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海心  第10章(1)
作者:謝璃
    當宋子赫從走道側窗望進會客室,瞥見那抹挨著景觀窗俯看街景的麗影,著實猶疑了好一陣才推門進入,並且下意識反手關上門。


    對方听見動靜,轉身面對他,臉上立即綻放笑容。他疑惑未消,反而顯得謹慎戒備,他指著沙發道︰“坐吧,好久不見。”


    “是啊,好久不見,新婚愉快。”向恩琪伸出右手。


    他怔了一秒,才輕輕回握。“謝謝。”


    她似乎恢復了舊觀,上了妝的臉蛋極為出色,難怪秘通知他有訪客時覷看了他好幾眼。


    他們互相對望了一會,彼此都在暗自斟酌較量,如今他們還能帶給對方哪種影響?他禮貌性先問︰“怎麼想到公司來找我?”


    “我想,你應該不會答應單獨見我吧?”


    “……”他擰起雙眉。


    “別緊張,我不是來無禮取鬧的,我只是想麻煩你一件事。”


    “……”他抱胸不動聲色。


    “碧海曾經對我說過,凡事都得付出代價。她說對了,你得付出的代價就是不會得到真心,你不會永遠這麼幸運的。”


    他面色遽變。“說清楚一點。”


    她甜笑盈盈,慢條斯理道︰“你其實很清楚的啊,你們還沒有夫妻關系吧?碧海避著你有多久了?”


    “……”他啞口無言,一股如鰻在喉的不適感瞬時充塞胸口。


    “碧海人厚道,給過你無數機會,希望你知難而退,你卻一意孤行,非得到她不可。宋子赫,你令我百思不解。她能帶給你什麼?你連她的第一次都得不到。”


    “恩琪,你該諒解她那段過去,她不是有意的。”他聲色俱厲起來。


    她大驚,噤聲尋思不已,良久,領悟了什麼,笑道︰“我該想到你不會錯過了解她的任何機會的,其實也不難查,花點錢自然有人樂意告訴你那件事。既然你再清楚不過,難道你想不出來,她果真愛你,這些心理障礙是可以去除的?這一點,心理醫生不知對她說了多少次了,她不會忘記的。她出院以後,不是沒有人追求過,可惜就是做不到接納那件事。她不易動心,是因為過不了這一關,遲早會散,不如不動心,你非要踩這地雷,我們之間發生的事她自始至終都知道。她後來接受你,只為了一個念頭,希望你知道,你得為你的放縱付出代價。她其實心軟收手過,你卻不放過她,你現在又能得到什麼?”


    他凝神靜听,目光如炬,毫不退怯。“恩琪,你的確很恨我。對不起,讓你如此費神了。”


    “現在不了。”她歪著臉蛋打量他。“真的不了。難為碧海為我犧牲若此,這世上不會再有人像她這麼對我了,無論你再怎麼打動她,也忘塵莫及。”


    聆听至此,他突然仰頭笑了,他搖搖頭道︰“是麼?即然如你所說,那麼又何必多此一舉來這一趟,只為了告訴我遲早會明了的事?”


    “為了碧海。”她站起身,笑意變得模糊。“我不想看她日子難過,你放過她吧,這樣下去對她是種折磨,何必拖到她求去那一天?您貴人多忘事,她不一樣,治愈一個人的心不是那麼容易的。”


    他隨她站起身,凝肅緊繃的臉忽然放松了,他溫和地凝視她。他曾經為這張美麗的臉眩惑過,為她烈火般燃燒的脾性意亂情迷過,此時看去,一切皆失了顏色,沒想到一簇妒火竟在她內心延燒了如此之久,甚至連好姐妹都不放過。


    “你呢?你的心治愈了麼?”


    她僵住不動。


    “我娶碧海,是為了好好對待她,讓她放心;一味玩追逐游戲,她是不會接受的。能做到多少,我並不知道,但至少我盡力過。恩琪,你說的沒錯,凡事都將付出代價,我一直都在為你所不知道的過去付出代價,但是你呢?你需要為我們這一段錯誤付出多少折磨自己的代價?你不該放過自己嗎?”


