誤上賊船 第五章
以柔有點手足無措的站在她爺爺身後,老實說她真的不喜歡這種宴會,也永遠無法適應這種榮華富貴的生活。但爺爺是這麼的興致高昂,她不忍心掃他的興,她已經夠不孝了,畢業後便獨立在外租屋,不論爺爺怎麼要求她搬回來,她都堅持要獨立自主。
如今搬回家里她也該盡點孝心,所以對爺爺的安排,她縱使不喜愛也得默默承受。
“以柔,這位是南開企業的丘至誠。至誠,這是我孫女,你叫她以柔吧。”
以柔回過神來,禮貌性的淺笑,這是今晚她唯一的表情。不知道爺爺介紹這麼多人給她是何用意,她實在搞不清楚誰是誰。
“于董,你有位很漂亮的孫女,以柔小姐,很榮幸認識你。”
“至誠,以柔比較害羞,有空多帶以柔出去走走。”于士倫滿意的笑眯了眼。丘至誠是位肯上進的老實人,配他家的以柔很適合,他得加把勁撮合他們,不然他何時才能抱曾孫呢?今天的宴會很成功,他中意的單身漢全到齊了,以柔應該能相中一位如意郎君。
“爺爺,人家很忙的。”
爺爺竟然告訴前面一位男士多帶她去看畫、再前一位說多帶她去听歌劇,再再前一位說多帶她去游泳,她感覺爺爺似乎在推銷她。
“以柔小姐別客氣,我很願意的。”丘至誠一眼就喜歡上氣質出眾的以柔。
“至誠可是多少名門淑女夢寐以求的對象,不知道我家以柔有沒有這份福氣?”
“爺爺……”以柔更慌了,她可以肯定爺爺是在替她找對象了,她該怎麼告訴爺爺,她早已心有所屬。以柔,難道你還無法忘了寒漠嗎?還在痴痴等待他的回頭嗎?
“男大當婚,女大當嫁,沒什麼好害臊的。至誠,請以柔跳支舞吧!”這二楞子,只會看著以柔臉紅發呆,他這老頭子還真辛苦。
“以柔小姐,能請你跳支舞嗎?”
以柔正要開口拒絕,但一觸及爺爺請求的眼神,她只好隨丘至誠進舞池。
于士倫這下滿意極了,他可以預見曾孫滿堂的景象,他得趁這把老骨頭散了之前替以柔覓得如意郎君。
“于爺爺,你這紅線可牽錯人了。”一個美麗的年輕女子走近他身邊。
“是嗎?戀戀,那你告訴于爺爺丘至誠哪點不好。”
“于爺爺,我們進房密商好了,萬一被你孫女知道你詭計,那就不大好啦!”
兩人邊說邊往房移動。
“說得也是,戀戀,你該不會要向我推蔫你們家武竑吧!”那他會樂得三天合不上眼。
“武竑是白霖的,你別打他主意了。”
“真可惜,七色組的也不錯。”
“有更好的要推薦給于爺爺。”
“是嗎?喂,戀戀,我好象看到寒氏企業的寒漠,我記得沒邀請他啊!”
戀戀趕緊將房門拉上,“于爺爺,正事重要。”
“說得也對。”于士倫舒舒服服的躺進搖椅,他喜歡戀戀,這小女孩不簡單。
“于爺爺,其實以柔早已心有所屬了。”她開門見山的說。
“是誰?”于士倫震驚的問。
“寒漠。”
“我不準,以柔這丫頭怎會那麼胡涂,寒漠竟敢誘拐我孫女。”于士倫暴跳如雷的直踱步。
“于爺爺,他們是很相配的一對。”
“寒漠聲名狼藉,才配不上以柔。”
“憑以柔的魅力,寒漠遲早有一天會屈服的,難道于爺爺不相信以柔的能力?”
“以柔是個善良、柔順的女孩,她沒辦法收服寒漠這種浪蕩子,要是你的話還有這份能力,寒漠對你不是挺好的,你今天的心態,于爺爺很疑惑喔。”
戀戀是個不可多得的天才,可惜她不是他的孫女,否則他也不會落到今天替以柔找位夫婿來管理他的企業了。
“既然以後我們的關系會更親近,于爺爺,不瞞你說,寒漠是我親哥哥。”
“妳是寒天的小女兒?”于士倫不敢置信的說,他記得當年寒天的小女兒剛滿月便消失無蹤了。
“我很幸運的被白家幫老幫主自人口販子手中救了出來,並把我視如親生女兒般的撫養長大。”
“唉!寒天可以瞑目了。戀戀,于爺爺是很欣賞你,但也不能因為寒漠是你哥哥,便把以柔許配給他。”
“他是不二人選。”
“為什麼?”他倒是很有興趣,他知道戀戀不做沒有把握的事,正確的說法,她不浪費時間。
“于爺爺,你這麼急于幫以柔尋找對象,一是為以柔未來打算,二不就為你的于氏企業未來在打算嗎?”
