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出手指數一數 第一章
如果可以,我真想試試一個人住的滋味,最好前後左右方圓十公里之內沒有半個人認識我,就我和一整個城市的陌生人。
即使孤單也無所謂。
真的,我是說真的。
唉,也許沒人能了解我為何會有這樣怪異的想法,但只要想象一個孤僻愛靜的女孩,卻從小到大都過著熱鬧得像過年似的日子,應該可以稍微體會她為何老是想投奔荒島去當魯賓遜。
只可惜,一個人住這種事情是個在三年之內都不可能實現的夢想。
唉,我才剛剛滿十七,剛剛升上高一,剛剛展開與以往截然不同的新生活。然而,這些“剛剛”,在昨天的開學典禮之後,全都成了夢幻泡影。
一切都得拜我親愛的媽咪所賜,認真算起來,我這一生中的所有“悲劇”,都由她而起。
第一,我的名字是她取的。
不論我爹如何抗議力爭,不論當時的我哭得多麼聲嘶力竭,媽咪憑著“孩子是我熬了三天三夜才生出來”,這個天大地大的好理由一意孤行,于焉造成了我生命中的第一個悲劇。
我爹姓田,于是我也得姓田,所以在媽咪“創意”取名後,我變成田恬。
當然,我絕對會有個跟著我一輩子也甩不掉的昵稱綽號小名叫作“小甜甜”。
God!天知道我有多恨這個名字!要是長得甜美天真活潑可愛,被人叫作小甜甜自然不是件壞事,名符其實兼問心無愧嘛!
可是,人家我田恬和小甜甜可是八竿子打不著半點關系。
本姑娘身高一七O,體重四十八,正面看是一片竹,側面看是一扁竹,和卡通里那個滿臉雀斑、圓滾滾的金發小甜妞根本沒半點相像!
要說有什麼地方是我贏過她的話,大概就是皮膚了吧!從小到大,我可是連半顆痘子都沒長過的,“每天只睡一小時”那個晶瑩剔透的廣告實在應該來找我拍才是。
第二,我媽除了我就沒別的女兒,也沒別的兒子,再來她不喜歡狗不喜歡貓不喜歡養鳥養烏龜養蜥蝪,所以我是她唯一寶貝心肝兼非常有趣的玩具。
撇開母女關系不說,假如我只是個陌生人的話,我鐵定絕對百分之三百會認為我媽有虐待狂,而且以欺負女兒為生平最大樂事。
我媽的嗓門不大,一點都不大,真的。
住在“寧靜社區”中,她的聲音格外具有擴散力,讓人想不听都不行。
在巷口听到她在巷尾說話沒啥稀奇,大概在叨念我昨天晚上又踢了被著了涼之類的小瑣事,沒啥好大驚小敝。
如果在三條街外仍听得見她的聲音,那表示她當天心情不錯,也許是我拿了個什麼小考成績單回家,分數剛剛好給它爬過及格邊緣。
如果不幸,隔了五條街還听得見她吼聲的話,那很可能是我不小心摔了一跤,在手肘或是膝蓋割了道口子之類的。
總之,街頭巷尾,無不以我媽的嗓門來推測我家發生的各種狀況,久了,各門各戶竟也成了鐵口直斷,只差沒出來擺攤子算命。
最糗的一次,是十二歲那年,月事初次來潮,我偷偷拿著沾了血的底褲,想獨自一人清洗湮滅證據時,不巧被我老媽看到了。
而我那神經大條的寶貝老媽,完全沒想到我是“那個”來了,還以為我嚴重內出血咧!
“血!好多血!”她當場嚇得花容失色,摀著額頭一副快昏倒的模樣,扯直喉嚨尖叫︰“孩子的爹快來啊!咱們的甜甜流了好多血!快叫救護車啊!”
