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險情人 第三章
葉宜庭手上提滿了購物袋,頗感吃力的走在路上,她不免開始懷念起有麼家轎車的日子。
她曾經有一輛自日本進口的三菱汽車;那是她二十歲生日時,父母送給她的生日禮物。家道中落後,爸爸的某個債權人工走了那輛車,借以抵消爸爸積欠的一小部分債務。
經濟富裕時,無論到哪里都有汽車代步,現在,她除了擠公車,就只有靠自己的雙腿了。
葉宜庭很快的停止了自怨自艾再一次提醒自己,做人必須實際些,緬懷過去只會使自己的情緒陷入谷底,除此以外是沒有任何助益的。
她提振起精神,準備橫越路口,她先仔細的確定四方並無來車,才舉步而行。
就在她即將到達對街時,不知從何處突然冒出來一輛奔馳車,風馳電掣般的直沖向她……葉以庭以為自己絕逃不過這一劫;她銳聲尖叫,手中的購物袋四處迸飛,在慌亂中,她足下的高跟鞋踩到一個坑洞,一個重心不穩,狼狽的跪坐在地。
在一陣驚心動魄的煞車聲後,那車危險的停在她的身前。
“你有事嗎?”一個低沉、好听但卻缺乏熱忱的男聲響起。
如果他有小心的駕駛,不那麼橫沖直撞,她就不會有任何事。葉宜庭本想這麼告訴他,但足踝處的痛楚使她緊咬住下唇,疼的說不出話來。
他彎下腰,利落的撿好她散落一地的東西,靜靜的評論︰“你實在拿了太多的東西,它們實在是項沉重的負荷,會令你行動遲緩。”
是她自己行動遲緩才使他差點撞上她?
他話中隱含的指控令葉宜庭生氣,她惱怒的抬頭瞪向他。
罷剛,她所有的注意力全放在疼痛的足踝上,這是她第一次正眼“瞧”他。意外的面對一張極特殊極吸引人的臉。
她首先注意到他那極性感的雙唇,貴族式挺直的鼻梁、線條剛毅的下頷;緊接著,她注意到他粗黑的濃眉微蹙著幾乎和她一樣大的瞳眸,正微透不耐的看著她。
葉宜庭不得不承認,她所面對的是一個異常英俊的男人,如果是在別的情況下遇見他,她或許會欣賞他,但此刻,她因他臉上缺乏兼意而鄙視他。
她繼續瞪著他,即使他是蹲距著,她也看的出來他很高,雖並不魁梧卻精瘦而結實。如果動起粗來,她絕對討不到半點便宜,但強迫自己不因外在體形上的天生差距而畏縮。
他率先移開對峙的目光,站起身,有絲嘲諷的說︰“你決定就這麼跪在地上,瞪著眼看我一輩子?”
她沒好氣的反唇相譏︰“如果我站的起來,早起來了,還用得著你說!”
他朝她伸出授手。
她故意忽視他遞過來的手,把全身力量放在沒受傷的左腳上,勉強自己給撐了起來。
他的些多此一舉的問︰“你扭到了腳?”
葉宜庭沒有回答這個明顯的笨問題,質問他︰“你把馬路當成賽車場了?”
他修長的手指梳過濃密的頭發,無辜的反問︰“我車開的很快嗎?”
依照她的標準來看,他的頭發實在是過長了一點;黑亮微卷的發絲幾乎蓋過衣領,但並不會給人髒亂邋遢的感覺,反而有一種極特殊的魅力。加上他一身洗的泛白的牛仔裝,使他看起來頗有雅痞、藝術家或明星之流的味道。
葉宜庭再一次強迫自己排除雜亂的思緒,“專心”的指責他,“是不快,只是差點撞死人。”
他懶洋洋地說︰“馬路如虎口,你在虎口上慢慢的磨蹭是很危險的事。”
“磨蹭?”她不服的反駁︰“我手上提了那麼多東西,我已經盡我所能的快步前進。”
他點頭,理直氣壯的說道︰我剛剛說過,你拿了太多東西,所以行動遲緩。
“我一點也不遲緩。”她氣鼓鼓的否認。
我固執的堅持︰“如果你機靈一點,絕對閃的過我的車。”
“你……”
葉宜庭深吸一口氣,緩緩地從一數到十,才以平靜而冷漠的聲音說︰“先生,無論怎麼說,你開車經過斑馬線,人行道時,理應讓行人的,而且你剛剛險些撞到我,害我傷了腳。”
他沉吟了三秒鐘,出人意表的同意了。“你說的有理,我剛剛從國外回來,還不怎麼習慣台灣的交通狀況。”
葉宜庭並不滿意他“類似”道歉的話語,仍然拉長了臉。
