幫主千秋  第七章
作者:娃娃
    驃鯊將軍府


    門口張燈結彩,門內簇新處處,因為少爺有交代,說近日會有重要人物登門造訪。


    二管事章愚立于門前石階上,笑呵呵地指揮著下人爬上爬下,重新髹漆了府邸,也重植了大片的艷麗花木,這些都是少爺的交代,說是要讓家里看來喜氣點。


    事實上,這個家還不夠喜氣嗎?


    自從少爺失蹤月余歸來,而且還變得身強體壯,整個人像是變了個人一樣,老爺的愁眉苦臉不見了,人人也都開始會跑會笑了,只除了一點……少爺的身體是好了,但精神狀況就沒人能肯定了,因為他回家後就開始興匆匆地做些很奇怪的事情。


    到處掛布條示愛,言詞大膽,手段激烈,一點都不像他先前久病在床時給人的斯文印象,也累得駱府家丁最近盡量減少出府的次數,以免遭人訕笑,說他家少爺愛瘋了。


    但對于駱家上下來說,只要駱雲天沒事,他想做啥都行,只求別再生病,別再鬧失蹤了就好,不只他們這些家丁,就連駱老將軍也都是這麼想的。


    真好真好!


    章愚邊想邊笑,再等小姐回來,這個家就要圓滿了……


    陡地,一陣由遠而近的馬蹄聲響起,就在他皺眉想罵人時,卻听到家丁們尖叫連連。


    不但叫且還閃閃躲躲地,只因那匹旋風似的快馬不轉彎、不回頭,竟是大剌剌地直朝向驃鯊將軍府的大門沖了過來。


    人人都被嚇跑,只剩個章愚還傻杵在石階上,不是盡忠職守,而是腿被嚇軟,壓根跑不開。


    就在馬兒即將沖撞上章愚的時候,嬌斥聲揚,章愚見著一張芙蓉似的麗容,這才知曉騎馬的惡徒竟是個女人!


    女子雙手猛扯韁繩,將疾奔中的馬兒人立了起來,迫使馬兒停下。


    “還不滾!”馬背上的女羅剎冰冷出聲。


    “閣……閣下……”章愚舌頭牙齒全打結了,過快的心跳還沒能恢復過來,這兒雖是將軍府,莽夫看多了,但像這麼霸氣的莽女,實在是很少遇上,一句“閣下找誰,待我通傳”的話怎麼樣都說不全。


    “不走?這麼勇敢?”女子冷哼一聲,“敢情你姓駱?”


    “不!我不是的,我是駱家的二管事……”老管家逼自己挺胸回話,省得讓手底下的人看了笑話。“我……叫……章愚。”


    “章魚?”女子冷挑柳眉,滿臉不耐,“我管你是螃蟹還是章魚,你家藥罐子在哪里?”


    藥罐子?!少爺?!


    听見問話,縮在一旁的小廝出聲回答,並往門內伸長了手,“這個時候少爺應該是在池子那一頭看的……”


    小廝話還沒完,馬背上的女羅剎已再度扯起韁繩,繞過章愚,大剌剌地騎馬踏上石階,矮身過門,直直奔進將軍府里了。


    “你完了!”章愚責罵那名小廝,“這個來路不明的女羅剎要找少爺,你怎麼還給她指路?”


    “我我……我擔心她對您不利嘛!”


    “唉,都別說了,我也不對,被嚇傻了沒能反應過來。快!你們一個去請官府的人來,另一個到東苑讓褚教頭多找點人過來幫忙。”


    就在此時,又是一陣快蹄響,嚇得章愚直捂心口,原來是莫不死領著一群白雲幫的人趕來了。


    人未到聲先至,騎在馬背上的莫不死大吼︰“誰都不許為難我家幫主,否則咱們將不惜大開殺戒,血洗你這破爛將軍府!”


    聞言,章愚忍不住翻個白眼,弄清楚點,看是誰在為難誰,好嗎?


    身後一團雜亂,安沁楹卻沒能听到,只是一心一意想要找人出氣。


    她騎著馬在將軍府里橫沖直撞,一肚子氣的一個原因,自是這不去死的藥罐子一再挑釁,另一個原因,自然是為了洛伯虎。


    很好,她讓他如願了,很好,為了讓他一輩子記得她,她也主動開口了,很好很好,一切都應該很好,但為什麼她的心情,卻是天殺的糟透了?


    我踩死你!


    我踏死你!


    我踹死你!


    你這個該死的藥罐子!


    今日你姑女乃女乃若沒能將你打殘,讓你再爬回病床上,姑女乃女乃就跟你姓!


