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小鴨的春天  第八章
作者:紫璇
    坐落于台北東區黃金地段,高達三十層樓的建築物隸屬于長風集團台北分公司所有,具備了二十一世紀高科技的防御系統,一般人無法隨意地進出。


    這棟大樓是無數的求職者無畏兩考三審,擠破頭也想進入上班的辦公大樓。能進入這棟大樓上班的人,所突顯的身分更是菁英中的菁英。


    而長風集團神秘的最高決策者--卓熙臣,正坐在位于頂樓的總裁辦公室內專心地看著各部門遞交上來的報告。在他身後是一大片落地窗,將台北市的景色盡收底下。


    叩!叩!沉而有力的敲門聲響起。


    “進來。”


    “總裁,您交代的事辦好了。”來人恭敬地遞上一只公文袋。


    卓熙臣仰起頭,噙著笑靨︰“哦?”


    他打開公文袋,拿出一疊照片,頗感興趣地一張張觀看,之後他放回照片,看著來人說︰


    “你做得很好。”


    被稱贊的人是長風集團台北分公司的總經理湯明威,他面對著卓熙臣,戰戰兢兢地回道︰


    “總裁過獎了,這是我份內之事。另外,您要我調查的事也有了結果。”


    望著總裁俊臉上的笑容,湯明威一點也不敢松懈,誠惶誠恐地向他報告調查結果。


    因為對他而言,總裁卓熙臣是個令人敬畏的人物。僅僅三十二歲的年紀,就能在美國這弱肉強食、競爭激烈的企業界中使長風集團進入排名五十大內,擊敗了美國許多知名的企業家,可說是東方人最大的驕傲。


    而這樣傲人的成績也正代表著總裁驚人的經商能力。很多企業主見到他一副斯文無害的樣子,就放輕戒心,忽視了他溫和笑顏底下的狡詐心思和強烈企圖心,而在笑談之間喪失了先機及版圖。


    之前,他都是透過冷冰冰的科技儀器見到總裁,沒料到幾個月前總裁竟秘密來台巡視,讓他有幸能夠見到總裁本尊,真是他三輩子燒來的好香!


    卓熙臣表情閑適地听著湯明威的報告,唇角揚起一弧莫測的笑。


    “總裁,請問您接下來還有什麼吩咐?”湯明威謹慎地問道。


    “你請公關部發表一份新聞稿……”


    “我知道了,總裁。”他一一記住上司的交代。


    “那你可以出去了。”


    等湯明威離去後,卓熙臣將目光緩緩移到桌上那雜志封面,氣定神閑地說道︰


    “也該是時候了。”


    “等一下!”


    正在和時問賽跑的紀歆荷一看到電梯門要關了,不禁大聲喊了出來。


    電梯內的人听到喊叫,好心地開著門等她進來。


    紀歆荷急忙忙地進了電梯,不忘和電梯內的人道謝,然後她順了口氣,整理一下儀容,緊張地看了手上的手表。


    完了,九點十分了!她遲到了!


    她垂著肩膀看著樓層數字慢慢往上升,今天可是她工作以來第一次遲到,公司的人肯定很訝異。


    都怪熙臣啦!明明她都起床了,還一直纏著她,纏著纏著,就……想起來她都臉紅了。


    不過,她自己定力也不夠好,不然她今天就不會遲到了。


    熙臣最好了,身為公司的老板,愛什麼時候去就什麼時候去;不像她,還要苦哈哈地趕上班。


    熙臣是有跟她提過要她別上班的要求,反正他養得起她,可是要她閑閑在家沒事做,她實在沒辦法。


    叮一聲,電梯門一開,紀歆荷火速奔進公司打卡,尚未走到自己的位子坐下時,張其欣就急忙地走向她。


    “歆荷,妳慘了!”


    慘了?紀歆荷一臉不解地看著張其欣。她不過是遲到而已,她怎麼表情如此沉重,還說她慘了?


    她只不過是遲到罷了,有這麼嚴重嗎?


