憐香惜玉  第八章
作者:夏曉衣
    一刻鐘過去了。他們去了什麼地方?


    香香坐在床沿憂慮的猜想,心里忐忑不安。


    一個時辰過去了……司寇飛煙與段惜鈺仍未歸來。


    香香試圖沖開穴道,結果運氣過度使得一張臉忽紅忽白。嘗試了幾次已渾身汗水淋灕,卻始終未能解開穴道。


    許久,房外有了動靜,司寇飛煙緩緩推門而入。


    香香轉動眼珠。“他呢?他怎麼了?”段惜鈺並末隨著司寇飛煙回來。


    司寇飛煙蹣跚上前,猶豫的解開她的穴道。“妳跟我來。”


    他說完,急切的走出房。


    “發生什麼事了?”哥哥主動帶她去找段惜鈺的行為太反常。


    司寇飛煙緊閉雙唇不回話,領著她前往島上最偏遠的地方。


    “哥,你──”香香焦慮的擋到他身前,急欲問個明白。


    此時附近的路道出現一大群人。今日參加武林公審的人全都現身,逐漸靠近司寇飛煙與香香。


    香香面色凝重。


    “司寇飛煙,你們來了。”領頭的武林盟主先開口。周圍一片寂靜,只等他發號司令。


    “哥,他們為何來此?”一個不好的預感闖入香香腦海。


    司寇飛煙異常的肅靜,兀自走向前方的樹林-那是梁洲島上唯一的綠地,也是最接近湖邊的區域。


    “妳自己看吧。”司寇飛煙終于在林子前止住步伐。


    香香顧不得思考,迅速奔入樹林--視線越過草木,在林間近水處,兩道人影奪走了香香的注意。


    段嫣然狼狽的跪坐在段惜鈺腳邊,而他則表情怪異的俯視段嫣然。


    “惜鈺你沒死……”段嫣然笑著說,手指扯著段惜鈺的衣襬。“你沒死……”


    段惜鈺冷著嗓音,像變了一個人︰“有香香那傻丫頭在,我不會有事。”


    香香皺起眉,停住不動了。听著他們的對話,她心神俱亂。


    “司寇香香做了什麼?”段嫣然大惑不解的看著神情異常的段惜鈺。


    他漫不經心的說︰“我利用了她。”


    “你,怎麼可能……”段嫣然搖頭,卻也開始懷疑起司寇飛煙救出她,又安排她到林中與段惜鈺相見的意圖。


    段惜鈺揮開段嫣然緊揪住他的手,背對著她道︰“司寇香香太單純了,我隨便編個謊請她幫個忙,她就答應了……”


    他的話在夜里格外剌耳,宛如一顆投入湖面的石子,瞬間激起水花。


    “段惜鈺──”走近林子的一幫武林人士全听見他的話,紛紛破口大罵︰“你真是卑鄙無恥!”


    沒有人覺得古怪,以段惜鈺的功力怎會听不到一大群人接近的腳步聲?


    段嫣然內力被廢,精神又不穩定,但段惜鈺為何故意要讓人听見那些話?


    沒有人質疑,唯獨香香。她猜著︰心中有了答案。


    段惜鈺徐徐轉過身,毫不驚訝的面朝眾人──


    濃紫的夜色籠罩著他,浮雲內的柔黃月光偶爾露臉,襯出縈繞在他身邊模糊的哀淒氣息更加濃烈。


    香香望住他,胸口悸痛且害怕。


    “不──”她一步步上前,為他辯解。“不是的,你不是──”


    段惜鈺回視她的目光,與他滿面的傷痕一樣深刻。為了段嫣然,他一生盡毀。但此時此刻有她,有她這麼在乎他,就足夠了。


    “哥!”香香忿忿瞪向司寇飛煙。“你們、你們根本沒必要這麼做!”


    兩個傻瓜!他們以為在眾人面前表示段惜鈺利用她,外人便不會計較她今日的詐騙,她的聲譽就不會受損了?


    她不在乎所謂的名聲、清譽,她不在乎呀!


    “香香,妳別傷心,哥哥代妳懲治他!”司寇飛煙截斷妹妹的話,不給她坦白真相的機會。


    段惜鈺隱忍傷痛的平靜面容,教香香心疼不已。“你這個笨蛋──”


    “香香,妳讓開!”司寇飛煙及時抓回她,將她推到後方友人手里。“聞人,幫我抓住她!”


    “明白。”接到指示的盟主,攫住香香揮動的手。


    “放開我──”香香抗拒著,使勁全力卻無法阻止司寇飛煙與段惜鈺已達成協議的對手戲。


    “段惜鈺,你欺騙我妹的感情──”司寇飛煙語帶指責,飛身過去一陣猛打。


    “他沒有──”香香欲為段惜鈺辯駁。


    突地,聞人盟主點了她的啞穴道︰“別反抗了,他們全是為了妳好!”


