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魚有難  第三章
作者:紫琳
    夜里,一陣窸嗦聲吵醒了悠兒。


    雨聲落在屋檐上,發出了叮叮咚咚清脆而悅耳的聲音,悠兒幾乎是彈身跳起,興奮地沖出了屋外。


    “哦……”她滿足地仰起俏臉迎向雨絲,發出了愉悅的嘆息。


    無視於一般人嫌煩的綿密雨絲,悠兒盡情地在雨中歡笑旋轉。她忍不住想著,如果雨能下個不停,並蓄積成一攤水池讓她浸泡其中,該有多好啊?


    閻仲羿幾乎是在悠兒踏出房門時,就跟著來到她身後。


    他不喜歡雨,討厭濕滑的雨水黏附在他肌膚上的感覺,那讓他覺得不自在,然而,她臉上燦爛的笑靨幾乎讓他還忘他的厭惡,進而喜歡雨天。


    如魚得水就是她的寫照,他恍惚地付度著。不知不覺地,他幾乎將她看成一尾輕快地悠游的魚,仿佛一眨眼就會逃離他的視線。


    怕她就這樣自他的視線中消失,他不由自主地上前一步,才伸出手便覺可笑,而她卻已發現了他。


    “你也醒了?”她銀鈴般的嗓音透著快活,翩飛到他身畔,仰著小臉道︰“好舒服,你不覺得嗎?”


    “你……”他覺得喉頭乾澀,幸好雨水落在他唇上,他抿了抿唇,才又開口道︰“你不知道這樣淋雨會生病?”


    “怎麼會?”悠兒嫣然一笑,快樂地旋個身,如彩蝶般遠離了他幾步,“若是沒有這場雨,我才真會生病呢!”


    “很少人會喜歡下雨天……”他沙啞地低語。


    “我喜歡啊!別人不喜歡,肯定有他的理由,而我喜歡,當然也有我的理由。沒必要為了別人的不喜歡而放棄自己的喜歡,不是嗎?”悠兒無意的話語在閻仲羿心頭劇烈一擊,讓他不自覺地失了神。


    “如果說,你的喜歡很可能會傷害到別人呢?你還是會堅持下去?”他望著她,若有所思地問。


    “會傷害到別人?”悠兒停下了旋轉的身子,認真地偏頭想著,好半晌才輕聲道︰“我傷害你了嗎?”她的眼里透出了擔憂,像個做錯事的小孩。


    “不……”意識到自己太過急切地否認,他趕忙收懾心神,沉吟一會兒後才答道︰“我只是想知道,如果你的喜歡會傷害到別人,那你還會堅持那麼做嗎?”


    “唔……”悠兒咬住唇,蹙起了細致的柳眉,苦惱地道︰“如果別人會很傷心、很傷心,也許我就會放棄吧……可是,這樣一來,變成我會很傷心、很傷心……那怎麼辦?”


    “是啊!怎麼辦?”閻仲羿覆誦著,他的眉尖也緊緊地皺起。


    “那……”悠兒眼楮一亮,“不要讓別人知道就好了嘛!你不要告訴別人,我也不說,就沒有人知道,也就沒有人會傷心了,你說對不對?”


    瞧著她純真開心的表情,閻仲羿突然覺得自己的顧慮是如此多余,他忍不住隨著她的笑而揚起了唇角。


    “只是……現在只有我和你。”閻仲羿盯著悠兒的臉龐,刻意斂起唇角上揚的弧度,“如果你因為淋了這場雨而生病,那麼我會傷心,那你……還想站在這兒嗎?”


    他實在不明白自己在問些什麼,可他就是想從她口中听到一個答案。那個答案一直盤踞在他心頭,始終不願理清。


    “我不會生病的……”悠兒小聲地咕噥。


    “如果我會傷心,你會為了我而放棄你喜歡的雨嗎?”他覺得這問題太赤果也太蠢,


    可他卻無法控制自己的開口發問,因為他的確想知道她的回應。


    “你為什麼會傷心呢?”悠兒實在不明白這兩件事有什麼關系。


    “傷心就是傷心。如果我傷心,你會放棄嗎?會嗎?”她的茫然讓他感到急躁,為什麼她無法為了他而放棄呢?


