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哪！這是什麼他媽的鳥不拉屎的鬼地方?!


    風塵僕僕的魏語璇獨坐在白鳥市路旁的台階上，不知該如何是好。從大學時代就經常自助旅行的她從來沒踫過這麼“龜毛”的城市！


    白鳥城，著名古城，是日本境內目前保持最完整的城堡。雄踞在一座小山丘上，遠遠望去，它就像一只展翅欲飛的大鳥，雄偉，質樸，美麗，壯觀。


    然而此刻，魏語璇卻迫切希望自己沒有來到這里……因為，圍繞白鳥城而形成的白鳥市是一個很純淨的城市，沒有“猴貼陸”(Hotel)，沒有“它庫西”(Taxi)，沒有餐廳，環保得很到家，卻苦了她這個流落異鄉的可憐人。


    唉！她的運氣實在太好了。今天下午在大阪車站被死黨潘珞薇“放粉鳥”，只好獨自坐新干線轉支線抵達她們計劃中的城市。誰知這該死的白鳥城竟然在下午五點就準時關閉！為了環保，白鳥市嚴格規定，游客必須把原有的交通工具停在離市區五公里外專為旅行團和觀光客準備的社區，那里才有酒店、餐廳、酒吧和各式各樣的娛樂場所，然後轉乘沒有污染的電動巴士進出市區。


    魏語璇抵達白鳥市時已是下午六點，她坐的是最後一班火車，而且已經錯過開往市外的最後一班巴士。頗為自豪的英語水平卻在日本踢到鐵板，當她比手劃腳加上寫漢字，終于弄明白自己的處境時，偌大的車站只剩下她和值班管理員。管理員歐吉桑很有禮貌地“請”她離開，然後徑自離去。


    魏語璇胸前掛著相機，手上提著筆記型電腦，身後背著行李，艱難地在市區內走了一段路之後，終于頹喪地坐在路邊，遙視那可望而不可即的白鳥城。


    五公里耶！她要走到幾時？而且又是在黑暗陌生的環境中，萬一……她不敢再往下想。可是，難不成她今晚得露宿街頭？無處落腳、寸步難行的魏語璇覺得自己蓬頭垢面、灰頭土臉，活像難民，她現在只想找張舒適的床，好好睡上一覺。


    此時，她好像听見車子的聲音……魏語璇急忙跳至馬路中央，放眼望去，果然！一部電動摩托車正向她迎面而來。太好了！有救了！


    “Stop！”魏語璇平舉雙臂，半路攔截。


    誰知道摩托車來到眼前，竟然輕輕閃過她，魏語璇回頭一看，它正在遠離。


    天殺的、自大的、冷漠的小日本鬼子！


    “巴格野魯！”魏語璇毫不遲疑地對著騎士的背影放聲大罵。


    沒想到摩托車竟然停住，騎士轉回頭來看她，一道冷冷的目光透過厚厚的安全帽護鏡向她射來。


    魏語璇心懷戒懼地盯著騎士。他想干嘛？剛才那句日本國罵不至于純正到讓他想回頭來教訓她吧？她的心微微發抖……她不會年紀輕輕就客死他鄉吧？


    吱！回頭的摩托車在魏語璇面前緊急煞車，騎士隔著護鏡緊盯著她。


    他在欣賞她的狼狽嗎？該死的人！


    魏語璇雙手叉腰，擺出不好惹的架勢，用中國話大罵︰“看什麼?!沒人性的小日本鬼子!滾開！”


    騎士摘下安全帽，聲音微微顫抖︰“是你……”


    他竟然說中國話?!魏語璇看著他，他是誰？怎麼一副認識她的樣子？


    “你認識我？”魏語璇感到迷惑。


    騎士沒有回答，只是用熱切的眼神凝視她。


    他不會是什麼精神病患吧？魏語璇慢慢往後退……雖然他會說中國話，而且長得很端正，ell，其實是長得非常帥；可是她從來不曾奢望自己的生命中出現白馬王子，尤其是出現得如此莫名其妙。


    騎士發現她準備逃跑的模樣，再度開口︰“你要去哪里？”


    “我要去找住的地方。”魏語璇已經擺好向後跑的姿勢。


    “上來吧。”他用大拇指指指身後。


    他願意載她去酒店？魏語璇心中一陣狂喜！隨後想到對方是個全然陌生的男人，不敢輕信地問︰“你要帶我去哪里?”


