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寵小娘子 第九章
魯國王妃,也就是申姬听完采萱所說的“故事”之後,一言不發,就像座木雕。
“母--不,”她跪倒在地,由衷的表示,“我應該稱你為王妃。”
“起來說話。”魯國國君說道。
“民女不敢。”
听到她用“民女”兩字自稱,申姬的淚水立刻奪眶而出,滾滾而下。
“你看看你,把你母後都給惹哭了。”魯君干脆順勢數落她。
“王妃,你不要……”采萱真是為難到極點。“不要這樣,我並不值得你如此疼愛,我……”事情變成這般局面,又豈是她所願意的?要不是有非離開宮里不可的原因,采萱也不想給他們帶來這樣的震撼,天曉得這兩個月來,她過得是什麼樣的日子!
初回魯國,身心均飽受煎熬的她就病了,這一病,就在床上待了半個多月,急得申姬也無心深究她在魏國發生了什麼事。
等到她大病初愈,換成魯君出巡祭山,申姬自然隨行,這一去,便是一個月的時間,等到他們回來,采萱又為不知如何開口躊躇,事情才會一拖再拖到現在。
但今日,實在是沒有辦法再往下拖了,采萱才會鼓起勇氣,下定決心,要求與父王及母後“單獨”用膳,好讓她將心事傾訴個夠。
要離別,她何嘗舍得?但她既非他們的女兒,又如何留下?
“民女該死。”采萱匍匐在地,泣不成聲。“惹王妃傷心,民女當真罪該萬死。”
“再這樣胡言亂語下去,我還真會罰你。”魯君企圖疾言厲色,但顫抖的聲音仍泄漏了難舍的心事。
“王--”
“住口!”魯君喝道。
采萱忍不住顫抖。
申姬趕緊拭淚說︰“起來,你先起來,別再惹你父王生氣了。”
“但是--”
“好,”魯君再度打斷采萱的辯解說︰“看來你真是想要氣死我。”
“父王!”采萱沖口而出,卻又不停的磕頭。
一聲“父王”,總算叫回魯君的歡顏。“總之,你先給我起來再說。”
“我……”
“起來,起來,”申姬索性用拉的,強押采萱坐下。“這樣講話好多了。”
“母後,我……”采萱再度泣不成聲。
“首先你要知道一件事,你真的是你父王與我的女兒。”
“但是--”采萱急著出聲。
“你別急,剛才我們都耐心听完你的故事了,不是嗎?”
采萱一听,也只能靜默無語。
申姬也才有機會娓娓道來。“如同當今的魏侯一樣,你父王早年也是顛沛流離,有好幾年的時間,甚至不在魯國境內。”
听她提到文龍,采萱頓時又感鼻酸。
申姬當然看見了,卻故意裝做沒看見,繼續往下講。“二十年前,我在躲避的鄉間生下你,當時,你父王不在身邊,敵人卻發現了我的藏身之處,前來搜尋,我逃到江邊,實在是無路可逃了,只好抱著你跳入江中。”
“啊!”采萱听得驚呼一聲。
“是啊!真是往事不堪回首,”申姬嘆道︰“總之我們被救了起來,但休養了大半年才回復健康。”
采萱想了想便猜到了。“救了我們的,是我的爹娘。”
“是的。”
這次她沒有再哭出聲來,只是默默垂淚,誰想得到自己竟然有這樣的身世背景,雖然尊貴,卻又多波折,中間到底有多少故事?
“都怪我。”魯君突然低低說了聲。
采萱與申姬同時喚道。
“難道不是嗎?若非男人不爭氣,又怎麼會累及妻女?”
采萱立刻跪下說︰“父王快別這樣說,不然要折煞母後與女兒了。”
“起來,”魯君一把拉起她說︰“你這個善良、體貼的個性,父王該向誰謝去?是跟你母後謝呢?還是謝已死去的上官夫婦?”
“他們兩人確實是我們娘兒倆的救命恩人。”申姬感嘆,並繼續說著,“我被救起的時候,身子孱弱,根本沒想過活得下去,再想到處境的艱難,就把你托孤給他們兩位。”
“我爹娘知道我的身世?”