他看穿了她的心思,輕笑著滿足她︰“我很抱歉嚇著了你。”
她這才緩下臉色,無奈的說︰“算了”
“我會負責的,我送你去看醫生。”他提議。
“不必了。”她試著動動疼痛的右腳,慶幸道︰“比剛剛好多了,應該不會有事。”
“看個醫生比較安心。”他堅持。
她比他還堅持,“不要小題大作,我最討厭看醫生。”
“不是討厭,是害怕吧!”他取笑她。
她聳聳肩︰“隨你怎麼說,反正我不去。”
他只好點頭︰“那我送你回家。”
她依然拒絕︰“不用了”
“這起碼是我應該做的。”他為時已晚的表現出本應該有的風度。
“真的沒有必要。”她同樣固執的可以︰“我就住在附近。”
他輕嘆,話里帶著調侃︰“你剛才處心積慮要我低頭認錯,現在又迫不及待的要放我一馬。”
她被逗笑了︰“我爭的是個理字”
他隨和的回她一笑!“為了讓我心安理得,你行行好,勉為其難的讓我送你回家。”
她仍然有些猶豫。
他指出事實,游說︰“你總不能這麼跛著腳,提著那麼重的東西一路走回去吧。”
葉宜庭終于點頭︰“既然你這麼堅持,我就不好再推了。”
他滿意的微笑,輕松的用一手捧起她的東西,另一手輕扶著她的肘部。
葉宜庭因他的踫觸而產生一股異樣感,過份意識到他的親近;她知道這只是他表示禮貌的舉動,為免得自己表現的太小家氣,只好強忍住掙開他的沖動,讓他扶她上車。
很快的,他的奔馳車停在她租來的公寓前。
“謝謝你。”她道謝,正準備下車。
“等一下,”他出聲攔住她︰“我能扶你進屋嗎?”
“不方便。”她提醒自己,雖然他帥的不像壞人,但她根本不認識他。
“你一個人住?”
“我和我妹妹同住,但現在她不在家,不方便請你進去。”
他直視她︰“你只對陌生人例外,或者是你一向都是這麼保守?”
她似乎看到他的眼中有一絲諷刺。刺探的神情,但他接著露出的笑容,使她以為自己多心了。
“現在的治安並不怎麼理想,我們女孩子總要學著怎麼保護自己。”她輕松的開玩笑。
“不只女人,每個人都必須學著保護自己。”他一臉認真,顯得有些憤世嫉俗︰“女人也會傷害人的。畢竟世風日下,人心不古。”
氣氛頓時顯得有些僵硬,葉宜庭不甚自然的再次道謝︰“謝謝你送我,我下車了。”
“待一下”他再次挽留她。
葉宜庭疑惑的看著他下車,繞到她那邊,替她打開了車門。
她的雙腳出車門,正要起身下車,他又阻止她︰“坐下,讓我看看你的腳。”
她紅著臉。“其實已經不怎麼疼了”
“別跟我爭,否則你永遠也進不了家門,”
不給她選擇的機會,他已經蹲下來,月兌下她的高跟鞋,用手指撫著她受傷的足踝。
這輕輕的接觸,葉宜庭卻像觸電一似的,不由自主的渾身一顫,柔女敕的臉頰上染上了漂亮的紅暈。
而那出色的男人卻絲毫不受影響,以閑聊的口吻說︰“你肯定比我以為的還矮,月兌掉了三寸的高跟鞋,你恐怕還不及我的肩膀高。”
“一百六十公分在女孩子來說,是很標準的身高,”她抗議,反過來調侃他︰“誰象你,沒事長那麼高干嘛?”
“比較有安全感啊,”他反駁︰“女孩子不都喜歡有個高大的男朋友?”
葉宜庭相信,即使他長的不這麼高,他那麼英俊、擁有特殊魅力的臉孔也會使他輕易得到女孩子的垂青。
繼而她又有些挑剔的想︰他唯一能讓女孩子卻步的,可能是他那復雜、善變的性情。
他一會兒傲慢無禮,一會兒隨和可親,有點憤世嫉俗,有點霸道……葉宜庭慌亂的發現,他的神秘反而吸引了她的注意。
他終于檢查完畢,滿意的說︰“好象沒什麼紅腫,真的不需要到醫生那兒做進一步檢查?”
“真得不需要。”她小心而急切的穿回她的鞋子。
他扶她下車,又替她提起大包小包的購物袋,送她到家門前。“你確定沒事,我可不希望你將來有什麼後遺癥,讓你詛咒我一輩子。”
“放心,只要我一踏進這個門,你的所有責任這全了,就算以後有什麼,我自認倒霉。”她笑道。
葉宜庭幾乎話剛說出口就後悔了,她根本不必這麼“寬宏大量”,而該強迫他留下聯絡電話,以便……以便什麼?
