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舍得  第一章
作者:尉禎
    人聲鼎沸的“02”PUB,炫目的霓虹閃耀,舞池里人頭攢動,所有人像失了魂,跟著音樂扭腰擺臀、縱情嘶吼……


    被夜色包圍的PUB,仿若與白晝的現實隔絕,沒有矜持,沒有虛偽,晃動如魅的人影看來虛幻,卻又無比真實。


    幽暗的走道連接了舞台與舞台右後方的貴賓休息室,兩個世界以一道厚重的隔音鋁門做為分隔。


    門內,當陣陣銷魂蝕骨的吟哦從激烈歸于寂靜之後,震天價響的音樂混合著地面不勝負荷似的輕微顫抖,從空氣粒子間漸漸滲透進入。


    兩具赤果優美的軀體親密地糾纏著,原本沸騰的熱血逐漸降溫,門外傳來模糊的騷動聲,更凸顯出門內原有的、應有的——清冷。


    “豫……”饜足的女人開口,蛇般滑膩的縴手撫上眼前的軀干。


    他永遠是那麼雄壯、宏偉,那麼讓人忍不住贊嘆。管不住饑渴的心,喬璇收緊雙臂,閉上眼,用臉頰撫愛著汗濕的胸膛。她還要更多,不管是性,還是愛。如果可以,她甚至願意與撒旦交易,換取她永遠依偎這具完美身軀的權利。


    是時候了……半垂下眼瞼,唐豫想著。


    豪華的沙發床一陣顫動,偉岸的身軀移開,霎時,躺著一枚晶亮鑽石的絨布盒子出現在喬璇眼前。


    鑽石……


    瞠目結舌地瞪視著眼前眩惑人的美石,喬璇忍不住一陣暈眩。


    太快了……太快了……


    “豫……拜托……我……”


    “不要?嫌小?”譏誚的神情在唐豫俊美的臉上蔓延開來。


    “不、不是!”喬璇驚惶地瞥了他手上至少三克拉的鑽石一眼,深吸了一口氣,擠出一個迷人的笑容。


    “豫……我……我以為……我們……呃……”她清清喉嚨︰“我以為,我取悅了你。”


    “你是。”他的笑容加大。


    “那……為什麼……”


    “親愛的,”他聲音溫柔得像是里了層蜜,“時候到了,你知道。”放下鑽石,他輕巧地讓衣物一件件回到自己身上,走到鏡台前,燃起一根煙,端詳著煙霧裊裊上升,修長的側影在昏暗的燈光下冷然佇立。


    不公平……


    她為了他向來不沾惹自己員工的信條,不顧自己因駐唱多年而累積起的盛名,辭去了“02””當家駐唱歌手的機會——只為了得到他的青睞。沒想到,她的確得到了——卻只有短短的一個月時間,以及一顆鑽石,和“時候到了”四個字。與他歷來所有的女伴下場一樣。


    “你知道我為了你——”咽不下喉頭的酸楚,她哽咽地開口。


    “我知道。你的辭職讓我們損失不少,我也很舍不得你離開。不過,你把Vincent教得很好。听听看……”


    他停下來,側頭傾听門外幾近暴動的鼓噪聲。“所有人都為他瘋狂。”對于這一點,他很滿意。


    “你——好無情!”


    听著熟悉的指控,唐豫又笑開了。


    分手似乎真的沒有所謂“文明”的方式,是嗎?他忖度著。是的,從來沒有,至少在他生命里沒出現過。


    “你得到了你想要的……”他冷冷地提醒她,“別否認。除非,你想要的是——永遠?”


    他的冷漠讓喬璇不敢點頭稱是。只是,在他眼里,期待永遠真的那麼罪不可赦嗎?


    他看出她的不甘。


    “親愛的……”又來了,他那裹著糖蜜的嗓音,“我們都是成熟的大人了,不該再相信那些騙人的童話了,你說,是不是?”他轉過身緩緩走向床,手上多了一杯水和一粒藥丸。


    “這是?”


    “事後避孕藥。我們負擔不起任何意外,你知道的。”他低聲哄道。


    “你……你不是已經戴了?”她不由得驚駭了。他甚至比傳言中來得冷血。


    “我說了,不能有意外。”


    喬璇失神地接過藥丸一口服下,草草地穿上衣服,奪門離開。


    “等等。”


    唐豫的喚聲在她身後響起,但她已無心回頭,只管低頭踩著碎步離開。


    匆促間,喬璇的腳步顛了一下,整個人往前撲去,接著忍不住啜泣起來。


    “受傷了?”