    “……我們這一段是錯誤嗎?”她轉著幽幽大眼。


    “你一直都不快樂不是嗎?對不起,我當時不該招惹你,現在說再多都是多余,我可以理解你對我的恨。”他嘆口氣。“不過你今天提醒了我,或許,我的確該徹底解決我和碧海的問題了。她該知道自己真正的感受和想法,我也請你放過她吧,她不是你的對手。”


    不經道別,他率先離開會客室,回到辦公室,看著桌面上新送到的成堆檔案資料,忽然一陣反胃,他退坐在客座沙發上進行思考,推拒了接下來的跨部門會議,不接任何電話,維持獨坐沉思的狀態,直至天然光線移動、泯沒,必須開燈了,他終于坐回高背皮椅,打開電腦,用上陌生的公文格式寫了一封內部信件,列印後對折兩次塞進未署名的信封,扔進中央抽屜里,不上鎖,沒有交代細節,他抓了椅背上的外套甩在肩後便大步邁出辦公室,直驅地下停車場。手機一路狂響,他按了關機,頓感通體舒暢,那是他三年多前就已失去的感覺,他決定慢慢把它找回來,不再逃避。


    *****


    六點三十二分,田碧海未按鈴,直接以鑰匙開了門。客廳燈火通明,令她暗訝,她記得宋子赫不是該有應酬嗎?


    未見著人,她尋至臥室,他的確在,正將一件件衣物折疊好放進攤開的行李箱,旁邊已裝滿的另一箱則放置些古怪的物件——遮陽帽、望遠鏡、繩索、照明頭燈、手電筒、單眼相機、不知名藥物、水壺……


    她滿臉狐疑,開口問︰“你去哪?”


    “出差,大概兩星期。”他回頭對她笑,神情自然。“公司臨時決定的。”


    “喔。”她從不過問他的工作,卻也難掩失落。他不再像以前一樣凡事告知了,他們漸漸走向各行其是這一步了。“順便旅游嗎?”她指指望遠鏡。


    “嗯,有空就到處走一走。”


    她不再多問,接手他手上的衣物,替他一件件整齊擺放好,仔細檢查是否齊備,再闔上箱蓋。“什麼時候出發?”


    “明天。”


    她徹底愣住。“這麼快?”


    “早去早回啊。”他審視她,若有所思。“會想念我嗎?”


    “當然會。”她勉強笑。“我去作飯。”


    “別忙,我不餓,”他拉住她的手。“陪我喝點酒吧。”


    她順從要求,取出一瓶威士忌,兩人在餐桌對坐,將空杯斟上。說不上為什麼,他的樣子沒變,卻有些什麼不一樣了。他靜靜端詳她,一邊酌飲,眼神比以前柔和,卻更堅硬,兩種不一樣的特質並存,讓她坐立不安。為了壓制這種感受,她跟著他一口接一口,入喉的酒液由甘轉苦,她皺著眉吞咽,卻老覺得胸口有一小塊硬物梗阻在那里,使她越發難受,她又倒了半杯,暖化的身體使她放松了些。


    “記不記得你問過我,是否曾經愛過誰?”他打破沉默,放下酒杯。


    她遲疑了一下,點頭。


    “有的,我愛過一個女生,是大學時的同學,雖然不同系,我們一直在一起沒有分開過。她的模樣和你有些相像,但個性不大一樣,她溫柔依賴,你獨立堅強,共通點是,你們一樣善良,都盡量不去傷害別人。”


    她目不轉楮看著他,認真諦听。


    “我以前念的是醫學院,後來選擇了外科;她讀的是醫務管理。我們形影不離,一起做過許多傻氣的夢想,就是沒想過會分離。那時候不明白,人生最初的想像總和後來不一樣,包括愛情、職業、未來的一切。”


    她恍然明白,他上次熟練地為她進行醫護行為,竟源自于他的專業訓練背景,她以為他和其他宋家子弟一樣,單純子承父業。她有多麼不了解他?


    “原來你真是個醫生啊,那——為什麼沒在一起呢?”


    “我做錯了事。”他斟上一些酒液。


    “你愛上別人了?”


    “倒寧願是這樣。”他一飲而盡。


    她低下頭,想了想,也許是角色互異,對方愛上了別人,他愛她至深,所以不願重提往事。


    “真羨慕你。”她衷心說道,不再追問,舉杯再喝了口酒,累積的酒精在空月復中緩慢發酵,消除了她所有的不安;明黃的燈光像一片暖洋洋的酒液。“曾經深愛過別人,也讓別人深愛過,如果可以,我真希望變成你。”


    他直視她。“我保證,你不會希望的。”


    她兩肘支在桌面,捧著臉噘嘴道︰“你真是飽人不知餓人饑,我要是男人,一定沒事就扁你。”俏皮的表情是他久未見的。


    他笑了笑。“變成了我,我怎麼認識你?”


    “說的也是。”她慵懶地側趴在桌面,眨著眼看他。“子赫,遇上你是好事。”


    “真的嗎?”他起身繞過桌子,扶正她,屈蹲在她面前。“遇上我是件好事?”