    香香含淚的眼充滿血絲,什麼對她算是“好”,他們真的知道嗎?


    段惜鈺收回留戀的目光,司寇飛煙拳拳猛烈,逼得他連連退後。


    林子里倏地吹過一陣迷煙,就見段惜鈺一掌打向司寇飛煙的胸口──司寇飛煙的身子往後揚,遮住了眾人的視線。


    剎那間,段惜鈺帶起段嫣然旋身跳人後方的湖中!


    “──段惜鈺!”香香拼了命的沖開穴道,向他消失的方向追去。


    她追了幾步,月復部一陣劇烈抽搐,一口熱流涌到嘴邊,“哇”地一聲吐出鮮紅的血,在司寇飛煙的驚呼聲中倒在旁人臂膀內。


    “段惜鈺……段惜鈺。”香香滿腦子昏眩,追不上已離開的人-他竟以這種方武訣別,甚更不留一句真話。


    鮑審結束的當天,司寇飛煙帶著虛弱的妹妹回府,隨即召來友人--江湖首屈一指的名醫幫忙診斷妹妹的傷勢。


    “她有心病,你要勸勸她。”獨孤一邊開藥,一邊提醒司寇飛煙。


    “心病?”司寇飛煙鎖緊眉頭。“你說她不是過于激動才吐血?”


    “我剛講了病因,你怎麼立刻忘掉……再說那是起因,是好是壞不久就會有結果。”


    司寇飛煙挨近妹妹的床畔,低聲哄著幼兒一般地道︰“香香,妳不用煩惱!段惜鈺沒事。他答應與我配合演戲,還妳清譽,我則幫他與段嫣然離開梁洲島。那陣迷煙是段妖嬈放的,他隨後到湖里接應他們了。”


    香香死灰似的面色毫無表情,只在听到司寇飛煙的話後,呆滯的眼神掠過一絲閃光。


    司寇飛煙接著道︰“沒人發現他們的下落,證明他們已順利離開玄武湖。”


    獨孤插嘴︰“昨天發生在梁洲島的鬧劇,你有參與?”


    “什麼鬧劇!”司寇飛煙不快的瞪他。


    意外的,香香開口說話了--


    “哥,你不覺得你們的做法很可笑?”香香的雙眼彷佛蘊涵了無限委屈。


    司寇飛煙確定她願意相他說話了,也不管她的嘲諷,自得其樂道︰“有一個受人利用的妹妹,總比一個欺詐世人的妹妹要好!”


    香香厭倦的別開眼。“……你讓我非常失望。”


    司寇飛煙微怒。“我也想說同樣的話!”


    香香無法與他溝通,掀起被子急于下床。


    “妳做什麼?”司寇飛煙握住她的腰。


    “離開。”去找段惜鈺。


    “妳別想!”司寇飛煙清楚她的念頭,猛力把她按回床上。


    “我要見他。”香香如在自語。


    “他和段嫣然走了!”


    “我只要再見他一面。”最後一次確認他的心意。


    “他拒絕妳了!”


    “我要再見他一面,听他親口說出答案。”


    “他和我合作前,已跟我說過他的答案!”司寇飛煙受挫大吼。“他不會和妳在一起!”


    “我要見他、見他、見他──”香香捂起耳朵,在床上翻滾著像耍賴的小孩。


    “她是不是走火入魔了?”司寇飛煙冷冷的問負責醫治的友人。


    獨孤淡漠道︰“我听一位前輩說過,有人養奇花異草上癮,有人弄絲竹管弦成癖,大凡痴者多少帶了點邪氣。”


    “我沒心情听你講故事!”少廢話!


    “我是在引用前輩的話,表示──你妹妹有中邪的危險。”


    “這不是接近走火人魔?除了讓她見段惜鈺,有無藥物可解?”


    “你自己明白沒有,何必多費唇舌!你妹妹太執著了,這種性子需要改,否則容易傷神傷心──”


    “住嘴!”司寇飛煙厭煩的揮手。“照你的說法,他們見面豈不是更會對香香造成危害?”


    獨孤揚眉。“你有沒有听過一句話?”


    司寇飛煙翻個白眼。“別說什麼『解鈴還需系鈴人』。”


    “老套,我自不會這麼說。”他頗為驕傲道︰“是以毒攻毒!”


    “……”司寇飛煙分不出這兩句話的差別。


    總之,他絕對──不讓段惜鈺再出現在香香面前!


    一天、兩天過去了,司寇飛煙眉心的皺紋深到可夾死蒼蠅。


    香香的房門被鎖著,腳也系上鐵鏈。他守著妹妹不讓她離家半步,但他卻越來越痛苦!