    背光的唐豫,五官全部沉浸在黑暗中,但他渾身流露出的冰冷與不悅卻是再明顯不過。他向來不欣賞不懂得適可而止的女人。


    原本不想出手,只是眼見她哭得像是沒停止的打算,而強烈的音樂節奏也讓他開始感覺不舒服,這才冷著臉將她攙起。


    “豫……”


    唐豫淡淡地舉起手,沒讓她把話說完,將一只絨布盒子交到喬璇手中,說道︰


    “你忘了你的東西。”輕捏她一下,笑笑,以一種帶著敷衍的寵溺,低頭輕聲繼續說道︰“沒來得及告訴你,我幫你跟"911"PUB談好了,他們願意和你簽約,高薪聘你長期駐唱。當然,如果你想出唱片的話,我們也可以安排。”


    說罷,他對她眨眨眼,不著聲色地召了保安過來。


    “麻煩保護這位小姐到門口。”


    喬璇怔怔地看著唐豫帶笑覷著她的神情,接著,兩名高大的男人走向她……


    他可真是周到,連分手也要分得如此干淨體貼、不落人話柄是嗎?終于,一顆蠢動的心回歸死寂,喬璇緊握著鑽石,任兩名保安輕柔卻不帶感情地將她送往門口。


    唐豫嘴角不帶情感地揚了揚,習慣性地又燃起煙,夾在指間,頎長的身形隔絕于人群之外。


    手中的煙灼熱了他的指間,他不在乎。


    幾個艷光四射的女孩對他頻送秋波,他用眼光回敬她們,毫不保留地對她們的身材、舞藝表示欣賞。


    環顧了四周一圈,對眾人的瘋狂投入感到滿意,穩穩地走向休息室。音響里傳來歌手Vincent對觀眾感性的低喃,知道這是歌手慣用的把戲,唐豫沒在意。漸漸地,周圍的喧嘩沉澱了下來,只剩台上傳來輕柔的吉他聲……


    只是幾個簡單的和弦,似曾相識的旋律突地刺痛了唐豫。他緩緩地回過頭,動也不動地望向台上的歌手,听著曾經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歌詞在偌大而安靜的空間中流瀉……


    喬璇確實把Vincent教得很好,但她終究忘了教一件事︰禁忌。他不允許被演唱的歌曲,這是其中之一——


    “……因為有你,所以才有等待,等待情人風中依稀的身影……”


    向來瘋狂的02,有了難得的浪漫靜謐,所有觀眾側耳聆听Vincent沙啞動人的詮釋。


    “不了解自己,甘心做你的影子,就這樣緊緊而無助地跟隨著你……你要我哭,我沒有了名字,我的名字從此叫做孤獨……”


    現實褪去。沒有炫麗的霓虹,同樣的舞台上,他成了歌手,手中的吉他揚起清亮的和弦,而她是惟一的听眾。


    那張原以為早已淡忘的臉孔,在他的心底重新浮現、成形……


    “因為我不放心我自己,才將我的生命托付了你……”


    被了……


    唐豫隱沒在黑暗中的臉是猙獰的,渾噩的腳步踩在通往控制室的鐵梯上,隨著每一字被唱出,身影顯得更沉更重——卻更堅定。夠了……他不要再听到任何一個字!


    “我已尋尋覓覓好幾個世紀,此生不能讓你從我懷中離去……”


    六年了……


    “……情人豈是可以隨便說說而已……”(詞/曲陳升——別讓我哭)


    這句話恍如致命的一擊,不偏不倚地擊中他沉痛的心。站在控制室里,他無視控制人員眼中的疑問,“啪”的一聲,用力將手中的電源總開關壓下。


    PUB頓時陷入無邊黑暗,在最初的死寂之後,尖叫聲四起。


    停了,終于停了……唐豫的嘴角勾起一抹虛月兌的笑。然而,那張冷冽絕美的艷容,卻放肆而清晰地浮現在他眼前。


    耳畔傳來一聲幽幽的嘆息,聲音近得幾乎貼近他的耳廓。


    “我真的愛上你了……”


    他霎時全身發冷,失神地轉身踉蹌離去。


    ***


    中午時分,“遠之飯店”上下彌漫著一股沉重的氣息,騷亂的不安四處流竄。


    飯店經理涂孟凡在會客室里,神情顯得凝重。


    “切斷營業中PUB的電源,開除兩個娛樂部門的主管,裁示旗下三家PUB即停止營業,駐唱歌手從優解約……他是哪里不對勁?”


    “涂老,你又不是不知道唐豫這個人說風就是雨的,說不定他又想到了什麼。反正PUB只是"遠之"點綴性的投資,收掉也沒什麼大礙。”


    相對于涂孟凡的憂心忡忡,楊緒宇顯得輕松多了。他是唐豫多年的好友,也是“遠之企業”的董事之一。昨天半夜,他人在新竹籌備新飯店開張的事宜,卻接到唐豫秘的一通電話,得知唐豫反常的舉止後,立刻回到台北。


    “話是這樣沒錯,可是你不覺得這大突然了嗎?”


