悍女劫君心  第八章
作者:尹安芝
    門一開,兩條人影同時竄了出來,因為速度太快,藍牛吟還沒看清楚一邊和冷霏逸交手、一邊施展輕功疾奔的人是誰,他們已先後躍上了屋檐,出了王府!


    藍芊吟見狀,不假思索地立刻跟了上去,就怕稍一遲疑跟丟了而前功盡齊,所幸王府的四周十分空曠,並不容易躲藏,而她又居高俯瞰,一下于便發現了兩人的蹤影,只見兩人有默契地奔入王府西北邊的—處密林里,便消失了身影。


    藍芊吟足尖輕點立刻尾隨而入,小心翼翼地進入密林之內,找尋他倆的行蹤。可這林子如此之大,要找人實在不容易,何況她對這林子根本不熟,不一會兒便迷失了方向,正覺得苦惱之時,她突然听到了一名男子說話的聲音,那聲音雖然刻意壓低,仍是隱約可聞,她心中一喜趕忙藏身樹後,屏氣凝神地傾听對方在說些什麼。


    “霏逸,你真的不肯回頭?”


    “你做的,未必比我高明。”


    “你!”


    “一樣是賣命于人,你有什麼資格說我?”


    “我是你大哥,為什麼沒資格?”


    “賣命于官府,我不屑!”


    “你——想不到你還是這般冥頑不靈。”


    “別把自己說得這麼清高,爹死後,我再也不相信世上有好人了!”


    “是嗎?那幫你的碧水堂主又怎麼說?”


    “她……我今天來,不是要和你爭淪這些的,我要你為傷我的事付出代價!”


    “有本事,盡避出手!”


    說到這兒,人聲驟然停止,緊接著便是刀劍相接的聲音,藍芊吟揪著一顆心听著,越想越是不對,如果那名和冷霏逸說話的人說的都是真的,那他不就是冷霏逸的兄長了嗎?


    那他們兄弟倆,怎麼可以手足相殘?!


    一想到這兒,她一邊尋著打斗的聲音追去,一邊放聲大喊道︰“冷霏逸,你快住手!”


    而在林子深處的冷霏逸一听見藍芊吟的聲音,呆愣了一下,立刻橫劍格開其大哥冷岳的攻勢,冷冷地道︰“我會再來找你。”說完,他向後一躍,躍上了樹梢,一下子便沒了蹤影。


    冷岳佇立在原地,瞬間陷入了沉思。他不禁納悶,方才發聲的女子究竟是誰,竟能“嚇”走冷霏逸?


    難不成,便是冷霏逸口中的那位碧水堂主藍芊吟?若真是如此,他不特地留下來瞧瞧對方生得什麼模樣怎麼行?正揣測的當頭,一道倩影“咻""的一聲落下,來到了他畫前,


    “冷——”藍芊吟一瞧見冷岳,原本想說的話傘都咽了回去,濃縮成—個“咦”字。


    跟前之人,想必就是冷霏逸的大哥了,因為他的模樣,和冷霏逸實在有那麼一點兒相像,也是濃眉挺鼻、輪廓分明,只不過他神色凜然、目光如炬,讓人望而生畏、不敢攀談,相較于冷霏逸,顯得嚴肅多了。


    冷岳見藍芊吟一股穎問的模樣,雙手—抱拳,索性先自我介紹,“在下冷岳,冷霏逸的大哥。”


    “冷大哥,久仰久仰,我是藍芊吟。”藍芊吟亦向他抱拳回禮,露出善意的微笑、


    冷岳打量著藍芊吟,見她塵得嬌俏可人,舉止亦十分大方,心中有了好感,不自覺地牽動嘴角扯了抹笑


    “冷霏逸呢?”藍芊吟望了望四周,確定真的不見冷霏逸的蹤影,忍不住開始揣測,那位冰木頭該不會是“聞聲而逃”了吧?