    “我有住的地方。”


    “神經!”魏語璇返後一大步。“我又不認識你！”


    “你應該認識我。”


    “呃？”魏語璇懷疑地看他，“是嗎？你是誰？我確定自己不認識你。”


    “我是利丹朱。”騎士有些不耐，“全白鳥市的人都認識我。”


    全白鳥市的人都認識他？他是市長？還是惡名昭彰的歹徒？魏語璇更為遲疑。


    “我一直在等你。”利丹朱跨下摩托車，大步走向她。“跟我來吧。”


    “不……”魏語璇害怕地直視他，突然感到一陣暈眩……然後跌入他懷中。


    利丹朱伸手抱住她，柔聲說︰“我終于等到你了。”


    她在哪里？


    魏語璇醒來時，發現自己身處在一間精致漂亮的臥室中。


    她怎麼會在這里？她怎麼會昏倒？她檢查一下自己，沒有任何受傷的痕跡，這才稍稍放下心來；回想剛才……那個自稱“利丹朱”的男人很可疑，他一靠近之後她就昏倒了；他是用什麼方法迷昏她的？他有什麼企圖？難道……他是人口販子？要把她賣進應召站做賣春女？糟了！魏語璇從床上跳下來，慌亂抓起整齊擺在茶幾上的行李、電腦和相機，轉身向門口沖去。


    一個嬌小秀氣的年輕女孩正好開門走進來，兩人同時嚇了一跳。


    “啊！”


    “你是誰？”魏語璇沖口而出。


    “我是芳子。”女孩一面鞠躬，一面用不太標準的中國話回答。


    “你會說中國話？”魏語璇驚訝地問。


    “這個家里的每個人都會說。”


    “家？”魏語璇懷疑道︰“這是誰的家？”


    “城主的家。”


    “城主？”魏語璇更加不解了，“什麼城主？哪個城主？”


    “嘻嘻……”芳子掩口而笑，“城主只有一個啊！”


    嗯，有答等于沒答，魏語璇耐著性子又問︰“那你是什麼人？”


    “我是佣人。”芳子謙卑地回答。


    “你……”魏語璇追問︰“你說的那個城主是做什麼的？”


    “他做生意，幾乎所有白鳥市的生意都跟他有關。”


    完了！她落入犯罪集團的手中了！魏語璇全身發冷，急急轉身向門口的方向沖去。


    “你要去哪里？”芳子在她身後急追。


    “不關你的事！”魏語璇頭也不回地跑。


    “不行啊！城主吩咐我要好好照顧你的！”


    好好照顧？是好好監視吧！魏語璇的腳步更加快了。


    “你別走啊！”芳子用日本話放聲大呼︰“來人！來人……”


    魏語璇知道她在喚人幫忙，腳下更不敢有任何遲疑。然而這該死的房子怎麼這麼大？轉來轉去就是找不到大門的方向……唉！她怎麼這麼衰?!好端端的來這個什麼鬼白鳥城干嘛！她和珞薇這次來日本旅游的行程中原本沒有白鳥城，誰知在東京時珞薇從網上看見它的報導，深受吸引，兩人于是決定改變行程，偏偏珞薇又在大阪無故失蹤了，害她獨自陷入如此的困境。


    “等等！”一名高壯如山的彪形大漢攔住魏語璇的去路。


    死了！前有狼，後有虎，她徹底死了！魏語璇頹喪地跌坐地上，有氣無力地說︰“你們到底想要干什麼？”


    “夫人。”大漢必恭必敬地對她說︰“城主吩咐要您在房間里面好好休息。”


    “我不休息！我要離開！”


    “對不起，夫人，沒有城主的允許，我們——”


    “不要叫我夫人！”魏語璇氣憤地打斷他，大吼︰“我不是什麼該死的夫人！你們那個莫名其妙的城主到底是什麼意思?!他憑什麼囚禁我?!”