    “是有些突然……”楊緒宇沉吟著。說他不擔心是假,他也希望就像自己說的那麼樂觀,唐豫只是一時興起——如果真只是這樣的話,事情就簡單多了。


    ***


    唐豫從疲憊的淺眠中醒轉,無意識地將胸前的威士忌湊到嘴邊,仰頭一栽,才發現酒瓶已經空了。他痛苦地坐起,亟需要更多的酒精以換取另一段彌足珍貴的睡眠。


    這兩天他都是這麼過的,睡睡醒醒。一方面不敢讓自己清醒,免得想起那張他極力想遺忘的臉,但睡眠也並非萬無一失,因為他總是醒在淒絕的呼救聲中……


    豫……救我!


    這是他的想象,還是他真的听到了?


    他試圖回想著當時她的表情,那麼平靜安詳……


    她……怨他嗎?


    在那之後,他不曾再听聞過關于她的任何只字片語,仿佛她從來沒存在過。但……她呢?她在哪里?她逃過那場車禍、那場大火了嗎?


    他慌亂地起身。他該問誰……


    茫然地踩過一地的空酒瓶,他拿起話筒猛按著電話內線。


    “涂老,請你上來,現在!”


    幣上電話,他習慣性地找煙、點煙,吸了一口,然後長長地吐出。


    看著煙頭隨著他的吸氣而灼亮,腦海里一個褪色的畫面不請自來——


    “咳……咳咳……這麼難聞的東西,你抽它做什麼?”清亮的嗓音變得低啞,他拍拍她的背,好讓她舒服點。


    她好多了,拭著嗆出的淚,沒好氣地坐離他遠點。


    他一徑笑著,故意搖了搖頭,伸手將煙接回去,繼續輕輕松松地吞吐著煙霧。


    “看!”吐了個煙圈送她,“煙是世界上最美的東西。”瞟了她一眼,一語雙關道。


    她白他一眼,粉臉酡紅成一片,卻仍固執地微揚起頭。


    “我沒天份,可以吧?”語氣含嘖帶喜。


    沒錯,她注定該輕輕爽爽的。他摟進她,輕笑道︰


    “那你那個"煙"字豈不白叫?”


    他用力搖了搖頭,想把那些畫面搖掉,宿醉的腦袋用劇痛抗議他的粗暴;他不理,火速套了件襯衫、長褲,頂著一頭亂發走到起居室里,坐在沙發上瞪著門,等待涂孟凡上來。


    回想那一夜,車禍發生之前的事,他仍歷歷在目……這是六年來,他第一次仔細回想——


    罷下過雨的黑亮路面,襯著昏黃的路燈,虛幻至極,華麗至極。


    在得知殘酷的真相後,他奇怪自己竟然毫無知覺。怎麼不痛?他該痛徹心扉的,不是嗎?


    當時車速快得驚人,他是故意的?沒錯。但是他根本不了解事情發生的瞬間,自己在想些什麼。嚇她?還是懲罰她?他不知道。


    惟一確定的是,在那千鈞一發之際,他壓根沒嘗試踩下煞車,只是任由車身打滑、擦撞、翻轉……


    謗據警方的說法,他們到現場時,他的車門是開著的,可見他在撞擊之後,還能自己開了門走出車外,這才僥幸躲過了後來的大火……這段過程他回憶不起來。


    他在醫院里清醒過來,不知道是多久之後的事,反正當時他不在乎。所有關心他與他關心的人都守在他身旁,每個人都恭喜他,說他能活下來是奇跡,因為當時車速太快。他的肋骨斷了三根,脾髒和胃都有出血現象,手腳共三處骨折,而真正幸運的是,頭部竟然只有輕微的外傷。


    他在醫院里接受兩個多月的治療和復健,出院後,又持續療養了將近一年,才重拾正常的生活。


    車禍沒有在他身上留下任何後遺癥,相反的,他在尚未完全復原之際,得知了自己雖然被踢出唐氏,但父親早在去世前兩年便將飯店以贈與的名義登記在他名下,他因而有了東山再起的本錢;于是便如火如荼地找來好友楊緒宇,以及唐氏兩個他最信賴的人涂孟凡、俞綺華籌劃起創立“遠之”的事宜。


    在這期間,他既沒有問任何人她的去向,也沒有人主動告訴過他。好像她的失蹤是多麼天經地義一樣……


    或許,他應該感謝這場車禍。


    當心思集中在的創傷與苦痛之際,心里的疼痛很容易被壓縮、被遺忘。眾人只專注于他的康復問題,更沒有人敢在那樣的情況下提出感情問題來煩他。


    于是,她消失得理所當然


    連他都以為自己早就忘了。忘了她曾經存在,忘了她還當了他一天的妻。


    事實是,他一直蓄意遺忘,只是沒成功。而現在,他只想知道一個答案。


    “扣,扣。”