    “跑了。”不幸地,冷岳印證了她的想法。


    “真的跑了?”藍芊吟秀眉一蹙,心中頓時五味雜陳。她心想,冷霏逸之所以會走,肯定是氣她跟蹤他,因此避不相見了。


    冷岳見她—臉失望的模樣,開口說道︰“先別氣惱,我看得出來,他很在乎你的。”


    “才不呢。”藍芊吟搖搖頭,勉強擠出一絲微笑,“冷霏逸他根本不把我放在眼里。”


    “是嗎?”冷岳挑起一道眉。


    “是啊!”藍芊吟藏起落寞的情緒,故作輕松地說道,“冷霏逸之所以會走,就是不想見到我。”


    “不對,你說的正好相反。”冷岳瞧著她,說得斬釘截鐵。


    “正好相反?”


    “沒錯,霏逸的性子就是這樣,越是他在乎的人,越是容易被他傷害。”冷岳負手背後,話中有話地說道。


    “是嗎?”


    “嗯,我是他惟一的親人,可是每次和他見面,兩個人除了吵架,還是吵架。有時我真要懷疑,他很恨我,可是如果真是如此,他又何必來找我?”


    “嗯……”藍芊吟听得有些明白、有些不明白,又問道︰“為什麼你們兄弟倆會大打出手呢?”


    冷岳重重地嘆了一口氣,好半晌才開門說道︰“這得從五年前的事說起了。五年前,家父為貪官所害,母親因此抑郁而終,冷家一夕生變。”


    “啊?”藍芊吟听得震驚,忍不住睜大了眼,“為什麼那位貪官要害你們?”


    “還不是為了名利。”回憶往事,冷岳忍不什雙手握拳,恨恨地道,“爹本是鎮西大將軍,極受皇上寵信,不料卻因此遭宰相所嫉、設計栽贓,爹性子剛烈,在含冤莫辯的情況下,競在獄中自殺明志……”說到這兒,即使他性子再剛毅,也難免哽咽,實在是往事歷歷、不堪回首啊!


    他忍不住轉過身去,一時默然無語。


    “冷大哥,你別難過了。”藍芊吟听得眼眶微濕,不禁也替冷家覺得悲傷。想不到,冷霏逸的身世是這般可憐。


    她本想安慰冷岳,可是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只能站在原地默默替冷家掬一把同情之淚。


    好一會兒,冷岳干咳兩聲,掩飾自己的失態後,才又回過頭來,繼續說道︰“後來,爹的摯友晏王爺四處奔走、搜尋證據,花了一年的時間,終于證明了爹的清白,只是,一切都太晚了,”


    藍芊吟听到這兒,忍不住插嘴道︰“就是因為晏王爺對冷家有恩,所以你才會留在晏王府嗎?”


    “沒錯。”


    藍芊吟點了點頭,終于有些明白了,可是她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對,“那冷霏逸為什麼沒同你一起住在晏王府呢?”


    冷岳听了,又重重嘆了一口氣︰“自從爹死後,霏逸就恨透了所有做官的人,任憑我說破嘴,他也不肯留在晏王府。本來,我體諒他的心情,以為他慢慢會改變想法,所以也就不勉強他,隨他去了,可是五年過去,他仍是如此任性而為,絲毫沒有改變。上回他來找我,我對他說了重話,他便負氣地說要斷絕兄弟關系,我一時氣不過,再加上想給他個教訓,才會封鎖了他的武功……”。


    “嗯。”藍芊吟點了點頭,表示認同冷岳的做法,可是基于私心作祟的緣故,她不自覺地又替冷霏逸說話。


    “他這個人就是刀子嘴、木頭心,總愛說些傷害別人的話,可是我看他本性還不壞,只要常常好言相勸,相信他會改的。”


    冷岳听了,瞧著藍芊吟笑得莫測高深︰“"好言相勸"這件事,就得麻煩藍姑娘了。”


    “我?”藍芊吟伸出縴縴玉指比了比自己,眼瞼一垂,禁不住臉紅,“我哪有那種本事?”


