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戀曇華  第二章
作者:月薔
    月夜,寂靜的御花園中。


    “呵……討厭!殿下……不來了!”


    種滿了許多不知名花草的典雅小綁中,傳來了女子的嬌笑聲。


    “嗯?真的嗎?你真舍得我不這樣對你?”


    再仔細一听,在女子的嬌笑聲中,夾雜著一個十分悅耳的低沉嗓音。


    “不……不是……啊!”


    女子的聲音有些猶豫,不過很快地便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濃濃的鼻息和壓抑的低喘。


    不用多做猜測,這皇宮御花園的隱密處,有一對男女正狂亂地歡愛著。


    這宮中除了捷月王元坤之外,恐怕再也沒有人會如此大膽的在御花園狂歡作樂。


    小綁中,壓在放蕩女體身上沖刺的,正是元坤。


    他很想將注意力放在眼前的刺激情事上,可是女人再也不能滿足他那無邊的。


    他是怎麼了?自立妃大典的月圓之夜以後,他就完全提不起勁來過著他以前放蕩的生活。


    “啊……再給我多一點……啊!”


    身下的女子發出索求的聲音,可是那艷紅的妖火和聖潔的白光卻在他腦海里不斷閃動著;那場夢境仿佛要將他的、七卷入一場無邊無際的風暴中。


    他不能再這樣下去,他害怕那個少年會改變他——


    砰!


    突然之間,小綁的木門被粗魯地推開。


    “啊!”


    女子發出驚呼聲,連忙抓著散落一地的衣裳,草草遮蔽了身體,倉皇逃走。


    而那夜如幻夢般的火焰,在此時重現。


    曇衫一襲火紅的衣裳,在月光下十分顯眼。


    元坤一語不發地瞪著那佇立在門外的人影;被別人壞了興致,通常這個時候他是會生氣的。


    “我可以立刻殺了你,你知道嗎?”


    可他卻氣不起來,心中反而有著一絲驚喜。是因為他給人的感覺太不真實,而讓他對他有著更多的興趣……


    “以什麼罪名?”那聲音仍是輕軟而悅耳,卻帶著一絲絲嘲諷。“妨礙捷月王野合?”


    那影子慢慢地走進小綁內,一陣濃郁的花香隨著他的移動而飄散四周。


    “你娘沒有好好管教你,見到皇子要恭敬嗎?”


    元坤對于這過分強烈的花香感到暈眩,那天晚上也是,他被火焰燃燒著的香味迷得昏沉沉的。


    “對一個聲名狼藉的色皇子,我不需要有什麼恭敬的態度。”


    影子轉了一圈,恰恰停在窗口邊,月光將他的笑顏照得清晰。“更何況是一個只開價五十兩的小氣皇子,嗯?”


    曇衫的笑靨帶著一絲挑逗,些許的曖昧。


    “那一天早上,你為什麼會待在我皇兄身邊?還佯裝你不認識我?”


    “倘若你要讓太子殿下發現咱們的事,你大可在那個時候大聲張揚。”


    曇衫的臉上出現了一抹微笑,“不過太子大概會殺了你吧?更何況那時我正在沉睡,根本不知道外頭發生了什麼事。”


    “沉睡?”元坤走近他,撫著他的臉頰,“你對太子而言有那麼重要嗎?重要到讓他殘害手足?你明明是清醒的,竟翻臉不認人。還是……”


    “還是什麼?”


    “還是做夢的人是我?”


    元坤的唇微微地上揚,看著曇衫的眸中有著疑惑。“你是太子新買的孌童?”


    “隨便你怎麼說。”


    曇衫笑著,用他的手輕撫著元坤古銅色的胸膛,“我剛剛打擾到你了嗎?”


    “你說呢?”


    元坤猛然拉住了他的手,將他壓制在地上。


    “你究竟是誰?”


    元坤的眼神剎那間變了,犀利的眼神掃過曇衫。“是我皇兄買來的孌童,還是外來的刺客?”


    曇衫那雙眸子直視著他,甜美的笑容未曾因為元坤的壓制而有驚慌之色。


    “你太抬舉我了。我什麼兵器都不會,拿什麼殺人?”


    “殺人有時不用兵器的。”


    他的心里飄過一絲惆悵,“尤其是在皇宮里,殺人的東西不只有兵器……”


    元坤上上下下地打量著他,“皇兄什麼時候對孌童有興趣,我怎麼都不知道?”