“聰明。”
“你所看中的人選,都是你能操控的,但遺憾的是,他們的能力只能守成,我相信于爺爺的野心不至于守成而已吧?”
于士倫大方的點頭,在戀戀面前不需要隱瞞,在她的觀察下任何人都無所遁形,棄械投降是最好的選擇,難怪冷杉的事業擴展得如此迅速,他真是挖到一個寶了。
“現下有才能把于氏企業發展到令于爺爺滿意的人寥寥無幾,去掉武竑是白霖的,只剩寒漠和平原俊了。”
比較寒漠和平原俊,當然是寒漠勝出,平原俊謗本心不在事業上,平原企業大部分都是他弟弟平原旭在負責,平原俊只是掛名而已。
“平原俊沒有我的允許,他絕不會跟以柔有所接觸,至于七色組的孤家寡人,我的未來二嫂他們是連踫都不會踫的。”
“寒漠會願意無條件幫我打理企業嗎?”他深信戀戀說的每件事實。
“他不願意。”
“那……”他有點搞不懂了。
“于爺爺把公司交給以柔管理,保證有人會替你接管的。”
“我不能只為公司而犧牲以柔。”
“于爺爺,以柔愛寒漠,寒漠只是沒發覺,畢竟以前的痛是那麼令人難以忘懷,請你給他一個機會,讓他慢慢學習如何愛人。”
“我不希望以柔受到傷害。”
“受傷是每個幸福婚姻的必經過程。”
“若你的計畫失敗呢?”
“那于氏企業我就替你扛了。”
“成交。”
“對了,戀戀,我記得並未給寒漠邀請函,他怎麼會來?”
戀戀莞爾,綠幽連美國CIA的證件都做得連專家都無法分辨,遑論一張邀請函。
***
以柔雙手扶在陽台欄桿上,猛吸著新鮮空氣,她真的很不適應這種虛偽的宴會,連她的笑都是那麼虛偽、不真心,她倒寧願每個人像寒漠一樣,表現出來的永遠都是真實的自己。
她怎麼又想起寒漠了呢?不可否認的,她真的很想他,回憶過往,她終究無法忘了他。
“好久不見了,于大小姐。”
是寒漠的聲音,以柔不可置信的回頭,卻卡在寒漠的雙腎與欄桿中,動彈不得,她望進一雙如深幽黑潭的熟悉眸子中。
“你怎會在這?”她不敢抱持著他是因為想她而來找她的念頭。
她該死的更加楚楚動人,明明是迫不及待的尋找丈夫,卻表現得像被群大野狼團團圍住般的無助。
“我來看一個欺瞞我五年多的女人,在見到我會有什麼表情。”
她閃避他咄咄逼人的眼神。“我並沒有欺瞞你什麼。”
“難怪于大小姐看不上我送你的金銀珠寶,原諒我如此愚昧,拿那些鄙俗的東西玷污了于大小姐。”寒漠粗重的鼻息吹拂在以柔耳際。
以柔打了個冷顫,還未能從見到他的驚訝中恢復過來。她思念他、為他魂不守舍,為他獻上深深的祝福,而寒漠竟是悠哉的帶著他自以為是的嘲諷再來傷害她。
不!她不能再被傷害,她已放棄了寒漠、求得解月兌了,她不該再為他流下眼淚,為他不實在的嘲諷傷心。
“污蔑我再也不能傷害我了。”
他驚訝于她眼里散發的堅定,他那一向溫順的小女人似乎不一樣了。
“我污蔑你嗎?是你一直欺瞞我你于大小姐的高貴身分。”寒漠的話中帶著濃濃的怒氣,他可以不知道他所交往女人的身分、地位,甚至也不在乎她們對他是否忠貞,唯獨對以柔他竟不能接受,甚至感到無比的暴怒。
“我的身分並不重要。”
“重不重要由我來評斷。”
“你只會曲解我而已,你的評斷對我都是不公平的。”
“妳很得意。”他享受她的倉皇。
以柔咬著唇望向寒漠,“你從沒問過我的身分,包括我家有什麼人,我家在哪,你根本不在乎,我並不算真正欺瞞你。”
“你應該告訴我。”
“為什麼應該告訴你?難道你會因為我的身分而對我特別好嗎?”