“知道,我全說了,你娘也把她與你爹私奔的事情說給我听。”仿佛在無形中建立的默契,他們三人已同意稱上官夫婦為采萱的爹娘。“當時我以為自己必死無疑,便跪求他們收養你,甚至要求他們絕口不對你提及你真正的身世,寧願讓你父王以為我們都已死亡,也好讓他無後顧主憂,全心投入對抗敵人的戰斗中。”
“你是我最鐘愛的女人,如果沒了你,爭得一切,又有什麼意義?”魯君由衷的說。
“夫君。”申姬只能以拉緊他的手來表示心中的感動。
采萱看在眼底,無限傷感,如果她兩對父母都如此恩愛,為什麼自己的感情路反走得如此孤苦無依呢?
“後來呢?母後。”為了不想再往那個方向想下去,采萱主動問道。
“後來我狠下心來離開了你,就怕再住下去,不但又會引來敵方的殺手,甚至可能連累到你的爹娘。”
“母後,”采萱深明其義。“你一定吃了許多苦。”
申姬搖頭,無法開口。
“她混在一個大戶人家中做廚娘,直做了三年。”魯君代她說出往事。
“母後!”震驚兼憐惜,讓采萱只能緊握住申姬的手不放,他們全都嘗盡人生的苦,相較之下,自己幸福多了,一直生活在爹娘護衛的羽翼下。
“我很快就被正好到那戶人家做客的一位你父王的手下認出,然後便和你父王團圓了。”
盡避申姬說得輕描淡寫,采萱仍明白其中的心酸,更何況她還得想念自己。
顯然他們都想到了同一件事,因為魯君緊接下去說︰“因為想念流落在外的你,所以你母後執意不再生育,不過她還是真忍到十年前,才跟我提起妳尚在人世的事。”
“真的嗎?母後,你如此自苦,教我該如何回報才夠?其實你應該放心,因為我爹及我娘把我照顧得極好,他們信守了對你的承諾,至死也沒有說出實情。”
“不止呢!”申姬苦笑。
“什麼?”采萱不太明白。
“你還記得剛剛對我們告白時,你說自己今年已經幾歲了?”魯君問她。
“二十二,過了這年就二十三了。”
“不,你沒有那麼大。”
“但,應該也不是如你們所說的,今年才十八。”采萱指明。
“沒錯,”申姬說︰“你今年實際二十,他們把你的歲數報大,想是要刻意混淆,不讓對手有機會找上你,甚至搬離原來的地方,我也相信他們後來一定不只搬一次家,由此也可見他們是多麼的疼愛你,後來我便是秉此信念,把日子過下去的,我始終相信你會是他們的瑰寶。”
“我的確是。”之前都說過的事,采萱知道沒有再贅述的必要,畢竟他們之間還有太多事待說。“娘甚至沒有再生育任何弟妹,經常說有我一個乖女兒就夠了。”
“但他們的善解人意卻帶來一個大問題,從你母後口中得知有你開始,我們就開始找你,卻也馬上發現線索實在太少。”
“當初情況危急,加上我病重,所以我只記得你娘姓杜,竟忘了你爹姓什麼。”
“啊!”采萱輕嘆。
申姬完全能夠體會采萱五味雜陳的心情。“何況我們不知你爹娘為你多添了兩歲的年齡,拚命找十歲的孩子,如此年復一年,總找不到你。”
“之後呢?”想起他們苦苦找她八年的經過,采萱便覺得萬分不忍。
“之後我們決定從另一個方向找你。”
“另一個方……”采萱猜到了。“齊國杜家!”