噢,當時真想死!平常受個小傷就搞得雞犬不寧,那次更是弄得整鄰整里的人都探出頭來,交相詢問田家又出了什麼奇事。
等街坊鄰居知道田家大小姐終于“轉大人”了,便紛紛送來一箱又一箱的賀禮,堆在我家像山一樣高。
我的成人禮,就在人盡皆知的情況下,開了個轟轟烈烈,媽咪後來是逢人就說,我本人則羞愧欲死,走在路上連頭都不敢抬起來。
想起這些往事,每每讓我欲哭無淚,媽媽雖是愛我的,但愛之適足以害之,這點她怎麼樣也不會懂得。
她以獨裁的方式來愛唯一的女兒,全然不管我接受還是不接受。
“恬恬,恬恬,喲呼,我買了早餐給妳!快下來!”
听見這個聲音,我原本就疼的頭開始劇烈疼痛起來。
為什麼我連重感冒得頭昏腦脹的時候,都沒法擺月兌這家伙的騷擾呢?
這位大呼小叫、亂沒禮貌的小子是誰?正是上陶下斯,陶斯是也。
我可沒胡扯,這位狀似流氓的少年的確是我的青梅竹馬陶斯。
什麼?有陶斯怎不見安東尼?哈,的確有一個叫“安東尼”的家伙,正好也是我的青梅竹馬。幸好安東尼今天沒來,不然我真會被這兩人搞瘋!
陶家和安家的兩位大少爺,生來好像就是要克我似的,從來不肯讓我平靜過日子。有時我會亂想,或許前世得罪這兩個混世魔王,今生他們才這樣糾纏,我的人生之所以悲慘至斯,這兩人定得負起大多數責任。
刷啦一聲房間的窗簾忽然被拉得大開,陽光曬上我不願張開的眼臉。
我往被窩里縮了縮,假裝剛剛什麼事都沒發生,睡著的人是什麼也听不到的,听不到听不到听不到……
“陶斯啊,我看你今天自個兒先走吧!咱們家甜甜身體不舒服歇個它一天,你得記得替咱們家甜甜跟老師說上一聲,啊?”
媽媽的京片子又滑又溜地從我房間的窗戶往下竄,傳到那倚門而望的少年耳中後,再快速地蔓延整條街道,之後響徹整個寧靜社區。
我的天,這還用的著說嗎?老師就住在距離我家不過十公尺遠的“束修新村”。
大清早除了蟲鳴鳥叫之外就是我媽的嗓門聲,他哪有可能不知道大名鼎鼎的“小甜甜”要請假?
就算整個頭埋在被窩里,也遮不住我悲慘的命運。
才一天耶!我才剛剛開學一天,剛剛踏進新學校,剛剛開始以為事情會和以前有所不同……可結果……
如果我能有個阿拉丁的神燈多好?只要拿著菜瓜布幫它東搓搓右洗洗,啥咒語都不用念,不管怎麼樣的願望都會“登登登登”的實現。
狂想。痴想。妄想。
卡通里的小甜甜希望能和安東尼或是陶斯在一起,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現實生活中的田恬,卻只希望擁有平常人的生活。
這樣的願望,算是奢求嗎?
***
是夢,這個夢才剛做,我就知道是夢了。
因為知道是假,所以我也不想夢的太投入,夢境一旦過于認真,就會失去原有的味道。
夢,還是朦朦朧朧的好。
夢中的我是個小不點,有多小自己也說不上來。
從小我就干、癟、瘦,頭發卻又濃又粗又黑,偏偏媽媽特別喜歡把我的頭發高高綁成兩大叢,活像頭上插了兩枝掃把。因為綁得緊,我的眼楮被拉成鳳眼,以致不論何時看起來都像在瞪人,一副凶狠樣。
我正和兩個小男孩玩在一起,一個有著滿頭卷發,另一個則是直發服貼。
這兩人是誰?我想起來了,他們是糾纏了我十數年的安公子與陶公子。
唉,竟連作夢也不放過我,我到底是造了什麼孽?
