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巧不成雙 第五章
隋欲離開後,昭蝶在陰涼的樹下找了個地方坐下來等待。
等了一會兒,隋欲還沒回來,倒是遠遠瞧見有個熟悉的人影朝她的方向直走了過來。
“尉豐?”昭蝶迎向前去,難掩一臉驚喜。
那名叫尉豐的男子相貌俊美、身材偉岸,正是她在絕代武館學武的師兄,只是她從不喚他師兄,總是直呼其名。
“你……”尉豐瞧著她愣了一愣,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昭蝶?”
“怎麼,眼力這麼差,我一女扮男裝你就認不出來啦?”昭蝶逮住機會,立刻揶揄了他一句。
尉豐接口道:“不是我眼力太差,是你扮相太俊。”
他這番說詞,既為自己找了個台階下,又同時討好昭蝶。
丙然,立刻搏得佳人一笑。
“算你會說話。”
“對了,你怎麼會在這兒?”
“你能來,我不能來?”
尉豐听她的口氣,似乎頗有怨懟之意,連忙解釋道︰“本來我也想約你一塊來的,可是那天你沒來武館--”
“借口。”昭蝶不等他說完,便故意打斷他的話。
哼,她就是要戲弄戲弄他,讓他覺得內疚。
“別這樣。”尉豐瞧了瞧四周,低聲的道:“看在師兄妹的情分上,就別跟我計較了?我知道,你一向都是不拘小節、心胸寬大的,是不是?”
“油嘴滑舌。”昭蝶故作凶惡的橫了他一眼,一抹笑意早巳攀至唇邊,其實,她早就不生他的氣了。
見她綻了笑顏,尉豐眉頭舒展,這才松了一口氣,言歸正傳。
“說真的,你怎麼會在這里?”他瞧向四周左右,覺得奇怪。
昭蝶不願多談,輕描淡寫一語帶過,“我和朋友一起來的。”
一想到隋欲,她表面上雖裝得若無其事,但隱匿眉眼之間的嬌羞卻不言而喻。
“朋友啊……”尉豐瞅著她,故意加重了語氣,眸子里也添了抹戲謔,“什麼朋友?他人呢?”
昭蝶別過頭去,簡單答道︰“他去買點東西。”
“哦?”認識昭蝶一個月,他是第一次見到她提起一個人,眼里會發出那樣動人的光芒。
“他叫什麼名字?住哪兒?做什麼的?你們怎麼認識的?”越想越令他好奇。
“他姓隋名欲,其他的無可奉告。”昭蝶聳聳肩,避重就輕的回答。
之前在船上閑聊的時候,隋欲告訴過她,他有一姊一妹,妹妹是收養的,他父母經營骨董致富,卻不幸早逝,偏偏他對經商毫無興趣,于是家業便由姊姊代掌,他則樂于熱中自己的興趣--習武和尋劍。
因此……
他住哪兒?不就是絕代鎮的某處嘛!
做什麼的?照他的描述,應該是不務正業。
怎麼認識的?說來話長,還是省省吧!
所以,總結一句話“無可奉告”。
尉豐雙手交疊胸前,忍不住用責怪的語氣道︰“我說師妹,我們認識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你這麼回答擺明是敷衍我。”
昭蝶回過頭來,理直氣壯的道:“我說的是實話呀!”
尉豐一听,忍不住翻了翻白眼,“你連對方住哪兒都不清楚,還敢和他同行?你不怕被騙了、被拐了、被賣了?”
“喂喂喂!”昭蝶伸出食指戳了戳他的胸膛,不悅的道:“你這麼說是罵我隨便、笑我荒唐、怪我愚昧?”
“我不是那個意思……”
“不然是什麼意思?”昭蝶得理不饒人,又指著他的鼻尖道:“你當我這絕代第一神算的徒兒是當假的啊?”
尉豐瞧她生氣了,忙陪笑道︰“我沒那個意思,只是關心你而已,要不是把你當親妹妹看待,何必管你這麼多?”
