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心  第五章
作者:于佳
    見到他,江南的心口一陣悸動。告訴自己,那不是她的心跳,那是琉璃見到他時的心動。


    “你來了?”她半坐起身,仰著頭望著他。


    她的臉色好白,跟平日里那個笑嘻嘻望著他彈鋼琴的江南判若兩人。他將情緒隱藏在濃密的胡子里,拖過一把椅子,坐在她的床邊,“好點了沒?”


    “不好!一點也不好!好久沒有這麼虛弱地躺在床上了,一下子還真不太習慣呢!”只有生病的人才能體會健康的好處,現在要是能讓她出院,回到學校里和同學在一起,她一定會忘了所有的不愉快。


    听著她絮絮叨叨發著有關生病與健康的感慨,大胡子並未多言,從前到後只是靜靜地看著她,那張比三年前成長了許多的臉,“什麼時候出院?”


    “你什麼時候重返樂壇?”她反問他,瞪大的眼楮和蒼白的臉形成對比,虛弱得有些嚇人,“我想在死之前看到你再度登台,行嗎?”


    死?這是多麼嚴重的字眼,連站在門外偷听的大黃都按捺不住了,大胡子如何忍受得了。


    “好好地提死做什麼?你移植心髒以後這麼多年都安然度過了,不就是犯了這麼一次病嘛!很快就能好了,你別想太多。”告訴自己,他這是關心琉璃的心髒,與江南的身體無關。他純粹是不願意看到琉璃遺留在人間的心跳在江南的身體里停掉,他會為琉璃感到惋惜——這些話他在心底一再地強調。


    可惜江南好像是認定自己活不久了似的,一而再,再而三地說著喪氣話︰“我知道我自己的身體,我已經創造了這麼久的奇跡,也許再也創造不下去了。在我死之前我只想看到你重返樂壇,我相信這也是琉璃姐姐的願望,她的心是這麼告訴我的。”她用琉璃的心做擋箭牌,逼他回到曾經屬于他的耀眼地帶。


    他們都不願意直面眼前人,直面自己。


    事實上,江南感覺不到躺在她左胸腔里的那顆心。她不知道如果琉璃依然健在是否會希望大胡子重返舞台,她只是認定︰當年成曄因為痛失愛人而離開樂壇,惟有重新回到那個光芒四射的激情地帶,才意味著他有新的力量去愛別人。


    她自私地認定了這一點。


    “做回成曄吧!相信很多人都希望你做回從前的成曄,相信琉璃姐一定也這樣希望著。你就答應了吧!”


    她處處打著琉璃的旗號,讓他拒絕不了,“你真的就那麼希望我做回從前的成曄?”大胡子因為風的緣故而微微上翹,卷起了空氣里的漣漪。


    對著那雙熟識了三年的眼楮,江南鄭重地點了點頭,“我要你變回……”


    “行了,不用說了。”大胡子站起身走出病房的門,沒有給出任何肯定的答案。他蹭過大黃的身體,蹭去了江南蠢蠢欲動的心。


    他需要面對的一切根本不是江南或大黃能夠領會的世界。


    “大黃,我是不是做錯了?”坐在病床上的江南深呼吸,她甚至能夠感覺到心在向外擴張,期盼能將大胡子的背影全部包容。


    “江南,你覺得一個人的心和腦子真的能完全、徹底地分開嗎?你能判斷得出什麼是心的感覺,什麼是腦子的想法嗎?如果你真能分得清楚,你一定比我聰明太多了,因為我的心和腦子從未清楚地分開來判斷問題,它們總是密不可分地結合在一起。”


    江南睨了他一眼,這個大黃,成天說自己笨,他已經聰明地知道怎麼諷刺人了。他越是這樣說,江南越是堅持按照計劃好的方向進行。


    無論如何,她要大胡子叔叔變回從前的成曄,她要琉璃姐姐對他的影響徹底消失。這就是她的心和腦統一作出的決定!