“于氏企業我還不看在眼里。”
她知道。“所以我並不算欺騙你。對不起,我該進去了。”
寒漠絲毫沒有讓開的打算。
以柔只是緊貼著欄桿,她不敢推開他,她怕踫觸他。
寒漠發亮的眼神帶著挑釁的意味。
“寒先生,請你讓開。”她很困難的開了口。
“才一個月沒見就這麼生疏,你忘了我們曾赤果果的坦誠相對嗎?”
以柔雙頰迅速變紅。他怎麼可以?
“還是我應該再示範一遍呢?”他的鼻息停在她耳邊。
“寒漠,你到底要什麼?”她知道他不會無聊到只為調侃她。
他的女人還算聰明。“明天搬回大樓。”
“我不行。”
“是嗎?”寒漠的聲音懶懶的,但卻令人覺得心底直發毛,他是沒有這麼輕易打發的。
“我們之間已無瓜葛。”
“我們之間就算要斷,也該由我來決定。”
“那你就直接告訴我。”
“我不打算這麼快斬斷我們之間的關系。”
“你說過你不愛我。”
“那是兩碼子事,我還忘不了你雪白如脂的肌膚。”寒漠一手順著以柔的臂膀輕輕的游走。
以柔像觸電般的縮了一下,被他撫觸過的手臂又麻又熱的,連帶她的心也強烈的跳動著。他怎麼可以在她決定忘記他後,還刻意的挑逗她脆弱的意志。
“你還是渴望我的。”他喜歡證明這一點。
以柔又羞又怒。“也許我的身體渴望你,但我的心會忘了你的。”
“我不準。”他怒吼道。
以柔氣他的霸道無理。
“你的人、你的心,一輩子都會是我寒漠的。”
以柔慘白了臉,但不是因為寒漠的話,而是她看到于士倫正朝他們走來。
“你快走,我爺爺來了。”她慌亂的道。
“明天搬回來。”他沒有妥協的余地。
“爺爺不會再讓我搬出去的。”她只求寒漠盡快離開,她不能讓爺爺知道他們之間的過去,爺爺會生氣的,他身體不好絕不能讓他受刺激。
寒漠沉思了一會兒才讓步,“明天晚上七點到我住的地方。”
“好。”她不該答應的,但她別無他法。
寒漠巧妙的退開,在以柔走出陽台時,他森冷的開了口。
“別跟任何一個男人跳舞。”
“以柔,原來你跟寒總裁在這,爺爺到處找不著你。”這小子真是越看越不順眼。
以柔驚魂未甫的挽上于士倫的手臂,“我有點不舒服,寒先生扶我到陽台透透氣。”
“沒事了吧?”
“沒事。”寒漠怎麼還不走?
“寒總裁見多識廣,倒可以替我這老眼昏花的老頭子評鑒看看,丘至誠配我這孫女是不是郎才女貌?”
“爺爺……”以柔的心髒快負荷不了了,她看向寒漠的眼神充滿請求。
哼!郎才女貌,他們永遠都不會是郎才女貌。
“以柔小姐條件這麼優秀,我相信她會尋找到適合自己的伴侶。”
“就怕她涉世未深,踫到一些壞男人。”于士倫意有所指。
寒漠一笑置之。
“爺爺,你該去招呼其它客人了。”
“寒總裁,我就不招呼你了。以柔,至誠還等你再跳一支舞喔!”