“對,齊國杜家,我好不容易想起這條線索,你娘姓杜,又曾告訴我她以前是位千金大小姐,所以你父王和我便決定換個方向,從齊國姓杜的貴族找起,最後終于被我們給找到了。”
“是啊!”魯君感嘆,“總算是皇天不負苦心人。”
“但老天爺有時也很愛作弄人呢!”申姬說。
“我來猜猜,”采萱說︰“你們知道時,我人一定又已經不在齊國了。”
“對,而且已經離開兩個多月,讓你母後不知扼腕跺足過多少回,急得都快瘋掉。”
“母後。”從頭到尾,采萱都緊緊握住申姬的手。
“無妨,無妨,我們還是團圓了,雖然歷經波折,我們還是團圓了。”申姬不忍心女兒太難過,便頻頻拍她的手背安慰道。
“到底是什時候找到我的?”她真的好奇。
“在妳被劫走的隔天早上。”
“怎麼那麼巧!”采萱低呼。
“是,的確太巧,之前我們只查到你被接回杜家,根本不曉得你吃了那麼多苦。”有關于她在杜府為僕為奴的事,魯君和申姬也是今日方才得知。
恢復的記憶中,最痛苦的便屬于被劫的那三日,尤其是君焉出現的那一段,就算現在想起,仍令她痛不欲生。
“想不到杜薇的侍女比她還要漂亮。”當時他勾起她的下巴,露出垂涎的表情說。
“放開我。”三天三夜沒吃沒睡的她,精神卻反常的亢奮。
“文龍兄說我可以盡情的享用你。”
是這句話擊垮了她,采萱突然推開君焉,起身便往外沖,同時毫不遲疑的朝崖下跳。
之後的事,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之後是一片混戰,”魯君說︰“有你確切的消息,我親自趕到現場,早巳決定即便得浴血苦戰,也要把你救回來,想不到我到的時候,那里已展開一場混戰,但我一心只想救你,便不管他們,直接下崖去找你。”
“父王。”采萱實在不知如何表達心中的悸動與感激。
魯君搖搖頭,一切盡在不言中。“等到把掛在樹枝間的你救上來,交給貼身侍衛後,我便發現崖上的人已互相殘殺得差不多了。”
“當時你應該把他們全殺光!”申姬難得激動的說︰“早知道他們這樣折磨過靜波,你就應該把他們都殺光!”
“母後。”采萱不希望申姬為了她如此。
“讓她說,”魯君卻有別的看法。“沒听人家說女子雖弱,為母則強嗎?”
“原來當今的魏侯如此不堪!”申姬余怒未消。“這樣的人,你全忘了也罷!”
“父王、母後,”采萱現在還無法靜心提文龍。“發現我完全失去記憶,你們一定嚇壞了吧?女兒真是不孝。”
“剛開始當然震驚,”當日魯君就把采萱帶回魯國,她則在昏睡整整五天五夜後才醒過來,不過醒轉時,卻忘掉過去的一切。“但後來又覺得慶幸。”
“慶幸?”對于魯君的說法,采萱實在些不解。
“對呀!慶幸,老天爺不但把你還給了我們,還是如嬰兒般的狀態,可以讓我們把你從頭教起。”
說的也是,當時采萱真的接受了一切,她相信自己因大病失去記憶,也相信他們為她編造的過往種種,久而久之,便接受了一切。
直到申姬提起魏侯選親,杜薇參與,才隱隱約約感到不對,再經由與文龍正面相對,終于想起了所有的往事,真正的過去。
“父王、母後,女兒真是不孝,三番兩次的讓你們擔心、受怕。”
“怎麼老是這樣說。”魯君說︰“不是已經告訴你,你是老天恩賜給我們,給上官夫婦的禮物。”
“對,你父王說的一點兒也不錯。”申姬拭了淚後,也附議丈夫的話說。
為了要讓氣氛再輕松一些,采萱便說︰“不過我總算確定自己的年齡了,之前多兩歲,之後又少兩歲,別人一定都被我搞迷糊了。”
“不管幾歲,”申姬模著她的臉說︰“你永遠都是我最美麗的女兒。”
“只是這陣子憔悴多了。”魯君說。
說到這個,她的心理負擔又上來,急忙想要甩開這思緒。“對了,父王、母後,我的名字以後該叫什麼?我雖喜歡靜波,但采萱畢竟是爹娘留給我的名字--”
“留著,留著,”魯君大方的表示。“雖然不能再姓上官,但至少能叫做采萱,至于靜波,就當做是你的封號吧!”
“謝謝父王,我也代爹娘謝謝父王。”
“謝什麼,應該的,找一天,再讓你母後陪著你去上墳。”
“對了,這四年來我都沒有--”采萱想了另一件重要的事。
申姬完全明白她在著急什麼,“放心、放心,我們每年都有去上墳,平日你父王派的人也都守著,你完全不用擔心。”
解開了身世之謎,好像所有的過去都清楚了,但是未來呢?采萱再度躊躇起來。
“夫君,你剛剛不是才說采萱憔悴嗎?”申姬突然對魯君說。
“我親自過去叫他們做些好菜來。”共同生活二十多年,加上一向恩愛,申姬心中在想什麼,只要提上那麼一句,魯君便明白。
“父王,我不餓,我們不是才用過膳嗎?”