    “嗯。”她用力點了點頭,燦然笑開。“沒有人像你這麼愛我。”她親吻他的鼻尖。“但你越愛我,我越害怕,怕我做不到你的期待,怕有一天你厭了,走了,我會像恩琪一樣,控制不住自己。”


    “你擔太多心了。不過這都是我的錯。”


    “我也有錯,錯不比你少。明知道不應該,還是對不起恩琪。”她又吻他,吻他的眉眼、他的唇。“我是個壞朋友,比你壞,至少你都不說謊,但我一開始就騙了恩琪,我不敢告訴她你吸引了我,我拒絕不了你。”她頹下肩,現出沮喪。


    “別怪自己,我說了是我的錯。”


    “對,是你的錯,”她抬起臉,側著頭嗔看他。“誰讓你見異思遷的!”


    “我以為這樣可以讓我忘記一些事。”他撫摩她在短時間內醺紅的面頰。“直到遇見了你。”


    “你在甜言蜜語唷。”她笑,親膩地勾摟住他的肩。“告訴你一個秘密。”


    “唔,我在听。”


    “我很想很想……”她湊近他耳朵,像隔牆有耳般慎重。“我其實……很想很想和你做那件事。”


    他瞄了眼桌上的酒瓶,笑道︰“小姐,你喝醉了?”


    “但是我不能。”她狀似思索。“知不知道為什麼?”


    “知道。因為你以前受過傷,因為恩琪。”


    “唔……一半是的,還有一半,我想是因為……”她努力對焦看著他。“因為,不能完成這件事,也許會讓你永遠記得我,我和別的女人不同。”


    他怔了一瞬,苦笑道︰“說到底你還是不信任我,這算是一種懲罰吧。”


    “我頭有點昏,扶我到洗手間去好不好?”她又喝了口酒,笑著央求。


    他二話不說,攔腰抱起她,一面調侃︰“你挺沒用的。”


    “什麼話啊!上完廁所我還可以喝。”她口齒開始不清。


    然後她不停地笑,坐在馬桶上也笑,洗手也笑,他叫她注意門檻別絆倒也笑,他攙著她走到床畔,她一坐下就拉住他。“你去哪?”


    “沒去哪,收拾一下東西。”


    “騙人,你是不是想離開我?”她指著那兩只大小皮箱。


    他莞爾,兩手撐住床沿認真俯對她,低語道︰“不,我並不想離開你。但我不想你痛苦,我走了之後,如果你想清楚了,願意毫無堊礙和我過下半輩子,那就等我回來。如果你還是有罪惡感,忍不住想逃避我,那就趁我不在時離開我,我會放手的。我們兩個都應該好好面對自己,才能解決問題。”


    她似懂非懂地听完,苦惱地轉動著黑眸。“說什麼啊,這一大串的,你如果不是要走,就在這里陪我休息一下吧,好不好?”


    他在她身旁躺下,她鑽進他懷里摟住他的腰,閉上眼嘆息。“就這樣一輩子有多好。”


    他輕笑。


    棒了一分鐘,她鈍拙地爬在他身上,抿嘴微笑以對,手指沿著他的五官線條拖曳,再蜻蜓點水般吻他,遍及整個面龐,吻夠了,停頓片刻,又落在他的唇上,細密且纏綿,不具侵略性,卻緩慢地勾動了他的心跳。許久,她似乎才饜足,抬起頭,咬著唇笑了,接著,仍繼續吻他,順著他的頸項、喉結,松開他的領口,在他的胸膛流連。他隱忍了一陣,抓住她肩臂,一翻滾把她扳轉,壓制在身下,她咯咯笑著,似乎覺得這是個淘氣的游戲而不驚異,他說︰“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知道啊,我在吻你。”


    “你這樣會讓我失控。”


    “唔……失控?控制什麼?”


    他沒法回答,也沒法分辨那水光晃動的眸子到底是清醒還是醺迷,他只知道那毫無防衛、也不再緊張的軟馥身軀誘動了他的心。為什麼要控制呢?他甚至不能確定是否還能無限次擁抱她、親近她,就讓自己再一次釋放對她所有的感受又何妨?她是他的妻子。


    “你一定要記得,我希望你非常幸福。”


    他說出祝福,親吻她的唇,撫模她的身體,每一個動作都帶著深眷的情意。也許她感受到了,沒有出現任何抗拒,自然且熱切地回應他;當他先後褪去兩人的衣衫,與她緊密貼偎時,她呼吸的節奏逐漸加快,微眯的眼流動著,並無一絲慌張;他做出試探的大膽動作,她只是顫動了一下,身軀仍然呈現迎合狀態,不似以往繃直退縮。他微笑凝視她,埋首親吻她身上每道未褪色的傷口,充滿憐惜,在她激動回吻他的那一刻,他同時進入了她,以唇封住她不適的低喊,她快速喘息了一會才緩慢放松,閉起眼完全接納了他。


