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男邪女配 第七章
原來山盟海誓都是不能相信的,醒來?醒來就能再看到他?醒來就能知道他的真實姓名?他沒有答應她嗎?應該有吧,還是在他答應之前,自己就已經睡著了呢?另外在那之前,他好像曾要她永遠記住一件事,又是什麼事呢?他到底有沒有說,自己都搞不清楚了啦!
總而言之,他死了。
對,浮煙死了,順道帶走自己一切的希望,他怎麼可以、怎麼可以對自己這麼地狠心?這麼地絕情?最可恨的是,即便如此,她發現自己仍然愛他,甚至比以前更加深愛他。
她愛他,但他究竟知不知道呢?自己好像一直沒有機會告訴他,或是她以為往後還有的是機會,所以便不急著說呢?
不管理由是什麼,現在都沒用了,因為他已經死了,而自己唯一能夠為他做的,便是切下那個殺死他的大將軍的頭,拿到南海去條拜他。
子夜覺得自己的一頭又發酸、發麻了,于是她抬起下巴,告訴自己萬萬不能哭,因為她是冷若冰霜的寒子夜呀!
還是想想那天的情景,想想待會兒要殺的犬將軍吧,諷刺的是,要殺他,還得先跟他拜堂成親,不過,誰理他呢,她是夜邪嘛,就算再加上一條弒失之罪,又算什麼!
啊煙對她的意義太大,不這樣做,無以回報。
自己的心一向冰冷,是他給了自己溫暖,教她懂得愛的力量,生死與共,不是愛的極至表現嗎?除此之外,她找不到其他的方式來酬謝知己。
對,浮煙就像自己的至交好友,相處的時間雖短,但這一點不容置疑,所謂“刎頸交,忘機友”,指的就是他們之間的這種情誼吧?
那日醒來,那日醒來!
原本以為自己會在岩洞內,豈料不是,竟是一間雖簡陋,卻舒適的房間,後來才知道自己是兩天前被一位“小扮”托付在這戶漁家的。
他們口中的“小扮”,必定是浮姻!
“他人呢?”人下床都還無法站穩,子夜便急急忙忙的追問。
“沒有回來。”看來五十開外的漁人告訴她。
“沒有”子夜突然意識到一件事。“老伯,你穿的是青色衣服。是不是?”
明擺著的事實,她還要問,這個姑娘滿有趣的,漁人笑了。“是呀!”
“我……”她完全控制不住奪眶而出的淚水。“我看得到,我看得到你,我看得見了,真的看得見了!”但她最想見的人卻——“老伯,謝謝你們一家人的照顧。”往襟內一探,碎銀全在,可見浮煙沒把自己托錯人。“微薄謝禮,不成敬意。”
“不,我不能收。”豈料他拼命推辭。“老伯——”
“姑娘,非是我不貪財,而是那小扮付的銀子已然足夠,我不能再拿你的。”
“那……我想告辭了。”
“不成。”
“不成?”子夜愕然。
漁人接下來就滔滔不絕的講起她昏睡這兩天內所發生的事。包括海上起喋血,死了不少人,海盜船全沉了,真是大快人心。
“對了,我們這兒有你的東西。”說完也不等子夜問,就扯開嗓門大喊︰“狗蛋兒,叫你娘把姑娘的包袱拿來,快啊!還有,燒鍋熱水,煮點好吃的,叫你媳婦兒一起送進來。”
“老伯,快別為我這麼忙了,麻煩了你一家人這麼多,我已經非常過意不去。”
“不麻煩、不麻煩。”笑談之間,漁人已經把包袱送到子夜手中。
雖然想盡快看個分明,但有他們在場,頻頻勸吃勸喝,加上自己也的確需要漱洗,子夜便只得先依了主人的好意,等到終于能解開包袱時,已是黃昏時刻。
包袱不大也不重,子夜原本並沒料到里頭的東西會那麼珍貴;一打開,就看到雕花精細的檀木盒子,子夜心念一動,心里還想著︰不會吧?手已經不由自主的將盒子打開啊!十顆渾圓、溫潤的夜明珠,完美的呈現在她巳恢復光明的眼前,太美了,真的太美了!