“不要。”以柔沖口而出,寒漠的威脅猶在耳邊,她可不敢賭他的反應。
寒漠很滿意以柔的回答。他的女人很乖,他很高興。
***
戀戀滿意的凝望著備受寒漠欺陵的以柔,嘴角不禁揚起笑意,她相信在不久的將來,兩人的立場絕對會對調的,那時她就能盡情的嘲笑寒漠,又有以柔這免死金牌當靠山。
她許下了一個願望,並發誓一定要達成它。她身旁過度關心她的人太多了,每個人都當她是長不大的女孩、溫室的花朵,強行介入她的生活,為她處理所有煩惱、替她決定他們自認為最好的未來,她無法反抗,無法以一敵眾。
而她明了他們的出發點是愛她,所以她無法離棄他們,只因她也深愛著他們,苦思多年終于讓她想到了一個妙招。
只要她讓他們各自尋覓到相愛終生的伴侶,那他們就沒有時間和精力來管她了,況且她有各位嫂嫂當後盾,不怕這些暴君不乖乖臣服在各位嫂嫂的柔情中,那她離真正的自由就不再遙不可及了。
寒漠跟以柔尚在奮斗中,武竑與白霖只差臨門一腳,平原旭跟莞莞指日可待,短短的一年她已快成功的將三位暴君推銷出去,真是成績斐然。但一想起,還有平原俊、南宮翔、冷杉及七色組,她就想哀悼不知要奮斗多久的歲月,還有最令她頭痛的魔鬼,他是她今生最大的挑戰,也是最駭人的擔憂。
“戀戀,平原旭叫我嫁給他,我到底要不要答應呢?”錢莞莞一臉為難的問。
莞莞是平原旭的心上人,平原旭的平原企業是領導國內經濟的主要籠頭之一,若說空路歸冷杉、海路屬南宮翔,陸路就是平原旭的天下。
“莞莞,我娶的是你,不是這個混世小魔女。”平原旭英俊的臉龐帶點無奈。
“莞莞,我真同情你,你一定常受平原旭欺負吧?”戀戀可是一點也不在意平原旭對她的稱呼,能讓一向冷靜的平原旭對她動怒,她可是感到無比的光榮。
“對呀!對呀!”莞莞點頭如搗蒜,但一觸及平原旭鐵青的神色,馬上搖頭,“不對呀!不對呀!”錢莞莞,你真是懦弱、膽小如鼠、欺善怕惡啊!太丟臉了。
“平原旭,五十億國際貿易園區特案我希望你能放棄。”戀戀知道平原旭有意競標。
“有本事就從我手中搶過。”堅定的眼神毫不退讓,這小魔女對他總不顯露真正的本事,老是走旁門左道來讓他屈服,讓他氣得牙癢癢。
戀戀無所謂的聳聳肩。“本事我可沒有,小女子我只能向干爹、干媽訴苦,不然就嫁給平原俊當你大嫂好了。”說完她挽著莞莞道︰“莞莞,我介紹綠幽給你認識,綠幽可是個超級大帥哥,而且他可舍不得對女人擺副撲克臉的。”
“莞莞,回來。”平原旭吼道。
莞莞嚇得趕緊回頭,囁嚅的道︰“看一下而已嘛!”
“沒什麼好看的。”
“可是……很帥耶!”她這一生最喜愛看帥哥、美女了。
“莞莞,你的一千元快飛了。”平原旭口出威脅。
錢莞莞聞言花容失色。“你……你該不會要扣我今天的薪水吧!你自己說只要我陪你來,就要給我一千元的,你不可以耍賴,一千元而已耶!對你是小錢,對我可是保命符,我要是回去沒交給老姊一千元,她會罰我三天吃白飯的,而且是三分之一碗白飯。”
“莞莞,閉嘴。”平原旭有點無力感。
“你要扣我錢,還叫我閉嘴,你今天還親了我三次,雖然老姊說你有悲天憫人的胸懷,但親一次還是要收五百元,你今天總共親了三次,要一千五百元,你該不會連這個錢都不付吧?”他要是不付,莞莞保證她會馬上心髒病發。
“應該付,畢竟使用者付費嘛!”戀戀差點捧月復大笑,莞莞可真是平原坦這生最大的弱點,一個不把他當愛人的愛人。
“對嘛!對嘛!”有人附和,莞莞的勇氣突生。雖然他親了她三次,但只有一次把舌頭伸進她嘴里,到底這樣是要算幾次呢?她很煩惱,看來還是依照老姊的原則,寧可多算、不可少算。
“白戀戀,你別搧風點火。”他有不祥的預感。
戀戀背對著莞莞,向平原旭做鬼臉挑釁著。“莞莞,這樣子好了,我讓七色組的五個帥哥各親你一下,我保證他們每個人都會秉著使用者付費的原則,各付你五百元。”
“真的嗎?有帥哥親我又可以賺錢,一個五百元,五個就兩千五百元。戀戀,你說話要算話,可不能像某人一樣騙我。”明明生氣,她就是沒有膽說某個小人,真是太貪生怕死了。
“我當然不會騙你,你可以天天來白家幫,天天讓帥哥親,天天賺兩千五百元。”
看著平原旭漸漸鐵青的神色,更激發她高昂的斗志。
“我太幸福了。”莞莞沉浸在夢里,早將平原旭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而且……我有一張平原旭上便便的照片喔!”一說完,她即忍不住的開懷暢笑。這張照片可是得來不易啊!