昭蝶一听,欲言又止,原本不悅的臉色和緩了下來。
“你的關心我心領就是了。”奇怪,听了尉豐的話,她竟一點也不生氣。
不過是幾天前,她才為了尉豐說要義結金蘭的事情而大發雷霆,怎麼此刻,听他說把她當親妹妹看待,她卻可以接受了呢?
難道,她真的不再執著于命定姻緣之說了嗎?還是,她的心已悄悄給了那個總愛潑她冷水、掃她的興,卻又不經意對她付出關懷的男子--隋欲?
可是,她昨晚算過,隋欲和她八字不合、有緣無分……
哎呀,好煩啊!
“昭蝶,你在想什麼?”
見她低頭沉思、不發一語,尉豐還以為她是余怒未息。
“沒什麼。”昭蝶抬起頭來,猶豫了一下,突然道:“尉豐,我……我可以抱你嗎?”
尉豐愣了愣,懷疑自己是不是听錯了。
“你說什麼?”
“我說……”
她突然想知道,抱隋欲的感覺和抱尉豐的感覺是不是有什麼不一樣。
可是轉念一想,要是剛好隋欲回來,被他瞧見了,那怎麼辦?
她搖搖頭,終究是排除這個荒謬的想法。
“我是說,我可以拜托你一件事嗎?”她慧黠一笑,改口道。
“什麼事?”
“我跟師父說,是同你一起來無憂鎮的,你別泄密行不行?”
一听,他月兌口道:“拿我當擋箭牌?”
“別說得這麼難听行不行?”昭蝶蹙起秀眉,半威脅半哀求的說:“上次跟師父告狀、說我沒去學武的事,還沒跟你算呢!這會兒,你就當將功贖罪,幫我一次又如何?”
“我……這……”尉豐听了她的說詞,哭笑不得,忍不住本噥,“真是招誰惹誰。”
“你說什麼?”昭蝶掄起拳頭,作勢要打他。
“好好好,我替你保密就是。”好男不與女斗,他就依她一次吧!唉,誰教她是他的克星?
兩人又聊了一會兒,尉豐抬頭瞧瞧天色,問道:“都過晌午了,要不要一起去用午膳?”
昭蝶心中牽掛著隋欲,立刻道:“不用了,我不餓。”
“是嗎?”尉豐濃眉微蹙,難掩一臉失望。“那麼你一個人小心點,我先走了。”
他轉身走了兩步,又回過頭來。
“師妹,我想了想,留你一人在此實在不大放心,還是我陪你一塊等你的朋友回來,再一起去用膳吧。”他說得冠冕堂皇,其實是想要瞧瞧隋欲長什麼樣子。
昭蝶還不了解尉豐的性子嗎?
一听他這麼說,她立刻搖頭拒絕。“不用啦!我又不是三歲童子,還要你陪著嗎?你盡避去吧!”
她索性下起逐客令來了。
尉豐見拖延戰術失效,尷尬的笑了笑,但腦中靈光一閃,又有了主意。
“師妹,那後會有期了。”
“後會有期。”
尉豐向她揮揮手,邁步離去,就在他轉身的瞬間,弧度完美的嘴角同時揚起一抹賊賊的笑意。
****
尉豐離開後,一刻鐘過去了,隋欲還沒回來。
“奇怪,怎麼會去那麼久?”昭蝶朝隋欲離去的方向頻頻探望,卻依舊沒等到心中期待的人兒。
沒有他在身旁,她竟有一絲絲不安,不過等了半個時辰卻像等了一天那麼久。
他的一個眼神、一抹微笑不停的在她心湖蕩漾著,越想越讓她坐立難安、望眼欲穿。
終于,她听到馬蹄聲。
“隋欲。”
一見他騎乘回來,她立刻綻了笑顏。
“你怎麼去那麼久?”她迎上前,撒嬌似的抱怨。
隋欲扯唇一哂,翻身下馬,將手中的一壺涼水遞給她。“街道擁擠,耗了些時間。”
“謝謝。”昭蝶接過涼水,舉手投足間多了一絲羞怯。“你瞧什麼?”