    “夫人誤會了。”大漢溫和地解釋︰“城主等下會跟您解釋，您就明白了。”


    又是夫人？天啊！魏語璇被這兩個愚忠的白痴打敗了！他們口中的城主好像是天神、主宰？他們難道不明白自己正在為虎作倀、謀害她這個善良無辜的人嗎？


    “夫人，請您回房間休息。”


    “我不回房間！”


    大漢和芳子萬般無奈地對視一眼。


    “不然，請您到客廳休息。”


    客廳？那兒離大門應該不遠吧？總好過她像無頭蒼蠅一樣亂閎，魏語璇趕緊點頭，跟隨他們走向客廳。


    哇！太壯觀了！這是客廳還是宮殿？


    學建築的魏語璇敬畏地打量眼前豪華的客廳，渾然忘了要逃出這里的目的。


    這是一個充滿日本風味，卻又極為現代化的精致空間。


    地上鋪著潔白大理石，牆上掛滿了精美的油畫和瓷盤，一套古代武士的甲冑樹立在兩扇窗戶之間，直背的皮椅靠牆擺著，房間正中央擺著大型的真皮沙發，大型茶幾上面鋪著繡有貴族紋章的桌布。石砌的大壁爐前放著一張矮桌，上面擺著一座黃銅燭台，幾張舒適的單人沙發和安樂椅環繞它，倚牆而立的是幾座雕有紋飾的櫥櫃，里面擺滿古董，而且在每個適當的位看都有鮮花和盆栽。


    說真話，這個房子的主人還真有品味！魏語璇在心中贊嘆。大學畢業之後，她已經在室內設計公司上班兩年，接觸不少Case，卻很少看見這麼華麗又典雅的作品。


    有人在看她?!魏語璇猛然抬頭，卻與一雙溫和但充滿哀傷的眼神相遇……她不由自主地走過去。那是一幅油畫，不知為什麼，魏語璇覺得畫中的女人在看她，無論她走到哪個角落，女人的視線都沒有離開她。更詭異的是，她竟然有似曾相識的感覺！怎麼會這樣？她確定自己從來沒有看過這幅畫，以前也沒來過日本啊！


    “喜歡嗎？”一個低沉的嗓音在她身後響起。


    “不喜歡。”魏語璇順口回答，繼而迅速轉身。


    穿著白色亞麻休閑服的利丹朱帶著微笑站在她身後。


    大漢和芳子早已不知去向。


    “好啊，你總算出現了！”魏語璇擺出茶壺姿態興師問罪︰“你為什麼帶我來這里?!你有什麼企圖?!別以為我好欺負！我懂法律，我會告得你傾家蕩產！你……到底是誰?!”


    “我是丹朱。”他從容不迫地回答。


    “我管你叫什麼玩意兒！我要離開！你听清楚了嗎？我一點都不想待在這個鬼地方！那個叫做城主的人囚禁我，不知道要把我賣到什麼齷齪的地方！還有那幅奇怪的畫，它一直看著我……”魏語璇連珠炮般滔滔不絕。


    “別緊張，語璇……”利丹朱試圖安撫她的情緒。


    “不要亂叫我的名字！我跟你很熟嗎？我根本不認識你！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我看過你的證件。”


    “你……真小人！”魏語璇雖然害怕，仍鼓起勇氣說︰“你別以為這樣就能控制我！”


    “我沒有想控制你。”利丹朱微微訝異，“我只是希望了解我的客人。”


    “客人？”魏語璇傲慢地說︰“不，我不做你的客人，我要離開!”


    “可是……”


    “我要離開!”魏語璇幾乎歇斯底里。


    “好好好！我知道你要離開……”利丹朱溫柔地靠近她。


    魏語璇感到一陣暈肢，剛才相遇時的感覺又來了！她想躲，卻躲不開。


    利丹朱緊握住她的手說︰“語璇，我明白你的心情，可是我不能讓你離開，我已經等你好久好久……我一直在等待這重逢的時刻。”


    重逢？這是哪一國的台詞？太夸張、太離譜了吧?!魏語璇愣然看著他。


    利丹朱牽著她的手走到沙發旁，和她一起坐下，輕柔地說︰“語璇，你听我說，你來到白鳥城是上天的旨意，你是來找我的，請相信我。”