    馬兒如暴風般快速飆移,有路不走,安沁楹偏愛縱馬踩爛美麗的花圃,甚至還抽出背在身後的大刀,一路破壞過去。


    見樹砍樹,見亭毀亭,見欄砸欄,一路行來,花尸殘葉伏地喘息,石雕爛木滿天飛舞。


    她一路快馬奔馳、一路破壞,直至終于無路可奔,前頭是一大片水才勒住馬勢。


    棒著一泓彎月形的池水,她看見了立于水中央,以曲橋相連的水榭亭閣。


    天光正好,粼水漠漠,她是先見著了波光瀲影,才接著見著了那正主兒的。


    只消一眼,安沁楹就知道那男人是駱雲天。


    或許是因為他身上那襲迎風翻飛著的儒袍,或許是因為他那股安詳自得的神韻,或許是因為他那雙緊盯著她不放的俊眸,也或許是因為他那比尋常男人還要俊俏三分的容顏,反正她就是有個直覺,知道他就是“他”,那個駱家該死的藥罐子,她情敵的兄長。


    可怪的是,他的眼楮為何如此地似曾相識……


    甩甩頭,她告訴自己,那只是因為隔著水,她看花眼罷了。


    哼!男生女相沒好事,明明一個大男人,卻生得比女人還要細致精巧,真是讓人看了就覺得泛惡心。安沁楹對于眼前男子又多添了幾分厭惡。


    但真的……他那眼神,那雙深邃、看似溫柔卻又隱含著霸氣的琥珀色瞳子,真的看起來好生眼熟,且是那種會讓她心跳加速、混雜著興奮及刺激的熟悉。


    他靜覷著她,嘴角輕餃著斯文好看的笑容,似是等她已久。


    她冷冷回瞪著,想逼他轉移目光,但時間一瞬瞬滑過,他依舊文風不動,反倒是她要投降了,算了!同個瘋子嘔什麼氣?白白浪費時間罷了。


    安沁楹翻身下馬,快步穿過曲橋,來到男人面前。


    她昂首挺直腰,因為對方太高,她有種矮了一截的感覺,但不用怕,她很清楚,身高不是問題,只要她背後的大刀比他的骨頭硬就好了。


    “你就是那個藥罐子?”她冷冷地開口。


    “我叫駱雲天。”


    就連她這厭惡他到了極點的人都不得不承認,這男人的聲音真是好听,生得好,聲音又悅耳,這世上不公平的事還真是不少!不過幸好……她暗自冷笑,他的身體就快要再度不好了。


    “我不管你叫什麼該死的鬼名字……”她的嗓音若冰,“以後不許再將你的爛名字和我的連在一起了。”


    駱雲天好玩地審視著她的惱火,虛心開口求教,“為什麼?”


    為什麼?


    安沁楹被問傻了,有些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真是見鬼了,這句話該是由她來問的吧?


    她深深吸口氣逼自己冷靜下來,“閑話少說,就讓咱們開誠布公將一切都搞清楚,你究竟是安著什麼心思?為什麼要到處貼那種惡心的東西?”


    “會惡心嗎?”他溫柔問道。


    池畔生風,微微揚起她那未被扎入辮中的發絲,駱雲天一時忘情的伸出手,似是想為她撫平,卻在看見她不善的眼神時,乖乖收了回去。


    哼!算他照子夠亮,還懂得看人臉色,否則就等著手掌被砍斷吧。


    “可我听人說……”他細細審視,語帶玩味,“一般的女孩子都會滿開心看到這種告白的。”


    “用你的藥罐豬腦袋給我記好!”她用手指戳他的胸膛,像頭母老虎一般。“你姑女乃女乃安幫主我……”她豪氣地以拇指指著自己,“是個山寨女頭子,不是一般女子!”


    不是那種看到刀、看到俊男,或是被人來個狗屁示愛就會尖叫暈倒的人,如果他想用這種方法來逼她認輸,或是想藉此搗亂白雲幫,那他就是在白費心機了。


    “我知道!”她的惡形惡狀卻讓駱雲天滿意地點頭微笑,“而這也是我會愛上妳的原因,我喜歡妳的特殊、喜歡妳的真實,甚至連帶也喜歡妳的凶神惡煞。”


    他這麼說,似乎是在提醒她,用這種辦法是嚇不跑他的。


    “如果妳真覺得我表達愛意的手法過于拙劣……”他神情微憾,“那是因為我從不曾有過這方面的經驗,妳要給我多點耐心。”


    莫名其妙地,安沁楹讓他的話給染紅了小臉蛋。


    奇怪!她在臉紅個什麼勁呀?她暗罵自己,管他的言詞有多麼露骨大膽、無聊荒謬,她根本就不該受這瘋子的影響。


    瘋子?!