    “怎麼沒有?”冷岳不以為然地說道,“我再了解霏逸不過了,他從不會為了任何目的而去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所以,他要不是喜歡你,怎麼會答應留在碧水堂?”


    “這……”見冷岳說得那麼有把握,藍芊吟自己卻還是十分懷疑。說真的,她實在不敢確定自己在冷霏逸心里究竟是什麼地位,就怕是自己一廂情願、自作多情。唉!真不知道這算不算是“當局者迷”?


    “藍姑娘,霏逸雖然叛逆,但我知道他仍是在意我這個大哥的,否則過去幾年,他不必每隔一陣子,就來找我吵架,借故和我見面;同樣的,他也是因為在意你的關系,才會在不知道怎麼向你解釋一切的情況下,選擇避開你。”


    “我……”


    見藍芊吟仍是一副不確定的模樣,冷岳索性說得更明白一點︰“我和霏逸都是一樣的牛脾氣,盡避血濃于水,卻總是無法坐下來好好談一談,但你不同,你對霏逸有一定的影響力。我相信你能讓霏逸改變想法、改變作風,甚至改變個性的。”


    “冷大哥,你太抬舉我了。”她听得是又喜又憂。喜的是冷岳這麼肯定冷霏逸在乎她,憂的是她怕自己會辜負冷岳的期望。


    “藍姑娘,你若是真的對霏逸好,就別讓他離開碧水堂。


    “冷大哥的意思是?”


    冷岳瞧著藍芊吟,說的誠懇︰“我這個做大哥的,不敢奢求什麼、勉強什麼,只希望霏逸能過正常的日子,別再四處飄泊了。藍姑娘,你能答應我,盡力而為嗎?”


    “這……”


    “你行的。”


    “我……”藍芊吟沉默了一下,終于用力地點了點頭,“冷大哥,我答應你!”


    告別冷岳之後,藍芊吟立刻趕回碧水常,想和冷霏逸說清楚一切,可她才踏進門,就差點沒被眼前的景象給嚇倒——


    只見大廳之上,懷擁谷主慕容御正和她的父母聊得愉快,一副和樂融融的模樣,直到看見她進來,才停止彼此間的高談闊論。


    佟香凝面帶微笑地道︰“芊芊,你回來了。”


    “爹、娘。”藍芊吟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走了進來,不忘邊投給燕焱一記犀利的日光,邊向慕容御招呼道︰“谷主怎麼來了?”


    慕容御還來不及開口,燕焱便搶著說道︰“谷主他听說你"身體不適",執意要來看你。”他什麼不會,就會察言觀色,眼見藍芊吟臉色不佳,他還不趕緊自我撇清?


    話說當時幕容御一看到他,便一直追問藍芊嶺為什麼爽約,他又不善說謊,只好隨口瞎掰說藍芊吟生病了,怎知道慕容御便堅持要來探望藍芊吟?


    慕容御起身來到藍芊吟面前,舉止仍是那樣的溫文有禮。“不知藍姑娘哪里不舒服?在下有位朋友醫術極佳,或許可以幫忙……”


    “呃,不用了。”藍芊吟—話不說,立刻委婉回拒,她哪有什麼病啊?都要怪燕焱,編出這種差勁的借口。


    “我方才去看過大大,他說可能是最近太累了.只要休息休息就好了。”藍芊葉不忘補充說明,免得無法取信慕容御。


    “芊芊。”佟香凝擠了過來,瞅了慕容御一眼替他說話道︰“人家慕容公子真的很關心你,知道你身體不適,還說要差人送幾盅燕窩來呢!”像這樣人才出眾又有情有義的少主,上哪兒找啊?