    這個人真是神經得可以！魏語璇想起一些恐怖電影的片段，心里涌起一陣涼意；像這種精神不正常的人，一定要小心應付，千萬不能激怒地，免得被分尸。


    “我……”魏語璇小心翼翼地問︰“你……想做什麼？”


    “我要圓一個夢。”


    “嘿……這位利先生……”魏語璇艱難地擠出笑容。


    “丹朱，叫我丹朱。”利丹朱深情凝視她。


    “丹朱先生，你想圓夢，不必拖我下水吧？我是台灣人，跟你這個日本人的夢應該沒有關系哦？”魏語璇笑容僵硬地抽回自己的手。


    “有絕對的關系。”利丹朱堅定地說︰“因為有你，才有這個夢。”


    完了！這個人不但有精神病，還有妄想癥！魏語璇心中發毛，如坐針氈。


    “語璇，我等你很久了。”


    “嗯……”魏語璇沒心思回答，她正努力思索月兌離困境的方法。


    “語璇，我們要永遠在一起，永遠不再分開。”


    啊?!魏語璇全身發冷……天啊！地啊！誰來救她這個可憐的人？她千里迢迢到日本旅行，可沒預料到會受這種驚嚇呀。唉！早知道在家里睡大頭覺就好了，旅什麼行？看什麼鳥城?!不行！她不能坐以待斃！她必須想辦法月兌離困境……受到極端驚嚇的魏語璇反而冷靜了下來。


    “丹……朱，你想……如何圓那個……什麼夢？”


    “結婚。”利丹朱興奮地說︰“我們要盡快結婚，舉行盛大的婚禮！”


    結婚？不是殉情？好佳在！魏語璇稍稍寬了點心，但依然冷冷看他那副喜不自禁的表情。“請問，我有同意嫁給你嗎？”


    “你——”利丹朱的熱情受到打擊。“你不同意？”


    “我怎麼同意？”魏語璇膠他。“我不記得有人跟我求婚。”


    “嗯？”利丹朱一愣，繼而大笑，“哈！對，我還沒有求婚，你怎麼會同意！我真是糊涂！”他站起身，走到桌旁，拿起插在花瓶里的鮮花，再轉身走到魏語璇面前，單膝跪下，雙手奉上美麗的鮮花。“語璇，嫁給我。”


    啊?!玩真的？魏語璇不知所措地看著他。


    “語璇，請你答應嫁給我。”利丹朱誠心誠意地再說一遍。


    “不可以！”魏語璇倏地跳起，跳離沙發好幾步遠，頻頻搖頭。“不可能！我根本不認識你，而且我還年輕，沒想到結婚，結婚不是我人生的目標。”


    利丹朱臉色沉重地站起來，緩緩走向她。“你的人生目標是什麼？”


    “那個哦……很多很多啊……”魏語璇避開他的眼神，邊說邊向後退，“讓我想想看……首先，我要環游世界，看盡世上所有偉大的建築……”


    “結婚後，你還是可以環游世界，我會陪你。”利丹朱立即解決首要借口。


    “然後……”魏語璇集中精神尋找委婉拒絕的理由，終于還是直截了當的說︰“哎！丹什麼朱的，你應該明白我們之間有很大的差距吧？我是台灣人，不可能留在日本；而你是日本人，更不可能住在台灣。這中間沒有交集，也沒有妥協的必要，對不對？”


    “不對！語璇，你一定要留在日本，留在我的身邊！我們兩個本來就應該在一起。你放心，我保證會做個好丈夫，好好照顧你、保護你，養你一輩子……”


    說得頗讓人動心，但還不至于到讓她意亂情迷的地步。魏語璇淡淡地說︰“我又沒有答應跟你結婚，你別亂講啦！而且我又沒有缺手少腳，干嘛要給你養!你這個人一直在甜言蜜語，到底有什麼企圖？別以為我听幾句好話就會忘記你是個不懷好意的人口販子！”


    “人口販子？”利丹朱失笑地說︰“真是個新鮮的頭餃……”


