換回來。”


    “嗯。”吳憂月兌了外衣,邊換上吳慮的衣衫邊囑咐︰“飯記得多盛一些過去。”


    “米也要銀子買,夠吃就好,多吃浪費。”吳慮糾正。


    “是因為士元哥的師父挺能吃的,飯不多盛一些,他就不夠吃啦。”吳憂解釋。


    “士元哥那怪師父可吃了咱們家不少米。”


    “慮,你就別計較啦。”吳憂笑道︰“他傳授士元哥醫術,我瞧士元哥也學得興致勃勃,性子也變得開朗許多,這樣就夠了。”


    “你喔!”吳慮戳戳吳憂的額。“只要對士元哥好的事,你就全不計較了,真不知你著了什麼魔,這般護著他。”


    “沒著魔,你快去送飯,別餓著了他們師徒倆。”吳憂推著吳慮往外走。


    “是是,你也別忘了幫我過二姊那一關。”


    “行,看我的。”


    郎士元自從拜師學醫後,便隨師父在竹林內搭了兩間竹屋落腳。


    “士元哥,”吳慮提著竹籃從小徑走來。“你好認真,一大早便在讀醫。”


    郎士元放下,溫柔一笑。“你這麼早來找我,你二姊知道又要數落你啦。”


    “二姊惹不過你,我在你身邊,自然不怕她。”吳慮仗勢撂下狂語。


    郎士元笑笑無語,又拿起醫。


    “士元哥,怎麼不見怪師父?”


    “他去鄰城訪一位友人。”


    “喔,倒省了一頓米。”吳慮低聲咕噥。


    “你說啥?”


    “沒有。”吳慮趕緊搖頭。


    郎士元因師父不在,竹林里又只有他兩人,听著清晨的鳥語合鳴,難得放下,朝吳慮揮揮手。“小憂,你過來。”


    吳慮順從地走向他。“做什麼?”


    “我忙著讀,咱們好久沒好好的說說話啦,你最近在忙些什麼?”他語氣親密。


    吳慮心下驚訝,她不曾听過士元哥用這麼溫柔的語氣跟她說過話,難道他只對吳憂溫柔?


    郎士元沒注意到吳慮臉上怪異的表情,他帶著微微興奮的心情,自顧自地說出自己未來的計劃。


    “師父說我機靈,學醫學得很快,我會努力,日後好成為一名受人敬仰的大夫,到時你跟著我也不會太受委屈啦!”


    “我跟著你?”吳慮語調揚起。她搞不懂士元哥在說啥?


    “你說咱倆永不分離啊。”郎士元神情微帶譴責地提醒。


    “我說過咱倆永不分離?”憂說過這話嗎?


    她完全不懂的茫然表情,終于引起郎士元的懷疑。“你是吳慮?”


    “士元哥,你……”郎士元瞬間寒下臉、冷著音的模樣,嚇著了吳慮。


    “你到底是吳憂還是吳慮?”


    “我……我……”


    吳慮不用再承認,郎士元已知答案。


    他氣憤地起身,吳慮嚇得轉身便逃,片刻即不見人影。


    郎士元沒有追她,他又氣恨又羞惱,氣恨她倆如此戲弄他,羞惱自己竟向無關重要的人敞開心胸,還將深藏的心意吐露出來。


    她們一定會在背後嘲笑他吧?


    笑他不知天高地厚,笑他想高攀,笑他不知羞恥……想到此,所有的羞辱沖上腦子,他臉色鐵青,對這麼戲弄他的吳憂徹底寒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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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吳慮急急地跑回家里,拉起吳憂便往外跑,根本不理會二姊吳情在背後斥喝。


    “慮,做什麼這麼急?”吳憂連聲問。


    “慘啦!士元哥發現咱們倆互換身分啦。”


    這話讓吳憂當場六神無主。


    “怎麼辦?”兩人同聲問對方。


    “不知道。”吳慮立刻搖頭。“士元哥好像氣得不輕。”


    “那咱們快去賠不是,”吳憂拉著吳慮往竹林里走。“不然依士元哥的性子,只怕拖得越久,他越生氣。”


    兩人走近竹屋,見郎士元坐在屋外竹椅上看,一切風平浪靜。


    “士元哥……”吳憂神情無辜,心虛氣軟。“我跟慮特來向你賠不是啦。”


    郎士元抬頭,抿嘴一笑,溫和反問︰“賠啥不是?”