我的魂魄彷佛附在幼小的自己身上,和陶斯與安東尼玩耍著,一瞬間,我好似又能感受到那種純粹的、無須為許多瑣事煩心的童年。
忽然,不知為啥,陶斯和安東尼竟打起架來,他們拜紀雖小可是力氣好大,拳頭腳尖都招呼在對方身上,一下子他們臉蛋破相,渾身掛彩。
小小的我很是著急,過去想排解的時候,他們兩人用力推開我,我整個人失卻平衡,頭往地上磕去,撞擊地面時,“喀”地響了好大一聲。
我一點都不覺得痛,撞得那麼用力,卻一點感覺都沒有,因為是夢嗎?
可是我看到了血,濃稠的血,在我面前不斷擴散。
“會死的,這樣流下去,會死的!”我在幼年的自己體內吶喊,求助地望向那兩位肇事的公子,卻見他們一臉茫然,不知所措。
越來越昏沉了,夢中的我會不會就這樣死去?如果小時候的我就這樣去了,那現在的我算什麼?一抹根本不曾存在的幽魂?
然後我感覺自己騰空了,是靈魂出竅嗎?不,是一雙有力的臂膀抱起年幼的我,那人的懷抱是如此溫暖,我彷佛飄蕩在大海間,載浮載沉。
那一刻,我覺得自己好似被人捧在手掌心,溫溫柔柔地憐愛著。
從來沒人這樣對過我,從來沒有……眼眶驟然濕熱起來,不是小時候的我想哭,而是現在的我……
忽然間,我越變越輕,終于輕的飄離幼小的自已,在遠方看著那人的背影,帶點孤寂的背影,在黑暗中,踽踽獨行。
我想喚他回頭,可是我想不起他是誰,叫什麼名字。
一個我應該刻骨銘心的人,卻被我深深地埋葬在遺忘的過去……
***
“田恬,妳的臉色真難看。”
一只大手猛然拍上我瘦弱的肩頭,令我差點嘔血,來人帶著口香糖的吹泡聲說︰“不要怕,老實告訴我,是不是那兩個不要臉的家伙又來煩妳了?”
唉,如果那兩位公子是煩人的大麻煩的話,我身邊的麻煩何止他們!
伸出手指數一數,這些麻煩啊--咦?我的壞習慣又來了,自有記憶以來,有事沒事我都會伸出手指數一數,到底在數什麼,我自己也不清楚。
“南生,妳想得太多了。”我用加菲貓的眼神瞪了來人一眼。
何南生,我的死忠兼換帖,身高只比我多上兩公分,體型卻比我還魁梧,常以我的保護者自居,真不知我哪兒給她柔弱的感覺了?
“嘖,妳的黑眼圈好厚唷,活像被揍了一樣!”南生叉腰審視我。
“唉--我沒怎樣啦,不過作了個怪夢!”我翻翻白眼。
“什麼夢?快快說來!”南生一坐在我桌上,長腿往隔壁桌子一擱,運動鞋上的泥土瞬間掉的滿桌都是。
這張桌的所有人,是家長會長的女兒錢伊莎,擔任學生會副會長,本校著名人士之一。
“南生,妳還招惹她不夠啊?”我擺出一副無可奈何的表情。
南生和伊莎,可以說是宿命的死敵,從一開始認識就仇視彼此,而且每下愈況,終于搞到水火不容的地步。而坐在南生與伊莎中間的我,成了名副其實的無辜受害者。
依我平凡的處事原則,我不願和人爭吵,更別提像伊莎那種目中無人的千金大小姐。但南生偏偏就喜歡隔空和她挑釁,兩人彼此過招,鉛筆橡皮擦等暗器飛來飛去,倒霉的我常常無故受到波及。
“怎樣?我就是喜歡惹她!”南生擺出一副流氓樣。“這輩子絕對不放過她!永、永、遠、遠--”
我听得毛骨悚然,如果被南生糾纏一輩子,搞不好活不過三十!願上天憐憫伊莎,雖然我也不怎麼喜歡她,但就像知道某人會短命時,總會不由自主地幫她難過一下。唉,美人自古如名將,不許人間見白頭,可憐亦復可悲唷!忽然我的後腦勺被人給用力K了一下。
“唉唷!要死了--”我撫模著腦袋,克制自已污言穢語的沖動,瞪著那位一臉正氣的偷襲者。
說真的,我老早就想寫一份自白,說明某天我如果不明原因無故死亡,那一定跟南生的鐵沙掌月兌離不了干系!說不定,我會比伊莎還早死,唉……
“你發呆個什麼勁兒?都還沒告訴我那個夢呢!”