    “妳知不知道……”張其欣想跟她說發生了什麼事情,卻被一道不懷好意的嗓音打斷。


    “紀歆荷,經理要妳一來就去見他。”胡麗晶一副看好戲的表情。


    “經理找我?有什麼事嗎?”不會是因為她遲到吧?


    胡麗晶不耐煩地回道︰“妳去了不就知道了。”


    “好,謝謝妳。”她放下東西,往經理室走去︰心里想著,小欣說她慘了,該不會跟經理找她有關吧?


    張其欣看著她的背影,只能在心里保佑她沒事了。


    紀歆荷敲門進了經理室。


    “經理,你找我?”她語氣小心翼翼地,畢竟她遲到在先。


    劉經理一抬頭看見是她,臉色一沉。


    “我還以為妳『畏罪潛逃』了呢!”他嘲諷地說道。


    對于經理說的話,紀歆荷是滿頭霧水。她有必要為了“遲到”這種小事“畏罪潛逃”嗎?


    她納悶地說︰“經理,我不懂你的意思。”


    “不懂?”劉經理臉色青了許多。“妳知不知道妳闖了大禍了?”


    “我?”她愣了一下。“我閎了什麼禍?”她怎麼不知道?


    “前幾天妳是不是向永奇調一批材料?”


    “是啊,有什麼問題嗎?”她心里有不好的預感。


    “問題可大了。”劉經理語氣嚴厲了幾分。“妳訂的規格不對,是0.4mm不是0.5mm,制造部貨物做到一半才發現錯誤,現在把責任丟給我們行政管理部,妳說要怎麼辦?”最後一句話擺明是要她負起責任。


    “怎麼可能?”她急了起來,連忙問道︰“我是照著制造部的要求去訂材料的啊!”


    “妳有他們的請購單嗎?”劉經理冷冷地問。


    “沒有,他們說事後再補。”她怯怯地回道。


    “妳的意思就是說沒證明了?”


    “嗯。”她沮喪地點頭。怎麼辦?她腦袋一片空白,一點都想不出對策來,只能不斷回想當時的情況,真的是她弄錯了嗎?


    等等!她記得當時是……


    “經理,我記得當初是胡小姐寫下制造部的需求,然後再拿給我的,我是按照那張紙去訂購的。”


    “哦?”劉經理看著她。“那張紙呢?”


    “我回座位找。”她匆匆地跑了出去。


    五分鐘後,她回到經理室來。


    “經理,我找到了,在這。”幸好她有保留下來。


    劉經理看了眼那張紙,面無表情地說︰“妳以為這樣就能逃避責任了嗎?”


    “經理,我只是想證明我是真的照著胡小姐所寫的去訂購,錯的人並不是我啊!”


    “紀歆荷,妳是想把責任推到胡麗晶身上去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


    劉經理冷哼一聲。“就算如此,可妳是否應該再跟制造部確認一下,或者是堅持要有請購單嗎?”看她默不吭聲,他心里高興著,他本來就打算讓她一人將責任擔下來。“所以我決定將妳開除,公司的損失我會和上面的人討論,看如何讓妳賠償。”劉經理將他心里早就預定好的結果宣布出來。


    “你要開除我,還要我賠償公司的損失?”紀歆荷又慌又氣,這簡直是要她背黑鍋嘛!“那胡小姐呢?難道她就不用負部份責任?”


    “關于她的處分,就不是妳所管轄範圍內了。”劉經理臉上閃過一絲心虛。“現在妳可以出去收拾東西了。”


    她心里燃起一把火,經理的態度很明顯了,維護胡麗晶,而讓她一個人擔起所有的責任。


    可她又能怎樣呢?在這件事上,她是有疏失。


    她心情郁悶地回到自己的位子收東西,張其欣見狀靠了過來。


    “妳為什麼收東西?”