    曇衫將他從自己身上推開,坐了起來,那如雲的長發隨意地披在背後。


    “你不知道的事可多著呢,捷月王。”


    他轉身望著元坤,俏臉似笑非笑,“太子修佑在宮中的風評良好,就連在民間的百姓也對他十分的信賴,人家可不像你這個無賴,整天只知道跟著女人後面跑……”


    啪!


    鮮明的五爪印赫然出現在曇衫的右頰上。


    “我怎麼樣生活,干你什麼事?”


    元坤的聲音低沉了下來,心中冒出了怒氣。


    他老早就已經習慣別人對他的評價了。可為什麼同樣的話出現在曇衫口中,他竟那麼地在乎?


    是因為曇衫那種異于常人的氣質嗎?


    “你也只敢這樣打我。”


    曇衫那片淡紅色的唇低語著,“倘若你真的有膽量,就不要因為崔玄瑛的事而一蹶不振。”


    元坤的眸中在一瞬間冒出了些許跳躍的火花。


    “你為什麼知道玄瑛?”


    元坤再度狠狠地瞪視著他,並抓住他的衣領,將瘦弱的他頂在小綁的牆角上。


    “你……你想殺……殺了我嗎?”


    元坤是習武之人,只消稍一使勁抓住他的頸子,只見曇衫的臉都發白了。


    “你下次再提到玄瑛,我就扭斷你這娘兒們的頸子!”


    元坤奮力一甩,將曇衫重重地摔在地上,他拾起了衣裳,不管曇衫的反應,快步走出小綁。


    夏夜里,一種煩人的燥熱潛伏在寂靜的宮廷里,元坤快步地走著,那眉頭深鎖著。


    玄瑛就像一個他永遠無法抹滅的傷痛。


    那段純真的愛戀,就是宮廷斗爭之下的犧牲品;犧牲了玄瑛的生命,犧牲了可能是他這輩子唯一生存的意義……


    ***


    “看起來是失敗了啊,曇衫。”


    曇衫細瘦的雙肩不斷起伏著,被重重摔落地上的疼痛尚未散去。


    “我會成功的。”


    只見修佑慢慢地走近倒在一旁的曇衫,俊秀的臉上毫無表情。


    “是嗎?你這麼有把握?”


    “立妃那一夜,我不已經把他迷得神魂顛倒了嗎?相信再給我一點時間,我就可以抓住他的心。”


    “或許元坤不喜歡投懷送抱的類型……”


    只見修佑斜眼看著曇衫,像是在思考些什麼,他蹲子,撥起曇衫烏亮的發絲。


    “你……你該不會……”


    曇衫臉色大變,他連忙往後退去,無奈修佑已抓住他的頭發,阻擋了他的去路。


    “沒錯。”


    修佑的唇蕩著一絲詭譎的微笑。


    “或許我皇弟比較喜歡清純善良的少年……”


    他衣袖一揮,從袖口中散出了白色的細未,模糊了曇衫和修佑之間的距離。


    “不……不要……”


    曇衫抓緊了修佑的衣角,那眸子變得朦朧。


    “我……我……不要……沉睡!”


    曇衫話未說完,只見他原本抓住衣角的手已經無力垂下,隨即倒在修佑的身邊。


    “好孩子要听主人的話。”


    修佑喃喃自語著,他抱起昏睡的曇衫,輕輕地走出了小合。


    “我相信你一定可以抓住元坤的心;你是我挑出來的,你一定可以迷惑他,只不過……”


    他面帶微笑地看著倒在自己懷中的睡顏。


    “只不過我們得換換方式。”


    ***


    “朕真是服了你!”


    扁輝殿上傳來悅泰帝的怒吼,殿外的宮人都可以清楚地感覺到皇上的怒意。


    只見元坤跪在地上,神情淡然地听著父皇的咆哮。


    “你眼里還有朕嗎?為什麼沒有朕的旨意,擅自出宮多次?”


    悅泰帝大聲地斥責完全不在乎的兒子,“你眼里還有王法嗎?你到底還要給宮里制造多少麻煩你才甘心?”


    “父王,兒臣只是想過自己的生活罷了,並沒有去干擾到任何人啊!”