    “她沒絕食、沒得風寒熱病,為何會日漸憔悴?”司寇飛煙再度抓著獨孤,一同到香香床邊研究妹妹的病。


    “她不睡呀!沒吃飯不會死,不睡覺會沒命!”


    司寇飛煙長嘆一聲。“香香,妳一定要折磨哥哥嗎?”他懊惱的問。“為什麼不听話!我們有過約定,而妳輸了,妳要信守諾言──不再見段惜鈺!”


    “我只要見他最後一面。”她平躺著,臉色蒼白,眼眶泛青且微微下陷,才兩天功夫竟瘦得不成人形。


    司寇飛煙煩惱的問獨孤。“她為何只說這一句話?”


    “這句話反應出她的執著,並暗示她若因此傷心欲絕,死後會成為怨魂,在未達目的前不能超生。”


    “我妹妹好好的你少咒她!”


    “你不讓她見段惜鈺,她恐怕好不了。”


    司寇飛煙氣得在房中跳腳。“見也沒用啊,那小子不接受她!”


    “你怎麼知道?”香香與獨弧居然同時發問。


    司寇飛煙頓時語塞,繞著桌子走來走去,不情不願的解釋。“他容貌被毀,又聲名狼藉為同道唾棄,他認為自己配不上妳!”


    “我不明白!”香香坐起身,疲憊到了極限,神智卻仍清醒。


    “哥問妳,若是妳容貌、名聲俱毀,妳敢追著人家不放?”


    “……只是這樣?”香香迷迷糊糊的喃喃自語。“呵!原來不是我不夠好……他真是這麼想的嗎?”


    “香香──”司寇飛煙見她眼淚直流,心里沮喪不已。“我看非得請段惜鈺走一趟了。”


    獨孤附和道︰“早點覺悟,早點結束。”


    “唉……”他的憂愁在面對妹妹的淚眼時,全化作無奈。


    晚風輕拂大地,入夜的天空飄起一陣小雨。


    “你去見她最後一面。”司寇飛煙目光暗沉,示意段惜鈺香香房間在何處。


    “我準備離開金陵了。”氣色不佳的段惜鈺遲疑著。


    司寇飛煙冷笑。“你不見她,到我家做什麼?”


    段惜鈺面色窘迫︰“我听妖嬈傳話,說她病得厲害。”


    全武林正四處搜尋著段惜鈺與段嫣然的行蹤,危機無所不在。


    他剛準備離開金陵,一听說香香病重,仍是不顧後果立即趕到司寇家。


    可是,到了她門前,他反而退怯了……


    “她是心病,整天只惦著見你一面,你幫我勸她別再固執了。”司寇飛煙強拉著段惜鈺到門口,對里面的人說︰“香香,妳的段惜鈺到了,妳和他說吧!”


    “段惜鈺?”房內的燈火倏地亮起。


    段惜鈺听著香香的腳步聲,等她走到門邊後急道︰“別開門,就這樣!”


    他沒有勇氣面對她。一旦見面,他怕自己會忍不住帶走她。今後的路太艱險,他不能拿她的安全開玩笑。


    香香順從的止步,手慢慢平貼在門板上。


    “你來了……”她的手指憑著記憶勾勒著他的輪廓。


    “妳听我說──”段惜鈺頓了片刻,微啞的聲音十分飄渺。“最近、不,這些年發生太多事了,我……沒有力氣再應付別的難題。”


    “什麼難題?”指她嗎?


    “香香,妳曾告訴我,如果有人傷了妳的心,這世上還有其它人會努力讓妳開心。”段惜鈺沉澱情緒,在回憶中找出她說過的話。“妳叫我給別人機會。”


    “你有听進去呀?”她恍惚的笑著。


    段惜鈺強忍心痛鎮定道︰“我把這句話送給妳,希望妳……忘了我。”


    香香放在門上的手倏然垂下。


    段惜鈺一手握劍,一手抓起長發,在司寇飛煙詫異的注視中割下一束青絲,慎重的放在香香房門口。


    “我以此立誓,我的生命中沒有妳,亦不會有別人。”


    香香不知他做了什麼舉動,听他冷淡的語調,她委屈的哭了。


    “你的誓言對我沒有任何意義!我不擔心別人和你好,我不是──我只想看一看你……”


    “不……”他沒信、心能抗拒她。


    “段惜鈺──”香香沖動的打開門。


    “喂,你跑什麼?”司寇飛煙一轉眼,便見察覺的段惜鈺飛身離去。


    “段惜鈺?”香香出了門,周圍連他一絲氣息也不留。許多長久以來無法解開的悲哀,困住了她的知覺。“他在哪?”


    “往山林的方向去了。”司寇飛煙剛說完,妹妹隨即追去,縴弱的身影在夜色中奔馳的模樣令人擔心。“香香,小心點──”


    她不顧一切追著他,沿途只有段惜鈺的足跡卻不見他的蹤影。


    “段惜鈺!”香香不甘心的呼喊。“你分明對我有意,為何連再看我一眼都做不到?”