    ☆☆☆


    站在被水蒸氣蒸出滿臉淚水的玻璃面前,他望著鏡子里荒草叢生的臉。這幾年他惟一的改變就是這滿臉的荒草,一時間要他拔去草露出干淨的臉,他還真有些不太習慣。


    一只手抹去鏡子上的水珠,他想看清記住這張備感滄桑的臉,鏡子很快又流淚了。知道這幾年他的自虐只換來這堆胡子,如今要一朝廢除,鏡子也為他覺得悲傷吧!


    拉開鏡子,里面放著他的洗漱用品,有些東西他已經很久沒用過了。像剪刀、像剃須刀。


    這把剪刀前陣子江南曾用過一次,結果就是換來了他掌心這條疤。不是她的錯,是他自己要被刺傷的。他用血擋住了她將他變回成曄,擋得了第一次,卻擋不了第二次。現在輪到他主動剪去自己的胡須,還有誰能阻擋呢?


    一撮一撮的胡須被剪刀剪斷了,萬般沉重地落在他的腳邊。參差不齊的胡碴慢慢露了出來,他打開電動剃須刀,刺耳的聲音像車輪碾過他的心。


    握著剃須刀的手慢慢靠近他的肌膚,一點點,近了一點點,又近了一點點。終于,它碾過那些草根,將囚禁的牢籠徹底鏟除。


    胡子幾近退去,干淨的臉重新回到流淚的鏡子里,他看到了久違的自己,那個洋溢著明星霸氣的音樂才子——成曄。


    剪刀和剃須刀放在一旁,他拿著鏡子里的內櫃中放置的相框,照片上的女子抱著銀色的長笛,用最幸福的笑容依偎在他身旁,和他共同面對萬千樂迷,而他的臉上所有的只是成功的喜悅。


    輕輕撫模著照片上那個女子的臉,他重重地嘆了口氣,“琉璃,我要出獄了。從明天起,我將不再是你一個人的成曄,我要做回原來的我——你……就放過我吧!”


    他驀然轉身,卻被眼前人嚇得向後退了幾步,那張和琉璃一模一樣的臉就……就出現在他的身後。


    “琉……”


    不!不是她。他換上自以為平靜的表情輕松地笑著,“我差點把你當成她了,你們倆長得還真是相像啊,珊瑚!”


    怎麼會不像呢?她們是雙胞胎啊!相像是很正常的,以前成曄不是經常將她們姐妹倆弄混嗎?可是只要听她們吹長笛,他很快就能分辨出誰是琉璃,誰是珊瑚——這就是藝術感覺之間的差距了。


    細細打量著面前的大胡子——現在該叫他成曄了,珊瑚的眼中掛著贊許,“剃掉胡子,你還是那麼帥氣啊!不愧有稱霸流行樂壇的資本,不僅有音樂魅力,人也有魅力嘛!”


    她到底在夸他還是損他?


    就當她在夸他吧!望著鏡子里他來不及放下的相框,珊瑚看見了那張和自己極其相似的臉,“怎麼?我打擾了你的告別儀式啊?”


    她字字淺白卻又句句含刺,她到底想說什麼?


    “別用防備的眼神看著我,被你害死的人是我姐,是我的長笛老師琉璃,不是我。你用不著在我面前裝深情。就算要裝,你也裝了這麼多年,如今琉璃的心髒不是已經允許你重出樂壇了嗎!你剃掉滿臉的大胡子再現樂壇,又能頂著情聖的名頭,有什麼不好呢?去吧去吧!我希望你去。”


    她的手在空中揮舞,想要將他趕出去。他只是站在原地,默默地望著她,听著她的宣判,而一言不發。


    她背對著他,太多的語言當她看到他那雙深邃的眼楮時便什麼也說不出了。


    “當初你退出樂壇真的是為了我姐嗎?真的是為了贖罪嗎?”