她希望以後還有機會再見到他?
葉宜庭因這個莫明其妙的念頭而責怪自己,刻意收起笑容,一板一眼的說︰“希望你以後小心駕馭,不要有再象今天這種小意外發生”
她說完,微微的頷首,堅決的走進家門。
在門關上的同時,何瑞麟臉上所有的笑意和歉意全消失不見,只剩下一片嚇人的嚴酷。
輕柔的樂聲彌漫在寬敞氣派的大客廳;何瑞麟獨自坐在屋子左側的小吧台邊,輕啜著香醇的咖啡。
她的影子不繼浮現在他眼前。
他盡量客觀的評論,葉宜庭確實有異常出色的外表。
她顯然對服飾有極高的品味,適合的衣著完全襯托出她勻稱、玲瓏的身段,她不很高,卻擁有一雙修長的長腿,和他見過最漂亮、最縴細的足踝。
她真的很美!
上天實在不公平,那麼邪惡的女人,竟然擁有一副天使般的臉孔。
白皙的肌膚、潔白的貝齒,和殷紅的小嘴形成強烈的對比,她那挺直而秀氣的鼻子總是驕傲的微向上翹,她生氣的樣子依然動人;而最令他印象深刻的,是她那黑白分明,閃著慧黠光芒的明眸。
她是那種能在第一眼,就勾起男人興趣的女人。而且他相信,她非常了解自己的魅力,並善于運用自己外表上的優勢來迷惑男人。
若非他深知她有著蛇蠍般的心腸,或許……他也會被騙上當?
說實話,她看起來是那麼該死的漂亮,那麼有味道,令人忍不住想要親近……他不禁感嘆,女人真是世界上最會偽裝的一種動物,而葉宜庭更是其中最虛假的一個。
門鈴響了,何瑞麟親自去開門,他不準備請女佣,因為太重視自己的生活隱私。
“來杯咖啡?”他拋開雇主的身份,以朋友之誼殷勤招呼傅之敬,畢竟現在並非在工作中。
“謝謝。”傅之敬迫不及待的輕啜了口,滿足的嘆道︰“你煮的咖啡,就是這麼好喝。”
暗之敬突然直接導入主題︰“你見到葉宜庭了?”
他緩緩的點頭。
“如何?”傅之敬好奇的問。
“什麼如何?”何瑞麟淡淡地反問。
“她長得怎樣?”
“很美”他不甚甘願的承認,諷刺的接著說︰“若非有幾分姿色,她憑什麼勾引別人的丈夫?”
“她看起來象那種女人嗎?”
“不像”他又輕啜一口咖啡︰“但知人知面不知心,誰知道在那麼美麗的面貌下,有著怎麼腐敗的心。”
“這些話頗適用于你身上。”傅之敬不含惡意的玩笑道︰“她絕對料想不到,在你那英俊迷人的面具下,藏著如何算計的惡念頭。”
何瑞麟毫無笑意的笑了︰“或許她並不覺得我帥。”
“你是說,她沒有象別的女孩子一樣,迅速的拜倒在你的腳下?”傅之敬頗感興趣的問。
“她很聰明,懂得如吊男人的胃口,擺出一副欲拒還迎的姿態。顯然的,她對男人相當有經驗。”何瑞麟嫌惡的說,不去深究這個論斷是否夠客觀。
暗之敬沉吟的啜了口咖啡,緩緩說︰“瑞麟,你必須知道,『愛情』是種很美,也很復雜的事,有很多戀情的發生不能以單純的道德、禮教來衡量,更絕非你這個局外人所能判定對錯的。”
“我只知道葉宜庭害死了秋玲,而我要她為自己的所做所為付出代價。”
何瑞麟冷酷的說。
暗之敬冷靜的道︰“至少你應該給葉宜庭一個申訴的機會,或許她並沒有你以為的那麼罪不可赦。”
“之敬,要不是你一直跟我一起在美國,我一定以為你和葉宜庭之間有某種特殊的牽系。”他嘲諷的話語中,帶著明顯的指責。“你一直在幫她說話。”
暗之敬了解他的心情,不理會他無理的指控,輕聲說︰“我只是希望在你決定去刻意傷害一個女孩子前,能先冷靜的思前顧後,以免將來後悔。”
“不可能。”何瑞麟深吸一口氣,話中帶著深深的哀傷︰“我永遠也忘不了在秋玲自殺前的一個月,我從她的電話、來信中感受到她的悲哀、痛苦有多深……”
暗之敬安慰的輕拍他的肩。
“你可以說我自私,說我一意孤行,但我一定得這麼做。你懂嗎?之敬?”