“被妳一打我都忘光了啦!”換言之,這都是妳的錯!死南生,縴悔去吧!
“這樣就會忘,一定不是什麼大不了的夢啦。”南生自我辯解。
哇咧,真是毫無自我反省能力的家伙!偏偏我身邊的人,個個都是一個樣,我怎能不命苦。那種夢,我怎可能說忘就忘?
“來,幫我看一下!我的額頭上有沒有疤痕?”我撥起額前的發絲,要南生相一相。
“哪種疤痕?”南生靠過來,仔細地觀察著。“燙傷、燒傷、割傷、裂傷、砍傷、挫傷、撞傷……妳要我看哪一種?”
她還真能拗,我的頭要是受過那麼多的傷,那豈不老早就“趴帶”了?
“是撞傷啦!就是那種不小心跌倒撞出來的傷口,到底有沒有?”
“唔……”南生一副用心的模樣。“沒耶,妳的額頭好得很,半點疤都沒有。”
這麼說,昨晚所作的夢,並不是我的兒時記憶嘍?我一點也記不得陶斯和安東尼曾害過我跌倒,如果是真的,那他們一定會被陶爸和安爸揍個半死,這種事我不可能毫無印象。
正在思考的時候,我忽然听見一陣贊嘆聲從四面八方靠攏過來,想都不用想我就知道誰出現了。
現在是早自習時間,班上同學都在溫習功課,念起來大有天塌下來也不為所動的架勢,會發出這樣“饑渴”的呼喚,想必是安大公子又大駕光臨了。
情況一定是這個樣子的--
安東尼那修長的身軀,會像一陣風似地出現在教室門口,約略停個數秒,然後緩緩抬起他的右手,輕輕撥著額前的卷發,一雙大而明亮的雙眸,彷佛在尋找愛人似地,流連在教室中。
而教室中自習的女孩們,莫不盼望這雙醉人的眼楮能停駐在自己身上,短短的凝視,剎那即永恆……
安東尼這個死三入!明明要找的人就是我,也老早就知道我坐的位置,每次出現時,卻照例把那雙賊眼往我同學身上搜一搜,目的就是為了鞏固他校園偶的地位。明知這樣會害的女生們春心蕩漾無法自持,卻老愛玩這種把戲,故作風流,真是太要不得了!
終于,他和教室內所有女生眼神交流過一次後,才熟練地將目光往後排一移,和我對個正著。
“舌忝--甜--”他用那清亮的男中音,溫柔地呼喚著。
我的雞皮疙瘩霎時全體豎起,雖然已听過無數次這種叫喚,但仍不免渾身戰栗。他的聲調,彷佛隔著千山萬水,恨不得能即刻飛過來似地深情無限。
惡心,真是太惡心了!南生一把抓過垃圾桶,大嘔特嘔起來。
安東尼如弱柳迎風般,儀態曼妙地向我走近。之間,當然不忘響應四周傾慕的眼神,那一顰一笑,若即若離,拿捏的恰到好處,令那些女孩子們,看也不是,躲也不是,羞得雙頰緋紅。
其實如果不看他那招蜂引蝶的行徑,安東尼堪稱得上是個美少年,唇紅齒白不說,光那雙大眼楮就足以勾魂攝魄。
但,男孩子長這麼美做什麼?社會以兩種方式來評斷人︰外貌與能力。男人用能力,女人用外貌。所以說安東尼長得這麼美,其實用處不大,頂多讓他騙騙小女生罷了。
安東尼在我面前停步,微彎下腰,雙手放在身後,臉上綻放出最最甜美的笑容,再喚了我一聲︰“舌忝甜--”
哼,裝可愛!這是他獨一無二的叫法,臉皮沒他厚的人,還真叫不出來。
“啥事?”我沒好氣地說。
“今晚我家請客,妳一定得來唷。”
“為什麼請客?”安媽的廚藝一流,我光想象就口水泛濫。
“呵呵--”安東尼抿嘴一笑。“這要保密,總之晚上來就知道了。”
“田恬,我也要去!”南生突然靠過來,滿臉討好的神色。
我尚未做回應,就听見安東尼用細細的嗓音說︰“不行!”