    兩人一愣。


    郎士元竟破天荒的面帶淺笑,瞧不出一絲怒氣。


    “士元哥,我跟慮互換身分一事,你不生氣?”


    “你們倆貪玩,我怎會不知?豈會生氣?”郎士元垂眸隱藏怒火,為了保留自尊,他故作啥事也沒發生。


    “喔。”吳憂沒多想隨即放心了,還轉身朝躲在她身後的吳慮俏聲低語。“士元哥哪有生氣?”


    吳慮不解,莫非她方才看見士元哥的怒火只是錯覺?


    “好啦,你們去玩吧,我要讀了,否則師父回來,我可少不了一頓罵。”郎士元遣她們離去。


    兩人互望一眼,松了口氣。


    “喔,那士元哥,咱們不吵你啦!”吳憂說完拉著吳慮走了。


    郎士元待她們離去後,收起偽裝的笑臉,將醫擱在一旁,陷入沉思,直至天風姤拎一只烤雞回到竹屋。


    “士元,別一天到晚黏著不放,快過來吃雞。”


    “師父,你不是一天到晚催我離開嗎?”郎士元淡淡地問。


    “怎麼啦?你想通了?”


    “嗯。”郎士元狠心應允。


    天風姤瞧了他好一會兒。“那你打算何時走?”


    郎士元咬牙道︰“越快越好。”


    翌日——


    郎士元特意避開吳憂吳慮不在家時,登門親自向吳老爹說明想隨師父回關外學醫,向吳家大小二告別,並感謝半年多來的照顧。眾人雖覺突兀,但也不好擋郎士元前程。


    “小憂可知道這事?”吳老爹見小憂這幾日並無異狀,不相信這臭小子要走,她會無關緊要。


    郎士元沉默不語。


    “士元,你跟小憂是怎麼啦?”吳老爹見郎士元這神情,肯定兩人之間定是發生事了。


    “算啦,有緣自會再重逢。”郎士元故作瀟灑地一笑,朝吳家眾人一拱手。“各位請保重,郎士元就此別過。”他不善于在人前釋出自己的感受,最終一笑帶過。


    吳老爹皺眉目送郎士元離去,心想這小子丟下的燙手山芋,他該怎麼解決?


    才想著,就見吳憂吳慮從竹林奔來。


    “爹,士元哥不見啦!”吳憂驚慌失措。“竹屋里變得空蕩蕩啦!”


    “呃……”吳老爹模模女兒的頭。“他跟他師父回關外啦,不過他說有緣會再相見。我瞧你跟士元挺有緣的,定會再相——”


    “哇~~”吳憂放聲大哭。“爹爹壞,騙小憂,士元哥說過不會走的……”她不敢相信士元哥竟然會拋下她走了,連說也不跟她說一聲,她好心痛……


    “哎呀呀!”吳老爹手忙腳亂。“小憂寶貝,你士元哥有志氣,你總不能擋著他的前程啊!”


    “士元哥說要跟我永不分離的,他沒跟我說要走,爹爹騙我~~”吳憂哭鬧著,根本不願相信這事實。


    “可他真的走啦。”吳老爹愁著臉。


    “他不能走的,他走了我怎麼辦?我心揪成一團,難過極了,我不要他走……”


    吳憂哭得淒慘,任吳老爹怎麼哄騙也無效。


    在前往關外途上的郎士元渾不知,他的離開,竟讓吳憂哭鬧了三天三夜才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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