    在他為她心動的時候,難道她對他沒有一點感覺嗎?他氣惱著。


    “我……”悠兒被他的渴切所駭,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怯聲道︰“你看起來好可怕。”


    他因急切而透出的猙獰,讓她一時間無法適應。


    閻仲羿一愣,垂下了臉、垮下了肩,任由綿密的雨絲包覆著他,很久之後才抬起頭淒涼一笑,“我不該如此逼你的,是我不好。”


    閻仲羿覺得好疲倦。悠兒的出現讓他措手不及,還來不及武裝,便讓她勢如破竹地攻佔了心房,他幾乎都不認識這樣的自己了。


    他踅過身,頂著雨絲,跨著和過去一般堅定的步伐,決定離她遠一點。


    “你……”悠兒咬住了唇,不知該用什麼話語喚住他。


    他看起來真的很傷心。她怔愣原地,視線不離地停駐在他的背影上,他雖然將背脊挺得筆直,可她就是覺得他很傷心。


    但,這是為什麼呢?為什麼她喜歡雨,也會讓他感到傷心呢?


    她真的不懂。


    她突然覺得“人”好復雜,也實在無法理解很多很多事。她開始懷念起過去在仙界天天泡在池塘里,自由自在悠游的日子,那時候她只需擔心閑鶴仙翁和龜出仙翁品酒太過,而忘了喂食她的問題而已。


    哪像現在,小寶的世界,她不太明白;閻仲羿的世界,她更是無法理解。


    莫名地,能讓她感到開心的雨水突然也失去了吸引力,她只能靜立在雨里,任由逐漸滂沱的雨水將她包圍……


    *********


    翌日,第一道曙光落入閻府前廳,映出幾名家僕正準備打掃的身影。


    敞開門扉的大堂外,兩名男子迎面而來,身後各自跟著一名隨扈。


    “二弟,昨兒個夜里的雨當真是惱人哪!”說話的正是閻府大少爺閻伯襄,和和氣氣的臉上總帶著笑。


    “嗯!”相對於閻伯襄的熱情招呼,閻仲羿則顯得漠然許多,剛毅的臉上看不出太多情緒。


    “二弟……”閻伯襄還想再說上幾句話,可閻仲羿身子一旋,不給情面地大跨步邁入大堂里。


    閻伯襄不悅地蹙起了眉,卻隨即斂去,又換上溫和的笑,跟著跨入大堂里,朗聲道︰“爹,昨兒個夜里的雨吵得人無法安眠哪!”


    早已端坐大堂之上的閻復笙沉凝地道︰“這麼一點兒雨就擾得你無法成眠?以後怎麼擔得起閻家的重責大任?”


    “爹教訓得極是。”閻伯襄尷尬地領訓,偷眼瞄了二弟閻仲羿,只見他面無表情,閻仲襄不免心中有氣。


    “季翔呢?”閻復笙雖已五十有五,仍聲若洪鐘,不怒自威。


    閻伯襄道︰“爹,三弟應是一會兒便到,二弟不是去將他帶回來了嗎?恐怕是累了才睡晚了些……”


    “累了?”閻復笙拍桌大喝,“到那種地方去能不累嗎?那個沒出息的東西!”


    “三弟還年輕,難免不懂事,爹請息怒,氣壞了身子就……”閻伯襄討好地說著。


    “我的身子硬朗得很!”閻復笙睨向沉默的二兒子,“仲羿,去把他叫來!”


    閻仲羿靜立原地,思考著該如何將自己並未將三弟找回的事說出口。這一猶豫,門外已逕自走入一名男子,如入無人之地似的揚聲道︰“我這不就來了?”


    “你還知道回來!如果不是你二哥將你押回,你還知道家門在哪兒嗎?”閻復笙氣極了,又接續著罵道︰“除了流連花街柳巷,你還會些什麼?”