“為什麼?”南生揮舞著拳頭,逼近安東尼,似乎想將他生吞活剝。
安東尼只是微一仰身,就躲過迫近的南生,又得意又殘酷地說︰“不行、不行、就是不行!”
南生最是抵擋不過美食的誘惑,為了這個,甚至可以拼命。我每天的便當,就是她幫我去買的,只要南生出馬,我絕對不會吃到冷便當。所以我老媽也就安心地將填飽我小肚的責任,交給這有“食獸”之稱的何南生。
“田恬!”南生看著我,絕望地喊︰“好歹我也幫妳買了不少便當,帶我去吧!懊是妳回饋的時候了!”
“為什麼南生不能去?我想安媽不會反對的。”無奈的我只好跟安東尼這奸滑小子周旋。
“今天的日子不同,只有我們三家的人能來,外人……”安東尼笑得更是詭詐,有意無意瞄了南生一眼。“咱們不歡迎!”
“哇--”鐵漢般的南生大哭起來,居然只為了吃!“我不管啦!人家要吃安媽的料理!”
她躲到我的懷中來哭,雙足亂跺,間或踹向安東尼,卻被他以凌波微步逃過。原來南生的哭根本是假,意欲松懈安東尼的戒心,可惜安東尼比鬼還精,瞞不過他去。
“舌忝甜,今兒晚上見嘍!呵呵--”一聲輕笑後,安東尼人已不見,只留余音在教室中繞梁不已,著實恐怖。
“喂,人滾了,擦干妳的眼淚,該下戲啦!”南生還賴在我懷里不走。
“田恬……”她這才慢條斯理抬起頭來,當然連眼淚都沒有。
“明天等著吃『菜尾』,這總行了吧!”我一把推開她,擱下這麼一句。
“田恬妳最棒了!”南生摟著我的脖子跳上跳下,撞的我下巴好痛。“雖然妳的胸部還是很平,靠起來一點都不舒服……”
如果我會期待南生嘴里能吐出什麼好話,那簡真只有蠢笨能形容了!
***
“恬恬,回家嘍!”陶斯斜倚在教室門口,準備“抓”我回家。
他的身材很修長,頭小小的,比例很完美,光看就像一幅圖畫,即使身上穿著制服,仍像個模特兒一般。他的皮膚黝黑,和安東尼形成對比,五官的線條頗粗擴,可湊在一起卻又顯得非常性格。
陶斯和安東尼全然不同類型,如果說安東尼是汪冰水,那陶斯絕對是盆熱火。
早上安東尼來,下午陶斯來,班上的女生還真有福氣。
我知道陶斯打算把我直接拎到安家去,哼,怎可讓他如願?南生這家伙不顧朋友道義,老早蹺頭打工去了,趁著班上女生蜂擁而上團團圍住他時,我得趕緊落跑,此時不溜,更待何時?
我抓起包就想走,陶斯一發現我的意圖,扯大喉嚨嚷嚷起來。
“妳好膽別走!”他撥開眾女黏上來的手臂,極力想沖破人網,忿忿地罵道︰“死八婆,別拉我!”
陶斯一向對女生很粗魯,絲毫沒有憐香惜玉的天性,偏偏那些女生就是犯賤,陶斯越是酷酷的不甩人,她們就越覺得他帥,能被陶斯毒舌諷刺的女生,還會沾沾自喜上半天。唉,世道不好,什麼怪事都會有!