暗之敬緩緩的點頭,既然無法勸阻就只有幫他了,畢竟何瑞麟曾使他從一個苦哈哈的留學生,爬升至今日的地位,而最重要的是,他們情同手足。
沉默了好久,何瑞麟突然輕聲的問道︰“之敬,你真的了解秋玲對我的意義嗎?”
“我知道她是你在美國時心里唯一牽掛的人。”
又沉靜她半響,何瑞麟又幽幽的開口,“我的出生是不受歡迎的,只是我老爸背著她老婆在外面風流的意外結晶,進而成為我老媽向他敲詐的武器。”『傅之敬驚訝的瞪大了眼楮;他跟了何瑞麟五年,這是他第一次告訴他如此私已的事。
何瑞麟以平靜的口吻繼續說下去,彷佛說的是別人的故事。“小時候我跟著我媽住,看著她把從我老爸那兒詐來的錢,供養一個又一個小白臉。八歲那年,她終于自以為找到了一個可以終身依靠的對象,而硬將我塞給我老爸。”
“你可以輕易想象出來,我的出現引起何家多麼強烈的軒然大波。”他的聲音不帶任何感情,有的只是嘲諷︰“我老爸的原配不接受我,是可想而知的;但連我親生的父親都排斥我,他是在極不得已的情況下帶我回家的,他一點也不愛我,只把我當做一個只求吃飽,不求任何感情的狗豢養著。”
“我畢竟是你的親生兒子,為什麼他不愛我呢?”他笑了,笑得令人心酸。“我小時候常這樣問自己,我百思不得其解,懂事後我漸漸想通,他之所以不願見到我是因為我的存在,是他背叛、出軌一項永遠磨滅不掉的證據,看到我,便使他想起自己的愚蠢和不忠。”
暗之敬一向崇拜、尊敬的何瑞麟,現在卻忍不住同情起他。被親生父母像皮球一樣踢來踢去的私生子,這種不公平的待遇一定使幼小的心靈蒙上極深的陰影。
“所幸,還有異母的姐姐秋玲愛我。”何瑞麟的聲音終于有了感情,令人動容的感情。“秋玲讓我相信這個世界還有愛,她使我有了愛人的能力,沒有她,就沒有今日的我。”
“秋玲死了,那麼熱心、善良的秋玲死了……”他壓抑不住的激動起來,“太不公平了,這麼好的人就這麼死了,我怎麼能不為她討回公道?我怎麼能讓害她自殺的人繼續逍遙的過日子?”
暗之區終于知道,他為什麼執意報復葉宜庭的原因了。
深吸幾口氣,何瑞麟平復下翻騰的情緒,靜靜的問︰“你不會再勸我取消計劃吧?”
“不會”
他滿意的點頭。
暗之敬突然岔開話頭︰“今天早上,何太太打電話給我。”
何瑞麟微訝的輕挑眉峰。
暗之敬繼續說︰“她問我你安身的地方,我不確定你是否想讓他們知道,只好謊稱你還沒安置好,暫時推諉了過去。”
“你確定沒搞錯?”何瑞麟以一貫的嘲諷掩飾他情緒的起伏。“真得是我爸那高不可攀的老婆在找我?在我的印象中,她除了對我冷嘲熱諷外,就是故意忽視我的存在。當年我決定去美國求發展,真教他們兩人松了一大口氣。”
“或許她改變了,她還要我轉告你,你畢竟是何家的一分子,她希望你搬回去住。”
“她為何改變,是因為我成功了,終于有資格成為何家的一分子?”何瑞麟干笑了兩聲,眼神愈見冷硬︰“我曾經渴望他們接受我,但現在,不需要了。”
“你要我就這麼直接了當我告訴她?”傅之敬請示。
何瑞麟沉吟著搖頭︰“不,我會回去,讓他們看看昔日眼中的癩皮狗,已經完全月兌胎換骨了。”
即使天塌下來,葉宜庭也不會更驚訝了。
她怎麼也想不到,公司的新老板竟然就是開車差點撞到她、害她扭傷腳的人。
她仍然記得,方才在同事群中和他四目交接的一剎那,她驚訝的幾乎忘了該如何呼吸;而他就算有半點的訝然,也在轉瞬掩飾過去。
他仍然是那頭微卷的長發,但不再是一身泛白的牛仔裝。剪裁精細而合身的深藍色西裝,完全襯托出他那偉岩的身軀及不凡的氣度。
幾乎在第一眼,他已經成功的得到男同事的敬畏,及女同事愛慕的目光。
新老板的出現引起公司內部不小的震蕩,每個人莫不心著議論紛紛。
葉宜庭獨自待在她新的工作場所,和邱以成副理相連的小房間,但她並無法開始專心的工作。
同事張鳳英借著送份資料來給她,興致勃勃的和她談論起新老板。