還有一件……一件染血的上衣,和夜明珠完全不搭軋,可是帶給子夜的巨撼卻遠遠超過那批無價之寶,因為捉到鼻端一嗅,她便肯定︰這是浮姻的衣服,但為什麼染上了血?
里頭還有一張紙,子夜用顫抖的手拿起打開,看清楚內容時,恍如五雷轟頂,差點又暈死過去。
明珠還,浮煙散;
南海別,京城會。
啊煙散,南海別,這是什麼意思?子夜再顧不得其他了,斜背起束回的包袱。馬上往海邊沖去。
當天晚上,她就快馬加鞭,一路往京城飛奔,心里頭只有一個意念,為浮煙討回公道!
從听來的資料,子夜自認已經拼出全貌︰浮煙得著她功力的挹住注,加上心疼她的辛苦,決定獨闖龍潭虎穴,幫她完成任務,但也因而送了命,連尸首都被推人海中,教她听了情何以堪?
當然要為他報仇!
但她憑什麼肯定“大將軍”就是凶手呢?憑血衣內的那張紙箋。
對,就憑那張紙箋,有大將軍的框邊浮印,這個大將軍,派頭也太大了吧?
他究竟是什麼人?老是纏著自己陰魂不散,皇室又在耍什麼把戲?娘與大哥和華山諸人,是不是也參了一腳?問題好像很多,但子夜肯定答案卻絕對只有一個,而這個答案,只有皇上能給。
他的確給了,听完之後,子夜的心情沒有恢復平靜,只有愈燒愈旺的怒氣與恨意︰氣自作主張的家人,恨草菅人命的皇室。
“朕呢,原本安排朱海天予你,誰知他會搞出綁架你,再解救你的餿主意,听說還綁錯了人?唉,真是個沒用的奴才。”
“皇上怎麼知道他綁錯了人?”子夜問道。
“是他在差人送來的信中提到的,還說因此失去你的蹤跡一陣,想不到呀!朕萬萬沒有想到,從宮中偷走夜明珠的人,根本就是他,若非後來這位大將軍及時趕上……唉,朕可就不知道要如何對你母親交代了。”
他根本沒病,取回夜明珠不過是個借口,相親的借口,而這個借口,卻差點要了她的命,還真的害死了浮煙!然而他卻若無其事的說︰“雖然中問的過程頗為曲折,朕也知道有些武林人士因而喪命,不過你能取回夜明珠,大將軍又平安歸來,婚事得以順利進行,總算是圓滿結局。”
是嗎?只要他的東西能拿回來,他的目的可以達成,就算是圓滿的結局,中間死掉多少人,根本無關緊要?
“我明白了,”子夜說︰“民女寒子夜,敬呈明珠十顆。”
接著,他們便熱烈討論此刻正在進行的婚事,對皇室而言,要把一個“民女”,嫁給“大將軍”,應該算不上什麼大事吧?所叫能在最短的時問內辦妥。
最最可恨的是,當官娥進來為她梳妝時,她竟然又看見那十顆、不,是十二顆夜明珠,分別綴飾或瓖嵌在霞岐及鳳冠上。
“這是……”子夜問道,目光如劍。
“是太後娘娘給你準備的鳳冠霞峽。”為首的官娥說。
“弄錯了。”她只有三個字。
“寒姑娘?”
“我說你們弄錯了,送回去。”
“但是——”如果可以,她們也不想來伺候這貌美如花卻冷若冰霜的小姐呀!
“我說——”子夜已經不耐煩。
但一個更具權威性的聲音卻插了進來。“戴上吧,那是你娘跟我合送的禮物。”
“子夜叩見皇太後。”她跟著宮娥們要跪,卻被皇太後攔住。
“今兒個新娘子最大,要跪,也得等待會兒拜天地時再跪。”
“皇太後,這樣的厚禮,民女受不起。”
“錯了,子夜,這份禮,原本就是為你而備。”
“暖?”她是真的掠訝。
“我說這十二顆夜明珠,”她牽起子夜的手,慈藹的說︰“原本就是要送你的,我和你娘早就商量好,要送給你當嫁妝。”
子夜驀然低下頭去,當然不是皇太後以為的羞怯,而是悲憤交集,她要這十二顆夜明珠干什麼呢?還不如一個活生生的浮煙!
