願君惜  第十章
作者:易雪
    “可心,咱們回去好不好?”可人搓揉疙瘩滿布的雙臂,每回來都覺這兒陰森、恐怖。


    “不好,都是你,怕東怕西,老喊著要走,要不咱們早就找著娘的畫像了。”


    可心埋怨的話語所提的娘,是因難產而逝,她們的親娘。


    自從萬俟雋帶她們來到這“葬君樓”時,無意中泄露了他收藏了一張已逝妻子的畫像後,她們姐妹就三不五時上葬君樓翻找畫像,想一睹娘親的畫貌。


    只是,運氣實在背,來了不下百趟,對葬君樓的機關、收藏,可說熟的閉上眼都能一一指出,偏就找不著畫像。


    可恨、可惱。


    站在通往密室入口,可心熟練的打開機關的同時,還不忘轉頭瞪向畏畏縮縮的可人。


    隨著機關的開啟,原本擋在眼前的厚實石牆緩緩移動,一條甬道霎時出現在眼前。


    往前走了幾步,可心旋即扭開嵌在壁中供照明的機關,頓時漆黑的甬道在夜明珠的照映下,光亮無比。


    突來的光亮讓面臨生死關頭的席惜有了勇氣。


    趁著玉玲瓏因突來光亮而閃神的當口,她以左手握住自刺而來的利劍,扯離咽喉前,人再往側邊閃跳逃命。


    “可惡。”一劍不成,玉玲瓏如瘋了般,瘋狂的舉劍追殺。


    驀地,一陣淒厲的尖叫響徹葬君樓。


    是听聞密室內有聲響而加快腳步一探究竟的可人、可心所發出的。


    而看到可人、可心出現的席惜,心里更加恐慌。


    因為,玉玲瓏改變方向,朝愣在哪兒尖叫不休的她們殺人。


    “可人、可心,快逃。”席惜心焦的喊,加快腳步追上玉玲瓏。


    玉玲瓏持劍追殺而來的恐怖猙獰面容完全嚇傻了可人、可心。


    她們愣在原地,布滿驚駭的眼,瞠得比銅鈴還大。


    亮晃晃的劍尖直逼可人、可心眼前,電光石火間,另一把劍及時隔開。


    席惜揮舞適才自壁上取下的長劍,逼得玉玲瓏不得不往後退。


    “可人、可心,你們沒事吧?”席惜站到可人、可心身前,頭也不回的問。


    “沒……事……”可心雖較堅強,可發顫的聲音還是泄露她心底的駭怕。


    “快走。”她們就站在通往出口的甬道前,席惜右手持劍和玉玲瓏對峙,猶在滴血的手直指甬道,要她們快逃命。可心知道眼下不容她猶豫,也明白她們留下只會造成席惜的負擔,于是她拉緊全身抖個不停的可人小手,應了聲好,便要往外沖。


    “想走。”玉玲瓏猙獰一笑,長劍揮向可心。


    可心尖叫往後縮,席惜長劍亦適時擋在她身前。


    現下換玉玲瓏站在甬道前,她一臉瘋狂的詭笑,舉著長劍慢慢逼近。


    隨著玉玲瓏的逼近,席惜護著可人、可心不住的往後退,然後,眼睜睜的看著玉玲瓏拉動機關,阻隔她們的逃生出路。


    驀地,玉玲瓏瘋了似的狂笑,“逃啊,再逃啊,我看你們能逃到哪兒去。”


    玉玲瓏倏然揮劍,席惜只能用盡全力阻擋,她還要顧著身後兩個小的,不能閃、也不能避。


    而玉玲瓏就是看準了這點,不斷的舉劍猛砍,力道之大讓席惜幾乎無力招架。


    三人不住的退,一直無聲的可人忽地又放聲尖叫。


    地上仰躺一具眼睜如銅鈴、面呈驚駭的尸體秦嬤嬤。


    可人白眼一翻昏死過去,可心面無血色,腳軟的癱坐在昏倒在秦嬤嬤尸首上的可人身旁。


    “老天。”席惜看到了,眼淚不听使喚的掉下眼眶。“玉玲瓏,你好狠的心,連秦嬤嬤也殺。”


    “我高興。”玉玲瓏咕咕怪笑,相準了癱軟失神的可心,舉劍砍去。


    “可心!”