“欸,”魯君說︰“又不是馬上要你吃,而是要他們多想幾道好菜,慢慢做,讓你慢慢的品嘗。”
等他一走,申姬立刻問采萱:“你有話要說?”
采萱跪了下去。“請母後成全。”
“起來。”
“但是--”
“我說起來,你這樣三番兩次,動不動就跪,難道不怕傷了肚里的小孩?”
“母後!”原來她已經看出來了。
“我是個母親,你又是我懷胎十月生下來的,就算才剛團聚兩年,也不至于猜不著。”
采萱無語,只是默默垂淚。
“是你受困于湖上那晚的事,對不對?”
采萱點頭。
“他可知道你對他始終一往情深?”
“不過更凸顯出我的愚蠢而已。”
“我想.....你絕不會喜歡我的建議。”申姬試探著說。
“不!”她果然一口回絕,“母後,我絕不會扼殺自己孩子,絕對不會!”
申姬突然露出笑容說︰“幸好你不會。”
“母後?”聰明的采萱,一下就明白。“你在試探我!”
“應該說是要幫你確認決心吧!”
“但接下來……”
“放心,我絕對不會讓你及肚里的小孩吃一丁點兒的虧。”
“但是母後,在別人眼中,我畢竟尚未成親,這是個不能讓別人知道的孩子呀!”
“你自己有沒有想過要如何解決這個難題呢?”
“我想回上官老家去生下他,然後就在那里度過下半生。”
“就算你父王答應,以後孩子長大了,向你問起爹爹是誰,你又要如何回答?”
“沒爹,總比有個絕情的爹好。”想起文龍,采萱依然心痛如絞,卻也因而更加傷心,原來事到如今,自己還是深愛著他,為什麼?為什麼這樣愚蠢、這樣執迷不悟呢?
“好吧!”申姬突然出聲。
“母後?”
“你且把心放寬,一切交給母後來辦。”
“母後?”采萱哪有辦法真的放心,自然想要問個清楚。
“采萱,我說不必擔心,就是不必擔心,記住,你已經回到父母的懷抱,什麼都不必擔心了。”
“我能保住孩子嗎?”這是她最關心的。“同時不令父王及母後蒙羞?”
“妳能保住孩子。”申姬向她保證︰“也絕對不會讓我們丟臉。”
“母後,”拉住申姬的手,采萱終于答應,“那我就把一切都交給你了。”
****
采萱知道自己在夢中,因為覺得幸福,所以確定是在夢中,也就更不想要醒過來。
她已經回故鄉半個多月了,也不曉得母後是用什麼理由說服父王的,總之,魯君答應讓她回上官家來住一陣子。
采萱才一踏進家門,便滿心感動,哭個不停,急得隨行的甜甜大叫,“公主,快別哭了,你再哭下去,恐怕甜甜的腦袋會不保。”
“胡說,我父王才不是那種殘暴不仁的君王。”
“但你是他最鐘愛的女兒呀!”
說的也是,若不鐘愛,怎麼答應讓她回來,而且這里果然如他所言,打掃、整理得一塵不染,顯見他們對于爹娘的感激,絕不止于嘴上說說而已。
這半個月來,她便在此過著與世隔絕的日子,與外界幾乎沒有任何接觸。
心情漸漸平靜下來,知道申姬一定會支持她將孩子生下來的決定後,采萱發覺自己便一無所懼了。
孩子,是她所有的希望與寄托。
離奇的遭遇,有前半生經歷就夠,未來,她只想帶著孩子安安靜靜的過日子。
大概是因為不再擔心受怕,這一晚才會睡得特別的好吧!竟然不再作噩夢,而且還覺得自己非常幸福。
為什麼?因為夢中有文龍相陪,他正細細呵護著她,說……文龍!
文龍豈不該是她最深的噩夢,怎麼會--“公主!鮑主!”
文龍會叫她公主?
“公主!妳醒醒,快醒醒呀!”
采萱猛然睜開雙眼,側頭一看。“甜甜?”
“還有我。”一個既熟悉又陌生的聲音插入。
天啊!這怎可能?“彩蓮?”
“采萱!”