“真的嗎?我要看、我要看,我真想知道帥哥便便的時候還是帥哥嗎?”莞莞興致高昂。
“我只能說很費力。”
“白戀戀!”平原旭氣得沖向前。他一定得揍她一頓,她竟敢……
戀戀輕巧的閃至莞莞身後。
“真是香汗淋灕、賣力演出。”
看來他得重新換一套保全系統,不過他懷疑有任何保全系統可以難倒這個小魔女,他抑下怒氣,致勝的關鍵切忌動怒。
“平原旭,出個價吧!這張照片可是價值連城。”
“一張照片不值五十億,把你有的照片及底片全交出來,這筆生意才成交。”
聰明,她可是還有帥男出浴照、帥男摳鼻孔照、帥男痛哭流涕照。
“成交。”目的達成,毋需戀戰。
***
以柔的手握在門把上,卻沒有絲毫勇氣轉動它,那里面有太多痛苦的回憶,苦澀的滋味彌漫胸臆,令她怯步。
正當她猶豫著要不要進入時,門倏地打開了。
“請進。”寒漠早在門孔中看到以柔,他沉不住氣的先開了門。
以柔只好硬著頭皮走入,屋內擺設絲毫沒有變動,跟她離開的時候一模一樣,好似一切未曾發生似的。
才一個月,回到曾經是那麼熟悉的家竟使她卻步,不敢再環視屋內,哪怕是一張餐桌,都有寒漠冷冷的身影。
寒漠大刺刺的坐進沙發,“害怕我嗎?那可真令我驚訝!”
“寒漠,在信中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
“你是在暗示我糾纏你?”
她不禁失笑。寒漠能給她的只有漠視,糾纏?她想都不敢想。
“我只是越來越不明白你。”
他也越來越不明白自己,此時他應該在美國分公司開會的,而不是為了她取消半年前就排定的會議,這是他從未有過的舉動。
“告訴我你的一切。”
“你不會感興趣的。”對他而言,只知道她叫于以柔就夠了,甚至連她幾歲,他都不曾問起。
“有沒有興趣決定在我,你只須告訴我。”
“告訴你一切,你便會放了我嗎?”她乞求他的放手。
“也許會。”也許不會,她越想逃離他,他就越有沖動把她放在身旁。
以柔的思緒漸飄漸遠,“十歲那年,爸爸、媽媽在一次空難中過世了,只剩下我一個人,爸媽生前喜愛自由,總是一個國家、一個國家的漂泊,生性淡泊的爸爸不肯繼承爺爺的事業,為此爺爺也不承認爸爸是他兒子,但在爸媽過世後,爺爺這唯一的親人便收留了我,直到我大學畢業,我堅持不受爺爺過度的呵護,一個人搬到外面居住,憑自己的力量找到一份工作。”她娓娓訴說。
“你就是那該死的高貴尊嚴作祟,連家里的幫助你都不願接受。”一想起她羸弱的身子,他就不禁氣惱。
“不是不願,我知道爺爺一天一天的老去,我也知道未來于家的重擔我必須扛下,我只是想要在這之前有一點自由,那種爸媽所向往的自由。”
她無限不舍的望向寒漠,殷殷期待的眼神轉換成堅定的神色。
“寒漠,我已沒有自由了,不是你想召喚就能召喚、想見就能見的于以柔。”
“你的自由永遠在我手上。”他不容置疑的宣示。
“你听不懂嗎?接下來的日子我要為爺爺打理于氏,縱使我對商場上的爾虞我詐不能適應,我也責無旁貸。”以柔蹙起蛾眉,略微激動的道。他總是那麼以自我為中心,不顧慮她的感受。
“包括犧牲你的幸福。”她太純善了,這樣的她在商場上只有任人宰割,她的身子也應付不來的,于老頭很清楚這一點,他老早就有了退路。
幸福?在他無情的傷害她時,她早已沒有幸福了。
“是不是為了你爺爺,你會嫁給一個你根本不想嫁的人?”