    席惜舉劍去擋,豈料,玉玲瓏像是用盡全身力量,力道大到讓席惜虎口麻痛,長劍離手落地。


    玉玲瓏趁勝追擊,再次舉劍打算先解決可心。


    席惜驚恐的叫了聲,“可心——”隨即撲向可心。


    在席惜撲身的同時,玉玲瓏忽地劍尖一轉,一劍劃過席惜的背。


    席惜痛哼,更是忍住背上傷口的火辣疼痛,撲抱住可心。


    許是撲身力道太猛,可心後腦撞上堅硬地面昏了過去。


    席惜不知,以為她是嚇昏了過去,正想翻身時,左腳踝處傳來撕心裂肺的痛。


    “啊——”她猛地翻過身,一臉痛苦的看向笑得好不得意的玉玲瓏。


    “噢,很疼是不?”玉玲瓏裝出一臉心疼,“腳筋斷了耶,你要怎麼走路?”


    席惜不斷的冒著冷汗,腦中正想著該如何拿回方才被震落的劍。


    玉玲瓏可沒錯過她一閃而逝的想法。


    “怎麼,想殺我,來啊,劍在這兒呢。”說著,她將手中沾血的劍丟向席惜,她則蹲拾起地上那把。


    不多加想,席惜亦拾起帶血長劍,緩緩的撐站而起。


    玉玲瓏亦跟著直起身,勝利、得意的走到搖搖晃晃的席惜面前。


    “來啊,不是想殺我,我就站在這兒。”玉玲瓏狂妾的說。


    席惜雙目一瞠,腦中射出幾可燒灼人的恨意,瞬間揮出支撐在側的利劍。


    玉玲瓏輕敵的下場,就是左臂添了一個刀子口,鮮血瞬間直流。


    雖是如願的傷了玉玲瓏,席惜自己也沒太好的下場。


    少了支撐物,她失去平衡的往後摔趺。


    “流血了。”玉玲瓏的面容扭曲的更加厲害,“你這賤女人竟敢傷我。”


    她一個跨步,彎身,一把揪住席惜本就未梳理現下更亂的長發。


    玉玲瓏似要扯下席惜的頭皮,痛得她眼淚直流,手中長劍在空中胡亂揮舞。


    一個不小心,玉玲瓏的臉被劃了一劍,她失聲驚叫,松開扯住席惜頭發的手。


    “我的臉,你毀了我的臉!”痛覺自右額斜至鼻梁,玉玲瓏發狠的甩了席惜十來個耳光,泄恨的抬腿猛踹縮成一團的席惜。


    背上原就有傷,向玉玲瓏更是腳腳針對她的傷處,席惜痛得面容慘白,幾乎昏死。


    “起來。”玉玲瓏一把揪起席惜,趁她軟綿無力時又甩了她幾個耳光。


    席惜知道玉玲瓏是想慢慢折磨她到死,但如果要死,她也要拉玉玲瓏一塊下地獄。


    喘著氣,席惜集中渙散眼神,凝聚剩余不多的力量,一劍轉向貼在身前的玉玲瓏——???


    听到下人說葬君樓傳出淒厲尖叫聲,萬俟雋、雷傲、彩蝶和翩翩匆匆趕去,身後還跟了一隊莊里的守衛。


    葬君樓位處不歸莊最偏遠的角落地帶,平常甚少有人走動,偶爾才有人過來打掃落地樹葉。


    當一行人穿過甬道,呈現眼前的是席惜舉劍刺向玉玲瓏。


    “住手。”萬俟雋怒喝,瞬間彈指射出隨身暗器。


    如小石的暗器不偏不倚的打上席惜持劍的右腕。


    席惜吃痛,瞬間松手,沒入玉玲瓏身體一寸的利劍亦跟著落地。


    玉玲瓏旋即嚎啕大哭,軟坐在地。


    席惜瞪了開始做戲的玉玲瓏一眼,看向站在面前的萬俟雋。


    “雋。”他來,她就放心了,可——“你在做什麼?”親眼所見的事,教他想包容也難。


    他嚴厲的語氣令席惜錯愕不解,他沒看到她渾身是傷嗎?


    “我……”才想開口解釋,萬俟雋卻不給她機會。


    “玲瓏犯了什麼錯,需要你動手殺她?”他就他看到的事實問。


    “我?”她問的不可思議,究竟是誰要殺誰啊?


