戀上紅顏  第五章
作者:夏潔
    海洋粗魯的拍著門,省去了按門鈐的動作,一臉的焦急與不安,直到展芙蓉圍著被單,披散著發出現在他的面前他才松了口氣。


    “你的家在隔壁,敲我的門干麼?”展芙蓉冷著聲音,一肚子睡不飽的大氣。


    “還好,還好你在家。”他放心的將她拉進懷中。


    “喂喂喂!七早八早的不要抱來抱去。”她推開他,“你到底要干麼?”


    海洋嘆口氣,埋怨的看著她,“你為什麼不跟我說一聲就跑回來了?”


    “我看你睡得沉,不想擾人清夢。”她打了個哈欠,”臉的理直氣壯,“而且你昨晚也沒說要跟我一起回家,我干麼沒事找事做?”


    “我們是一道兒的,不用說也該知道。”


    “我什麼時候跟你是一道兒的?昨天去參加落水大典時,我記得我是跟大地去的。”她哼著。


    “後來。”


    “後來是後來,不能混為一談,這和今早是今早、昨晚是昨晚,不能扯在一塊兒是一樣的道理。”她又打了個哈欠。


    “總之你不該沒知會我一聲就離開,這讓我膽戰心驚以為你發生什麼事了,而且,”他委屈兮兮的道,“我今早張開眼時一屋子的人圍著我的床,瞪著我看……”


    “噗嗤!”展茉蓉笑出聲,“是吉嬸一家人吧!我走的時候他們一家人還沒回來,所以沒辦法和他們說一聲。他們看到你這陌生人躺在他們家,鐵定嚇一跳。”


    “是我嚇一跳。”他皺皺鼻,“我這輩子活到三十歲了,恐怕除了嬰兒時期被很多人看過我的睡相外,今天是生平第一次。”


    “嘻嘻!那種滋味如何?”她椰揄著,“想必和古時天子醒時的情形差不多吧!”


    “我不喜歡。”海洋皺皺眉。


    “那真可惜。”一般人可不是想踫就能踫的呢!“好了,我人你也看到了,可以放心回家了吧!”


    “你趕我走?不讓我進你屋里坐坐?”他垮下臉。


    “對,我趕你走,不讓你進來坐坐。”


    “芙蓉。”他喚著她。


    “滾滾滾。”展芙蓉揮著手,就要關上大門。


    海洋伸出腳,頂著門,“為什麼不讓我進去?你一早就趕回來,現在又不肯讓我進去……是不是里面藏了個男人,你不想讓我們踫頭?”一聯想到她屋里有個男人,他就妒火中燒的闖進屋子,直搗臥房。


    有哪個男人敢染指他海洋的女人?他非扒了他一層皮不可。


    “有沒有人說過你的幻想能力極高?”展芙蓉倚著臥房的門,語氣里有著濃濃的笑意。


    海洋望著空無一人的臥房,他難為情的援援頭。


    “知道嗎?你的表現像極了個在抓姘頭的妒夫。”


    “沒人你干麼不讓我進來?”他像個孩子般的嚷著。


    耙情倒好,他把他的反應全怪罪到她頭上了。“因為我想睡覺。”


    海洋一愣,無話可說。


    “沒話說了吧?”她爬上床,“不送,麻煩你走的時候幫我關上門。”


    “喂!我啥時說要走了?”


    “我根本沒有要你進來的意思。”


    “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


    “不受歡迎的客人不用什麼待客之道。”


    海洋哼著氣,蹲在原地沒有離去的打算。


    躺在床上的展芙蓉偷瞄著地,最後嘆了口氣,挪出了床位,“如果你不介意無聊的話,我很歡迎你躺在我身邊欣賞我的睡姿。”


    邀請一下,海洋就露出了笑臉。


    “知道嗎?你很像只狗。”她看著他,見他如此高興她就忍不住要逗弄他一番。


    “是嗎?我的朋友說我像匹狼。”


    “狼和狗是同科動物,會認錯沒啥稀奇。”她笑著,微微翻身就爬上了他的身軀。“別和我說話,我要睡了。”唔……他的身體比床還舒服。


    他玩弄著她的發絲,“這麼倦為什麼不多睡一會兒,急急忙忙就趕回來?”