“我實在不敢相信,這世界竟然有這麼完美的男人!”張鳳英夸張的贊嘆。
“你根本還不了解他。”葉宜庭悻悻的反駁。
“英俊、瀟灑、帥氣、迷人,他簡直比我夢中的白馬王子還優秀。”張鳳英明顯的已為他瘋狂。“他的內在也不比外在遜色,年紀輕輕就已經是一個大企業的負責人,可真謂青年才俊。”
葉宜庭不置可否。
張鳳英似乎不能忍受有人不喜歡她新的崇拜偶像。不相信的叫道,“別告訴我你一點也不覺得他吸引人。”
葉宜庭無法完全否認,但也知道他並非十全十美的。
“他中擁有許多吸引人的條件,但你怎麼知道他不是一個驕傲、自大或霸道的人?”她反問。
張鳳英理所當然的說,“他確實有不可一世的本錢嘛,這個世界上象他如此得天獨厚的沒有幾個。”
葉宜庭不想再繼續爭辯下去,張鳳英對他根本就是盲目的崇拜,她的評論一點也不客觀。
“其實我能了解你為什麼排斥他。”張鳳英臉上帶著神秘的笑意。
“我沒有。”葉宜庭否認。
她真的不是刻意貶低他,只是相信每個都有七情六欲,不可能沒有半點缺點的,何況……她曾親身接觸過他。
迎視著張鳳英顯得有些曖昧不清的眼神,她促狹的玩笑道︰“你是不是正準備告訴我,某個有關于我而我卻不自知的大秘密?”張鳳英刻意降低音量,彷佛真的正在透露某項大秘密︰“不知道這個風聲究竟是從公司哪個角落傳出來的。有人說,邱以成正熱烈的對你展開追求攻勢,務必要把你這個美麗、能干的女人娶回家。”
葉宜庭錯愕的瞪大明眸,想不通這個謠言起自何處。
“沒想到消息走漏這麼快吧。”張鳳英幾乎是興災樂禍的︰“消息傳出,那個人事部的姚小姐真要恨死你了,她聲稱邱以成約過她,甚至有打算和她更進一步……”
“別開玩笑了!”葉宜庭沉不住氣的打繼她,急急申辯︰“我和邱以成根本八竿子打不到一塊,我跟他是很親近,但根本沒有半點男女之情。”
“是嗎?”張鳳英質疑︰“那麼你為何為了他甘願自動降職?”
葉宜庭茫然的眨了眨眼。
“你放著大老板的秘不做,寧願降格做邱副理的秘,這其中的原因不就昭然若揭了嗎?”
葉宜庭反駁︰“公司易主,人事調動,這是很平常的事啊。听說新老板身邊有一個極得力的男秘,他當然不會舍他而用我吧。”
“其實你又何必否認呢?說實話,你和邱副理是挺相配的……”
邱以成的突然出現,打斷了張鳳英的高談闊論;她將資料文件遞給葉宜庭,急忙離開,但葉宜庭仍捕捉她在轉身離去時眼中的笑意。
邱以成滿臉陰郁的站在葉宜庭桌前。
“怎麼了?”葉宜庭靜靜的問。
“我討厭他!”
邱以成以毫不婉轉的表達感受的方式,使她覺得,他就象個鬧情緒的小孩。
“你是指何先生?”她明知故問。
“我討厭他那不可一世的樣子,彷佛要將全世界的人都踩在腳下一般。”他冷語。
“別這樣,以成”她勸道︰“你應該努力充實、求表現,他是以公平方式入主大新的,排斥他對你沒有一點好處。”
“是他對我有偏見。”以成委屈的申辯,“剛剛開會,他說了一大堆只相信實力,不迷信背景的話,言下之意,分明是沖著我來的。”
“何必那麼多心呢?”她試圖以輕松的話語消除他的不悅。“說這些話似乎是每個大老板的習慣,邱伯伯以前就常如此訓斥屬下。”
邱以成又好笑又好氣的緩下臉色,專注的看著她︰“以前我總覺的你好嚴肅,不敬言笑,最近我才發現,其實你滿幽默的。”
“是嗎?”她淡淡的一笑。
“晚上一起吃飯。”他熱切的邀約。
方才張鳳英的話使她有些猶豫,推諉道︰“我今天好象不怎麼餓。”
“我也沒什麼胃口,”邱以成是不大習慣接受拒絕的。“正因如此,我們更應該彼此陪伴共進晚餐,或許會促進食欲的。”
葉宜庭找不到理由拒絕,只好答應。
邱以成滿意的一笑,走向與她相鄰的辦公室。
邱以成的紅色保時捷停在她的公寓門口,葉宜庭道了聲再見,優雅的下了車。
他搖下車窗,挺認真的看著她,“你今晚愉快嗎?”