    答案她不想知道,她只是要他給自己一個答案。


    指指門口的方向,珊瑚親手將他推出這家琴行,“有家"橫空"媒體策劃公司的藝術策劃在外面,她將包裝你復出後的一系列商業行為。我讓她進屋等你,合作了這麼久,這是你臨走前我送你的禮物。”


    她用最決斷的方式將他趕了出去,被推到門口的成曄望著一張帶著金錢氣味的嘴臉,即使是笑也笑得那麼商業。


    “您就是成曄先生吧!我是"橫空"企劃的司空空,如果您願意,我將負責幫您策劃、執行您復出以後的所有行為。”


    成曄回來了!


    ☆☆☆


    當大黃走進病房的時候,江南正把玩著那顆玻璃心。許久不曾這樣專注地對著那顆透明的心了,記憶里自從她心髒移植成功,她就鮮少再對著它,她甚至刻意想擺月兌它,想做個正常的女生。


    如今,她再度捧起玻璃心,卻有了別樣的感覺。好似左胸腔里那顆跳動的心不屬于她,這顆純淨到透明的玻璃心才系著她的生命。


    大黃在她眼前晃了晃,沒見她回應,忍不住叫了起來︰“喂!你又在發呆了。”最近她常常這樣,總是顯得心不在焉。


    “大黃,你手上藏的是什麼?”江南眼尖地發現大黃的身後藏匿著什麼東西,他不想讓她看到什麼。


    “沒什麼,驚喜而已。”大黃將一堆報紙丟到她面前,頭版頭條——


    音樂才子成曄回來了!


    報紙大篇幅報道著成曄的現狀,中心思想就一個︰成曄銷聲匿跡多年後重回樂壇。據說有幾家公司都爭著搶著想找他合作,目前成曄尚未簽訂任何商業協議,一切均在計劃中。


    報紙看完了,驚喜送完了,大黃的使命也結束了,“現在高興了吧?大胡子……成曄按照你的想法將他的人生重新劃規到光彩奪目的舞台上,是你!是你拯救了一個因為失去所愛所以放逐自己的音樂人,通常電視劇演到這兒都會接近尾聲,因為它們要樹立的優秀、善良、無私、深情的女主角形象已經誕生。”


    將報紙卷成話筒狀,大黃實地采訪偉大的女主角︰“請問江南小姐,現在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很偉大?”


    報紙被她柔軟卻充滿力道的手拍得扁渣渣的,橫眉冷對這對一個生病的人來說並不是特別困難,“大黃,你什麼意思?你明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


    “那你是什麼意思?”怕她自己都不清楚吧!讓大黃幫她分析分析,“你覺得成曄之所以會變成大胡子叔叔,完全是在為琉璃做哀悼。你認為只要他還有一天愛著琉璃就不會做回從前的成曄,所以你用病重難愈為理由要求他重回樂壇。現在他回去了,他已經做回成曄了,你突然發現自己跟他的距離拉遠了,你什麼也做不了了,所以你更加煩惱苦悶。”


    他究竟是傻還是聰明?他可以聰明地看出她自私的目的,卻又毫無所求地為她做了這麼多。


    將下巴墊在膝蓋上,她像一只被主人拋棄的小狽,“大黃,我是不是做錯了?”


    自從她作出這些決定以後,這已經是她第幾次問他是不是做錯了。什麼時候,一向孤芳自賞的江南也變得缺少底氣,這可不像她啊!


    “你是不是做錯了不應該問我,應該去問你的大胡子叔叔。”


    從櫥子里拿出衣服丟給她,他還順道丟給她幾條絲巾,“穿好衣服以後拿這個把頭和臉全都包起來,有一群記者想挖你和成曄之間的緋聞,你住在醫院里面,醫院把記者擋在了外面。琴行那邊就沒什麼人能擋得了那幫娛記了,咱們還需偽裝打扮一番。”


    說得恐怖兮兮的,搞得像他們要去行竊似的。


    一條條絲巾輕撫著她的臉,淡香入鼻,令她清醒。


    說起來也怪哦!為什麼大黃會留有這麼多條女人的絲巾,而且好像還是用過的?


    莫非他和大胡子叔叔一樣,也在為了某個女人而偽裝?


