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愛的目擊證人  第九章
作者:汪孟苓
    “拜托你,有點骨氣行不行?”瞧關偉杰一副垂頭喪氣的模樣,葛葳忍不住數落︰“好歹你也要給季芸一段思考的時間嘛,也不過才幾天,你就裝出那副要死不活的德性,也太操之過急了吧!”


    “這幾天對我來說,漫長得猶如好幾個年頭,我的痛苦是你這種活在愛情滋潤中的女人所無法體會的。”他幽幽地反駁。


    活在愛情滋潤中?葛基真是哭笑不得,縱然她有滿月復柔情愛意,遇上陳皓那不解風情的木頭也無處宣泄。


    從另一個角度來想,她和關偉杰可也算是同病相憐。


    梆葳放柔語氣哄他。“阿杰,你應該對自己有點信心嘛!像你這麼優秀的男人,放棄你可是季芸的損失,她不會那麼傻的啦!”


    他仍舊病懨懨的,毫無起色。“萬—……她就是不要我呢?”


    “那麼我還有第二個計劃。”


    他並不熱衷。“什麼計劃?”


    她古靈精怪地眨了眨眼楮。“我去告訴季芸,說你舊傷復發,躺在床上奄奄一息,我保證她會立刻飛奔而來。你說,好不好?”


    梆葳靜待他的反應而關偉杰果然沒教她失望。


    “不!”他斬釘截鐵地否決。“這不等于一切又重頭來過,我不要這種出于憐憫的愛!”


    “有志氣!”葛葳贊許地一笑。“阿杰,你要懷抱信心,我相信季芸不會那麼盲目的。”


    他眼中有著濃濃的自憐。“現在我的心一片冰冷,有何希望可言?事實上,我覺得我的生命中,再也不會有春天了!”


    梆葳同情地拍了拍他。


    必偉杰強打起精神,面對葛威。“不管怎麼說,我還是謝謝你。”他接著又開口問︰“陳皓呢?”


    “在找停車位,你們這里真難停車。”


    話才說完,陳皓正巧沖了進來。


    “怎麼了?”看他行色匆匆,葛葳不解地問。


    陳皓簡潔地回答︰“我們得立刻消失,季芸來了!”


    “你說什麼!?季芸來了!?”關偉杰狂跳而起,臉上既有期待、傍徨,還有恐懼。


    “接下來就看你自個兒的了。”陳皓鼓舞地拍拍他的肩。


    “阿杰,你的春天回來嘍!”葛葳一臉燦爛的笑容。


    她揮揮手,與陳皓相偕離去。


    不過三分鐘,期待中的門鈴聲便響了起來,關偉杰反倒不再裹足不前,鼓起勇氣前去開門。


    門打開的那一剎那——季芸看起來似乎非常生氣;事實上,她氣得整個人都快著火了!


    “是你?”他刻意收起先前的自悲自憐,強裝出一副冷傲的臉孔。“我不是說過,請別再來找我了嗎?”


    季芸沒有回答,而是以行動表示。她毫不淑女地將他推進屋里,隨後跟了進去,再猛然甩上門,朝他一步步逼近。


    “你給我說清楚!你到底是什麼意思!?”她咬牙切齒,彷佛恨不得沖上去咬他幾口。


    “我不是已經說得夠清楚了嗎?”他很想逃,但卻不準自己退縮。


    “你這個可惡的王人蛋!”季芸粗魯地大聲斥罵,激動得完全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在我面前說了一大堆亂七八糟的話,害我這幾天失魂落魄的,什麼事也做不了,你說!你這究竟是什麼意思?”


    失魂落魄?季芸為他而失魂落魄?


    這話令關偉杰希望陡升,但他又不準自己太快懷抱美夢,免得夢想落空,心傷得更重。


    季芸繼續加以指控,一副恨不得想狠狠痛毆他的模樣。“當初,是誰像麥芽糖一樣地粘著我?等到我在不知不覺中付出了感情,你卻拍拍走人,你真是太卑鄙了!”


    必偉杰不再緘默,沉郁的臉龐上閃過各種復雜的情緒。“感情?你所謂的是朋友之情嗎?還是對我的同情、憐憫?你明知道我要的不是這些。”


    “去你的朋友之情!”她一雙滿含悲憤激昂的雙眸,惡狠狠地瞪著他。“朋友之情會讓我茶不思、飯不想嗎?同情憐憫會教我連班也上不了、覺也睡不好嗎?只要我一閉上眼楮,腦海里就浮現出你這張惹人心煩的臉!”