“彩蓮?”采萱翻身坐起,立刻拉住她的手。“真是教人無法相信。”
“你才是,”彩蓮又哭又笑的說︰“你才是,你活著,謝天謝地你還活著,剛听侯爺提起時,我們還都不相信呢!”
侯爺,不就是文龍嗎?采萱心中一慟,正想叫她不要再提他,卻听她說︰“你還活著,他卻快死了,老天爺為何這麼容不下有情人呢?”
什麼?
有那麼一剎那,她的腦中一片空白,完全回不過神來,只覺得呼吸急促。
“公主?公主,你怎麼了?妳別嚇甜甜呀!”
“采萱,妳--”
她猛一轉身,扣住彩蓮的肩膀說︰“你剛剛說什麼?不是真的吧?你說文龍他……他……”不、不可能!這麼殘忍的事,怎麼可能一而再、再而三的發生在她的身上?
“他替你報了仇,卻也……”
“他在哪里?”眼前最重要的,只有這件事。
“在懷萱園。”
“甜甜,叫他們備馬。”采萱當機立斷。
“你要騎馬過去?”甜甜驚呼,“不可呀!鮑主,萬萬不可!”
“對,我們有車候著。”彩蓮也說。
“但我自己騎馬比較快。”采萱看一看窗外,天色微明,應說距離天亮不遠。“甜甜,讓我漱洗,我想要馬上上路。”
“除非公主答應搭車,否則我絕對不能放行。”甜甜堅持。
“甜甜!”
“我和她的看法相同。”彩蓮卻也來助陣。
“彩蓮,都什麼時候了,你也來湊熱鬧。”
“侯爺的傷勢雖然沉重,但如果你因為趕路而累倒,甚至受傷,到時要我如何跟他交代?”
看她們兩人的表情,幾乎與她焦灼的心情一樣堅決,采萱知道自己若不先答應,一定月兌不了身,只好應道︰“好,就听你們的,甜甜。”
“我馬上去準備。”
她飛奔而去,采萱則把握時間更衣,也觸動了彩蓮的一樁心事。“當時那尸體身上穿的,分明是你的衣服,我不可能認錯呀!”
“你沒有認錯。”
“嗄?”彩蓮不明白。
“你知道我現在的身分?”不是想擺架子,而是想要盡快講清楚。
“知道,”彩蓮說︰“也知道過程。”
雖然這話有所蹊蹺,但采萱此刻心亂如麻,實在無暇留意。
“那是我父王要隨行侍女幫我換掉的,又為了永絕後患,再找了具身形與我相似的尸體,把衣服穿到她身上去,那可憐的女人,我想是君焉的侍妾之一吧!”
“是你一直太善良了,”彩蓮有感而發。“才都會先考慮別人,再想到自己。”
言談之間,她已在甜甜的服侍下整裝妥當,準備出門,一抬頭,卻見彩蓮淚流滿面。
“彩蓮,文龍的傷勢真有那麼嚴重?”
她只是垂淚。
“怎麼會這樣?”
“都怪杜薇那女人心腸歹毒,一發現侯爺已知道真相,昔日罪行無法再掩飾下去,便在茶水中下毒。”
她听不下去了,眼前還有什麼事比趕到他身邊更重要的?“我們走吧!”
天果然尚未大亮,只看到有輛馬車停在門前,采萱迫不及待的便想要登上,卻被彩蓮拉住。“采萱,有件事想要問你。”
“什麼事?”
“你為什麼願意到懷萱園。”
“彩蓮!都什麼時候了。”采萱感到莫名其妙,又著急不已。“你還問這事。”
“因為這是最重要的一件事,你一定要回答我,老老實實的回答。”
“因為我笨,因為我蠢,行了吧?”
“采萱!”彩蓮忍不住叫道。
采萱也失去了所有的耐性。“因為我愛他,我深愛文龍,天啊!彩蓮,你非得讓我恨透自己的愚蠢不可嗎?”
“不,”彩蓮露出了個笑容。“這樣我總算不負所托,對侯爺交代得過去了。”
“對文龍……”采萱搞不清楚她的意思。
“還不快上車來,我的夫人。”驀然車里傳來一個渾厚的男聲,和一只強勁的手,把她拉了上去。
“文龍!”采萱驚呼,而馬車已在他的朗朗笑聲中,往前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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