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葉相思  第八章
作者:月薔
    此時,在夜宴結束的樂親王府里,長而暗的回廊上。


    “哎呀,王爺,今晚您都沒喝到什麼酒呢!”


    秋蝶的笑聲回蕩在長廊中,可以听得出來她是十分快樂的;而她美艷惹火的身體,此刻正靠在日罡身上。


    “別這樣,秋蝶,你喝醉了。”


    日罡只是輕輕推開那挨近自己身邊的誘人女體,徑自打開門,走進自己的房間。


    秋蝶自討沒趣,瞧見這招借酒裝瘋的計策沒有效,馬上又跟進日罡的房間。


    “王爺,讓我來為您更衣。”


    秋蝶向四周的婢女使了個眼色,那些婢女便全部退下了。


    日罡也沒回絕她,只是面無表情地讓她伺候著自己更衣。


    “王爺的表情好嚇人啊!”秋蝶一面利落地幫他褪下外衣,一邊說。


    “是嗎?”


    “可不是嗎,任誰看到王爺這張臉,都會以為您正在為啥事大動肝火呢!”


    他的確是有些不高興。


    夜宴上,羿開溜了。


    他八成是去找被關起來的常我,而眼前這個女人……


    日罡皺起眉頭,仔細地瞧著秋蝶。


    “哎喲!王爺。”秋蝶故作害羞地半遮著自己的臉,“您怎麼這樣直盯著人家瞧?我可是會害羞的!”“我只是在想……”穿上單衣,日罡笑得十分古怪。


    “想什麼?”


    “想我以前的眼光為什麼會那麼差。”


    “什……什麼?”秋蝶的笑容立刻僵在臉上,不知該如何反應。“王爺,我做錯什麼事了嗎?您……您為什麼這樣說?”


    “比起常我,你這個裝模作樣的女人真是倒盡了我的胃口。”


    日罡拿起被在椅子上的皮裘,便往房門走去。


    “王、王爺,您……您要去哪兒?”她心慌地喊著。


    “我去睡房,這里讓給你睡。”日罡頭也不回,冷酷地說︰“以後咱們就各走各的吧。”


    “什……什麼?”


    秋蝶驚愕不已。為什麼日罡變心的速度會如此快?快到讓她無法相信自己已經不再受他寵愛了。“等一下,等一下!王爺,您不可以這樣對我……”


    無論秋蝶怎麼叫,日罡的身影仍頭也不回的就這樣消失在長廊的盡頭。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秋蝶跪坐在門口,失神的喃喃自語著,對秋夜冰涼的風毫無所覺。


    她的親王夫人夢破碎了……


    ***


    夜,漸漸深了。


    “啊——”


    突然從王府里傳來一陣淒厲的尖叫聲,這讓在柴房里相擁而眠的羿和常我都嚇了一跳。


    “怎……怎麼了?”常我揉揉眼楮問道。


    羿從柴房的窗戶望出去,發現王府中的人都匆匆往聲音發出的地方跑去。“你待在這里不要亂跑,我去看看發生什麼事了。”


    人秋之後的王府,那原本血紅的楓葉在詭異的狂風中搖擺不定,一抹可怕而不安的氣氛正逐漸蔓延……


    ***


    京城第一歌妓秋蝶,深夜在樂親王府中被毒殺身亡的消息,很快地便在京城的市井間傳開了。


    “你听說了嗎?秋蝶姑娘在樂親王府被人毒殺了耶!”


    “听說秋蝶是在王府留宿的房間里遇害的,現在官府正在查辦呢!”


    “喂喂喂,看過秋蝶姑娘尸首的人,都說秋蝶姑娘的臉被寒月液給潑得面目全非呢!整張臉都花了!”


    “這人下手真是狠毒啊!可也無從辦起吧?樂親王花心是眾人皆知的事,搞不好是哪個妒心重的女人下的手;而且秋蝶那些財主恩客的老婆,早就對秋蝶不滿了,兩個都是關系那麼復雜的人,要怎麼查啊?”


    秋季的京城,由于這一件駭人听聞的凶殺案,”時間沸騰了起來。


    而在同一個時刻,氣氛詭異凝重的樂親王府——


    “你果然是無辜的。”


    坐在閣樓木欄上的日罡,接下常我端來的香片,下了這樣的結論。


    “你還敢說,是誰在事情還沒查清楚之前,就把他關進柴房一個晚上的!”羿不滿地提出抗議。


    “要不是本王把他關在柴房里,秋蝶第二次被毒殺的時候,怎麼能證明凶手是其他人呢?搞不好常我就會被認定是凶手!”