“是的,我會。”
寒漠詭譎的冷笑,像豹般敏銳的眼神凶狠的攫住他的目標。他絕不接受以柔在對他傾訴愛意後,再另嫁他人,她只屬于他。
“我勸你打消這個愚蠢的念頭,你知道我的勢力有多麼無遠弗屆。”
“什麼意思?”他森冷的口氣令以柔背脊升起一絲涼意。
“我的女人只能屬于我。”他不疾不徐的說。
“我們已分手了。”
“是嗎?”他絕不承認他曾跟她提過分手,他只是在試探當平靜的以柔一旦狂亂起來會是什麼模樣。
“你自己說過,或許該讓我去結婚生子的。”心中的酸楚再現,這句話是多麼的令她傷痛。
“沒錯。”
“那你……”
“我的女人只交給我容許的男人。”他語帶挑釁。
“騙人,你根本不管你不要的女人。”她恨聲嘶嚷,對于他不要的女人,他可以無情的視而不見。
他抬起以柔縴細的下巴。“你希望你是不一樣的,如你所願。”
他終于承認她和其它女人是不一樣的,但她一絲喜悅的感覺都沒有,因為她明了他不是真心的。
“為什麼要這樣對我?在我徹底斷了與你的一切關聯後,你竟一反常態的揪住我不放?”她好不容易做到的,他怎能……
“你說對了,我絕不放開你。”
“為什麼?”她迷惘。
“妳不必懂。”他也覺得困惑,自從她離開他後,他明顯的感受到他不再是他自認的寒漠了。
“你不能一直糾纏我,終有一天我會結婚。”
“你這麼需要婚姻,那就結婚吧!”他語帶濃濃的怒氣。
她錯愕、不敢確定他語里的含意。
“你是說……”她深深的渴盼這是遲來的春天。
“跟我結婚這麼興奮嗎?于以柔,你得到了寒太太的寶座了。”他挑著眉,嫌惡她的作態。
只是一句話,便將以柔打入萬丈深淵,她臉色慘綠,全身無力的跌坐在沙發上。他還是懷疑她的意圖,不去正視她的真心,她不要一個厭惡她的男人娶她。
“不……不……”
他雙臂發狠的圈住她,將她整個人提到他面前。
“你的『不』是什麼意思?”
“我不嫁你……不嫁……不嫁……”以柔的怒氣全凝聚在拳頭上,她不停的打著寒漠堅硬的胸膛。
寒漠抓住她的細腕,制止她的攻擊,對于她的拒絕,他雖不意外但還是忿忿難消,他寒漠的妻子代表的是何等意義,她竟不知好歹的一再鄙棄。
“沒人敢拒絕我的求婚。”
“你這才不是求婚,你把婚姻當作施舍,我不要你的施舍。”她眸中淚光閃動。
在他未真正愛上她時,她絕不嫁他。
“恐怕由不得妳不答應。”他決定娶以柔,一個不要他婚姻的女人,他期待挑戰她的不馴,況且他也該盡寒家傳宗接代的義務了。
“你無法強迫我。”她訥訥的道。
“我是不能強迫你,但你總不忍心你爺爺太過操勞吧!”粗啞的音調輕飄在空中,令人不寒而栗,他有的是辦法要她答應。
“你……”寒漠明顯的威脅令她肝膽俱寒,她從未懷疑他的神通廣大,也很確定他的冷酷無情,若真要拿來對付爺爺,她不敢想象後果會如何。
“一個飄搖的企業是令人擔憂的。”
他點了根煙緩緩吐納,無情的眸卻不時的提醒她。
“你拿于氏威脅我?”她的聲音止不住的顫抖。那是爺爺一生的心血啊!若失去于氏……恐怕爺爺也完了,她不能讓他毀了爺爺。
“以柔,全在你一念之間。”
“你到底為什麼要娶我,甚至不惜威脅我?”她竟會愛上無情到冷血的男人。
“因為你不要我給的婚姻。”他薄怒。
“只因我拒絕你,所以你硬要娶我,寒漠,那是你唾棄的婚姻啊!”她拒絕他是為了他啊!她希望他娶一個他真正心愛的女人。
“我依然唾棄,但仍要娶你。”
“那不會有幸福的。”
“我的婚姻不需要有幸福。”七歲那年,幸福便永遠的離開他身邊,家仇未報,大哥至今也不知是生是死,戀戀也無法屬于寒家,他沒有資格擁有幸福。
“寒漠……”
她心疼他緊繃的表情,一如初次見面,撫平他哀傷的意願依舊強烈,她知道他有仇有恨,多年來一直壓迫著他不能松懈,她也氣惱自己的無能為力,但若因此要跟寒漠結婚,她還是做不到。
“替我生下個孩子,你要的自由我就雙手奉上。”她眼里縱容的同情令他想狠狠的揪痛她。
她狂亂的瞠大了雙眼,“不……有了孩子,我們的牽連永遠都不會斷,你要我替你生孩子,可是你想過我們該如何在孩子面前相處?”
“你會愛你的孩子嗎?”