同事聖他們的謠言令她困擾,邱以成突然的執勤令她有些無所適從。但邱以成確實是個好同伴,他的風趣、開朗頗令人愉快的,最重要的是,他不會帶給她絲毫的壓迫感。
“非常愉快。”
他毫不意外的露齒而笑;他對女孩相當有經驗,雖然宜庭和別的女孩有些不一樣,但顯然的,追求她或許不比想象中的困難。
“明兒見。”他揚揚手,保時捷瀟灑地揚長而去。
葉宜庭一面拿鑰匙開門,一面好笑的想著,男人有時是種單純的動物,一句簡單的贊美,就能使他們充滿男性的優越感。
她打開並且門,正欲推門而入,身後突發的聲響卻使她悚然一驚,替采娟帶回的小東西砰然落地。
葉宜庭心撫著胸口,神經為之緊繃,驚恐的瞪著在幽黑的街燈下,陰暗不清的臉孔……“別怕。”一個陌生又熟悉的男聲。
她認得這個聲音,緊繃的心為之一松,同時盤據起的是滿腔的怒火。
“為什麼每次見到你,你總是嚇壞我才甘心!”她惱怒的瞪向何瑞麟。
“你是不是做了什麼專心事?”他銳利的雙眼在黑暗中閃閃發光。
葉宜庭感受到一股不尋常的壓迫感,他臉上沒有半點笑意,他不像是在開玩笑,反倒像是在做一項極認真的指控。
“什麼意思?”她小心翼翼的問。
他彎下腰,替她拾起蛋糕盒,遞到她手上,迎視她的臉已變的完全不一樣。
“你膽子真小。”他兩眼閃著促狹的笑意。
他多變的性情使他顯得異常危險,葉宜庭防衛的問︰“你為什麼會在這兒?”
“專誠來問候你,”他綻出一上相當討人喜歡的笑容。“腳還痛嗎?”
“你今天在公司不是看到了,我安好無恙。”她試探性的回他一笑,“只是乍然在公司見到你,受到不小的震撼。”
“你覺得我的樣子不像是大老板?”他充滿笑意的說︰“我平時比較偏好輕松點的衣服,只有在必要的時候才西裝筆挺。”
葉宜庭發現,其實無論氣派的西裝,或適意的牛仔褲、襯衫,他都是一樣的出眾。
“不是你不像,只是我沒想到這世界上真有這麼巧的事,”她筆意加深︰“真像連續劇里的情節,你竟是我的老板。”
巧合?
何瑞麟嘲諷的想,如果她知道這一切全是蓄意的安排,刀子絕對再也笑不出來。
“你在公司擔任什麼職務?”
“邱副理的秘。”
他緩緩點頭,“難怪”
“難怪什麼?”她不解的問。
“我看到他送你回來。”
葉宜庭努力在昏暗的燈光下,搜尋他那陰暗不清的臉,懷疑他臉上有沒有一絲不以為然。
“你們是為了談公事?沒想邱副理這麼認真,而且有你這麼個配合度極高的秘。”
她又多心的懷疑,他話中可有半絲嘲諷?但她什麼也看不出來。
“不是談公事”她幾乎有些挑釁的否認,理直氣壯的說︰“這是一次私人性質的約會。”
他點頭,“原來是日久生情節。公事上的接觸使你們有更進一步交往的渴望?”
她沒立即否認,試探性的問︰“你反對公司的員工彼此戀愛嗎?”
“憑什麼?”他似乎覺得她的問題很可笑。“我不是老師,你們也並非無知的學生,我有什麼權利阻止你們私下交往?”
葉宜庭因自己的多疑而郝然,不甚自在的笑道︰“你很明理,就我所知有不少老板就對下屬做這種無理的要求。”
“是嗎?”他似乎覺得不可思議︰“我覺得那太不仁道了,只要他們把份內的工作做好,而且嚴禁將私情扯入工作,談戀愛是極其私人而且自由的事,我根本沒理由阻止。”
何瑞麟在心里默默的補充︰“愛情是自由的,但絕對沒有破壞別人的婚姻,搶人丈夫的道理。”
他強迫自己對她和顏悅色的安撫道︰“放心,我不會阻止你和邱副理的戀情。”
她急著否認︰“你誤會了,我和邱副理根本不是戀人。”
“這麼快就忘了你剛才說的話?”他不含惡意的取笑道。“你自己承認這是個私人性的約會。”
“誰規定普通朋友不能約會?”她笑著反駁。
“友誼性的交往?”