    “季芸——”


    不給他說話的機會,季芸只顧著自我宣泄。“這一切該不是你早就計劃好的吧!先厚著臉皮展開追求,在人家愛上你的時候再掉頭離去,好從中取樂,是不是?”


    她的臉嫣紅似火,但不再僅因為怒氣,還有更多的羞赧;她說了,她終于按捺不住地全說了。


    “你愛上了我?”關偉杰說話的嗓音柔似輕煙,似乎生怕一大聲說話,這美夢便會乍然醒來。


    季芸接下來的動作,卻讓他興奮地證明了方才發生的一切絕不是夢。


    她又羞又惱地捶打著他。“這下你滿意了吧!你下流的計劃成功了,我就像白痴一樣被你耍著玩……”


    季芸表白了,她真的表白了,即使她又打又吼,毫無浪漫可言,可這對她而言,無疑是最真心的告白。


    必偉杰自覺今生已無所求,即使當日教他為季芸而死,也死而無憾;此刻的他,已淹沒在無邊的幸福之中。


    他輕柔而堅決地抓住她的手,情深款款地凝視著她。“季芸,你知道我等這句話,等了多久了嗎?這些天來,我跟你一樣在忍受著這種相思之苦的煎熬,分離使我更害怕將永遠失去你,那椎心的痛楚,使我險些喪失了求生的,你了解嗎?與其活著忍受這種苦,我寧願當時黑狗一槍斃了我算了!”


    他激昂的愛語,牽動著她的心;他深邃多情的雙眸,更讓她的心似水波般蕩漾。


    她知道他並沒有說謊,方才對他的指控大多是氣話,關偉杰會拚死救她,若非基于愛,又是什麼呢?


    她嬌嗲地埋怨︰“那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完全因為我太愛你,我害怕,怕你永遠無法正視對我的感情。”他月兌口而出。“所以,我只好出此下策,听從葛葳的建議……”


    季芸懷疑地看著他。“這又關葛葳什麼事?”


    必偉杰不得不招了。“她教我『以退為進』、『欲擒故縱』,好讓你知道失去我的痛苦……”


    他原以為季芸又會生氣,沒想到她反而笑了出來。“葛葳那丫頭,鬼點子真多!”


    必偉杰戒慎地看著她。“你不生氣?”


    季芸的笑容漾得更大。“不生氣,反正葛葳也囂張不了多久,畢竟還有一個陳皓治得了她。”


    他仔細地端詳著她,惶惑不安地刺探。“季芸,你對陳皓的感情真的完全消失了嗎?”


    他的懷疑又讓季芸生起氣來,她決定捉弄他一下。“當然不是,陳皓的英勇睿智是我最欣賞的。”


    才一眨眼工夫,他又像泄了氣的皮球般一蹶不振。


    “但是,欣賞並不等于愛。”季芸流露出難得一見的嬌俏,語帶詼諧。


    “季芸——”關偉杰的一顆心,就如同處在驚濤駭浪中,隨著季芸的每一句話而載浮載沉;一會被無情地卷人黑暗的漩渦中,一會又被推至浪潮頂端。


    “或許,我們真該感謝葛葳吧廣卸除一切偽裝,季芸凝視著他,說出了真心話。“經過這些事,我才了解,在這個世界上,我再也找不到一個比你更能包容我,更能欣賞我的男人了;也因為葛葳的計謀,我才知道,自己早已經深深地愛上你了!”


    必偉杰感動、興奮得說不出話來。成真了!他的美夢終于成真了!


    季芸又接著說︰“你曾經夸下海口,有一天要讓我連陳皓的長相都記不起來。”微笑點亮了她漂亮的雙眸。“事實上,這些日子來,我真的幾乎快忘了陳皓的模樣。”


    必偉杰激動得將她摟進懷里,忘情地告自。“有你這番話,即使讓我立刻死去,我也無怨無悔!”


    “我可不準你死!”季芸柔地命令。“你得好好地活著,好好地守著我一輩子。”


    “何止一輩子。”他溫柔地承諾︰“生生世世,我會永遠守護著你!”


    這深情的誓言,將他們的心緊緊系在一起,永不分離。


    必偉杰深信,他的春天,再也不會溜走了。


    “小林,你給我進來!”季芸怒氣沖沖地推開辦公室的門,硬聲命令。


    小林趁她還沒甩上門之前,趕緊開口︰“組長,能不能讓陳皓和太保一起進去,我有事報告。”


    小林知道季芸為何事找他,事實上,他一直在等待這一刻的降臨,該是他坦承罪行的時候了。


    季芸以奇怪的眼神看著他,終于點頭。“一起進來吧!”