    佟香凝禁不住開始猶豫,要不要改弦易轍,勸女兒接受慕容御算了。


    但藍芊吟听了,只是向慕容御投以感激一笑,便轉移了話題︰“你們瞧見冷霏逸了嗎?”


    “啊?”慕容御、佟香凝和藍吾君的反應不約而同地皆是一陣錯愕,只有燕炎的反應比較正常。


    “沒瞧見。”燕焱接口道,“方才我還從他房間經過呢,人不在里面。”


    “喔!”藍芊葉淡淡應了一聲沒說什麼,但任誰都看得出她眸子里的一絲落寞。


    瞬間,每個人心里各有所思,竟同時沒有說話,氣氛一僵,頓時顯得有些尷尬。


    還足佟香凝察覺氣氛不對,立刻扯了個話題打破沉默︰“對了,芊芊,慕容公子說要請你保鏢,貨品是座琥珀觀音呢!”


    藍芊吟點了點頭,還特別看了慕容御一眼—“我知道,谷主向我提過。”其實,她的心思早飄到別的地方去了。


    她在想著,冷霏逸究竟跑到哪里去了?


    慕容御想起藍芊吟方才提到最近比較累的事,不禁體貼地問她︰“藍姑娘需要休息,是否等精神好一點再走鏢?”


    藍芊吟笑了笑.道︰“谷主放心吧!就算我不行,還有我爹呀!谷主預定日期了嗎?”


    幕容御一听,反倒顯得有點不自然。“那就五天後辰時,懷擁谷見吧!”他心想,五天的時間,應該是足夠藍芊吟好好休養了,他才不希望陪他送禮去京城的是藍吾君,他要的是借機親近佳人!不然,他何必無緣無故、干里迢迢送禮到那麼遠的地方去?


    但見事情敲定,藍芊吟更無意留在大廳,遂轉身向藍吾君和佟香凝道︰“爹、娘,我先去休息了,你們幫我招待谷主吧!”


    “嗯,你去吧!”佟香凝何等聰明,光看女兒和慕容御說話的態度,她就知道兩個人之間是不可能的了。


    緣分天定,可遇不可求呀!


    倒是慕容御見藍芊吟似乎精神不佳,也無意再逗留下去,見藍芊吟要走,趕忙喚住了她︰“藍姑娘請等一下。”


    “谷主還有事嗎?”


    “在下還得回谷里處理一些事情,就不叨擾你們了。”


    “谷主要走了?”藍芊吟客氣地問道,隨即要燕焱送客,“燕炎,你送谷主出去吧!”


    “不用了,各位,後會有期。”慕容御向大伙兒一一抱拳,便轉身離開了。


    送走了慕容御,藍芊吟立刻改口向藍培君和佟香凝道︰“爹、娘,待會兒我要出去一下。”


    佟香凝朝她眨眨眼,調侃她道︰“你不是要休息嗎?”


    “休息?”藍芊吟用夸張的語氣重復了這兩個字後,故意瞧著燕焱說道︰“我又沒病,做什麼要休息?”說完,她一陣風似的出了大廳。


    悍堂主一走,留下的是廳里一張苦哈哈臉龐和忍不住相視而笑的老夫老妻……


    又是黃昏。


    一彎弦月掙月兌重雲的阻攔,隱約托在天際,盡避光芒未綻,卻已預備與星子相依相偎又相互爭輝……


    藍芊吟待慕容御離開了將近半個時辰後,便乘著颯雪,往當初邂逅冷霏逸的破廟奔去。


    其實,她並不確定冷霏逸是不是在那里,只是她心中莫名地有著強烈的預感,牽引著她往破廟而去。她心想,若是冷霏逸真在廟里,那就證明他們倆真的心有靈犀,注定不會分開;可如果事實相反,冷霏逸不在廟里,那麼不管天涯海角,她也要把他給追回來!


    就這麼前思後想的,不過奔馳半柱香的時間,她已來到了破廟之外,突然,她有些膽怯了起來,要是冷霏逸真不在廟里,她能否堅強地面對現實?