“不是說這十二顆夜明珠只有處子能夠直接踫觸?”子夜同道。
“傻丫頭,”皇太後笑著說,“我們怕不這樣說。請不動你呀!”
不能再听下去了,否貝難保她不會動怒。“子夜謝過皇太後恩賜。”
于是現在她便穿著、戴著浮煙用血肉生命換回來的夜明珠,等待新郎的到來。
他一定沒想到在洞房之內等著他的,除了自己,還有一把鋒利的匕首吧?
對,她決定殺了他,就在這間大宅內,就在鋪著龍鳳喜被的大床上,等明白僕佣來時,她早已遠走高飛,只留下大將軍的無頭身軀。
想到這里,子夜的唇邊總算浮現一抹笑容,京畿大將軍,我哪能任你予取予求,樣樣如願?
啊,末了,外頭傳來腳步聲,雖然有點亂,卻頗沉穩,不是個草包將軍。
門被推開了二八個守門的宮娥隨即躬身行禮。“大將軍。”
“免禮、免禮,”听得出來他很開心。“你們都退下吧,這兒有我呢!”
瞧他一副得意忘形的模樣,有一、兩個官娥忍不住笑出來,听在子夜耳里,不啻火上添油,令她更加憤怒,只想速戰速決,于是接口道︰“都下去吧你們也該休息了。”
子夜知道是他?魯荻滿心驚喜,等著宮娥們魚貫而出,不曉得她們會如何描述兩人的“急迫”表現?但是……管她們要怎麼說,理別人听了之後又要怎麼想,今夜這里便是他們的小小天堂。
閂上門,魯荻轉身回到她的面前。“累了吧?喝過交杯酒,就可以休息了。”
是,的確就可以休息,永遠的休息,子夜的手慢慢滑到臀後,匕首就藏在那里。
“只揭蓋頭,依然辛苦,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幫你把整個鳳冠都拿下來,可好?”
也好,殺起人來要方便得多,子夜點了點頭。
他開始幫她摘鳳冠,一邊摘,一邊說,“怎麼不跟我說話?”
說話?他要她跟他說話?有沒有搞錯!“我跟你之間沒有什麼好說的。”
他的動作停了一下,好像沒料到自己會得到這個答案。“你說什麼?子夜。”
這個惡徒!居然直呼她的名字,憑什麼?憑他大將軍的名號?
子夜決定不再等下去,身後的手一握一翻,直接送出,正好抵在他的腰間“不要動。”聲音雖輕卻冷,毫無商量余地。
魯荻手捧鳳冠,甚至來不及看她的嬌顏,便先瞥見泛著藍光的匕苜,忍不住了出來。
“我叫你不要動,婬賊。”
婬賊?這從何說起?“子夜,你沒有不舒服吧?”這從何說起?簡直毫無理。
“會不舒服的人是你!”
翻手將鳳冠扔到被上,魯荻火速退後一步,但子夜立刻跟著站起來,匕首隨往上,直指他的胸膛。
看來不表明身份不行了。“子夜,你在干什麼?看清楚我是誰,我是魯荻呀!”
什麼?
子夜的動作首度遲疑,然後望向他。“魯荻?你是魯荻?”怎麼會這樣?
“謝天謝地,”他夸張的說︰“你還記得我。”
“蜻幫幫主?”
“是的。”
“你在這里干什麼?”
“你才奇怪呢,你想干什麼?”魯荻指著她仍握在手中的匕首問。
“先回答我的問題!”
“沒看見我這一身衣服嗎?當然是來迎娶你。”
“你是大將軍?京畿大將軍?”
“不錯,剛受封不久。”
“那你就該死!”子夜揚手,企圖再刺。
“等一下,”魯荻輕易便閃開了。“至少該告訴我為什麼。”“為什麼?”子夜的笑容淒迷、痛楚,看得他好生不忍。“因為你是京畿大將軍。”
“太荒謬了!”魯荻宜斥。
“荒謬?你好好的蜻幫幫主不當,受封為什麼大將軍,才是天大的荒謬!”