    “經理開除我了。”她把事情說給了她听。


    “經理根本就是要妳背黑鍋嘛!”張其欣氣死了。“我去找他理論。”


    紀歆荷急忙拉住她。“小欣,我知道妳是為我打抱不平,不過妳去了也是沒用。”人家是經理,而她們只是個小小職員,要怎麼斗?


    “他們真是可惡!”張其欣氣得咬牙切齒。


    “有妳這個朋友,真好!”她真誠地說。


    “妳別說得肉麻兮兮的。”張其欣不好意思了。


    最後,她們互道珍重後,紀歆荷離開了工作多年的公司。


    招了輛出租車,紀歆荷直奔老公工作的大樓。


    她有滿月復的委屈急于向他傾訴。


    進入這座知名大樓,紀歆荷被櫃台小姐攔了下來。


    “小姐,請問妳找誰?”櫃台小姐有禮地詢問。


    “我找卓熙臣。”紀歆荷邊回答邊想著她突然跑來不知會不會造成熙臣的困擾。


    “請問是哪個部門的?”


    “呃……”她欲言又止。


    總裁算哪個部門?她不知道耶。


    再者,她記得熙臣說過大家都不知道長風集團總裁的中文名,加上他這次來台很低調,只有公司幾位高階主管知情,櫃台小姐不認識他是正常的。


    “小姐,如果無法確認妳找的確有其人,我不能讓妳進入。”櫃台小姐照著規矩辦事。


    “沒關系。”她笑笑,然後走到一旁。


    看來只好打電話給熙臣了。她掏出手機,撥了他的電話。


    “怎麼了?這時候打電話給我。”卓熙臣已從來電顯示知道是他親親老婆打來的。


    一听到他關心的聲音,之前所受的委屈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濃濃的欣慰。“熙臣,我在你公司樓下耶,你要不要下來?”


    卓熙臣蹙著眉,知道她一定發生什麼事了,但他不急著問。“我讓人帶妳上來。”


    “好。”她收線。


    很快地,下來了一個人,靠近她身邊問道︰


    “請問是紀歆荷小姐嗎?”


    “是。”


    確定身分後,那人馬上改口︰“夫人,總裁要我帶妳上樓。”


    “嗯。”她跟著來人上去。


    癟台小姐看得一愣一愣的。那女人是什麼身分,竟然勞動總經理下來帶人?!而且總經理的名字是卓熙臣嗎?


    待紀歆荷上了頂樓,看見老公早已等在門外,她高興地走了過去。


    “我有沒有打擾到你?”


    “傻瓜!”卓熙臣摟住她。她的事,他永遠是擺第一。


    湯明威看得呆住,他見過總裁溫文儒雅的模樣,也瞧過他冷靜沉著的一面,就是不曉得他還有如此柔情的一面。


    瞧他,看著夫人的俊顏是那麼地溫柔,綻開的笑容是那麼地濃甜迷人。


    卓熙臣向看得目瞪口呆的湯明威使了個眼色,他立即會意退了下去。


    之後,卓熙臣將她帶進辦公室,安頓在舒適的沙發上,才開口問道︰


    “出了什麼事?”


    紀歆荷臉色黯了下,隨即強裝笑容說︰“我丟了工作,要回家讓你養了。”


    “我很樂意養妳。”修長的手指輕輕撫著她的發。“不過妳得告訴我是怎麼丟了工作。”


    紀歆荷也不想瞞他,公司的賠償她一人無力解決。


    听完整件事情,卓熙臣出乎意外地相當平靜,只安慰她說︰


    “這件事我會幫妳解決的。”


    “嗯。”她安心許多,開玩笑說︰“以後我就專心當米蟲了。”


    “我會把妳這只米蟲養得白白胖胖的。”他在她頰邊落下一吻。


    “到時候你會不會抱不動我?”她看著他笑說。


    “再重我都抱得動。”他望著她的笑顏,沒有忽略她眼底的悲傷,因而低下頭去尋找令他留戀的櫻唇,輾轉啃吻……


    “唔……”她意外地接受他的熱吻,模糊不清地說︰“熙……臣……這里是……辦公室……”


    直到她幾乎要窒息,他才停止對她的親吻。


    她喘了喘氣,臉紅通通的,嬌嗔地罵道︰


    “你好大膽!萬一有人闖進來,看到我們這樣,豈不丟臉死了!”