她點頭。
“那麼你為什麼偏偏在這時候『質詢』我對下屬交往的觀感?”
“順口問問而已。”
“我看你根本故意誤導我嘛!”他那雙大眼楮在黑暗中顯得特別晶亮。“為什麼?”
她也在問自己同樣的問題,為什麼?
“有嗎?”他專注的視線令她渾身不自在,她費盡了全身的力量裝出一臉的無辜︰“我何必要誤導你呢?可能是我的表達能力比較差吧。”
“或許你只是防患未然。”他盡量抹去話里的嘲諷,幫作無所謂的說︰“或許你和邱副理的友誼,有一天會轉化為愛情?”
“不可能。”她深信,以成是個很的對象,但不適合她。
“這麼篤定?”
“如果我和他來電,那麼早就發生了。”
“邱總裁……”她改口,“邱伯伯和家父是舊識,我和以成從小就認識,太了解彼此,反倒迸不出愛情火花。”
他緩緩的點頭︰“你中大新多久了?”
“快兩年了。”
“之前做過什麼工作?”他努力使臉上的神情保持平靜,仿若只是隨口問問。
葉宜庭卻當場變了臉色,撒謊道︰“這是我的第一個工作。”
她的反應完全在何瑞麟的預料之中,他因此更為肯定,葉宜庭確實曾做過虧心事,否則為何避談當年事?
為什麼?
他幾乎克制不住了想開口問她的沖動……憑她的條件,她可以找到比任何人都好的對象,為什麼她非要勾引別人的丈夫?又為何偏偏找上秋玲那沒定性的丈夫高建斌?
葉宜庭又在他臉上看到那高深莫測的情緒變化,這時候他顯得特別危險。
她不甚自在的下逐客令︰“很晚了,我要進去了,謝謝你來看我。”
“早點睡,我知道明天公司會有處理不完的工作。”他盡量一笑,克制自己想厲聲質問她的沖動。
“是的,老板。”她俏皮的一笑,或許他根本就沒半點異樣,完全是她多心了。
何瑞麟看她進屋,沉吟的走向他那輛奔馳車。
他相當懷疑,當年她為什麼要去勾引高建斌?
好玩?
為了錢?
嫉妒秋玲?
或者……她真的愛他?
斑建斌對她又是抱著什麼樣的感情?
如果他們兩情相悅,秋玲這個障礙已除,他們原可雙宿雙飛,又什麼使他們分手?
……何先生?一個不太確定的女聲打斷了他的沉思。
喚住他的是一個開朗、漂亮的女孩,但他對她毫無半點印象,“你是……”
“我知道你不認識我,但我認識你。”葉采娟充滿笑意的解釋,“你是我的老板,我是你的員工。”
何瑞麟總算模著點頭緒︰“你在大新工作?”
“是啊”
“真抱歉,我剛剛上任,還沒有完全進入情況,。”他非常有風度的致歉。
她連忙搖頭︰“別這麼說。要你在上百員工中認得我,實在是強人所難了。相反的,我要認識你就很簡單,畢竟你是那麼特別。”
話剛說完,采娟臉上已染上兩朵淡淡的紅暈;她知道女孩子家應該有所矜持,不該隨便夸贊男人,但她說的完全是事實,何瑞麟特別的教人印象深刻。
他大方的回敬,“我現在也終于知道,我的公司里有你這樣漂亮的女職員。”
她臉上的紅潮加深,笑意加深,心跳快得有如小鹿亂撞。被這麼英俊、杰出的男人稱贊,怎不教人興奮異常?
“我還不知道小姐貴姓芳名,在哪個部門工作?”他有禮貌的問。
她嬌羞的一笑︰“我叫葉采娟,有會計部門工作。”
葉采娟……他對這個名字倒有些許印象,他很快記起,他曾在傅之敬給他的有關葉宜庭的資料上看到過這個名字。
“你是葉宜庭的妹妹?”
“對”采娟有些奇怪,沒想到這個迷人的新老板在上任的第一天,就已經認識了姐姐。
何瑞麟打量著眼前的女孩,她大方、漂亮,但缺少了葉宜庭的那股成熟韻味。
他們兩姐妹顯然是不一樣的。如果說葉宜庭工于心計的像只狡猾的狐狸,葉采娟則純潔的象只小白免。
她的所有心思明明白白的寫在臉上,純潔的不知如何掩飾。
何瑞麟知道,他迷惑了這個年輕的女孩子,但他一點下不得意,因為他要的不是她。
如果葉宜庭能像她妹妹一樣的易受誘惑,他相信,他的報復計劃定能很完成。
“何先生,要不要到我家坐坐?就在前面。”她顯然不是隨意客套,臉上有極真誠的期待。
“不了,其實我才剛剛與你姐姐分手。”
葉采娟抑不住驚奇︰“我姐姐和你約會?”