發覺他的注視,她不好意思的別過頭去。
“你似乎很高興?”他想知道,她眼中莫名的一抹光芒是為誰閃耀著。
昭蝶囁嚅了一下,還是說了出來。“你替我買東西,我很高興。”
“就這樣?”隋欲微挑俊眉,表明不相信。
要是今天以前的她,肯定將他的“付出”視為理所當然,是什麼因素讓她改變了呢?
“就這樣啊,你不信呀?”她瞅了他一眼,故作理直氣壯。
她再怎麼有話直說,也難以大方坦白心事呀!
“是嗎?你--”
隋欲眉頭微蹙,心中仍有疑慮,正想問個明白時,突然背後一陣聲音傳來,打斷了他的話。
“師妹,你瞧,我給你買了些吃的。”尉豐提了一包熱騰騰的東西走了過來,一臉燦爛笑意。
他打老遠便瞧見昭蝶身旁的隋欲,奸計得逞,怎會不開心?
“這位肯定是隋公子了?”尉豐打量著隋欲,笑得曖昧。
隋欲原來有樣東西拿在手中,要送給昭蝶的,此刻悄然放回懷里。
“閣下是尉豐?”听他方才稱呼昭蝶為師妹,心里早有了底。
“你曉得我?”
昭蝶插嘴道︰“還不是我告訴隋欲的。”
她瞅了尉豐一眼,有那麼點不高興,因為,她有種上當的感覺。
“你不是走了,怎麼又回來?”可見他根奉是故意離開,再借故回來,想瞧瞧隋欲長什麼樣子。
尉豐唯恐事跡敗露,立刻皺起眉頭,裝出一臉悲苦。
“師妹,你就這麼急著趕我走?有了朋友就忘了師兄了。”
“你胡說什麼呀!”她昭蝶是那種人嗎?“我是……”
“枉費我心中還惦記著你會不會餓肚子,我看哪,是我多此一舉了。”
“我不是怪你,只是……”
她還不及說分明,隋欲開了口。
“你們是不是有許多話要說?我可以暫時回避一下。”
他打量著尉豐,見他長相俊俏、風流倜儻,和昭蝶十分匹配,再加上兩人的言談舉止非常親密,令他醋意大發之余,萌生退意。
事實擺在眼前,明明郎有情、妹有意,他何苦壞人姻緣?
昭蝶一听隋欲說話的語氣,明顯察覺到他的態度突然變得冷淡,心想他一定是誤會了,趕忙道:“我剛剛已經跟尉豐聊了一會兒,沒什麼要說的了。”
說完,她暗中踹了尉豐一腳,問他道︰“你說是不是?”
靶受到昭蝶橫掃過來的銳利目光,尉豐哪敢再有第二句話,立刻附和道:“沒錯、沒錯,而且我和我師妹純粹巧遇,沒別的。”
他這麼一說,像是欲蓋彌彰。
頓時,站在他左右兩邊的隋欲和昭蝶都一語不發,害得他干笑兩聲,一時不知道怎麼接話。
再傻的人也知道,有人說錯話了。
尉豐知道不能再開玩笑,清了清喉嚨,試圖扯個話題來緩和氣氛。
“對了,隋公子有意思參加擂台比武大賽嗎?”
“本來有。”隋欲瞅了昭蝶一眼,又道:“但後來改變主意了。”
“改變主意?”昭蝶愣了愣,隨即嚷了起來,“為什麼改變主意?你不是很想得到那把越王劍嗎?為什麼要放棄?”她無法理解也無法接受。
隋欲側過身子,沒多作解釋,只淡淡的說:“不想要了,所以放棄。”
“你--”昭蝶听他這麼說,心里頭不禁有了怒氣,只是礙著尉豐在場,不便發作。
但是,她真的快氣炸了!她不是氣隋欲不奪越王劍,而是氣他竟沒有事先告知她,她在他心中的分量就這麼微不足道?