    太保好奇地輕聲問他。“怎麼回事?”


    小林看了他一眼,又轉向陳皓,但見陳皓那炯炯有神的眸子緊盯著他,立刻心虛地低頭回避。“待會再說吧!”


    于是,他們三個,再加上等于是陳皓影子的葛葳,一行人魚貫地走進了季芸的辦公室。


    季芸立刻予以炮轟。“小林,你到底怎麼回事?不但沒有報備就擅離職守,無故曠職,而且更變本加厲,竟敢將你去泰國逍遙快活的開銷,拿來申請公費,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小林還來不及解釋,太保已先發難。“好啊!小林,原來你把工作全推給我,幾天不見人影,就是跑到泰國去逍遙啊!”


    “先別激動嘛,這我可以解釋的。”小林陪著笑臉,心里暗暗叫苦。


    太保在他耳邊低聲威脅︰“那最好,否則看你怎麼死的!”


    “說吧!”季芸催促︰“最好能說出一個使你自己免遭停職處分的好理由!”


    小林終于說︰“我到泰國並不是去逍遙,更沒有假公濟私,我是去查案的。”


    “查案?”太保沒好氣地調侃︰“我說小林,你幾時晉身為國際刑警,查起跨國案件來了?”


    “我……”經太保這一攪和,他反倒羞愧得不知該從何說起。


    “太保,別損他了。”一直靜默不語的陳皓,終于開口了,他那雙犀利的眼眸始終盯著小林。“你是不是查出某些有關歐陽雄而我們卻不知道的事?”


    “歐陽雄?”其它三人皆不解地驚呼︰敢情小林到泰國去是為了追查歐陽雄!?


    小林不得不在心底佩服地贊嘆︰陳皓就是陳皓,一舉一動皆逃不過他的法眼。


    小林決定不再隱瞞,和盤托出。“我確實是為歐陽雄的案子,而去了泰國。我遵照陳皓的指派盯著白沁雲,有一次,我一路跟蹤她,發現她跟一個男人秘密踫面。”


    梆葳急著抒發自己的想法。“那男的會不會是白沁雲的姘夫?我早就想過這種可能性,搞不好白沁雲自個兒紅杏出牆,兩個人合謀殺掉歐陽雄,好雙宿雙飛。”


    “本來,我也是這麼想的,直到我看清那男人的長相……”小林強調地加重語氣。“當時我真的嚇了一跳,他竟然跟自沁雲長得一模一樣!連身高、體型都相仿!”


    “是嗎?”葛葳不解地追問︰“那又意味著什麼呢?只不過證明他不是白沁雲的姘夫,而是她的兄弟而已嘛!”


    季芸搖頭。“我們查過白沁雲,她在台灣已舉目無親了。”


    小林點頭附和。“就因為這點讓我心生懷疑,于是我轉而查起那男人。他叫嚴濤,是泰國華僑,三年前第一次以觀光的名義來台,而最近一次入境,是在歐陽雄被殺的前兩個月。”


    “你懷疑他涉案,所以追查到泰國去?”太保終于不再怪小林擅離職守把任務全推給他。


    小林點頭。“到泰國後,我深人追查,嚴濤本姓李,他父母生前曾在歐陽雄家中工作過;而在他八歲那年,他父母雙雙因意外過世,他因此被送進孤兒院,幾年後,被一戶姓嚴的人家收養。”


    陳皓沉吟地推敲︰“至少,這個叫嚴濤的,多少跟歐陽雄扯上了關系。”


    “可是,動機呢?”季芸靜靜地反駁。“嚴濤可能因他父母的意外,而怪罪到歐陽雄身上嗎?”


    “或許不是意外。回小林說明︰“我找盡鎊種管道,循線追查到曾在歐陽家工作近四十年的老管家;他竟然透露,李家夫妻並非死于意外,而是歐陽雄害死了他們!”


    “啊!?”在場諸位驚訝得喊出聲。


    在眾人一陣訝然中,小林接著說︰“他說,當年在歐陽家幫佣的李太太,是個天生的美人胚子,引起了少爺歐陽雄的垂涎,在色欲燻心之下,竟想強暴她,不料被她老公當場撞見,在激烈的爭執中,歐陽雄錯手殺了他們夫妻倆!”