    ☆☆☆


    珊瑚待在琴行里,只覺一股涼意從背後升起,氣氛有些詭異,卻說不出什麼地方不對。


    猛回頭,沒人;猛轉身,還是沒人——都說鬼不嚇人,人自嚇,這詭異的氣氛不是因為人,又是因為什麼呢?


    答案出來了!


    因為兩個僵尸。


    大白天的,居然有兩個裹了絲巾的僵尸正向她慢慢靠近。僵尸的手還是硬生生地模上了她的頭。


    “鬼啊——”琴行美麗又年輕的女老板不禁大叫一聲。


    命在鬼手中,珊瑚舉手投降,不拿自己年輕的生命開玩笑,“你可以吸我的血,可以把我變成吸血鬼或是僵尸,不過麻煩你留我一條命,我還沒活夠呢!”


    “珊瑚,你好沒志氣。”絲巾中露出江南那雙咕溜溜的眼楮。不用說,另一個人高馬大,還戴著絲巾偽裝成阿拉伯婦女的人準就是大黃了。


    珊瑚算是逮到了,“大白天的,你們倆裝鬼嚇人,好玩嗎?”害她丟臉丟大了。


    他們也不想啊!蒙著一張紗在臉上悶死人不說,看任何東西都模模糊糊,差點連紅綠燈都分不清,走到哪兒還都被當成風疹病人,大家都不敢靠近你。


    “我們也不想啊!還不是怕被記者包圍。”大黃心里有苦說不出。


    提到記者珊瑚就來氣,原本打算借著成曄的名氣給自家琴行打打人氣的。誰知成曄一走,別說記者連只蒼蠅都不飛過來了,她的學生總量直線下降。


    “不會有什麼記者了,成曄走了。”


    江南的心咯一聲掉在了半截,“走了?他不回來了嗎?”


    這傻丫頭平時的精明勁都到哪兒去了,“他現在是大明星了,怎麼會住在這里呢?而且成曄在這個城市有棟度假別墅,現在他應該住到那兒去了吧!”他當年又不是破產退隱的,房產、資產,雜七雜大堆的產業還不都擺在那兒等他享用嘛!“不過也說不定。”


    嫌自己給江南的打擊還不夠大,她再補充說明︰“他如今打算跟"橫空"合作,討論復出事宜,也有可能他住進了司空空給他安排的住處,這也說不準。”


    “司空空?”听起來像是女生的名字哦!大黃猜想。


    “就是"橫空"的一名企劃,是她最早找到成曄,要求負擔他重出江湖的所有事宜。現在的成曄應該經常和她在一起才對。”


    “什麼叫跟她在一起?”江南急了,“大胡子叔叔不是喜歡琉璃姐姐嗎!怎麼突然之間就轉向了另一個女人?”


    她急什麼?她慌什麼?珊瑚得意洋洋地坐在椅子上,把個二郎腿搖得晃蕩蕩,“你喜歡上成曄了?我知道了,你想讓成曄復出樂壇就是為了讓他忘記琉璃,一切從頭開始。你沒想到成曄一旦復出,立刻有了新的女人——你還是太單純,沒有在娛樂圈轉悠過,也不想想那是什麼地方,就算再純情的人也有擋不住誘惑的時候。何況是成曄這樣的人!”


    說得成曄好像是大似的,大黃敏銳地發現珊瑚對成曄的評價變了。以前,在成曄還是大胡子叔叔的時候,珊瑚對他很好,至少不像現在這麼刻薄,難道她也……


    “可以給我們成曄的


    他替江南找了一個很好的借口,他在幫她用非常穩妥的方式接近成曄。


    珊瑚毫不猶豫地寫下了成曄別墅的


    江南的心亂了,是她的一再要求將大胡子叔叔變成了怪物。


    ☆☆☆


    望著眼前宏偉得跟電視宣傳片似的建築,江南和大黃有些慌了手腳,這就是大胡子叔叔住的地方,看上去跟他們的世界差得很遠哦!