“當然會。”
“我也愛我的孩子,這樣就夠了。”
不夠……這是不夠的,不相愛的父母怎麼會有一個愛人的孩子呢?她頹然的任眼淚奪眶而出。
“戀戀怎麼辦?那個善良、你愛的戀戀怎麼辦?”她合上濕潤的眼珠,卻止不住悄然滾落的淚水,她不想戀戀傷心。
他強迫自己對她晶瑩的淚珠視而不見,但他很清楚,他對以柔的鐵石心腸已慢慢軟化,在她告別他的那一天,她柔情、無奈的表情無時無刻不浮現在他腦海,他揮也揮不掉,忘也忘不了。
“她從不是我倆之間的問題。”
“我不要戀戀難過。”
難過?只怕她會“難過”得放鞭炮慶祝,戀戀最終的目的就是要他娶以柔,他怎能乖乖的順著她的詭計走呢?
“你的話太多了。”
她對他的影響真的值得他警戒了,一向不多話的他竟會對她開始解釋,他惱怒的挑起眉,想也不想的堵住她的小嘴。
他等這一刻等太久了,他應該在她進門後就吻她,那此時他們會是在床上翻雲覆雨,這可比說話有趣多了。
以柔只能嚶嚀的發出些許喘息,她羞紅了臉,感受到他掌下的火熱及堅挺的需求,是那麼的迅速、迫切。
他當然知道自己對她的欲火已無從掩飾,他也不打算忍耐。
“寒漠,你放開我,我不會跟你做……做……”他們不可以再發生親密關系了,她不能讓自己再次淪陷。
“是嗎?那正是即將上演的戲碼!”
以柔杏目圓睜,雙頰無法控制的迅速染上紅暈。她應該憤怒、疾言厲色的,但她就是止不住自己的羞澀及內心莫名的渴盼。
寒漠重重的低吼,掙扎的嬌軀更是激發他的。他已忍耐太久,他要地,現在就要。
他微一使力,兩人便跌落柔軟的沙發上,他在上,她在下,兩人的身軀密密貼合。
“別動!”他眉宇微蹙,仿若是極度壓抑,他怕自己如野獸般傷了她。
“我不動你便會停止嗎?”
“不管你動不動,我都會要你,要到你筋疲力盡,要到你下不了床。”
“你可以去找別的女人。”她不要再次成為他的禁臠,在他這麼可惡的對待她後。
“你說過你不能忍受我與別的女人親熱。”他的小女人真是口是心非得可愛。
“那是以前,現在我們已沒有關系,我能不能忍受已不重要。”況且他也從不在乎她是否能忍受。
“以柔,這麼快你就忘記了,我可是你未來的丈夫,我們之間的關系永遠也剪不斷。”他輕咬著她細致的耳垂,輕輕的呢喃著。
她甩開頭,閃躲他親昵的攻勢,“寒漠,為什麼我總覺得你變了?”
是嗎?他只知道,對她的需索是變了,變得更強烈。他抓著她忙碌的小手,以唇封緘她突然又多話的小嘴,舌頭長驅直入探索她的甜蜜。
他耐心的等她撤下她的防衛,再慢慢的挑起她的熱情,不同以往的,這次他沒等到她先臣服,他便沉淪在她的魅惑中。
他變了,他真的變了。
***
棒日,以柔在于士倫的安排下,正式進入于氏工作,職稱是董事長的特別助理。
她本以為特別助理是待在她爺爺身旁見習,處理一些芝麻綠豆大小的瑣事,畢竟她毫無管理一家大型企業的經驗,但她爺爺竟在所有部門主管面前宣布,于氏以後一切決策一律交予她做最後的定奪。
她不敢置信且萬分驚恐,她才第一天進入公司根本就沒有能力,她怕搞砸爺爺一生的心血。
“以柔,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看你一副無精打釆的樣子。”于士倫問道。
戀戀今天凌晨來電告知,說寒漠已預備娶以柔,既然他已經要娶于氏唯一的繼承人,那幫未來的老婆管理事業應該是天經地義的事吧。
“我……沒有。”她能說寒漠讓她一夜無眠嗎?他實在太縱欲了,要不是她趁他熟睡之際偷溜回家,恐怕此時她還下不了床。
“那就好。李秘,帶于特助到她的辦公室。”
“是。”
“爺爺,你一下子就把公司交給我,我做不來的。”
“傻孩子,爺爺有信心于氏會越發茁壯的。”有寒漠、有戀戀,他的于氏想不壯大都不行。
“可——”
“要對自己有信心,爺爺等下還有個會議要開,你先隨李秘到自己的辦公室,有其它問題我們回頭再談。”他不忍見以柔愁眉苦臉,但于氏的未來一天沒有著落,以柔就得再委屈一天,希望他沒錯看寒漠那小子。