    日罡微笑地看著坐在椅子上的羿,又看看站在羿身旁,伺候著兩人的常我,曖昧地笑了。


    “這件事已傳到皇上耳里,害我昨日進宮被皇上訓了一頓,他要我早日找出真凶,以免造成京城民眾更大的騷動。”


    “這原本就是皇族應該做的事。”羿故意諷刺他,“不過希望皇上沒找錯人,讓這件案子可以早日水落石出。”


    日罡瞪了他一眼。他那酸不隆咚的話語,任誰都可以听得出來話中有話,而且是故意的。


    “羿哥!”常我推了推羿。


    “放心吧!我只是開個玩笑,相信王爺不會介意的。”


    日罡嘆了一口氣,“而且發生了這件事,你們還得感謝我呢!”


    “感謝?”


    “把常我關進柴房,也不盡然全是壞事吧!我也促成了一件好事,不是嗎?”


    日罡話一出口,羿和常找不禁啞口無言。


    “我說的沒錯吧!”日罡因為整到兩人而笑得樂不可支;他招手示意常我過來拿回杯子。


    常我連忙走到日罡身旁,沒想到卻被日罡一把抱進懷中。


    其實日罡心里是有些氣憤的。


    他沒有想到,就在那一天晚上,竟讓羿對常我有機可乘。


    而自己呢?


    在那天晚上,他卻只能看著秋蝶那個女人裝模作樣,然後一個人到房去睡覺;第二天早上,還看見秋蝶慘死在自己房里……


    “啊!”失去重心的常我,穩穩地跌入日罡懷里。


    “你真的長得挺標致的。”日罡抬起常我的下巴,仔細端詳著,“就憑你這張臉,是男的也沒關系了。”


    日罡以前喜歡的女人,都是一些身材姣好、豐滿艷麗的女子;可是在那一次看見常我之後,他就全變了。


    在他身邊的女人,要不是為了錢,便是因為他是皇族的關系,每個女人都盡全力討好他,並都帶著假面具對他演戲;當然,他也會給她們這些女子所想要的獎賞,而他,則可以從中獲得身體上的快感。


    但這些游戲,他已玩膩了。


    只有常我,他就像一張白紙一樣,完全不知權力斗爭是何物。


    “王爺!”羿怒吼著。


    突地,匡啷一聲巨響,讓三個人皆回過頭觀望。


    “霜……霜韻姐?”


    常我看著散落一地的瓜果器皿,慌張的霜韻連忙蹲在地上拾著東西。


    “對不起,我馬上收拾,”霜韻頭也不抬的快速收拾著東西。


    “算了,你快收拾吧。”


    日罡並沒有因為霜韻的闖入而松開緊抱著常我的手,反而在常我跟羿的注意力被分散的時候,猛然低頭吻了常我。


    “放開我!”


    常我再也顧不得誰是主、誰是僕,他用盡力氣推開壓在自己身上的日罡,而暴怒之下的羿也沖了過去,揪住日罡的頭發,一拳往日罡的臉上打去。


    日罡終于放開常我,而羿則快速地將常我拉入自己懷中。


    “好痛……”日罡撫著自己被揍的地方,那張俊俏的臉霎時變了形,“從來沒人敢這樣對本王!”


    “是你活該!”羿憤怒地看著他,“給你一拳算是便宜你了!常我是我的人!”


    此話一出,常我的心不禁狂跳起來。


    “很好。”日罡瞪著他,“當初可是本王在莊主面前力保常我,他才能待在你身邊,可現在本王對常我也挺有興趣的。不如咱們來場比賽,若是你贏就帶回常我,我贏常我就歸本王。”


    “可以!”羿在盛怒之下問道︰“你要比什麼?”


    “就射日吧!”


    “好!”


    常我張口想阻止,然而這一切都已經成定局了。


    可誰也沒注意到,在場惟一的女性,眼中一閃而逝的詭異光芒。


    ***


    就在他們達成協議,要以射日來決定誰才能擁有常我的那天下午︰


    “少莊主,莊主請您到房一趟。”


    “爹找我?”


    羿有些詫異,隨即遣下侍女,常我見狀有些不安地看著他問︰“會不會是為了射日比賽的事?”