    “因為……因為我不知道醒來時要怎麼面對你。”她埋在他的胸膛,“我沒習慣早上醒來時身邊有個男人。”


    她的話讓海洋笑了開來。


    男人一種沙豬動物,永遠因為枕邊人是純潔的而高興萬分。


    “海洋,男人通常剛睡醒時都"性"致勃勃是嗎?”展芙蓉又想逗他了。


    “嗯,大體而言是這樣。”


    “你認為女人會不會也有同樣的生理反應?”


    “這該問你吧!”


    “我想,是有的。”展芙蓉細聲的道著。


    “嗯?”


    “昨晚的游戲你要不要斷續?”她抬起頭。


    “呃?”


    不讓他有回答的機會,她解開他襯衫的鈕扣,揭露出他古銅色的健壯胸膛,然後在上頭落下數個細吻。


    海洋微眯起眼,由胸前傳來的細微搔癢很快的就引起他感官的反應,他的呼吸急促了起來。


    她拉著他,向後翻身,改變她上他下的位置,讓他壓在她身上,然後執起他的手,帶領著他由額頭一路向下滑的瀏覽,然後停留在她裹著被單的胸前,眼波轉著嫵媚,讓海洋倒抽了口氣。


    “你要我嗎?”她軟軟柔柔的問著,聲音柔軟得就像他手中的觸感。


    海洋以行動代替了他的回答,他扯開她身上的被單,雪白的肌膚馬上呈現在他眼前,他再次抽了口氣,“你有令男人發狂的本領。”


    展芙蓉甜甜的笑了起來,“你有讓女人感覺是這世上最珍貴的寶物的本領。”


    海洋埋入她的胸前,從她身上散發出的牛女乃味撩起了他原始的欲火。


    “我們繼續剛剛的話題,女人會不會一早就"性"致勃勃的話題。”


    “嗯……”


    “我想,是有的,不過女人善于隱藏,她們寧願當听覺上的動物也不願意當上的動物。”


    “嗯……”


    “所以我也不能免俗,我只要知道你要我就行了。”她笑著,“我要睡了。”


    “呃?”他停止動作。


    “我要睡了。”而且說睡就睡,她開上眼,側過身體,進人假寐狀態。


    “展芙蓉!”他抗議著。


    第二次!她第二次撩起他的欲火,然後棄他于不顧!


    “浴室在外頭轉角。”


    海洋瞪著她,“你是故意的!”


    展芙蓉對他的指控沒有反應,只是含笑人夢。


    “沒有第三次了。”他忿忿的離開床。


    是嗎?她微場嘴角。無三不成禮,會有第三次的。


    ***


    “是你要吃的東西我為什麼要幫你煮?”展芙蓉豎著眉,老大不願意的將面條下鍋。


    “女人幫男人下廚是天經地義的事情。”海洋坐在流理台上,含著笑。


    “世界上沒有什麼絕對的天經地義。”她給了他一記白眼,若不是怕換他掌廚會把她的屋子給燒了,她早就拍拍閃人了。


    “我同意。”他點點頭,“芙蓉,你哪里人?在哪兒長大的?”


    她瞟了他一眼,“我們的關系還不到盤問祖宗八代、身家調查吧!”


    “我以為這是做朋友的基本認識,和關系深淺無關。”他撥了撥發。


    “由此可知我們倆生活的背景不一樣。”她撈起面,將它放進事先準備好的冷水中,然後迅速撈起放置盤中,淋上紅色的番茄肉醬,“我是台灣人,從小在育幼院長大的。喏,我只會義大利面,乖乖吃,不準有怨言。”


    “謝謝。”他食指大動,“有沒有辣椒醬?”


    展芙蓉看了他一眼,“你把我當佣人使喚啊?”她將辣椒塞進他手中,然後擦了擦手,準備去沖個澡。


    “你要去哪兒?”


    “洗澡。”


    海洋端著盤子跟著她,“你幾歲了?”


    “三十二。”她淡語,仿真似假。


    “呃?”他停止腳步,三十二歲?!


    “你呢?你幾歲?”她回過頭。


    “三十。”海洋吶吶開口,她看起來不像三十二歲。


    “喔,三十啊!”展芙蓉挑挑眉,“你很在意我比你大?你看起來彷佛受到驚嚇。”


    “我是受到驚嚇沒錯。”


    展芙蓉收起笑容,“後悔和我在一塊兒?沒關系,我們之間什麼都還沒發生,只要你馬上滾離我的屋子,一切都可以恢復得和平常一樣。”


    她這輩子最受不了的就是死守著中國五千年來遺留下垃圾的人,誰規定女長男幼就會生活得不幸福?男長女幼就會幸福來著嗎?食古不化!