    沒等他們走近,保安已經把他們給攔了下來,一群瘋狗亂吠︰“你們是誰?這里是成曄的私人住宅,外人一律不準進入,听見沒有?”


    雖然他叫大黃,可他覺得這群保安更像狗,“我們是成曄以前的朋友,听說他搬到這里,特地來看看他,麻煩你通報一聲︰就說大黃和江南來找他。”


    以大黃倔強的脾氣居然會低聲下氣地跟這群野狗交涉,她知道他這麼做全都是為了她。拉住他的胳膊,這一刻她開始感謝上天把他派到了她的身邊。


    保安帶著懷疑的態度請示了成曄的態度,成家的大門終于在五分鐘後向他們打開,被阻隔的心卻再也無法拉近距離。


    紅絲絨沙發上坐著尊貴的少爺,他握著一卷音樂籍,CD機里放著古典音樂,靜靜地看著、細細地听著。雖然知道客人已經站在面前,他卻沒有接待的意思。


    讓他們等著吧!明星比大人物更有大人物的架子。


    “大胡子叔叔!”江南大聲喊著他的名字,再走到他面前,定住,“我代表學校來邀請你跟我們合作舉辦一場校園音樂會,希望您能和您的鋼琴、您的樂曲一起出席。”


    他抬起眼望著她,半晌點了點頭,“我個人無法答應你的要求,這得交給我的經紀公司來處理。在我尚未與任何公司達成商業協定以前,先不急吧!”


    怎麼能不急呢?如果他跟公司達成商業協定,她一個窮學生,一個窮學校怎麼能請得起他?


    “您看,您最近還沒有復出,還有些空閑時間,你完全可以完成這場演出,也是為您的復出造勢啊!”


    迸典音樂的雄厚在這一刻恰如其分的勃發起來,溫暾暾地震著她的耳。


    他閉上眼听著音樂,仿佛完全沒有听進她的要求。江南急了,站到他的面前,死纏爛打一定要討回他的同意。“你不要再這樣……”


    “最近身體怎麼樣?心髒好點了沒?”


    他關心的是琉璃的心髒,而不是她的要求。江南深呼吸,不讓自己當著他的面發脾氣,她知道他是明星,不是她的大胡子叔叔。


    “要知道去大學里演出可以提高你的人氣,也是一種沒有投資的宣傳啊!作為一個明星,你也很需要這種方式吧?”


    成曄半眯著眼,上下左右打量著她,“你可以去演出,身體應該恢復得不錯嘍!”


    又是她的身體,她不在乎自己的身體,她只想和他一起演出,“成曄,我努力了這麼久,就是想和你一起。請你跟我一同參加學校的演出,可以嗎?”


    音樂聲忽地提高了,打斷了江南的說話,也掩蓋了成曄的平靜,“多注意點!如果有演出那是更好,不過身體更重要。”


    還是她的身體!江南就快發毛了,叉開腿,她雄霸在椅子上,“你到底答不答應去學校演出,說啊!”


    軟的不行硬的來了?成曄懵懂地點點頭,“如果有機會就去。”


    如果……有……就去?


    這不是說了等于沒說嘛!


    江南的幻想已經徹底泯滅了,“在你心中,除了琉璃的心髒,你還關心什麼?”


    他用功地想了想,“關心你是不是經常暈倒。”


    她快要暈倒了,說到底他惟一在乎的還是她的心髒。


    走了走了!不想再跟他說下去,她怕自己會暈倒在大明星成曄的家里,那只是徒增緋聞。還是趕緊走吧!


    “江南……”


    江南一愣,他答應了嗎?


    “謝謝你!”


    呃?謝她?


    “謝謝你讓琉璃的心再度跳了起來,謝謝你讓我再度回到樂壇,成為成曄——謝謝你!”


    江南默默地轉身,紅色絲絨和陷在里面的男子沉浸在她的眼中,“我不需要你的感謝,我根本也不想讓你謝我。因為我後悔了,如果知道一切會變成現在這副樣子,我情願你永遠做我的大胡子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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