以柔點點頭,隨李秘走出于士倫的辦公室。
當她進入自己的辦公室時,驀然發現戀戀早已在辦公室內等她,她想到寒漠昨天不算求婚的求婚,戀戀肯定是知道了而來興師問罪的,她便萬分羞隗。
“對不起,我……”她真恨自己傷害了戀戀,但她阻止不了寒漠的決定,戀戀一定很難過,在這麼難過的狀態下還對她強顏歡笑,真苦了她。
“別跟我說對不起,我真的很高興你願意嫁給寒漠。”
任何有關寒漠和以柔的消息,都逃不過她監視範圍,她早已請七色組的計算機奇才——藍靖,在以柔的每一套衣服裝設了最新穎的小型接收器,在得知寒漠強迫要娶以柔後,她認為該是公布她身分的時候了。
雖然寒漠並未如期的按照她的計畫走,但這一點也不能阻礙她偉大的計畫,她原本是想先讓寒漠愛上以柔,再因為愛以柔而迫于無奈的接下于氏,爾後兩人幸福的奏出結婚進行曲。
顯然寒漠不太喜歡她的計畫,不過無所謂,對她而言只是秩序顛倒而已,一點也不影響她要的結果,寒漠勢必還是得扛下于氏,然後無可救藥的愛上以柔。
“戀戀,你真是善良得令我羞愧,寒漠應該娶你的。”
“他可不能娶我。”
“為什麼?他那麼愛你。”
“他是愛我,哥哥愛妹妹應該是理所當然的吧!”
“哥哥愛……妹妹,你和……寒漠……”以柔杏目圓睜,聲調中有著極度的疑惑不解。
她是知道寒漠有一個妹妹,但怎麼也沒想到會是戀戀,難怪寒漠如此寵愛戀戀,對于一個失而復得的親人總是會特別珍惜,像是捧在手心的珍寶,那種血濃于水的親情是可以理解的。
戀戀肯定的點頭。
“你們真的是兄妹?寒漠從未告訴我,他找到他的妹妹了。”她知道寒漠的妹妹在滿月時便失蹤了,其余的她一概不知。
“他的確是惜話如金。”
以柔真誠的握住戀戀的柔荑,為寒漠感到喜悅。
“我真的很高興寒漠有你這個妹妹,他對你是真的關愛,那種縱容的眼神是我從未見過的。”
“以後那就是你的專利了。”
她果然沒看錯以柔,在寒漠百般的傷害她後,她還能無怨無悔的只為寒漠著想,真心的為他高興,她是個值得愛的女人,而這麼完美的女人她當然是留給自家人了。
“別安慰我了。”
“我未來的二嫂,你要對自己有信心。”
“你叫我二嫂,寒漠告訴你他要娶我?”
“沒錯!”
他連戀戀都告知了,他是真的決定要娶她了。
以柔還是無法相信,她一點喜悅的心情都沒有,她真的不想嫁給不愛她的寒漠,但面對他冷酷的威脅,她不敢反抗他。
“他真的要娶我?我以為過一晚這便不是真的了。”她希望這是一場夢。
戀戀知道以柔的難過,畢竟誰也不喜歡被脅迫結婚。
“我知道他要娶你的出發點不對,但請你體諒他,他背負著寒家的仇恨,他的苦是無從宣泄的。”她二哥用堅硬的外殼來保護自己,卻不知像刺蝟的外殼扎傷了以柔。
“我不知道,我從來就不知道,他不曾對我說過寒家的一切,就算是一字一句,他都不曾告訴過我。戀戀,我對他知道的少得可憐,這樣的我們還適合結婚嗎?”
“那就讓他來告訴你。”
“他不會說的,他認為沒有必要。”她的開心只會讓他認為是陰謀,他的防衛讓她覺得自己仿若是他的敵人。
“以柔,對付男人是要靠智取的,要寒漠對你剖析他的過去並不困難,只看你願不願意而已。”
有戀戀說得這麼容易嗎?她的心在蠢蠢欲動,也許戀戀真的是她另一段生命的貴人。
“我當然願意。”
戀戀嘴角微微一彎,附在以柔耳旁的咕噥著。
突然,以柔臉色一垮、愁容滿面。
“怎麼了?”
“他說他會對付爺爺的事業。”
她還以為是什麼大事呢!“只會吼叫的老虎是無害的。”
“但我怕……”
“別擔心,他只是怕你不肯嫁他而嚇唬你的,在商場上打滾的人,這招嚇住對方的氣勢若沒學會還混什麼名堂,咱們寒漠可是個中翹楚,不過,我看他最常拿來練習的對象就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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