    一番渴盼的意外纏綿之後,她蜷縮在他懷里,發出穩定的鼻息。他在她耳邊輕道︰“你會記得嗎?真希望你一直都是清醒的。”


    她不再回答。


    *****


    她不回答,因為濃烈的酒意讓她酣睡至近午。懵懂醒轉之後,她費了許多工夫回想尋思,再對照身體的異常情況,確定了前一晚發生的事不是夢境,然後訝異怔愣,又驚又喜,發傻了半天。


    她想撥電話給他再次確認,才想起他出了遠門,行李箱已消失。


    她恍恍惚惚到店里工作,再恍恍惚惚回到只有一個人的家。一旦不能天天看見他,她反而哪里都不想去了。


    哪里都不涉足,幾近禁閉的生活動線,接了親友的關懷電話亦不知所雲。


    分開前三天宋子赫每天一通電話,之後減為每兩天一次,她一點心里話也說不出來,因為魂不守舍加上劇烈的思念,深怕一說便潰決,讓遙遠的他掛念卻無計可施。也許僵持在電話兩端令彼此尷尬,十天後他便不打了,而她終于適應了埋藏思念的守候生活,精神漸漸恢復。況且他也快回來了,她的心情轉為高昂,又開始雀躍了起來,積極地打掃家里,接案工作,她甚至自行制作了兩張可愛的椅子,準備讓兩人飯後在陽台對坐喝咖啡使用。她買了一盆盆觀花植物擺放在花台,等待春暖花團錦簇的盛況展現,她在一次細心澆水施肥時,心底出現了一個確定不過的聲音,她是如此眷戀他,她和恩琪相去不遠了。


    恩琪?她有多久沒听見她的聲音了?她簡直過得神思不屬。


    直到三個星期熬過了,第四個星期也可疑地溜走了,她撥不通他的手機,電子信箱留言亦不回覆,她無端惶恐了,接著匪夷所思的是,宋思孝出現了,怒不可遏地尋上門來。


    “子赫到底在搞什麼把戲?!”宋思孝鐵青著臉坐下,對她怒目而視。


    “休假一個月不夠,這幾天還打電話讓他秘遞辭呈上來不干了,他這是在干什麼?公司不是我宋思孝一個人開的,他底下的人可以替他扛一個月,可扛不了太久,有話為什麼不直接對我說,不聲不響就走人?我對他可是寬容至極,他別不知好歹!”說著把手里那杯熱茶憤摜在地。


    “休假?他不是出差嗎?”她驚愣呆立,腦袋頃刻當機。


    “出差?你們夫妻是怎麼當的?你丈夫人在哪都搞不清楚!”宋思孝霍地站起,怒不可遏。“他剛到新部門,根本走不開,我就知道他——”說著他前後疾走,低頭思忖,旋又昂首長嗟短嘆。“我知道他打心底不喜歡留在公司,他是為了我,但這些年不都適應了嗎?怎麼會——”


    “我——我去找他——”她從一片空白中找出一點思考能力,奔到玄關穿鞋。


    “到哪兒找?他根本不在國內!”


    她又愣住,扶著牆勉強遏止精神刺激帶來的反胃,回頭對宋思孝哽咽致歉︰“對不起,都是我不好。”


    “算了,不怪你。”他揮揮手,走到門口,看看她,千般無奈道︰“我第一次看見你就知道他為什麼喜歡你,他始終沒忘情那個……可是他娶了你,不是一切都好了麼?這孩子!”


    送走宋思孝,她僵坐在門口不動,努力思索他離開前一晚的一言一行。她肯定漏掉了什麼,他說了哪些話,為什麼她毫無所覺?她甚至還替他打包行李。她做了什麼?不該喝那麼多酒,她記得他說了許多話,但內容卻再也厘不清了。


    但他們終于突破了障礙,有了親密關系不是嗎?她至少接納了他,雖然是在近似酩酊狀態之後發生,為何他仍選擇離開?


    她抱著膝縮在牆角,像尊木雕般動也不動,腦袋卻無時不刻在強力運轉,到最後,千頭萬緒攪纏在一起,她終于站起來,抹去干掉的淚痕,決定再也不想了。


    至少,至少他還是她名義上的丈夫,他並未真正離開她,她可以等下去,他總是會回來的。


    一絲安慰振作了她頹萎的身軀,她咬牙走出門,繼續每天的工作行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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