    “爹,您有所不知,孩兒能精力充沛地流連花街柳巷,便代表著孩兒身體強健,爹應該高興才是哪!”閻季翔的一番歪理說得極為輕佻,氣得閻復笙目皆欲裂,半晌說不出話來。


    “三弟,你說這是什麼話?”閻伯襄觀察著爹的神色,立刻打圓場道︰“爹,三弟的意思只是……”


    “他什麼意思,我還听得懂!”閻復笙瞪向老三,“你這不成材的東西,有本事就滾出去,我就不信一文不值的你還有人願意招呼!我倒想看看那些生張熟魏的花娘知道你什麼都沒有時,還會不會逢迎賣笑!”


    “我為什麼要滾?”閻季翔撇唇一笑,瞄了大哥與二哥一眼,“滾了就一文不值,留下來還能分得家產,何樂而不為?”


    “你……”閻復笙渾身直打顫,抖聲道︰“你這個……”


    “不肖子?”閻季翔哈哈大笑,毫無羞傀之色。


    “三弟,你太過分了。”閻伯襄一改和善的臉色,瞪向玩世不恭的弟弟。


    “會嗎?”閻季翔冷睇大哥一眼,“總比某些偽善的人好多了。”


    “季翔……”始終沉默的閻仲羿淡然地喚了一聲。


    “二哥……”閻季翔忌憚地瞟了閻仲羿一眼,隨即又道︰“我真是不明白,閻家主事的人並不是我,我說的話也不中听,為什麼還要我參與決議?還不如讓我窩在"春花秋月閣"里快活……”


    “你……”閻復笙暴跳起身,沖向閻季翔怒喝︰“與其讓你敗壞門風,不如現在就殺了你!”


    “爹!”閻伯襄與閻仲羿異口同聲喚著,卻只有閻仲羿攬下了閻復笙的拳頭。


    “季翔,你回房里去,不準出來!”閻仲羿一聲令下,閻季翔只是嚅了嚅唇,卻不再多言地轉身離去。


    “不準走!”閻復笙急喘道︰“今天……若不打死他,我……我就……”


    閻伯襄在一旁道︰“爹,你不能再縱容三弟了,他……”


    “大哥,有什麼話明日再說,我先扶爹回房休息。”閻仲羿打斷了閻伯襄意欲煽風點火的話頭,扶著閻復笙轉向內廳而去。


    “大少爺,你應該乘機表現一下孝心的。”閻伯襄的隨扈張仁謙低聲道︰“這回又讓二少爺討了老爺的歡心。”


    “這……”閻伯襄面色陰沉地道︰“爹向來就听他的!連季翔那小子也只听他的!”


    “大少爺,這事兒急不得。”張仁謙眯起了如豆般的小眼,“總會有辦法的。再怎麼說你都是大少爺,老爺就算再寵他,也得將大權交給你哪!”


    “可我擔心……”閻伯襄焦躁地來回踱步。


    “大少爺,咱們回去再議,小心隔牆有耳。”張仁謙賊目一溜,提醒著。


    “也對!”閻伯襄眼神一亮,“昨兒個夜里,你說看到了……”


    “大少爺!”張仁謙急喚了聲,“隔牆有耳!”


    閻伯襄心頭一凜,趕忙帶著張仁謙回轉房里。一路上,他不斷地想著昨兒個夜里出現的女子究竟是何方神聖,竟讓一向不近的二弟將她藏在宅院里?


    *********


    將爹送回房里歇息的閻仲羿才剛跨出宅院,便瞧見三弟大刺剌地斜倚在梁柱旁,雙手環胸地睨著他。


    閻仲羿停下腳步,迎向弟弟的視線,不疾不徐地問︰“你何時回來的?”


    “就昨兒夜里,雨下得最稠密之時。”閻季翔唇角微微上揚,似笑非笑的眼眸筆直地望定他。


    “那天為什麼躲我?不想和我回來?你就真待不住這個家嗎?”閻仲羿犀利的目光讓閻季翔欠了欠身子,巧妙地避開。


    “我只是不想讓二哥為難。”閻季翔的視線落在屋角,淡然地回答,不若他一向的玩世不恭。


    “為難?不隨我回來才是讓我為難,你明知爹討厭煙花之地,你偏挑他最忌諱的地方鑽,分明就是……”


    “豈止是爹忌諱?你不也是?”閻季翔輕佻一笑,“說也奇怪,自古以來,自以為嚴正之人總是特別排斥花街柳巷,其實,那兒也和一般地方一樣,有錢的就是大爺,更切實點來說,你在那里更可以看盡世人丑陋的嘴臉。”