    他劍眉一挑,不以為意地說︰“這里可是『總裁』辦公室。”誰敢闖進來?


    “好啦,知道你最大了。”她笑盈盈地。


    看到她真心的笑容,卓熙臣放下心來。


    “既然來了,今天就在這陪我?”


    “好。”


    長風集團總裁即將來台露面,並將舉行宴會招待企業界人士。


    這幾天,報紙財經版都以斗大的標題報導這則消息,而企業界人士也都在蠢蠢欲動,準備拉攏長風集團總裁,幸運的話,說不定能和長風集團沾上一點邊呢!


    “哈……哈……”


    一陣銀鈴笑聲引起了正埋首在公事上的卓熙臣注意。


    “什麼事那麼開心?”他抬頭問著他的妻子。


    話說紀歆荷丟了工作後,不想整天待在家里無所事事,因此就跟著老公來上班,希望能幫他一點忙。


    可是她忘了她老公是疼妻如命的人,只願意讓她打打幾份簡單的文件,再多的工作就不肯讓她做了。所以她只好看看報章雜志、上上網來打發時間了。


    “報紙、雜志一直在猜測你的長相,有的還把你寫成是老頭子耶!好好笑喔!”她揚起燦爛的笑容。


    熙臣長得那麼俊帥,怎麼會是頭禿、有啤酒肚的老頭子呢?想到就好笑。


    “還有這張照片。”她拿著雜志走過去指給他看。“只有一個模糊人影,也把它注銷來,誰知道是不是你啊!”


    八卦周刊就是這樣,亂拍一通,有時還將拍得模糊的照片編成故事,就注銷來讓社會大眾看,真是不負責任。


    卓熙臣笑著翻翻雜志,然後拉著她坐在自己的腿上。


    “隨他們愛怎麼寫,等我正式露面後,他們的眼鏡可能就要碎了一地。”


    想到那種畫面,紀歆荷忍不住噗哧笑了出來。


    他溫柔地看著她的笑靨。


    笑完後,她問出心里的疑問︰“熙臣,你為什麼突然想公開露臉了?”他一向不是神神秘秘的?


    “也該是時候了。”他聞著從她身上傳來的淡香,明亮的眼瞳閃著笑意。“我可不想一直當老頭子。”


    她淺淺地笑了。“那以後我要離你遠一點。”


    “為什麼?”他攬緊她的腰肢。


    “我怕被狗仔隊追嘛!”她皺皺鼻子。“我才不要上報。”


    聞言,他整個人幾不可察地放松許多。這妮子,永遠都不曉得她對他的影響力有多大。


    “看來,不能讓妳如願了。”他輕笑。“我們是夫妻,同進同出的,妳要怎麼遠離我?再說舉行宴會那天,妳得以我妻子身分出席,這樣肯定會上報的。”


    听完,紀歆荷氣鼓鼓地瞪著他,好象在說︰這都是你害的!


    他撫著她鼓起的雙頰。“別想那麼多了。下午帶妳出去買衣服,嗯?”


    “我衣服夠多了。”結婚後,她的衣服暴增好幾倍,都是他的杰作。


    “前些天妳大姊不是打電話要妳去參加她的婚禮,不買件禮服怎麼參加婚禮,妳說對嗎?”


    “嗯。”


    大姊是打過電話要她參加婚禮,可那口氣仍然是那麼傲慢,而且她相信大姊之所以要她參加婚禮,絕對不是看在姊妹的份上,而是想要向她炫耀她嫁得有多麼風光罷了。


    “下午不上班,不太好吧?”她問道。


    “總裁要先下班,誰敢有意見?”有的話,他不介意和他“聊聊”。


    “是是是,你說得對。”


    老話一句,總裁最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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