    “莊主。”玉玲瓏哭著爬到萬俟雋腳邊。“夫人瘋了,她叫小翠和秦嬤嬤誘騙我來……不但想殺我,連可人、可心也不放過。”


    “你說謊。”席惜怒斥,想不到她竟反咬她。


    “住口。”萬俟雋厲喝。


    一旁的人全听傻了,不知孰是孰非。


    “住口?你叫我住口?”席惜心寒極了,她努力隱住自己搖搖欲墜的身子,在事情沒有結果前,她不容自己倒下。萬俟雋怒視著她,“不然你要我說什麼,劍在你手中,所有人都目睹你舉劍刺向玲瓏,你還要我說什麼?”


    他的吼聲里全是痛,他沒有辦法接受他深愛的女人是個喪心病狂的殺人魔。


    他說的是事實,她不想辯,也無心無力去辯,他的不分是非,不問原由,徹底讓她心寒。


    “莊主。”一個守衛面色凝重的附在萬俟雋耳旁低語。


    听完,萬俟雋痛苦的緊閉了下眼,睜開後是全然的狂怒。


    看著守衛將小翠、秦嬤嬤的尸首抬出去,席惜心中滿是對她們兩人的歉疚。


    “你這蛇蠍心腸的女人。”他吐出冰語。


    席惜錯愕回眸,接收到的不再是她所熟悉的深情,而是透著冰冷,決絕的無情眼眸。


    他相信玉玲瓏,而不是她這個妻。


    “你相信她所說的?”指著玉玲瓏,席惜奇異的平靜。


    萬俟雋一句話也沒說,可看著他的凜冽眼神,道明了一切。


    “我懂了,懂了。”她傷心欲絕的閉眼,任淚水滑落,再睜眼,里頭滿是心碎,“你不是無法將感情表達,而是你根本不想、不屑,因為你心中從來沒有我,對我的好僅是你玩弄我的手段。”


    席惜不再平靜、不再偽裝不在乎,她交出的心,不但收不回,還讓他踏個粉碎。


    眸中閃過痛苦,萬俟雋咬緊牙根,握緊雙拳,一臉不為所動的死盯著全身滿是血跡、面容慘白的她。


    他知道她受傷,卻不知傷的重不重,可他不能對她伸出手,不能心軟,不能為了一己之私,而枉顧兩條無辜慘死在她手中的人命。


    “為什麼不回答我,啊?你為什麼不反駁我的話?”她失去冷靜的怒喊。


    “嫂嫂,你冷靜點,大哥他。”翩翩急哭了,“大哥他不是你講的那樣。”


    席惜朝翩翩苦笑,“是不是不重要,我只想知道,你、萬俟雋,要不要听我的解釋?”


    萬俟雋緊瞅住她搖搖欲墜的身子,想上前,終是忍下,“解釋,也僅是你為自己開罪的辯解。”


    辯解!?席惜身子晃了晃,無力的左腳險些支撐不了的令她跌倒。


    她努力的穩住身子,縱使踩踏在地上的左腳已痛得令她昏厥。


    她拭去臉上已顯可笑的淚,深吸口氣,平靜的問︰“既然你認定人是我殺的,要殺、要剮隨你吧。”


    殺她,萬俟雋額上青筋浮現,如果下得了手,他早殺了她,何須等她開口。


    “我不會殺你,也不會送你見官……離開,馬上滾出不歸莊。”他心痛的作下決定。


    他無法殺她,卻也不能留她,最好的辦法就是命她離開。


    “離開。”她笑得極為不在乎,“也就是你要休了我,咱們夫妻情份到此為止?”


    萬俟雋避開她冷冷帶恨的眼眸,遲緩的點頭。


    席惜笑得了然,心中仍存一絲希望,“毫無轉圈余地?”為什麼在他重傷她的心之後,她還是那麼愛他?


    吐出一口憋在心中的郁悶之氣,萬俟雋想也未想地搖頭。


    “很好,記住你今天對我所做的一切,如果有朝一日你發現你錯了,我——不會回來。”


    “不會有那一天的。”他信誓旦旦的說。


    她露出無神的淺笑,“那最好。”遲緩的彎身拾起躺在地上的長劍。


    所有人見她拿起劍莫不屏氣凝神以對,只有萬俟雋例外,他不怕她傷著他,就怕她舉劍自刎。


    當每個人都嚴陣以待她會有的突發舉動時,席惜卻悲哀的低聲笑了起來。


    “何必那麼緊張。”說完,她舉劍削下自己一綹頭發。


    每個人都呆了,不明白她的用意,只有萬俟雋知道。他們的夫妻之情就如那斷發一樣——恩斷情絕。


    丙然,席惜將握在手中的斷發朝上一拋,“從此你我恩、斷、情、絕。”


    說完,她咬著牙,一步一拖的往甬道行去。


    發絲飄飛,萬俟雋怔然而望,不由自主的伸手接下飄落在眼前的發絲,緊握在掌中。


    他的妻啊——???