偏偏,隋欲還火上加油。
“你若想看熱鬧,和你師兄去吧。”心中那濃濃的醋意已逼得他瞬間失了理智、失了判斷力。
“我--你!你……”昭蝶直視著他,一時間氣得說不出話來。
好半晌,她恢復了平靜,瞧向隋欲,一字一句說得分明。
“如你所願。”說完,她扯著尉豐的手,轉身頭也不回的走了。
****
隨著昭蝶和尉豐的離去,隋欲站在原地,原先深邃的眼不再溫熟有神,如今蕩著一抹冷光。
心,隱隱作痛著……
他言不由衷的一番話本是想試試昭蝶的反應,沒想到,她真的和尉豐走了,既然如此,他還留戀什麼?後悔,平添惆悵。
可是,他的心卻不讓他走,固執的要他再多等一會兒。
只是,等到最後,昭蝶仍是沒有回來,隋欲重重嘆了一口氣,凝眉,黯然翻身上馬。
就在他扯動韁繩準備離開時,那柔軟甜膩又帶點率真任性的熟悉聲音,突然在他耳邊響起。
“喂,不等我就想走了?”
隋欲心中一喜,勒馬回頭,在他身後的是昭蝶。
兩人各自試探,結果一個欲走還留、一個去而復返,證明彼此都是很在意對方的。
對視的瞬間,兩人都沒有說話,但隨即兩人的眸子里皆添了一抹欣慰與愉悅的笑意。
“你怎麼回來了?”隋欲明明心里頭高興得很,表面上卻故作冷淡。
“怎麼,我不能改變心意?”昭蝶眨了眨濃密雙睫,晃到了他身邊,“我就是讓你猜不著、模不透,更何況,我突然想起一件事,不回來問個清楚,日後心里肯定有個疙瘩在。”
“什麼事?”
“你不是要給我什麼東西嗎?”
“有嗎?”隋欲睨了她一眼,故意裝傻。
昭蝶听了,立刻加重語氣道:“有,你別想抵賴,剛剛我瞧得一清二楚,你手中明明拿著一個用手絹包著的東西,既然是用手絹包著的,一定是要送我的!”
“你這麼確定?”
“萬分確定。”
“嗯。”隋欲微一頷首,眸子里的笑意蔓延到了唇邊。
既然當時尉豐在場,她還這麼注意他的一舉一動,可見她的心思全在他身上,那麼,他還吃什麼醋?
想到這兒,他心中一寬,陰霾盡散。
他隨即自懷中取出了一樣用手絹包著的東西,遞給了她。
昭蝶接過手,捧在手心攤開一看,頓時感動極了。
原來,他還記得初次見面時,他陰錯陽差害她丟了一條手絹的事,原來,他始終在意她的悲喜,竟買了和舊玉鐲十分相似的新玉鐲送她……
“謝謝你,隋欲。”她由衷的說,眼角隱約噙淚。
饒她平常再怎麼伶牙俐齒,此刻卻突然笨拙的一句話也說不上來。
愛情,究竟是讓一個人變笨、變得多愁善感,還是變得容易快樂了呢?
“你喜歡嗎?”隋欲瞅著她,不確定的問道。
瞧她又哭又笑的,究竟是高興還是悲傷?
“你覺得我喜不喜歡?”昭蝶沒回答他,倒是直接用行動證明,將那玉鐲子套上了左手腕,“反正我戴了你的鐲子,表示我們關系匪淺,你可得保護我的安全,負責到底了。”
她朝他眨眨眼,一臉慧黠神氣。
怎樣,她就是吃定他了!
隋欲扯唇一笑,倒是沒什麼意見。
必系匪淺?呵,他喜歡這個用語。
“上馬吧!”誤會冰釋,自是不須逗留。
昭蝶依言上馬,順口問道:“去哪?蠡湖?”
“明知故問。”他笑著回頭輕斥了她一句,一雙眸子蘊藏無限柔情。
她朝他吐吐舌,恢復往常的淘氣。“你忘了,我最愛不恥下問?”
“抓緊吧。”他拉過她的手環在自己腰上,隨即一踢馬肚,喝令向前奔去。
他明白,他總說不過她的,又能拿她怎麼辦?
而昭蝶坐在隋欲身後,雙手緊環著他,這回,沒有遲疑、沒有羞怯,一切變得那自然,而且合情合理,就像春天的風是輕柔的、初綻的花是妍美的一樣,無庸置疑。
至于她和隋欲之間究竟要如何發展,隨緣?認命?不,當然是由彼此的心來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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