    “歐陽雄真該死!莫怪乎他會有那種下場!”太保情緒化地低咒。


    小林一臉感嘆。“這件慘絕人寰的命案,泰國警方卻是以意外結案;歐陽雄仗著其父財大勢大,一手遮天,李家夫妻又勢單力薄,這件事就這麼不了了之。”


    “這麼說起來,凶手一定是嚴濤嘛!他有足夠的動機殺歐陽雄!”葛葳肯定地說道。


    太保否決。“可是,從命案現場遺留下的各種跡象顯示,凶手應該是個女人。”


    “白沁雲!”葛葳信誓旦旦地指稱。“我幾乎敢斷定,在飯店走廊與我錯身而過的人,就是白沁雲;而且她現在又牽扯上嚴濤,這其中一定有鬼!”


    “或許,小林能為我們解開謎底。”陳皓一個勁地瞅著小林,其中的質問已不言可喻。


    “那老管家還透露,林家夫婦死後,留下的並非只有嚴濤,還有一個十二歲的大女兒,但她在案發後不久,竟離奇地失蹤了。”深吸口氣,小林說出了這最令他痛苦的臆測。“我懷疑,那失蹤的小女孩,就是白沁雲——”


    梆葳立刻附和︰“一定是她!”


    季芸也贊同地點頭。“這麼聯想下來,一切倒全吻合了。或許白沁雲在台灣見到了歐陽雄,于是有計劃地接近他,甚至不惜嫁給他,目的就是報仇,還將失散多年的弟弟找回台灣,聯手殺了歐陽雄。”


    太保咬牙切齒地接腔︰“白沁雲太厲害了!她一定早有了預謀,在身世資料上動過手腳,所以我們始終找不到疑點,突破不了案情。”


    “等等!”季芸又從中找到了疑點。“如果我們的猜測全是事實,那白沁雲完美的不在場證明,又是如何做到的?她不可能同時出現在飯店和沙龍吧!”


    “喬裝!”陳皓作出更大膽的臆測。“照小林所說,嚴濤既和白沁雲長得如此之像,難道他不能假扮白沁雲,以制造不在場的證明嗎?”


    季芸持保留態度。“不會吧!男人畢竟是男人,再怎麼相像也不可能裝得唯妙維肖,騙倒所有人吧!”


    “這倒也未必。”小林眼中首次出現了光采。“我在泰國曾徹底查過嚴濤的底細,你們知道他是以什麼維生的嗎?”


    “什麼?”葛葳急切的追問。


    小林揚聲宣布︰“人妖秀!而且從事長達十年之久,他的經驗豐富,還曾是人妖界中最紅的『一枝花』呢!”


    “太棒了!這下我們集思廣益,不就把整個事實全拼湊出來了嗎?”葛葳樂不可支,完全沉浸在偵查案件的喜悅中。“你們想,泰國人妖可是世界出名的,那些男人可以說是比女人更像女人;要嚴濤假扮自沁雲,對他來講,簡直是稀松平常、得心應手的一件事嘛!”


    季芸緩緩地頷首。“這倒解釋了白沁雲之所以能同時出現于兩地的原因了。”


    太保興奮得猛拍小林厚實的臂膀。“這飯店命案也等于是水落石出了,小林,這下你可立了大功了,搞不好還能因此而升級呢!”


    “我看未必。”陳皓冷冷地搭腔。“小林,你還有沒有什麼忘了提的事?”


    小林整顆心重重地往下一沉。他早說過,任何事都瞞不過陳皓的;有時候他甚至懷疑,陳皓是不是在他身上裝了監視器,否則怎麼能對他的一切了如指掌呢?


    陳皓微瞇的雙眸中透著精光。“比如,你還忘了告訴大家,你之所以不經報備便擅自行動的原因何在?”


    經陳皓這麼一提醒,季芸也感到事有蹊蹺,她直視著小林,沉聲道︰“我等著你解釋。”


    小林幽幽地嘆了口氣,看來他已被逼至懸崖邊,不招不行了。


    “我偷偷跑到泰國去,原本是想證明白沁雲的無辜,沒想到……”他心中尚未愈合的傷口又再次硬生生地被揭開,他禁不住像頭受傷的野獸般痛苦地低嘶︰“我好恨!恨自己竟然傻得被白沁雲利用了那麼久!”


    太保完全無法會意。“拜托,小林,我知道你一直很崇拜白沁雲,頂多她只是讓你失望,說她利用你是不是太夸張了?”