    深呼吸了一口氣後,她滾鞍下馬,刻意忽視狂亂的心跳聲,一步一步地走進廟里……


    只可惜,她失望了,廟里並沒有一個人。”冰木頭,你真的不在。”她愣在原地,一時心里五味雜陳,不知該怎麼辦,甚至連淚水悄悄涌了出來,還不自覺。


    難道,她真的自作多情了嗎?


    她怔怔地盯著前方,淚眼看出去卻是一片模糊,她舉袖拭淚,淚水卻益發源源不絕,劃過臉龐、沾了衣裳。


    這時,一個溫厚的手掌陡地覆上她的肩,把她給嚇了一跳,趕忙回過頭來︰“是你!”不是冷霏逸是誰?


    藍芊吟凝視著他,剎那間百感交錯,又是哭又是笑的。難道他每次山現,都得這樣震懾著她才行嗎?


    不過既然他在這兒了,她就寬宏大量一次,不和他計較了。


    冷霏逸瞧著她,愛憐地道︰“你哭了。”


    藍芊吟一听,立刻轉身揩去淚痕,回過頭來,已然恢復凶悍的本性,直戳著他的胸膛道︰“干嗎躲起來呀?居——”


    “居心不良,”冷霏逸替她說了下去,雙臂交叉胸前,他調侃她道︰“誰知道是你?說不定來的人也是"居心不良"。”


    “哼,賊喊捉賊。”藍芊吟柳眉一豎,十分個滿地指控他。


    “誰讓你跟蹤我?”


    “因為我——”


    “你怎麼樣?”冷霏逸瞧著她,眸子里極少見的溫柔眼神似乎在鼓勵她說出真話。


    “我……我關心你。”她越說聲越小,聲音細如蚊蚋。


    而冷霏逸明明瞧見她含羞斂眉的模樣,卻還要故意裝作沒听清楚︰“嗯?你說什麼?”


    藍芊吟臉兒一紅,索性鼓起勇氣重復說了一次︰“我說我關心你。”或許是冷岳的話給了她勇氣吧,她決定要坦白面對自己的感情,不再刻意回避了。


    但冷霏逸听了,只是眸子一亮,並沒說什麼。他盡避內心狂喜,薄唇仍是吝于言語的,要他響應藍芊吟—句“我也關心你”,可比登天還難。


    藍芊吟並不氣餒,又道︰“你大哥把一切都告訴我了。”


    “我知道。”他濃眉一揚,並不覺得意外,反正這樣也好,遲早都要止她知道的,由他大哥來說,或許比他自己開口更恰當。


    “你知道?”藍芊吟不禁懷疑,難道他會掐指一算嗎?


    “因為你一定會問,而我大哥一定會答,所以我知道。”


    “哦!”藍芊吟瞅著他,開始用言語試探他的心意,“看來你們兄弟倆還蠻了解彼此的嘛!”


    “是嗎?”冷霏逸無動于衷,徑自找了個地方坐了下來。


    藍芊吟不讓他逃避問題,立刻跟著在他旁邊坐了下來。“你知道你大哥有多麼關心你嗎?”


    “多關心?”他的語氣冷淡地像是事不關己一樣。


    “他呀,千交待萬交待地,要我好好照顧你。”藍芊吟說得一本正經,冷霏逸卻忍俊不禁地笑了。


    “笑什麼?”藍芊吟忍不住在他背上用力捶了一下。雖然她說的是有那麼一點兒夸張啦,但他也不叫以笑成這樣。


    冷霏逸側過頭來和她四目相接,半是正經、半是玩笑地問她︰“你答應了?”


    藍芊吟別過臉去,故作高傲、心口不一地回答︰“我還在考慮。”


    “我不答應。”


    “你不答應?”藍芊吟立刻又轉過頭來,凶巴巴地問︰“為什麼不答應?”