    悅泰帝簡直氣炸了,他指著元坤大罵︰“你平日在宮里作怪就算了,太子立妃大典你也沒參加,第二天早膳也沒來,你到底有沒有想過身為皇族一員應盡的責任和義務?”


    “我從來就不想當什麼皇子。”


    元坤那一雙眸子里一片灰暗,冷冷地說道︰“這是一個鬼城,當然要說鬼理由;畢竟這里也只有丑惡的人心而已。”


    “你!”


    “兒臣告退。”


    元坤轉身退去,完全無視父皇的憤怒,就這麼大剌剌地從光輝殿上離開。


    ***


    夏日的蟬藏匿在茂密的枝榜上,那鳴叫聲教人發狂。


    元坤伸手一搭,攀上了一株枝葉茂密的老樹,正想就這天然的亭子小憩一下……


    “殿下——殿下!”


    阿順的聲音在幽靜的長廊上顯得大聲而急促。


    “啐!”


    元坤低罵了一聲,他的小憩時間又泡湯了。


    “我在這兒!什麼事?”


    他從樹中探出頭來,喚著像無頭蒼蠅一樣亂竄的阿順。


    “殿……殿下!”


    “什麼事?大呼小叫的,你眼中還有沒有宮規啊!”


    “有……有大事發生了!”


    阿順跑得連話都說不清楚,上氣不接下氣,臉色蒼白地喘著氣。


    “什麼大事?”元坤一個翻身,轉眼間落了地。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今早!今早趁您進光輝殿面聖時,送了一個東西過來,說是要給您的禮物……”


    “什麼?”


    元坤的眸子睜得圓大,原本吊兒郎當的樣子馬上變了模樣,他一面往自己的居所“鼎雅殿”走去,一面盤算著。


    “是什麼東西?”他問著身後的阿順。


    “是個好大的紅木箱。”


    “木箱?里面裝了啥?”


    “好像是個人啊,殿下。”


    “人?”


    元坤愣了一下,修佑竟會把人裝在木箱里送給他?


    “什麼人?男人還是女人?”


    “奴才不知道,那東宮派來的人只說,除了捷月王之外,任何人都不可以看那只箱子里的東西。”


    “有這麼神秘?”


    天!這件事情倒是越來越古怪了。


    “那木箱里的人,一開始可掙扎得緊哩!”阿順一五一十地說︰“又是拍又是打的,我們這些下人也礙著太子的旨意,不敢去開箱,只得隨他去了……”


    “啊?”


    元坤吃了一驚,“現在都已經過正午了,那箱子呢?”


    “現在很安靜……”阿順囁嚅地說著。


    “混蛋!”


    元坤吼著,加快腳步往鼎雅殿去。


    他一大早就往光輝殿去跟父皇請罪了;倘若修佑真的一早就送來那只木箱,照這天氣,到這時辰——


    那人不剩半條命才怪!


    ***


    一進到鼎雅殿,那朱紅色的木箱赫然擺在正中央。


    “讓開!全部退下!”


    元坤大聲斥退圍在木箱旁竊竊私語的宮女,他快步地走向木箱,一提氣,一掌劈裂了木箱。


    而那厚重的木箱結結實實地吃下這一掌,立即裂成兩半。


    “啊——”


    在場的人不免發出一聲驚呼,從裂掉的木箱里出現了一個蜷曲的身子。


    元坤屏住了氣息,因那箱內的人,竟是昨夜被他重重甩在地上的曇衫!


    因為被困在箱內多時,加上天氣燥熱,曇衫又奮力抵抗,經過這幾個時辰的煎熬,他老早就昏過去了。


    元坤一個大步跨進破裂的木箱中,將昏迷的人兒抱了起來。


    “快叫御醫來!”


    他不明白,為什麼自己的聲音听起來會如此地焦躁?


    曇衫汗濕的身軀上,隱約傳來一陣陣的花香……


    ***


    “真的不要緊?”


    “呵呵,殿下不用緊張,這孩子只是悶在木箱里太久,昏過去罷了!等會兒讓他喝些冰涼的東西,睡一覺就可以了。”


    白發蒼蒼的老御醫微笑地看著元坤,不過他的心里倒是有些詫異;放蕩不羈的捷月王,居然會關心一個少年?