    “有什麼好笑的?!”魏語璇賞他一粒衛生丸。


    “語璇，你要怎樣才肯相信我？”


    “我怎麼可能相信你，”魏語璇怒火又起，“你莫名其妙把我帶到這里來，又不讓我離開，這是妨礙人身自由……”


    “如果離開這里，你就會相信我嗎？”利丹朱緊緊盯著她。


    “嗯……”魏語璇的心在狂跳。“也許……”


    “好，我帶你離開。”利丹朱拉住她的手，向外走去。


    炳利路亞！她重獲自由了，魏語璇狂喜。


    不過，她高興得太早了。


    利丹朱並沒有放過她，只是把她像貨物一樣，從甲地帶到乙地。事實上他只是正好肚子餓，另外找地方吃飯，哪里是帶她離開？真奸詐!


    此刻，兩人在高雅的包廂中對坐。這個布置典雅的環形餐廳位于一幢高樓的頂層，可以俯瞰美不勝收的白鳥市夜景，赫赫有名的白鳥城也近在眼前，真是太美了！在此用餐確是高級享受，然而，前途未卜，面對美食佳肴的魏語璇卻是食不知味。再加上對面那個人的眼神太過熱切，她實在無法自在。


    “還是不相信我嗎？”利丹朱面帶微笑。


    相信一只大野狼？魏語璇很想罵他，但他的笑容太富有魅力了，反而害她的心跳漏了一拍，只好趕緊低頭切牛排。


    “語璇，你明天參觀白鳥城之後，一定會改變心意。”


    不可能！只要一有機會，她就會頭也不回地逃命去！魏語璇的心潮澎湃，卻只能聳聳肩，免得自己的意圖太過明顯，反而壞了大事。


    “我們已經說好了，明天我參觀過白鳥城之後，就可以離開，你已經同意，不會反悔吧？”


    “我不會反悔，但是……你也許會不想離開。”


    笑話！逃都來不及呢，但魏語璇不願跟他抬杠，免得節外生枝。


    “反正我們有友好協議，你不能勉強我。”


    “既是友好協議，我們應該已經是朋友了吧？”


    “嗯？”魏語璇不明所以地看著他。他不會又想出什麼怪點子吧？


    “跟我談談你自己好嗎?”


    “有什麼好談的？”魏語璇搖頭。“我只是一個平凡的"月光族"。”


    “月光族？”利丹朱皺眉，“月光？你喜歡晚上？”


    “不，”魏語璇搖頭晃腦地解釋︰“月光的意思是每個月把薪水花光光。”


    “哦……”利丹朱開懷大笑，“哈哈……”


    有這麼好笑嗎？魏語璇愣頭愣腦地看著他。剛才他介紹了他自己，也同意和她訂立不侵犯協議(她一向認為日本人太狡猾，必須保護自己)，她知道自己對他有些誤會，他是正當商人，不是什麼人口販子，而且也沒有精神病，然而她真的沒想到他其實滿可愛的。魏語璇沒有一般年輕人的“哈日風”，她一向不喜歡日本人，認為大和民族的特點就是小鼻子、小眼楮、小家子氣、小雞肚腸，不過，眼前這個男人好像完全沒有這些缺點。


    “你把薪水都用來做什麼？”


    “旅行啊!只要存夠了旅費，我就會出國旅游。”


    “你沒有累積財富的觀念？”


    “旅游見聞就是我累積的財富。”魏語璇頗為自豪，“我們中國的古人說，行萬里路勝讀萬卷，真是有智慧！”


    “你不喜歡日本人？”


    有這麼明顯嗎？雖然不喜歡，魏語璇也不會笨到當面承認……只好“嘿嘿”奸笑兩聲。


    “我經常去中國、台灣和香港。”


    “難怪你會說中國話！”魏語璇恍然大悟。“為了生意嗎？”


    “為了找……”利丹朱把“你”字咽入肚內，籠統地說︰“為了尋找。”


    尋找？魏語璇搖頭，雖然听不懂，卻沒興趣追問。


    “你有什麼家人?”利丹朱再次提出問題。


    “我沒有家人，我是孤兒。”


    “哦？”利丹朱有些意外，但也有些高興。“這樣很好。”