陶斯畢竟人高馬大,很快就沖散人群,真往我這邊殺來。我連忙腳底抹油想逃,我的腳也不短啊,不見得會輸他。
可是陶斯的爆發力非比尋常,只听他怒吼一聲,瞬時竄到我身旁,大掌伸出來馬上要抓住我細弱的手臂。
唉,今天又逃不掉了!就在我即將束手就擒時,一陣濃香竄進我和陶斯之間。這種味道我已經聞了一天,早沒感覺,陶斯卻連連打了好幾個噴嚏。
來者何人?正是大名鼎鼎,千呼萬喚始出來的錢伊莎小姐。
其實錢伊莎真的是個大美女,身材窈窕不說,臉蛋也生得甜美可人,可真正叫人佩服的,是她驚人的勇氣。
陶斯跑起來就像停不下的火車頭,撞死人不賠命,而伊莎竟敢拿自己縴細的身子開玩笑,擋在我和陶斯之間。
糟糕,再不躲的話連我也會遭殃!我整個人往牆壁一點,四肢活像被蒼蠅紙黏住,正好躲過即將到來的劫數。
不出我所料,陶斯根本不管眼前有誰,一勁兒往前沖,不知好歹的伊莎整個人被陶斯撞飛,彷佛斷線的風箏般,輕輕飄起再重重落下。
“哎喲!”伊莎尖叫一聲,臀部率先著地,猶如萎敗的花朵攤坐在地,告狀似地哀哀呼痛起來。
陶斯彷佛根本沒听見,巨靈般的手掌扼住我的脖子,臉靠上來,咬牙切齒地說︰“有種妳再逃啊!”
“喂,你剛剛撞上了人,當真沒半點知覺?”我擠出一個溫和的笑容,指指地上哀嚎的伊莎。
陶斯滿頭問號,我要他往身後看,他不解地問︰“這家伙是誰?”
“我是錢伊莎!”她抬起盈滿淚珠的雙眸,飽含怨對地說︰“難道你忘的了我?我可是家長會長的女兒,學生會的副會長,天資卓絕的優等生,容貌舉世無雙的大美人錢伊莎耶!”
陶斯根本不耐煩听她吹捧完,非常不客氣地回了一句︰“我管妳是誰?擋路是妳不好,被撞是妳活該!恬恬,我們走!”
我正看戲看得津津有味,他卻扯著我的領子想走人,錢伊莎小姐當然不肯就此罷休。
“你撞了人至少該負點道義上的責任吧!如果我有什麼損傷,我一定會告到你倒,到時咱們法院見!”伊莎一副立委質詢的模樣。
“誰理妳!”陶斯冷吟地撇下一句,拉了我就要離開。
“你好歹也扶一扶人家嘛!”伊莎情急之下失聲大叫。
“做什麼?自己不會站起來嗎?”陶斯依舊沒好臉色。
“我……我……那里好痛,站不起來。”伊莎滿臉通紅,看來不似作偽。
“哪里痛?”陶斯不耐地再問一句。
“那……里……”伊莎的聲音細若蚊蚋。
“到底是哪里?不要龜龜毛毛的好不好?”
“啦!人家的好痛!”伊莎禁不起這麼一激,吼了出來。
哎呀我的媽!我忍不住笑出來,伊莎恨恨地瞪我,恨不得將我生吞活剝。
陶斯放開我,伸手拉伊莎一把,依舊不懂得憐香惜玉,弄得她哇哇叫痛。我正想趁機遁逃,陶斯眼捷手快地抓住我,斷了我的生路。
“事情解決了,我們走吧!”陶斯對我露出頗為猙獰的笑容。
伊莎這時扯住他粗壯的臂膀,撒嬌地說︰“我不管,人家要你陪我去看醫生!”
“無聊!”陶斯頭也不回,冷冷地說了一句,然後扯著我就走。
別以為伊莎會覺得受傷,她根本就是故意惹陶斯生氣的,因為陶斯憤怒著火的樣子簡真是無與倫比的帥!
在他強力束縛下,我努力回頭一望,果然看見伊莎表情迷醉,滿臉陶然。
唉,男人不壞,女人不愛,這到底是什麼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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