    “你是想告訴我,你去那里是別有目的?就為了一睹更真實的人生?”閻仲羿不以為然地嘲諷。


    “二哥,若不是我了解你,我會很討厭你這樣的說話口吻,你總是只接受你相信的,對別人的想法總是以鄙夷的態度來對待。”他嘆了一口氣,“你能不能有一天試著拋開心頭的枷鎖,認真地思考別人究竟是怎麼想的。有時別人無法遵循你的方式,並不代表他就是錯的,那只是每個人的想法不同而已。”


    閻季翔毫不畏懼閻仲羿臉上逐漸凝聚的怒氣,一字一句地將心中的想法和盤托出。


    閻仲羿的喉頭上下滑動了下,終於開口道︰“我並不是蠻不講理的人……”


    “你是。”閻季翔嚴肅地打斷了閻仲羿的辯駁,“你只是自以為講理,然後以你自己所認定的"理"去行事,一旦別人的想法與你相悖,你便要他改變,因為,你認為你"有理"。”


    閻仲羿突然覺得自己被弟弟擊倒了,他覺得氣弱,身子一萎,低聲喃語著︰“我……真是如此嗎……”


    閻季翔挑起了眉,像是十分意外閻仲羿的態度,“她果然影響了你,是吧?”


    “你說什麼?”閻仲羿瞬即抬起了頭。


    “悠兒,她是叫悠兒沒錯吧?她的確影響了你,不是嗎?我就知道她和其他女人不同。”閻季翔眼中綻出算計的光芒。


    一瞬間,各種思潮涌進閻仲羿的心口,最強烈的是……痛。


    他的心口疼得緊,像有人硬是掐住了般的無法動彈,而掐住他的人,便是他最親密的弟弟閻季翔與最讓他心動的女人悠兒。


    他們聯手掐住了他的心,他怎能不痛?


    悠兒的純真全是假的!她果真是“春花秋月閣”的花娘,由他最摯親的弟弟親手挑選出來“影響”他的。


    這樣的念頭深深地傷害了閻仲羿,他試著假裝不在意,不願閻季翔看出他的痛苦,可是,他還是無法控制緊蹙的眉,與扭曲的臉部線條。


    “我知道你在想些什麼。”閻季翔瞬也不瞬地觀察著閻仲羿的表情,莫可奈何地笑道︰“你一定將情況想得很糟,是吧?”


    “我不需要過分想像,因為事實就是……”


    “事實?”閻季翔揚聲搶過了話,“你又知道什麼是事實了?說穿了,那都只是你的"推測",並不代表事實。”


    閻仲羿深吸一口氣,發現心口隱隱作痛,只能故作鎮定地道︰“好,那麼事實是什麼?你要告訴我了嗎?”


    支持著閻仲羿,未讓他因心痛而邁步離去的,是腦海里突然閃過的、屬於悠兒的清新笑靨。


    他不願相信,她真的是個花娘。


    “二哥,我先問你,如果悠兒真的是花娘,也是我安排好要讓你掉入的陷阱,你會怎麼想?否認你對她的心動嗎?”閻季翔興味盎然地微笑著,與閻仲羿的緊繃嚴肅形成詭異的對比。


    “我才認識她不久,談心動還尚早……”閻仲羿以貫有的沉穩回應,只是唇角僵直的微笑顯得有些矯揉做作。


    “既然是心動,講求的便是初時的感受,以你與她相處的時間來說早已綽綽有余,二哥,你就別回避我的問題了。”


    “我並未回避……”


    “二哥,你知道嗎?你是個好人,是個絕對正直的好人,但也正因為如此,所以你不懂得轉圜之道。承認你為她心動有那麼難嗎?你是個男人,而她是個女人,為何要讓你們的未來受限於你對她先入為主的觀念,你們……”


    “夠了!”閻仲羿終於低吼出聲,陰郁的眼眸牢盯著閻季翔,自齒縫中困難地吐出,“這一切都是你安排好的?你竟然安排一個花娘來……”


    閻季翔不畏不懼地迎向二哥殺人的目光,聳肩痞笑道︰“花娘有什麼不好?如果你願意花些心思去了解她們,她們也有著不足為外人道的苦……”


    “她們有什麼苦!”閻仲羿頸間青筋爆出,壓抑著痛苦的情緒憤聲道︰“你喜歡花娘也罷,為什麼要如此耍弄我!”