“我也不想當什麼將軍呀!若不是皇——”
“若不是怎樣?若不是皇上許你以重利、高位和嬌妻,你也不會答應?”
子夜毫不掩飾她鄙夷的表情和譏刺的口氣,魯荻怎麼會听不出來?“高位、重利,也許還有,但你算什麼嬌妻?我看叫做妖妻還差不多!”忍不住回嘴。
“你說什麼?”
“相信你不會听不清楚,雖然我不知道你為何精神錯亂,卻清楚一件事。”
“什麼?”她絲毫沒有松掉匕首的意思。
“你並不樂意嫁給我。”
“廢話,誰會想要嫁給害死自己所愛的仇人?”
魯荻聞言愣住,半晌之後才問︰“你說什麼?”
“我說我根本不想嫁給你,更從來沒有與你同床共枕的打算,所以你休想踫我,否則……”
“否則怎麼樣?”換魯荻逼近。“否則你就想殺了我?你大概不知道我現下的武功——”
“你現在的武功怎麼樣?”在她身為“夜邪”時代,曾跟蜻幫結下梁子,起因于他們幫內一位堂主覬覦她的美色,竟想月兌離蜻幫,加入他們,最後當然是被宰了,所以子夜和魯荻的相處經驗,向來不甚偷快,雖然那位堂圭原本就是蜻幫想驅逐之人,可是子夜還是氣他們利用自己及大哥之手除掉他,後來在司徒漠與蝶舞的婚宴上與他重逢,關系雖已經大為改善,但是愛抬杠的毛病,卻是兩人一直不變的習慣。“比以前更差了?”
“正好相反。”
“是嗎?我還看過豬在天上飛哩,你看過沒有?”
“寒子夜,講話不要太過份。”
“實話實說,你的武功會在短短不到一年的時間內突飛猛進?除非吃了什麼靈藥仙丹。”
“差不多,我的確是服了一帕叫做"愛情"的良藥。”
“愛情?你也有心愛的人?”
“當然,而且她是——”魯荻正想乘機把話說清楚,子夜卻已經哇啦啦的叫開。
“那你為什麼還要娶我?而且還殺了浮煙?你真是個禽獸不如的東西!”再次刺過去,這回,魯荻干脆一個轉身,反手將匕首奪下。
“浮煙?你說我殺了浮煙?怎麼……怎麼可能!”
“怎麼不可能?”她匆匆描述了一下浮姻給她的“感覺”,畢竟她從沒清楚見過他的長相。“現在你還敢說他不是你殺的?如果不是,為什麼你一出現,他就消失不見了?”
廢話!魯荻心想︰我就是他,浮煙不散,魯荻如何出現?“明珠還,浮姻散;南海別,京城會。”這樣說,她總該明白了吧。
不料予夜的反應,竟然是拔下發上金釵,立刻往頸間刺去!
刺中了,但不是她的脖子,而是他護過來的掌背。“子夜,你在干什麼?”
“不必管我!”
“我怎麼可以不管你。”魯荻氣急敗壞,完全顧不得手背上的傷。“你可是我——小心!”感覺身後有異,魯荻趕緊護住子夜,一起趴倒在地。
再起身時,只見床頭柱上插著一把鉤。“是大妖,還是小妖?”子夜馬上就認出來。
看見她恢復生氣的眼眸,魯荻放心了,卻忍不住調侃︰“不想死了?”
“在還沒有為浮姻報仇之前,是的,我是不想死。”
“你知道凶手是哪些人?”
“至少知道包括你在內。”
“錯了,沒有我。”
“如果沒有,為什麼你要寫那封信跟我耀武揚威?”
魯荻不太明白。“哪一封信?”
“明珠還,浮煙散;南海別,京城會。”子夜幾乎是咬牙切齒的念。
“啊!”原來如此,原來她誤會了。“那個,那是"浮煙"寫的。”
她瞪大了眼楮。“你誆我!”
魯荻索性舉起手來說,“我對天發誓,絕對沒有。”
“他什麼時候寫的?為什麼會用大將軍的信箋寫?”