    “可能是吧!不知道爹他知道了沒有……”羿喃喃自語地說。


    “那……那我跟你一起去。”常我擔心地扯著他的衣袖。


    “別這麼擔心,說不定爹只是想問問最近我讀得怎麼樣了,或許他還不知道這件事呢,”


    羿撫著常我憂心忡忡的面孔,試圖安撫他的不安。


    “你爹……”常我低下頭,囁嚅地說︰“他會讓我們兩個在一起嗎?”


    “我也不知道。”羿輕輕嘆了一口氣,“眼前比較重要的是面對日罡那家伙的挑戰,我爹的事以後再說。”


    “他會不會要你娶一房妻子?”常我突然慌了起來,“對,他一定會要你娶妻生子,你可是他唯一的孩子,他找你找了好多年了……”


    “你想太多了。”羿苦笑道︰“那只是你自己的猜測罷了,沒有的事。”


    “但這是我們一定要面臨的問題,不是嗎?”常我緩緩地說︰“除非我們不相愛,或是我們分開了,不然你爹要你娶妻的事一定會發生。”


    他的一番話讓羿不知該如何回應。


    “沒關系……”常我自言自語地繼續說︰“若真是這樣,那也沒關系,我只是個野小孩,也不是女人,我不在乎什麼名分,只要我還可以待在你身邊,任何事我都可以忍受——”


    “什麼野小孩!”羿有些氣憤地截斷他的話,“什麼野小孩?你才不是野小孩!吧嘛這麼哀哀怨怨、垂頭喪氣的說這些話?”


    “可我真的是啊!”常我反駁道︰“我……我沒你那麼幸運,還有個爹來認你……”


    “可我要你啊!”羿吼著。


    天,有時候他真的不明白,常我為什麼老愛鑽牛角尖。


    “我不是說過,要你一輩子都不準離開我的嗎?”


    “可是……”常我有些畏懼,“可是咱們門不當戶不對,你……”


    “什麼狗屁倒灶的門戶相對!我倒情願從來沒有個半路跑出來的爹,莫名其妙地認了我,我倒想就這樣跟你一輩子賣餅,這樣我就不會喪失記憶了!”


    “你不要這樣啦!”常我害怕地看著他,他知道羿是真的生氣了。“我……我也只是提一提,沒有別的意思。”


    “我們真像兩個傻子。”羿突然苦笑起來,“不是嗎?我都還沒去見我爹,我們兩個就這樣胡思亂想。”


    “可是我真的很擔心……”


    “誰教你總是胡思亂想!”羿嘆了一口氣,看著站在眼前的清麗少年,他心中滿懷對常我的愛意。“我就是這麼在乎你的感受,你知道嗎?”


    “羿哥……”


    兩人深情地凝視對方,就像已經注定這一生一世都不會再分開,不會再有遺憾……


    “少莊主,莊主請您快一點到房去。”


    門外傳來侍女催促的聲音,打斷了他們兩人的凝視。


    羿嘆了一口氣,向常我招招手道︰“走吧!”


    ***


    “這……這是什麼?”


    來到房,羿不明就里地看侯凌霸抱著許多卷軸,笑盈盈地將它們放在桌上。


    “你打開來瞧瞧,看你喜不喜歡。”侯凌霸抽出那成堆的卷軸其中之一,遞給羿。


    羿原本以為侯凌霸是為了射日比賽的事找他來,沒想到他卻是要他來賞畫?


    “爹,我對山水畫沒啥興趣,這……”羿有點不好意思地看著侯凌霸遞過來的卷軸。


    “噯,這不是山水畫,況且你都還沒看呢,怎麼知道你會不喜歡?快打開來瞧瞧!”


    羿嘆了一口氣,無可奈何地打開卷軸——


    “啊……”


    站在一旁的常我和羿都嚇了一跳。


    “怎麼樣?這一個你喜歡嗎?”侯凌霸在旁邊問道。


    那是一幅女子的畫像。


    “您……您這是……”


    “你年紀也不小了,上次王爺在宴會上說的很對,你是該討房媳婦了。”侯凌霸微笑地看著一語不發的兒子。


    “可我……我還沒有成親的意思。”


    “傻瓜!男大當婚女大當嫁,這你不懂嗎?”


    “不是的,爹——”


    “你瞧瞧王爺對你多好。”侯凌霸打斷羿的話,指著那一堆卷軸道︰“這些全都是王爺為你挑的,全是京城里的富家千金……”


    可惡!羿咬牙切齒地想著。


    日罡這麼做簡直就是在阻礙他跟常我在一起嘛!