    忍不住內心煎熬,小林決定毫無保留地說出一切。“我跟白沁雲的關系並非你們所想的如此單純,事實上,我跟她……已經有了超友誼的關系,這陣子我早和她形同夫妻般地生活在一起。”


    頓時,四周變得鴉雀無聲……小林的話,令他們驚訝得一時無法反應。


    半晌,太保才勉強擠出一句︰“原來你『監守自盜』!”


    梆葳不可置信地直搖頭。“你跟那麼陰毒的女人上床,你不怕會跟歐陽雄有同樣的下場嗎?”


    “你們別再糗我了,當我察覺真相時,真想舉槍自盡,一了百了;但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就這麼被她利用!”


    在恨意之下,小林有著更深的傷痛,白沁雲不僅傷了他的男性自尊,更傷了他的心。


    他原本還以為自己鴻運當頭,能遇上白沁雲如此完美的女人;原來在她那美麗面具下,卻隱藏著蛇蠍般的陰毒心腸。


    他傻得對她付出了全部的感情,但她要的只是他的情報,並把他當成月兌罪的一只棋子罷了。


    季芸指責地瞪著他。“你知不知道這麼做有虧職守,你已經嚴重失職了!”


    “小林確實犯了很嚴重的錯誤……”陳皓不忍地站出來為他求情。“不過,季芸,請你看在他懸崖勒馬、迷途知返的分上,從輕發落吧!”


    太保接口︰“是啊!組長,好歹小林也查出了一切,也可以算是將功贖罪了。”


    “謝謝你們!”小林甚是感激,怎麼說,還是自己的哥們好。


    季芸輕嘆了口氣。“好吧!只要順利偵破此案,我就不追究了!”接著,她頗為苦惱地說道︰“雖然我們已經掌握有七、八分的案情,但辦案最講究的是確切的證據,而我們卻沒有!”


    太保緊皺著眉頭。“可不是嘛!要想逮到他們滁非他們再次行凶;可是,如今歐陽雄死了,他們大仇已報,還會想殺誰呢?”他深感無力。


    “我!”葛葳揚聲。


    她頓時成為所有目光的焦點——只見她晶亮的瞳眸閃著異樣的光采,唇邊還含著一抹興奮且神秘的微笑。


    陳皓心中警鈴大作。瞧葛葳那躍躍欲試的模樣,不知怎地,一股不祥之兆悄悄爬上他的背脊——“葛葳,你別亂出主意!”


    陳皓試圖阻止她,葛葳卻全然不理。


    “現在這麼想來,當時到征信社追殺我的人,很可能就是嚴濤。”她古靈精怪地轉著眼珠子。“如果……我讓白沁雲以為我手上握有足以指控她的證據,你們說,她是不是更想殺我滅口?”


    “你願意當餌?”季芸訝異地問,不得不對她刮目相看。


    “她不能!”陳皓立刻抗議,但沒人理他。


    太保興致勃勃地加以討論。“要想釣白沁雲上鈞,餌一定要下得好,可是我們都知道,你手上根本沒有任何不利于白沁雲的證據啊!”


    “暫時是沒有。”葛葳慢條斯理地更正,接著將眼神膠著于小林身上。“但很快就會有了,一切都要看小林的了。”


    “葛葳,我可不準你胡來!”陳皓又再度咆哮,但依舊沒人理他。


    梆葳志得意滿地露齒一笑。“我有個極巧妙的主意,各位有沒有興趣听?”


    “當然有!”除了陳皓,季芸等三人均異口同聲地回答。


    “不!”


    陳皓像瘋子似的嘶吼,但還是沒人理睬他;在這屋里,他早被當成透明人般,眾人對他是視而不見、听而不聞。


    他忍不住兀自哺哺低咒起來——天下之大,只有葛葳能讓他失控得像個瘋子,看來,葛葳真是他命中的克星!


    “你到底在想什麼?”一進家門,陳皓再也忍不住地吼了起來。“告訴你!無論如何,我絕不會讓你當餌去誘出白沁雲的!”


    梆葳平靜自若地接口︰“很抱歉,這件事你已經沒有反對的余地,畢竟季芸他們全站在我這邊。”


    一想起方纔的那種表決,葛葳就想偷笑;四票對一票,遙遙領先,可讓唯一反對的陳皓大大折損了英雄氣勢。


    “你為什麼要那麼做?”他才不管有誰認同葛葳那愚蠢的計劃,反正他打死也不贊成。“難道你不知道它有多危險嗎?”


    “我知道。但除此之外,你們還有其它更好的主意能夠將白沁雲繩之以法嗎?”