當時他急著追捕幸存的陰山大妖,外加七蛟龍中的飛腿龍和鐵掌龍,實在沒有時間等她醒來,才會把拿回來的夜明珠,連同利用短短的空檔寫下的便條,還有自認可代表身份的血衣,一起托個十二、三歲的少年,請他幫忙送到先前拜托他們照顧子夜的漁家去。滿心以為她醒來之後,看到夜明珠,看到留言,看到染血的衣裳,再回到京城,就會明白一切,想不到……她會把意思全給弄擰了!照說她很聰明,應該不會弄錯才是,除非……事不關己,關己則亂!
對,這才是問題所在;不,這樣說也不對,因為這表示她的確愛他,一點兒問題也沒有哇。
“你在笑什麼?婬賊。”子夜冰冷的聲音把他拉回到現實中來。
“笑……當然是有開心的事,才會笑羅。”自己干脆與她玩玩。還可保障她的安全。
“什麼開心的事?”
“原來不想成親的,並非我一人。”他一邊用布巾包扎手,一邊說。
“不想成親?你也不想成親?”
“其實我二十八,是該成親了,對不對?”
見他說得顛三倒四,子夜的脾氣再度上來。
“你還沒有回答我剛剛的問題,浮姻的信是什麼時候寫的?”
“還沒散之前呀!”
“他真的死了?”雖然之前便有心理準備,但是真正獲得確定,仍令子夜幾乎難以招架。
雖然知道子夜關心他、愛他,才會有這樣激烈的反應和離譜的誤會,不過被說成死人,仍是不是怎麼愉快的事,于是魯荻便支吾其詞的搪塞︰“我只說他"散"了,又沒肯定他的死訊。”
“把話說清楚一點!”
“幫我包扎好。”他突然朝她伸出手。
“什麼?”
“你刺痛了我,不是嗎?”魯荻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
“我還想叫你去追漏網之魚哩,這點小傷算得了什麼?”子夜近乎嗤之以鼻,不過還是幫他扎緊。
“他們都不怕死,還潛進來送禮祝賀了,我又何必擔心他們溜掉?”魯荻知道來人已經走遠,才沒忙著追趕。
“究竟是大妖,還是小妖?”
“大妖,另外還有鐵掌龍。”順便把追殺他們回京城的事,說給子夜听。
“飛腿龍呢?”
“自然是追捕到案了。”
“你饒了他一命?”她美麗的眸子透露出不甘的心意。
“總要給皇上一點面子吧,”他攤一推手,說得輕松︰“好,你早點休息。”
以為自己听錯了,子夜不禁沖口而出,“你不留下來?”看到他似笑非笑的表情,才趕緊亡羊補牢。“我……我沒別的意思。”
“那你是什麼意思?”
“魯荻,你不要得了便宜,還要賣乖!”
“再請問你,我是得了什麼便宜?”
“你!”子夜已經氣得七竅生煙。
“好了、好了,今日便到此為止,折騰了這麼久,我看你也累了,不妨早點休息。”
“魯荻,”她叫住已走到門口的地。“告訴我一件事,這件事,我非得從你口中得到證實不可。”
“你說吧,要我告訴你什麼?”
“浮煙不是你殺的?”
“我已經說過,他只是散掉了。”
子夜只把那當成是他安慰自己的空泛之語,依她的想像與推測,魯荻八成是在浮煙已經快把一干匪徒剿淨時趕到,結果反倒成為大英雄,世上本來就多瘋狂事,諷刺得很。
“天下第一幫,只是個名號?或是幌子?”子夜再問。
“我最愛的,仍是蜻幫,”魯荻當然知道她這樣問的用意。“京畿大將軍是哄皇上用的,他喜歡封,就讓他封,我又不會因而少掉一塊肉。”
“幫他到南海去跑一趟,甚至成這次親,也都只是為了哄皇上?”
“這個嘛……日後你就會明白,今晚,還是早點休息吧。”
“等一——”話一出口就打住,真是的,她原本想干什麼呢?叫住他?不是急著趕走他嗎?
望著他離去的背影,子夜突生滿心的惆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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