    元坤看著床上昏睡的曇衫,一顆懸在空中的心這才定了下來。


    “如果還有什麼需要的話,老臣會再過來的,容臣先退下了。”


    “嗯,你下去吧。”


    御醫向元坤行了禮,恭敬地退下。


    外面的陽光,燦爛得教人不能直視。


    元坤坐在床沿,仔細地看著那一身雪白,安靜地休息著的曇衫。


    很久以前,他似乎也看過這樣的情景。


    對,就像他永遠埋藏在心底深處的傷痛。


    那一道他用情至深的傷口,至今仍會隱隱作痛。


    他們都同樣美麗,同樣虛幻。


    元坤發現,曇衫的眉目還真有一些玄瑛的影子……


    “不……”


    他搖了搖頭,喃喃自語地說著︰“怎麼可能會像?這小子可是個小魔鬼,跟玄瑛差太多了!”


    回憶太沉重,說到故人太感傷。


    是因為他和她有些相像,所以他才會注意到這一團火焰,任他在自己眼前胡作非為,是嗎?


    元坤搖頭苦笑,他已經很久沒有想過玄瑛的事情了,都是因為眼前這小子的關系。


    “嗯……”


    曇衫的口中發出了一聲低鳴,眸子慢慢地睜開來。


    他隱隱約約看到眼前有個人影——


    他努力地想要看清楚,揉揉眼,睜大了眸子……


    “啊!”


    大叫一聲之後,曇衫像只受驚的小白兔,直往床的內面縮去。


    “干什麼,昨天不是才見過面嗎?”


    元坤有些不滿曇衫的反應,他可是這小子的救命恩人哩!


    “誰……誰跟你昨天見過面?”


    “你還在裝蒜?”元坤挑起了一邊的劍眉,“你不要再裝傻了,這邊只有我們兩個,少裝作一副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


    曇衫那雙烏亮的眸子問著未知的恐懼,慘白著一張臉兒問道︰“我根本不認識你……我要回去!”


    “回去?你要回去哪里?”


    “我……”曇衫發顫的唇抖出幾句話︰“我要……回去太子殿下那里……”


    “太子殿下?”元坤的聲音帶著一絲嘲諷,“你在說什麼?我皇兄早就把你送給我了!”


    曇衫的眉皺了起來,淡紅色的雙唇緊咬著,眼兒眨呀眨的,沒幾下,豆大的淚滴滾落了下來。


    “喂!你……”


    元坤愣了一下,他沒想到曇衫會哭了起來。


    “我要回去……我要回去……”曇衫哽咽地哭著,雙手在棉被里搓揉著。


    “喂,你都那麼大了,還像個小表一樣哭鬧。”


    “我才十五歲。”曇衫用力地回答︰“明年行了冠禮,我才是大人,在這之前,為什麼我不能哭?”


    元坤更吃驚了,“你……你才十五歲?”


    “對啦!”曇衫哭喪著臉看他。


    這少年到底是什麼來頭啊?在如墨的夜里有萬般艷麗風情,像個妖魔似地魅惑人心;在光亮的白天,卻天真無邪如同一張白紙?


    這!若非他親身體驗過,他根本不能相信白天和晚上的曇衫會是同一個人!


    “這一定都是你搞的鬼!”


    就當元坤還在為曇衫兩種截然不同的表現迷惑時,曇衫哭紅的雙眼惡狠狠地瞪著他罵。


    “啊?”


    真是的,這小子是悶昏了頭嗎?搞不清楚狀況!


    “我又沒對你做什麼,你可別血口噴人啊!”


    “你一定有!”曇衫一口咬定,“你一定是那一天早膳爬牆跌跤,看見我之後,便對我有非分之想。”


    “啊?”元坤對他的說詞霎時傻了眼。


    曇衫聲音高亢,激動的說著︰“分明是你起了色心,央求太子殿下將我送給你,太子殿下一向對手足寬厚仁愛,他當然不會拒絕你的要求。”


    他怎麼都無法接受自己被太子送入鼎雅殿的事實。這實在太突如其來了,快得讓他一點心理準備也沒有。眼前的皇子可是惡名昭彰的大魔頭呢!


    這分明是他搞的鬼!


    天!有誰來一棒打昏這個喜歡自抬身價的小表?


    元坤被他一氣,整個人都昏昏沉沉的了。


    他還真的以為自己在他們兄弟間有那麼重要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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