他看出她臉上帶點失望的神情︰“不是,我看到邱副理送她回來。”
她茫然,“我不大了解”
他輕笑著解釋︰“我來找葉宜庭,正好看見邱副理送她回來。”
不等她追問,他繼續說道︰“你知不知道你姐姐前幾天出了個小車禍?”
她點頭。
“我就是那個肇禍者,好巧,是不是?”
葉采娟終于弄懂了,忍不住笑了,“可不是,好象電影里的情節。”
“你姐也這麼說,你們姐妹倆挺有默契的。”他帥氣的輕挑眉毛。
葉采娟發現自己戀愛了。
她見過不少好看的男人,但沒有一個及得上何瑞麟的百份之一;他的一言一笑,都充滿了讓人無法抗拒的魅力。
“不早了,該告辭了,我送你回去。”他體貼的建議。
“不用了,我家就在前面,你知道的。”如果可能,她寧願就站在這兒,和他聊個通宵。
“還是讓我看著你進去比較放心。”他堅持。
葉采娟毫無拒絕的能力。
她陶醉的讓他送她回家,讓他替她開了門,柔聲的向她道晚安,又讓他替她帶上門,然後她帶著夢幻般的笑容進屋。
“回來了。”葉宜庭很快覺察出采娟的異樣。“你怎麼了?什麼事讓你這麼開心?”
葉采娟往她身上一坐,喜喜的笑道︰“我遇見他了。”
“誰?”
“何瑞麟。”她輕輕的念出他的名字。
葉宜庭不甚甘願的發現,何瑞麟的魅力對女孩來說,經她所以為的更具殺傷力。
“他答應要給你升職,或加你薪?”她模了模妹妹的頭,不具惡意的調侃她。
“姐——”采娟不依的嬌斥。
葉宜庭只是笑。
“姐,你不覺得何瑞麟很帥嗎?”采娟的眉梢上滿是笑意。
葉宜庭沉吟的反問︰“你不覺得他很……『酷』嗎?”
『酷』是最儲蓄的形容詞,真正貼切的應該是反復多變。
葉采娟顯然不這麼認為。“他英俊瀟、風趣迷人、溫文儒雅,而且具有體貼的紳士風度。”
葉宜庭聳肩,難道何瑞麟只有在她的面前才展現出他“人性化”的一面?
“姐,要不是你,我還找不到和他面對面說話的機會。”采娟的臉上又帶著夢幻般的微笑。
“你感謝我的腳吧。”葉宜庭挖苦道。
葉采娟似真似假的輕笑︰“它的犧牲是很值得的。”
宜庭軟性的白了妹妹一眼,不得不認真的勸道︰“我知道你這種年齡的女孩子有多麼容易迷上一個男人,我承認何瑞麟的條件很好,但未必適合你。”
“姐,你想他可能會喜歡我嗎?”
采娟顯然沒有把她的話听進去,葉宜庭無奈的搖頭︰“我不知道,但我敢肯定,他絕不會象你這麼一頭栽進去。”
“或許他終究會注意到我的,畢竟我不丑,不是嗎?”采娟對自己的姿色倒有幾分信心。
“你當然不丑,事實上你比大多數女孩子都來的漂亮,但姐也說過,他未必適合你。”
“為什麼?”
葉宜庭謹慎的措詞,“何瑞麟年紀比你大很多,閱世經歷也比你來得豐富,他很可能不會對你這種小女孩認真。”
“姐,你這麼說是不公平的,”葉采娟不服的抗議。
“我才不是小女孩,我已經二十多歲了”
葉宜庭親密的攬著妹妹的肩膀。“是何瑞麟太老了。”
“我就是喜歡那種成熟的男人。”想到他,葉采娟連眼楮都變的亮晶晶的。
“采娟,你以後可能會遇到更多,比他條件還要好的男人。”她苦口婆心的勸說。
葉采娟好奇的打量姐姐,“姐,你好象不怎麼喜歡何瑞麟?”
是嗎?
她自己也不清楚。
葉采娟自以為是的猜測︰“你是不是記恨他害你扭傷到腳?”
“我是那麼小氣的人嗎?”葉宜庭輕嘆︰“我只是不希望你把什麼事都想的太美好,等到事不如已願,你會很失望的。”
“姐,我們兩個的人生觀相差太大,你太悲觀了。”
葉采娟樂觀的想,或許何瑞麟就是她人生的另一半?
浪漫的她已忍不住開始紡織夢幻,她就像個家道中落的落難公主,而何瑞麟就是即將救她月兌困的白馬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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