    “如果你不曾心動,又何來的耍弄之說?”閻季翔依舊揚著輕佻的笑容,言語卻犀利地攻擊著閻仲羿脆弱的心防。


    “太荒謬了!我並不曾為她心動,你不要武斷地下定論,我沒有興趣陪你玩這場游戲。我不似你,對花娘如此"有情有義"!”閻仲羿一口氣說完,轉身便要離去。


    這一轉身,便對上悠兒那雙無辜的眼瞳。


    “二哥,既然你如此說,那麼……”閻季翔對閻仲羿的尷尬視若不見地繼續說道︰“既然我已回來,你帶她走的理由已不存在,再加上她離開"春花秋月閣"也夠久的了,這對"春花秋月閣"可是一大損失呢!不如由我將她送回……悠兒,你想回去和小寶見面嗎?”


    悠兒的小臉瞬間綻出喜悅的光芒,開心地奔向閻季翔,嘴里嚷嚷著︰“你要送我回去?真的嗎?”


    只是,她才邁出幾步,與閻仲羿擦身而過的剎那,卻被他伸手扣住了臂膀。


    “你……”悠兒吃痛地回首望向閻仲羿。


    閻仲羿沒有松手,只是面無表情地道︰“她是我帶回來的,自然由我送回,不勞你費心了。”


    “哦……”閻季翔挑了挑眉,卻不再多言。


    他不想逼急了二哥,否則以二哥的性子,很可能硬脾氣地將他的情感否認到底,屆時可真是沒什麼好處呢!


    因此,閻季翔只是聳了聳肩,“既然如此,就由二哥決定吧!”語畢,他頭也不回的邁步離去。


    “等……等一等!”悠兒著急地喚著,可閻季翔像是听若罔聞地迅速離去。


    “你就這麼想離開?”閻仲羿突地伸出手,攔住幾乎自他身邊走過的悠兒,緊扣著她縴細的臂膀,暴怒地瞪著她。


    “我……”悠兒瑟縮了下,小心翼翼地望著他,輕聲道︰“你……又生氣了?我剛才都听到了,他願意送我回去……”


    “我也說了,我會送你回去!”他斬釘截鐵的語氣不容置疑。


    “真的?”她開心地亮了眼,興奮地道︰“什麼時候呢?現在就可以回去了嗎?”


    她知道他不高興,可她不明白為什麼。現下的她,滿心滿腦都是將要見到小寶的快樂情緒,無暇表達她對他的關懷。


    事實上,她覺得他難以捉模,似乎很容易動怒,可他又的確是個好人,她並不討厭他,只是……


    “你為什麼生氣呢?”她還是忍不住問了,實在是他臉上的情緒讓她無法忽視。


    “我沒有生氣。”他試著松開對她的箝制,試著放開對她的在乎,試著讓這一切以他最自豪的自制力來克服,可是……他放開了手,心卻還是依附著。


    “你說謊!你臉上的表情就是在生氣。”她緊盯著他的眼看。


    “如果說……我真的在生氣,你知道原因嗎?”他望著她,不明白一個應該懂得察顏觀色的花娘怎會有著如此純真的表情,她難道還想瞞他嗎?


    “不知道。”她紅唇微噘,搖了搖頭。


    “你到底想騙我到什麼時候!”他失控地低咆了聲,嚇得她往後退了兩步。


    “我……我騙了你什麼……”她覺得他實在莫名其妙,開始覺得自己很無辜,為什麼要承受他反反覆覆的情緒?


    終於,她懊惱地瞪著他,丟下一句,“我不想理你了,我要回去找小寶!”


    “不準走!”閻仲羿幾乎是用盡了力氣,握緊了雙拳,自心坎深處吼出了這三個字。


    悠兒陡然一僵,她捂住了心口,臉上有著錯愕與茫然。


    她緩緩回過身,眼里藏著惶恐,無措地望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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