    冷霏逸露出難得一見的認真表情︰“因為應該是我照顧你,而不是你照顧我。”


    “你……”藍芊吟沒想到“冰木頭”也會說出這麼貼心的話,頓時俏臉一紅,低下頭去。


    “默認?”冷霏逸見她沒有說話,心里不免也有些緊張,他伸手抬起她的下巴,詢問她的意思。


    藍芊吟不肯正面回答,拐彎抹角地道︰“要是你大哥答應,我爹娘答應,那我就答應了。”


    冷霏逸摟住她的肩,猜測她的心意︰“你的意思是要我和大哥和好,再和你爹娘見面,你才答應嗎?”


    “聰明。”她偎著他,笑得燦爛。


    冷霏逸在她粉頰上擰了一把,卻道︰“要我和我大哥和好,不是那麼容易的事。”


    藍芊吟仰頭看他,不解地問︰“怎麼,你還記恨?”


    冷霏逸不說話,只是微微點了點頭。


    “我說你不但不該記恨,還得感謝他呢!”藍芊吟忍不住白了他一眼,責怪他的腦筋實在太直了。


    “要不是你大哥封鎖了你的武功,你又怎麼會失魂落魄地到這間破廟避雨,陰錯陽差地結識了找?”


    冷霏逸不以為然地道︰“那是湊巧。”


    “就算是湊巧,若不是你沒了武功,又怎麼會被我打傷?若不是你被我打傷,又怎麼會答應加入碧水堂?若不是你答應加入碧水堂跟我回堂里,我們又怎麼有機會更認識彼此?”藍芊吟耐心地解釋給他听,試著突破他的心防,讓他和冷岳能夠盡釋前嫌,


    冷霏逸默默地听著,心志開始有些動搖了。


    藍芊吟瞧他似乎有些動容的樣子,又繼續道︰“再說你失去武功的這段期間,可有什麼損失嗎?若說你心情低落、萬般沮喪,可你大哥也不好受呀!他同樣是日夜遭受著愧疚的煎熬而極思彌補呀!”


    “他會嗎?”冷霏逸兀自嘴硬。


    “怎麼不會?”藍芊吟面帶責怪地瞧著他,“你大哥若不關心你,何必和我說那麼多,又希望我能勸你安定下來呢?”


    冷霏逸微蹙雙眉,輕輕嘆了一口氣。或許,真的是他太固執了。


    “若你珍惜我們之間的緣分、惦記著兄弟之間的情分,就別再和你大哥計較了,好嗎?”藍芊吟握住他的手,萬分期盼他能回心轉息……


    冷霏逸考慮了半大,終于點頭答應。


    藍芊吟見狀,忍不住斑興地摟住他,順便在他臉上親了—下,當作是對他的“犒賞”。


    “就這樣?”他得了便宜還賣乖。


    “不然你想怎樣?”藍芊吟仰起頭直視著他,卻覺得雙頰發燙。她不禁後悔自己說出這麼挑釁的話了,因為她的言詞是間接的勾引與暗示呀!


    “嗯……”冷霏逸邪肆地凝視著她,略過言語,雙唇直接覆上她的唇,用行動來證明他的意圖為何。


    藍芊吟身子一顫,下意識地伸手攀住他的頸子,櫻唇微啟、羞羞怯怯地響應他的吻,欲拒還迎的嬌柔挑逗著冷霏逸的自持能力……


    冷霏逸申吟了一聲,忍不住攬住她的縴腰,狂肆地佔育她的溫柔,仿佛要吻遍地身上每一寸肌膚,才能傾瀉他深藏已久的愛意與孤獨。


    這回。他不似上次吻她那樣輕輕的、有所保留的,而是給她強烈而狂炙的深情烙印,要她徹底沉溺、無法抗拒。


    她是他的了!誰也無法否決、更無法拆散!因為,打從最初的邂逅里,就已注定了悍女與傲君之間的不解情緣,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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