    時光飛逝,轉眼過了八個月。


    八個月的時間,可以讓人改變,更可以發現事實。


    萬俟雋站在窗前,仰望窗外白雲,而後,他緩緩回身,看著貼了滿室的她。


    惜惜,你在哪兒,可知我在找你?


    痛苦的閉上眼,腦中不期然的浮上她離去前決絕的話——記住你今天對我所做的一切,如果有朝一日你發現你錯了,我不會回來。


    眼里滿是痛,滿是自己在無知下傷她太重的痛。


    他愛她,卻傷得她幾乎體無完膚,他怎會這麼該死。


    萬俟雋心里滿是懊悔,其實,在席惜離莊的第二天,真相就大白了,是撞到地面昏厥的可心醒來澄清一切,可太晚了。


    他派人找,派出一批又一批的人搜尋她,可隨著日子一天一天過,他在一次次期待,卻每回落空下,熬了八個月。


    八個月,不長,他卻度日如年。


    惜惜,萬俟雋深情的撫著手中他親筆所繪的畫像,痴戀著她嬌媚容顏。


    陷在回憶中,萬俟雋沒發現雷傲帶了個卷氣極濃的男子進來。


    “大哥。”娶了彩蝶後,雷傲也改了口,“藥仙來了。”


    萬俟雋像沒听見般,久久才抬眼,“好久不見。”


    萬俟雋那為愛憔悴,失魂落魄的模樣,教藥仙看了猛搖頭。


    “你真愛慘她了是不?”藥仙斯文的臉上露著些許詫異。


    萬俟雋起先是默認苦笑,瞬間,像是意識到什麼似的眸中透著喜光。


    “藥仙,她在哪兒?”他激動不己的捉住藥仙的臂膀。


    藥仙嘴才張,一道嬌冷怒斥響起。“死呆子,你要敢說,老娘就放那條七彩毒蛇毒死你。”


    藥仙無奈地對著萬俟雋笑了笑,看向心愛的妻子毒仙娘子,“你怎知我在這兒!”


    “用想也知道。”毒仙年紀雖小,講話又粗俗,可使毒功夫無人能及。


    妻子粗俗的言語,藥仙早習慣了,根本不當一回事,只是,“夠了,你沒看到萬俟兄受情折磨嗎?”


    “夠你個屁,他就是死,也是活該,誰叫他眼瞎心盲,不信任自己的妻子。”


    怒聲斥責藥仙,毒仙走到萬俟雋面前,縴指直戳,“你這沒心沒肝沒肺的男人,你知不知道,你當初做的有多絕?你懷疑她沒關系,可你千不該萬不該將身受重傷的她趕出莊,你知不知道,當我們看她昏倒在路邊時,她只剩一口氣,要不是她生命力奇強,早掛了,你又知不知道,我和那死呆子花了多少時間,用了多少珍奇藥材才救回了她的小命。”


    一長串的話,毒仙說得一點也不喘,只是氣仍難消。


    “她……過得可好?”萬俟雋揪心的問。


    “好。”毒仙冷瞪一眼,丟下炸彈,“瘸了一條腿,你說,好不好?”


    血色自萬俟雋臉上褪去,他久久不能成語,眼中泛起霧氣。


    萬俟雋的哀慟,毒仙視若無睹,繼續冷嘲熱諷,“怎麼,後悔了是不是,那你當初為什麼不先察看她的傷勢,左掌一個血口子,背上一道斜至腰下的劍傷,而左踝腳筋斷了,救不了——她。”


    “不要再說了。”萬俟雋怒吼,聲音飽含痛苦,她的傷是他造成的,是他一輩子的痛。


    毒仙讓他的氣勢給嚇進了藥仙懷里。


    “去找她吧,我相信,以你的真情可以感動她的。”藥仙留下


    看她拖著左腳慢慢的拖進那簡陋屋子,他的心都糾成了一團。


    而最教他吃驚的,是她隆起的肚子。


    她有身孕了?萬俟雋吃驚不已,也有些許的懷疑。


    在她受了那麼重的傷後,還能保得住孩子嗎?