    “我說了後悔兩個字來著嗎?”他放下叉子,“听到你三十二歲我會驚訝是人之常情,因為你的身材、外貌,一切一切都像二十出頭的小女生…!”


    “你是在暗示我很幼稚?”


    “不是!”海洋心急的道〔我的意思是…唉—,就像廣告台詞上說的,外表的年齡不等于身分證上的年齡,你懂嗎?”


    展芙蓉微笑,“你不介意?”


    “介意什麼?區區的兩年之差?哈!我自信我駕馭得了你。”


    駕馭?他竟然用駕馭兩字?她在心底竊笑,直至目前一直落于下風的男人竟然說駕馭得了她?她真期待呢!


    “其可惜,我是二十三歲,不是三十二歲。”


    “呃?”


    “我只是個黃毛丫頭,不是風情萬種的成熟女人。”她關上浴室的門,隔著門板月兌上的襯衣。


    黃毛丫頭?他笑笑,他可以用人格擔保,她是個十足的女人,絕不是乳臭未干的黃毛丫頭。


    “海洋。”她打開門,探出頭。


    “做什麼?”


    “你什麼時候要離開安德列斯?”


    “沒有計畫過,有事嗎?”


    “唔,沒有。”


    海洋不相信的看著她,雖然他模不透她的性子,但他知道,她的心里若沒打著什麼鬼主意是不可能輕易開口。


    “我喜歡你。”她一臉的天真無邪。


    “我該說什麼?受寵若驚嗎?”他展開笑。


    “你喜歡我嗎?”


    “喜歡。”


    “嗯,那好。”展芙蓉點點頭,“我們來談戀愛吧!”


    他在心底苦笑著,他能回答什麼?“好。”


    展芙蓉點點頭,關上門,沒多久又探出了頭,“做任何事情,我不愛先聲明的,一經聲明就表示事態嚴重,懂嗎?”


    “說重點。”


    “重點就是談談戀愛可以,但是就是別愛上我。暗,我就像外頭的緋牡丹,很美麗,但是一不小心就會扎得你疼得哇哇叫,很淒慘。”


    “我們第二次見面的時候你已經警告過我了,我也牢牢記住了。”


    “那就好。”她關上了門,沒多久水花聲隔著門傳了出來。


    站在門外的海洋撥著發,額頭抵著門。


    有可能說不愛就不愛嗎?他听著自己的呼吸,感受自己的心跳,他能感覺到自己全身上下每一個細胞都為了她而活躍,很不可思議,也很真實。


    別人能,但他海洋不能。當他決定喜歡一個人時,同時也愛上了她,除非感覺淡去,不然愛是不會停止,他在電梯開啟的那一剎那間就決定要愛她,即使會被扎得傷痕累累,他也心甘情願。


    做再多聲明也沒有用,他就是要愛她。


    ***


    台灣


    展陸華坐在仿十九世紀的古董辦公桌前,雙眼直視著電腦營幕,一張張的資產負債表、財產目錄、損益表……各種報表全出現相同的赤字訊息。


    表面上他是不動聲色,但撫著鍵盤的手卻微微顫抖著,眉心也跟著蒙上一層陰影。二十年的努力,難道全在一場暴動之後宣告付諸流水?


    他憤恨的用力捶擊了下桌面,他不甘心啊!二十年來他辛苦的力爭上游,花了好大的心血才爬到現在的地位,這之中他失去了妻子,惟一的子嗣處處跟他做對,這些他完全忍下來了,因為事業所帶來的財富、名利、美人、高級美酒與一支跳不完的舞,全都是他一生中所要追求的。


    如今,事業若垮了,這些個伴隨而來的附加利益也會宣告結束,商場如歡場,每個人戴的全是處情假意的面具,沒有人是真正的朋友,沒有人會同情失敗者,展睦華清楚得很。


    “我只需要一筆錢周轉,有了一筆錢,我就能重新再來,彌補虧損,錢……一筆錢……”他煩躁的捉著發,抓著頭皮費盡腦力的想著要去何處弄一大筆錢。


    不能向銀行貸款,不然公司虧空、負債的消息很容易就泄漏出去,屆時引起股東、債主的驚慌,只會議公司一蹶不振,到達無法挽救的地步,這不是他要的結果,所以他只能向私人企業借款,這是惟一可行的方法。


    但,他要向誰去借?