    “我總會想出辦法的!”內心深沉的無力感,更讓陳皓暴跳如雷。“問題是,這根本不干你的事,不需要你來趟這渾水!”


    “誰說不干我事的!”葛葳反唇相稽︰“我早已經被牽扯進來了!”


    “我把你帶到這里,是為了保護你,而不是將你推到更危險的陷阱中!”想到自己的無能,陳皓不禁咬牙切齒。


    梆葳這下也動了氣。“有危險的是白沁雲,不是我!你能不能對我有點信心!?”


    陳皓激動得握住她白女敕的臂膀。“你這小笨蛋!你把它當成好玩的游戲嗎?或者只是為了圓你那可笑的偵探夢!”


    梆葳不平地抗議︰“你為什麼要那麼想我?我願意協助警方破案,到底哪里錯了!?”她反過來吼他︰“你的心態才真的不健康,你之所以極力反對的原因,只是因為讓女人插手有損你威風凜凜的英雄氣概,對不對!?”


    天知道他有多努力想拿這借口來解釋自己莫名的心情,但根本不是;他甚至沒勇氣去深究這問題真正的答案,他只知道……他不願讓葛葳鋌而走險。


    他以決絕的語氣宣布︰“無論如何,即使得將你綁起來,我也要阻止這件荒唐無比的事!”


    “我受夠了!”葛葳眼里閃著兩簇憤怒的火花,氣急敗壞地怒吼︰“我受夠了目前的狀況,只有白沁雲伏法,我才能擺月兌這一切!你懂不懂?”


    她的話,奇異地刺傷了陳皓。


    “就為了擺月兌我,你不惜甘冒生命危險?”陳皓深吸了一口氣,無奈地作下決定。“可以,我立刻自你眼前消失,將你交由季芸保護,只要你打消那個奇傻無比的念頭。”


    梆葳挫敗得想活活掐死他。“不是因為你,而是我!我痛恨你總是默默肩負起所有重擔,不讓人幫忙;更甚的是封閉心靈,獨嘗孤單,不讓人靠近,我……我只是想幫你……”


    她的聲音愈來愈小,最後悄弭于無形。


    接下來是一片寂靜,陳皓不知該如何反應。


    他的沉默反而刺激了葛葳,而她一沖動,就再也閉不上嘴巴,她會直到把內心深藏的秘密全泄露出來為止。


    “你這木頭!你到底懂不懂我這是在告白?”葛葳沒好氣地瞪著他,再也不想隱瞞自己的情愫。“我之所以願意當誘餌,不是好玩,更不是想過偵探癮,而是我愛上你了!”


    陳皓感覺自己好似被雷劈中,一道電流如閃電般竄向他四肢百骸……“天知道我為什麼會愛你,但……愛就是愛!”即使她一張粉臉已經快著火了,葛葳還是勇敢地面對他,逃避——絕非她葛葳的作風。


    從不畏懼任何事的陳皓,面對感情,反倒生澀得像十七、八歲的小男生。


    梆葳幽幽地說︰“我確實想擺月兌目前的狀況,因為我不要我們的關系只局限于警官與證人;我希望命案早日偵破,我們之間的關系才可能重新出發。”


    陳皓終于找回說話的能力。“我沒想到……我們老是爭吵,針鋒相對,而且我這個人既無趣,又不解風情,我沒想到你會對我……我不知道該怎麼說!”


    “什麼都不用說。”她強擠出一絲微笑。“我知道你現在滿腦子想的是如何逮到白沁雲,根本無法分神想我的事,沒關系的,我了解,我——”


    “葛葳,閉嘴!”他輕聲喝止。


    她听話地閉上嘴巴,隨即無奈地申吟,她老毛病又犯了,一緊張就會變得喋喋不休。


    “我很蠢,是不是?”她流露出難得一見的嬌羞。


    陳皓搖搖頭,事實上,葛葳的勇氣令他汗顏,畢竟她敢于面對自己的感情,不像他——他溫柔地凝視著她。“給我一點時間,好嗎?”


    “好。”她認真地乞求︰“但讓我幫你?”


    陳皓仍然猶豫著。“我真的不願看你涉身于危險中。”


    他的話似一股暖流,霎時溫暖了她的心。


    她以充滿信任的眼神迎視著他。“我不怕,因為我知道你不會讓我受到絲毫傷害。”


    梆葳對他的全心信賴,有效地撫慰了陳皓紊亂的心靈,令他感到一股奇異的平靜。


    “我會的!”他終于妥協。“答應我,你一定要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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