    萬俟雋壓下懷疑,朝她居住的房子走去。


    有了一次教訓,他不會再胡亂下斷語。


    來到門前,他不敢貿然進去的杵在門口,直到席惜發現了他。


    她面無表情的睇了他一眼,拖走到門前,“砰”地關上門。


    “惜惜。”萬俟雋拍打門板,他不敢太用力,因為她在門後。


    “惜惜,你開門好不好,我知道我錯了,我不敢求你原諒,可至少讓我照顧你,惜惜,跟我回去,我——好想你。”


    他哽咽了,不知該如何做才能彌補自己犯下的錯,又要如何才能補整她那顆被他打破的心。


    靠在門後的席惜,一句話也不肯說,只是,淚早流了滿面。


    “惜惜,你說句話,只要能消你心中的怨,不管你要我做什麼,我都會去做。”


    席惜還是不開口。


    “惜惜,我求你,說句話,別用沉默折磨我,我找了你八個月,自你走後的第二天,我就知道自己錯的有多離譜,我將玉玲瓏送了官,在秋天時就處決了,惜惜,你開門,再給我一次機會。”


    “回去,你回去,我不想看到你。”當初的誓言她沒忘記。


    “不,沒有你,我哪兒也不去。”他曾守在這,直到她願意隨他走。


    “隨你。”


    一句隨你讓萬俟雋心中升起一絲希望,他守在門外寸步不離,就怕他離開,便從此失去她。


    三天了,他守了三天兩夜。


    三天來,他幾乎沒闔過眼,連粒米、一口水也沒進。


    望著轉為暗沉的天際,萬俟雋明白,變天了。


    丙然,沒多久,天空落下大雨,打在萬俟雋靠在門邊的身上。


    只一會,他全身都濕了,神智也開始渙散。


    門內的席惜,三天來對他雖是不理不睬,可心里是擔憂極了。


    偏她放不段,開不了口。


    听著外頭淅瀝雨聲,席惜忽而煩躁不已,她該不該讓他進來,該,還是不該?


    唇咬了又放,放了又咬,席惜多次走到門前,卻提不起勇氣開門。


    听著加劇的雨聲,席惜沖到門前,手才觸到門栓便像燙著似的馬上縮回。


    不,不能開,他傷你傷得還不夠嗎?


    席惜坐上桌前,捂住耳朵拒絕去听。


    時間,在她掙扎間流逝,轉眼天黑了。


    席惜放下手——雨停了,他呢?


    她走到窗邊隔著窗欞探看——“雋。”


    席惜馬上沖到門邊拉開門栓。


    門一開,萬俟雋的身體就隨著身後失去的支靠倒地。


    席惜探向他的額發燒了。


    她搬不動他,無助地,她開始哭。


    “雋,你醒醒,你別嚇我。”


    她輕拍他的頰,企圖喚醒他。


    “惜惜,惜惜。”他沒醒,只是不斷囈語。


    “我在這兒,你醒醒。”她抱著他,淚流了滿面。


    “對不起,是我的錯,你回來,回來——”


    見他夢中全是對她的歉疚,席惜心軟了。


    當初的決絕,是心碎下保住尊嚴的最好辦法。


    “我跟你回去,你醒來嘛,雋,你醒一醒。”他身上的熱度,嚇得席惜不知所措。


    “真的,你要跟我回去?”


    不知何時醒來了,萬俟雋虛弱的握住她貼在臉上的手。


    “你騙我。”席惜以為他裝病騙她。


    “我沒有。”他硬扯住她要抽回的手,“我不管,你答應了,就不可反悔,要隨我回去。”


    萬俟雋愈說愈小聲,直到再次昏迷。


    “雋?”怎麼又昏了,“你醒過來——”席惜抱著他不知該哭,該笑。


    誰來告訴她,她現下該怎麼做?是放下他去找大夫,還是先換下他一身濕衣服——驀地,門外響起一陣馬蹄聲。


    席惜抬眼一看,心頭霎時充滿溫暖。


    “娘——”兩個嬌俏身影撲到她身旁緊圈抱著她。


    席惜溫柔的注視著,久久,她想。


    她,可以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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