    “很好？”魏語璇沉下臉色，“有什麼好的？孤兒比較好欺負是不是?!我告訴你，我可不是什麼軟腳蟹！不會任人搓圓捏扁的！”


    “你不要誤會！”利丹朱急急解釋︰“我沒有那種意思……”


    此時，有人敲門。


    利丹朱立即換上冷峻的面目，用日本話回答︰“進來。”


    一名溫文爾雅的男子走進來，態度恭敬地和利丹朱用日本話交談，眼楮卻假裝不經意地瞟了魏語璇幾眼。


    沒見過美女啊?!魏語璇不服氣地瞪他一眼，然後便低頭吃飯，反正她听不懂他們的嘰哩咕嚕。“語璇。”利丹朱突然叫她。


    “什麼事？”魏語璇不得不抬頭看他們。


    “他是秋原野悠。”利丹朱介紹著那名男子。


    “諸多多指教。”秋原野悠向她行九十度鞠躬禮。


    “你好。”魏語璇站起來回禮，心里卻罵︰該死的日本禮節！要累死人哪？


    “秋原明天陪你參觀白鳥城。”


    “不……”魏語璇急忙拒絕，“我不需要人陪！”


    “我堅持。”利丹朱的語氣和臉色都不容反對。


    吧嘛擺出這種死人臉？剛才那個可親的利丹朱到哪里去了？魏語璇很不以為然地瞪著他。


    “我先走了，魏小姐，明天見。”秋原野悠看她的眼神中帶著一抹興味。


    門關上後，利丹朱低聲對她說︰“以後，在任何人面前，都不能反駁我的話。”


    獨裁啊?!魏語璇很不滿地說︰“為什麼？”


    “因為我是城主，城主的威信不容挑戰。”


    “城主？城主……”魏語璇驚呼︰“啊！你就是那個城主?!”


    “你不知道？”利丹朱也很驚訝，“芳子沒告訴你？”


    “她沒有說城主的名字……”魏語璇追問︰“你是什麼城主？”


    “當然是白鳥城主。”利丹朱揚起嘴角。


    “白……鳥……城主？”魏語璇搖頭，“我不相信。”


    “來。”利丹朱站起身，走過來拉住她的手。“跟我來。”


    那種讓她悸動的感覺又襲上魏語璇的心……不明白為什麼只要他一靠近她，她就會有這種感覺。這個男人到底擁有什麼神奇的魔法？她愣愣地被他拉到落地玻璃窗前。


    利丹朱用左手輕輕擁住她的肩頭，右手指著窗外許多架著“利”字巨大霓虹燈的高樓說︰“你看，那些都是"利"商社的產業。好幾個世紀以來，白鳥城都屬于"利"家族。”他將她的身體轉向自己，凝視她，慎重地說︰“我是"利"丹朱。”


    “利……丹……朱？”魏語璇望著那些霓虹燈；心中已經相信他所說的一切，然而，這一切卻又顯得如此不真實。


    “那麼大的城堡……不應該是私人資產吧？”魏語璇輕聲問。


    “白鳥城自古以來就是私人資產。”利丹朱含笑說明。


    太不可思議了！他竟然是白鳥城主?!一個有權有勢的男人，真是夠了！也不早點講……那他剛才的求婿是真的嗎？魏語璇突然覺得很尷尬，她從來沒有想過會遇到金龜婚，她又不是豪門名媛，更沒有傾國傾城的容貌。


    “在想什麼？”


    “沒什麼。”魏語璇努力甩開尷尬，“只是難以想象現實生活中竟然具有你這種人存在。”


    “我這種人？”利丹朱嚴肅地問︰“你把我歸類為哪種人？”


    “可望而不可即的那種。”


    “你錯了，”利丹朱柔情蜜意地表白︰“只要你願意，我就在你身邊。”


    “我——”魏語璇輕笑，“我從來不做白日夢。”


    “你——”利丹朱的心涌起前所未有的挫折感。


    “反正明天之後，我們就不會再見面了。”魏語璇故作輕松地說︰“不管你是什麼身份，都不會有任何改變的，不是嗎？”


    利丹朱沒有回答，只是陰郁地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