    沒人回答她的話,唯有雨勢漸大。


    空氣中突然響起琴聲。香香心跳加速,循聲而去,找到段惜鈺受傷期間居住的屋子。


    沒有人影──


    他快她一步走了。她只看見門內有把傘,孤零零的躺在地上。


    “段惜鈺,你出來……”


    “別過來。”不知如何到了門外的他出聲阻止。


    香香抓起傘奔出門。


    依舊見不到他,他永遠早一步離開。


    “段惜鈺……”香香聲嘶力竭的喊,痛徹心扉。她明白他這一走,就是永別。


    遠處傳出一段琴聲,像在響應她的呼喚。


    雄渾的前奏拉開悲壯的旋律……


    這,是他給她的答案。


    香香的臉滿是冰涼的雨水,眼角下的兩行溫熱,是淚。


    她踩著顫抖的步伐,小心接近這個不肯見她的人,每一步都如履薄冰,生怕他發現後又無情走遠。


    “你為什麼不見我?”她邊哭邊問,撐開傘像迎接情人般找著。


    段惜鈺仍彈著分離的曲子……


    一弦,是謂君弦。


    傳說遠在千年前,嵇康臨刑之際,以欺君之弦彈這曲以嘲弄當權的司馬昭。


    如今,段惜鈺以畢生所有的熱誠注入琴音中,一曲完結後,斷裂的琴弦表示永遠的分別。


    香香在琴聲完結的瞬間找到了他彈琴的地點──


    人不在,月光卻明媚。


    她手里的紙傘驀然落地,風雨吹過撞向樹干,紙破骨斷,


    “你在哪里?”她眼眶含淚。他真的離開了,也帶走她作了多年的夢。


    那把琴放在樹旁,琴弦被刻意割斷。斷弦絕音再也不涉情愛,這就是他給她的承諾。


    香香跪坐在琴邊痴痴的撫著琴,見一旁地面似有利器刻畫的字跡──


    曾經滄海難為水


    這七個字,終結了她十多年的思念。香香喉頭干澀無比,再喚不出他的名。


    蜀中峨眉山金頂


    大雨過後,打斗仍在持續。


    雙方流暢的動作絲毫沒有停頓的跡象。


    尤其是包圍段惜鈺的一方,即使被打退了馬上轉身重來,不知疲累似的攻擊教段惜鈺擺月兌不了,也無可奈何。


    “段惜鈺,你何苦為了段嫣然與天下為敵?”勸告聲不時揚起。“說出段嫣然的藏身之處,我們絕不再為難你!”


    段惜鈺一手筋脈已斷,護送段嫣然入峨眉山竟耗盡他全部體力。


    從不知段嫣然得罪的人如此之多,每個仇家均有充分的理由報復,她根本死有余辜。然而他仍堅持︰“既將她藏起,豈有讓你們知道的道理?段惜鈺若願意透露她的下落,一開始便不會管她死活!”


    劍光從他周身散開,射出凜冽的劍氣擊退逼近之人。


    “段嫣然武功全廢又有人貼身看守,段惜鈺以性命擔保,她不會再涉武林。”說話間,他單手對抗群敵。“請諸位高抬貴手,饒過她!”


    將眼前的人二打倒,他力道拿捏適中,並未傷了任何人。


    “你們若再苦苦相逼,莫怪惜鈺不再留情!”說罷不等他人答復,段惜鈺迅速移步……其實他雙足重若千斤,全靠意志力支撐。


    前方是懸崖,精神渙散的段惜鈺走到崖邊才看清。


    他苦笑,听力已逐漸模糊,只知身後的人還沒死心。


    奈何劍落地,他完全無力,背向陽光的身影無比孤寂。忽然想起遠在金陵的香香……此時的她正在做什麼?


    懸崖下方,濃霧彌漫。


    段惜鈺不得不回頭,卻在轉頭的剎那驚見天空浮現一個外紅內紫的彩色光環,如夢似幻。


    環中隱隱有人的影子……


    “香香?”段惜鈺出神呢喃。


    他身後的人亦因此異象而停止了動作。


    “妳怎會在這?”兩邊都是萬丈深淵,段惜鈺卻恍似看不見地直直向前沖。


    她不是在金陵嗎,為何忽然出現在這?


    段惜鈺伸手想踫光環內的人……


    “段惜鈺──”旁人大驚。“別過去!”


    段惜鈺置若罔聞,整個人踏出懸崖──


    瞬間,身後爆出驚呼聲!


    他沒模到香香,反而從空中跌下,墜入萬丈深淵──


    滿身的痛楚因強風刮過而愈加劇烈。段惜鈺恍然自己看見的只是幻象,香香並不在這……他們已經分開。


    身子急速墜落,他已沒力量救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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