    “進來。”


    楊緒宇率先進門,聞到滿屋子的酒味,立刻拉長了臉,涂孟凡則跟在他身後。


    “你還敢點火抽煙!不怕酒精濃度太高,發生火災?”楊緒宇的口氣很沖。


    “緒宇,別這麼說話。”涂孟凡在一旁圓場。


    唐豫坐在沙發一角,一手搭在椅背上,低垂著頭吞吐著雲霧,這副事不關己的樣子,看得楊緒宇頓時怒火中燒。


    “到底怎麼回事?你可以好心點解釋一下嗎?”


    唐豫不想和他們談公司的事。


    “既然你們兩個都在,那更好。”


    涂孟凡和楊緒宇對望了一眼。


    “我現在只想知道一個答案,我相信你們能給我……”他頓了一下,起身轉身走到落地窗前,想掩飾突如其來的慌亂。


    她會不會已經……當然,除非有更大的奇跡,否則她的確是……


    無言吸了幾口煙之後,他才問︰“她呢?她在哪里?”


    房里頓時一陣涼颼颼的,似風吹過。


    楊緒宇和涂孟凡的眼神里同時閃過一絲不安。


    “呃,”涂孟凡顯得有些局促,“你指的是俞副總嗎?她還在台南負責休閑農場的開發事宜。”


    “你們知道我說的是誰。”他的語調平靜無波。


    沉默再度籠罩在三人之間。


    楊緒宇搖了搖頭。沒情錯,唐豫的反常果然起因于她。這是他們共同的痛苦,誰也不願回想,只希望它能夠永遠地埋藏起來。六年,離永遠畢竟還太遙遠……


    “事情過了那麼多年,你為什麼這時候想知道?”


    為什麼?出神地瞪視著煙頭星點般的火光,唐豫自問。


    話說回來,不論結果是什麼,事情過了這麼多年,難道他還承受不起?


    “她——死了?”直接問出最害怕的答案。


    沒有回答。


    唐豫再吸了回煙,久久沒說一句話。那就是了……


    短短幾分鐘內,這個可能性在他腦海里盤旋了幾百次,他始終沒敢面對。


    “是我害死的!”一絲顫音終究沒能掩飾住。“不是你,是那場車禍。”看到他自責的模樣,涂孟凡不忍。


    唐豫無聲地笑。


    “那就是我害死的。或許我該讓你們知道,我是故意的。”他該贊許他們的辦事能力的,一切法律問題、賠償事宜甚至不用他出面解決。一條人命從此消逝,而他甚至不用擔負任何責任……現實如此吊詭。


    “這是六年前發生的事,不是昨天、不是今天。它——應該事過境遷了。”楊緒宇提醒他。


    “告訴我後來的情況。”


    涂孟凡和楊緒宇交換了一個眼神,決定由後者說明一切。


    “她沒你命大……火是很快就被撲滅了,她在車里被找到,滿臉是血,額頭上的傷足以致命,體內出血的情況也比你嚴重許多,再加上那場火——”


    即使唐豫似是無動于衷,他也不忍說出她上半身被層層紗布包里、奄奄一息地只靠呼吸器維生的細節。他當時在加護病房外,隔著窗看著重傷昏迷的她,不過短短幾秒的瞥視,他便不忍再看。


    或許唐豫沒看到那樣的她,對兩人都是幸運吧。


    “總之,醫生明說了,這種傷勢能救活……很難……沒有人抱任何希望。”


    他們立刻通知她的父親。孫德範當晚趕到醫院,見了女兒的模樣只是老淚縱橫,並且要求女兒立刻回到台南,因為他希望女兒能死在自己的家鄉。


    落葉歸根,他是這麼說的。


    對此,院方強烈反對。以他們專業的判斷,就這麼留在台北固然生存的機會渺茫,不過,他們更肯定這樣的重傷患無法撐過一路的顛簸跋涉。


    只是,再堅定的反對也沒能制止這名傷心的老父。最後,在俞綺華的打點下,一輛配備有精密維生系統和急救設備的救護車,載著仍不省人事的孫思煙和絕望的孫德範回到台南……


    唐豫靜靜地听著。


    “這就是後來的情況。”楊緒宇平靜地敘述完當時的情形。


    “警方那邊調查後發現是道路施工單位標示不清,責任不在你;孫老先生也說了,不怪你。”看著唐豫痛苦,涂孟凡忍不住出言安慰。


    天,她真的死了……


    原以為事隔多年,自己能承受這樣的消息……他高估了自己。


    “你何必自責?難道你忘了她對你做了什麼?”楊緒宇平靜地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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