    “怎麼樣?這一個也不錯。”


    他深吸了一口氣,“爹,我喜歡的是常我。”


    “什麼?”侯凌霸停下動作看著他,“你是在跟爹開玩笑嗎?”


    “我是認真的,爹。”羿正經地說︰“我們相愛,所以我不能娶別人,這輩子我只要他一個。”


    看著羿堅定的神情,侯凌霸思索了一會兒後才道︰“常我可以永遠留在我們家,我不會介意你們在一起。”


    侯凌霸並沒有因為這樣而打消要羿娶妻的念頭,所以他又道︰“但是你還是得跟女人結婚,以生下侯家的子嗣。”


    “這是不可能的,爹。”羿忍不住抗議道︰“我這輩子只對常我有興趣,也只愛常我一個人,除此之外,我沒有想過要那種沒有愛的夫妻生活。”


    “我的容忍度是有限的。”侯凌霸的聲音低了下來。“別忘了王爺似乎也對常我有興趣,如果你成親,我可以答應不把常我送給王爺。”


    “我的愛只能給常我一個人。”羿繼續說︰“我已經答應王爺以射日來決定常我屬于誰了。”


    “兩個男人為爭奪一個下人而舉辦射日比賽?”


    侯凌霸的怒吼自特地為羿所準備的房里傳了出來。


    “你到底在想什麼?你可知道這事如果傳出去,是會落人笑桶的!”


    “我不覺得這件事有什麼好笑的。”羿對這樣的事情表現得毫不在乎。


    “胡鬧!”侯凌霸大吼一聲,“這事關侯家莊的名譽與聲望,你怎麼可以表現得這麼無所謂!”


    “莊主請息怒,一切都因小的而起……”常我急著替兩人打圓場,“請原諒少莊主,這不干少莊主的事——”


    “沒錯,全都是因你而起!”侯凌霸指著常我說︰“因為你的關系,羿兒要帶著傷去跟王爺比賽,這分明就是以卵擊石嘛!”


    “這完全不干常我的事!”羿連忙替常我月兌罪。


    “羿兒一點功夫底子也沒有,射日可是要在馬上奔馳,然後一口氣拉弓、射中在火籠中的九顆烈焰明珠,你以為那是一件很容易的事嗎!”


    “爹,我身上的皮肉傷已經好得差不多了!”羿忍不住接話,“我只是尚未想起以前的事,更何況都還沒比呢!怎知鹿死誰手?”


    “與其讓你為了這個來路不明的臭小子而跟整個皇室作對,倒不如我現在就把常我獻給王爺!”


    “你敢!”羿怒視著二十年來未曾謀面的父親。


    “我有什麼不敢的?”侯凌霸亦急怒道︰“我是你爹,當然有權管你!”


    “如果真是這樣,那我就不再是你兒子了!”


    “你在說什麼?給我回來!”


    羿拉著常我,走出氣氛極糟的房,“我們去騎馬,別在這兒惹人嫌!”


    看著兒子氣憤地離開,侯凌霸不免嘆了一口氣。


    他做錯了嗎?


    他只是為了兒子好,這個兒子可是他曾經以為失去,之後又失而復得的兒子阿!


    “隔了二十年父子見面,分外火爆啊!”


    侯凌霸一轉頭,只見日罡從山水屏風後走出來。


    “王爺……”


    “你兒子那一拳可真是結實,”日罡撫著自己有些瘀青的臉,“不過也證明他確實是你兒子,因為兩個人的脾氣倒是一樣火爆。”


    “王爺,小兒冒犯您了。”侯凌霸帶著歉意,恭敬地說︰“有關于常我這個奴才,若是王爺您喜歡,就送給您吧!別再和小兒計較了,王府才剛發生秋蝶姑娘的事,這會兒要是又大費周張地舉行比試,那……”


    “不!”日罡一口回絕侯凌霸的好意,“就是要讓大家淡忘那件凶殺案,我才特意舉行射日比賽的,更何況!”


    他看了看侯凌霸,緩緩地說︰“難道像莊主這樣的聰明人,會看不出來少莊主是真心喜歡那個奴才嗎?”


    聞言,侯凌霸愣了一會兒,馬上又回道︰“那是不可能的,這只是羿兒一時胡涂、年輕氣盛,隨便玩玩的兒戲罷了,等羿兒同老夫回到南方,老夫再給他尋一門好親事,他自會定下心來,忘了常我這個奴才的。”


    “是嗎?”日罡微笑地看著侯凌霸,緩緩地說︰“倘若真像莊主所說的,那小王可真的要接收常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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