    “董事長,陳小姐電話。”透過轉接,電話的擴音器傳來他秘的聲音。


    陳敏儀?他新包養的小明星。


    “喂。”他接起電話。


    “親愛的,猜猜我是誰?”陳敏儀橋滴滴的嗓音從電話彼端響起,頓時平復了展睦華的煩躁心情。


    “還會有誰有這樣好听的聲音?還不是我的小心肝、小寶貝。”


    “討厭,跟你玩這游戲一點都不好玩,你老是猜對。”就連埋怨的聲音都如此甜得化不開。


    展陸華爽朗的笑出聲。


    “親愛的,跟你說喲!”


    “好,我听你說。”


    “我今天看到一套好漂亮的鑽石首飾,和我那套紅色的香奈兒禮服好搭稱,我好喜歡喲!”


    “哪家店?我派人去買下來。”即使企業呈現赤字狀態,他對女人出手仍然很闊氣。


    “不用麻煩了,我已經買下來了。”最後一句話她刻意縮小音量,“簽你的帳。”


    “呵呵,別心虛,我的金卡給你就是要讓你能夠隨心所欲的買你喜歡的東西,只要你高興,我就很滿足了。”


    “親愛的,我就知道你對我最好。”


    “我不對你好,要對誰好呢..小寶貝。”


    “死相!你就愛逗人家。”


    展陸華笑著,“好了,我還有公事要處理,回家我們再聊。”


    “好,我等你。”


    在一連串嘖嘖作響的飛吻中,他心滿意足的掛上電話,並且將自己埋入柔軟的皮椅內,發出長長的嘆息聲,女人就是在心煩時讓自己舒緩煩悶的最好方法。


    “董事長,林氏船業的老董找您。”秘的聲音再次從擴音器傳出。


    林權恕找他做什麼?


    “喂。”他接起電話。


    “展董啊!我是林權恕。”


    五十歲的男人仍保有壯年人的嗓音,他和展陸華一樣,在女人、美酒與跳舞中打滾得不亦樂乎,說難听一點就是“老不休”。


    “老董,你好你好。”他說著客套話。


    “最近生意好嗎?听說你在東南亞有大筆投資,最近的暴動有沒有受到波及?”


    這老家伙想做什麼?展陸華警戒的不出聲。


    “需不需要資金周轉?我們是老朋友了,只要你說一聲,我絕對沒問題。”


    一听到有現成的人要解決他的煩惱,展陸華馬上堆上一百分的笑意,“哪好意思麻煩你老人家,不過說老實話,最近我手頭是有點困難,若不是找不到人,我是不敢打擾你的。”


    “沒問題,沒問題一切包在我身上。”


    “謝謝,真是謝謝。”


    “改天我們約出去好好喝個荼。”


    “這是當然,先說好,我請客。”


    “好的,”林權恕點著頭,“呃……展董,我們明人不說暗話,報紙最近的頭條你也看了,關于小犬和令媛的事……”


    “我的教育理念一向是很民主的,你放心,我絕對不干涉他們年輕人的事……”


    “不不不,我不是這意思。”林權恕急急打斷他的話,“不瞞你說,小犬已經有位未婚妻了,而且他也跟我表明過他和令媛只是逢場做戲,不可能認真的。”


    “那……”


    “這個,咳,”林權恕頓了頓,“展董,令媛多大年紀了?怎麼從沒見你帶出來見識一下世面?”


    “小女她登不上台面,所以……”


    “怎麼會?我在報上看她長得白白淨淨、落落大方一副就是大家閨秀的模樣,長得很惹人疼愛呢!”


    “哪里,是林董你不敢嫌棄。”


    “改天也帶她一塊兒出來喝茶吧!”


    意思已經表明得很清楚了,人家無事不登三寶殿,今兒個是沖著女兒來的,借錢也只是個幌子。展陸華默不做聲。


    “就這麼說走了,我等你的好消息。”語畢,林權恕就掛上了電話。


    這個老鬼!打主意打到他展睦華身上了。他無力的掛上電話,抬頭正好對上電腦螢幕印著的赤字,他咬咬牙,心一橫,二十年的努力,犧牲個女兒也沒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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