    沒錯!她臉上有著恍然大悟的神情,這家伙的病壓根就還沒好,雖說外表一切正常,但他那打從娘胎里帶出來的惡疾,肯定是從移轉到腦袋里去了。


    “嗯……”她眼神同情的看著他,“你知道自己病了嗎?”


    生病還不可怕,最可怕的是那種不知情,或是不肯承認自己生病的人,而眼前這個藥罐豬腦少爺,九成九就是這個樣子的。


    他笑了笑,“謝謝安幫主的關心,在下的病已大致沒問題了,只除了一些小小的後遺癥罷了。”


    “既然還有後遺癥……”她好心勸他,“你就該去找個安靜點的地方好好調養。”別跑出來給大家--尤其是她--惹麻煩了。


    駱雲天搖頭苦笑,表情認真,“我也想,但時間有限,我不想再浪費時間了。”


    “時間有限?你就快要死掉了嗎?”嗯,原來如此,難怪連他老爹都懶得管他了。


    他被她的表情逗笑。“安幫主請放心,我那『後遺癥』是不會致命的,我所謂的不能夠再浪費時間,是指有關于妳的事情,因為……”


    他直直看著她,“我已經不想再等,也怕極了看見妳和別人在一起的結局,所以我無論如何都得趕回來為我的幸福努力奮斗。”


    “跟別人在一起的結局?”


    若非今天心情太差,安沁楹一定會大笑。


    她搖頭冷嗤,“你果然病得不輕,哼!你當很多男人都和你一樣的『有眼光』嗎?”


    “眼前就有一個……”他表情有點冷,“叫做展傲的,不是嗎?”為了展傲,她甚至趕走了“他”,還大喊著說不要“他”了,不是嗎?


    “你還真的知道我不少事情。”


    安沁楹沉下臉,心頭一陣不舒坦。


    很討厭那種被人洞悉一切,自己卻對那人一無所知的感覺,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可她真的搞不懂這家伙的想法。


    他無懼地直視著她,“喜歡一個人,不就應該要多方面去了解她嗎?”


    “夠了!我受夠了!”


    她終于發楓了,知道自己再和他這麼沒結果地扯下去,很快就要陪他一塊瘋掉。


    “我不想再听你的任何一句瘋言瘋語,明人不做暗事,大家攤明講,你究竟是圖些什麼?毀我名聲?單挑白雲幫?還是為你妹妹出口氣?”她抬高縴巧下巴,“別再拐彎抹角了,藥罐子!你應該慶幸我是個明白事理的人,這樣吧,你先把找上我白雲幫的真正目的說出來,大家坐--”


    “不許說!”他暴喝一聲打斷了她。


    安沁楹皺眉不懂,她原是要說“大家坐下來好好談”,卻見那原本斯文的男人,竟在瞬間變臉。


    “為什麼不許我說?”


    她火冒三丈,長這麼大還不曾讓人如此無禮地大聲斥喝過,這個豬腦藥罐子,不但是瘋了,恐怕還是在找死。


    她微慍著臉色再度開口,“我沒有說錯呀,有問題就該解決,咱們總得坐--”


    安沁楹的話再度遭到了阻斷。


    她瞪大眼楮嚇呆了,因為這次阻斷她聲音的,是兩片熾熱的唇瓣。


    他……吻了她。


    駱雲天吻得她措手不及,可說實話,就連他自己也沒想到。


    他會這麼做,只是想要阻止她那句“坐下”咒語。


    因為他不確定體內乖乖丸的神效是否仍在,不論是人是獸,他可能都將被迫坐下甚至躺平,困窘只是小事,但若讓她因此識破了他的“真實身分”,他不禁擔心她會視親近他為畏途,再也不肯給他任何機會了。


    他吻了她,圓了他長久以來的夢想,並滿足地發現,所有等待都是值得的。


    他沉溺于她的甜蜜,安沁楹卻只想殺人。


    他果然瘋得夠徹底,哪有人初次見面就……就……就這個樣子發癲的?!


    好!泵女乃女乃成全你!送你上西天!


    安沁楹欲將手上大刀舉高,卻訝然地感受到一股看不見的外力,不但硬生生將她的大刀拔起,甚至還將刀扔進水池里。


    這是怎麼回事?


    她不懂,莫非這該死的藥罐子去外頭學了法術回來對付她的?


    是的,就是這個樣子沒錯!


    繼大刀不听使喚後,她的身子也是,整個人動彈不得,推不開他的侵犯,甚至連轉頭閃避都辦不到。


    她唯一可以做的只有瞪大眼楮,咬牙切齒地瞪著這個正在吻她的男人。


    就在池心亭子里的男女吻得狀似火熱時,那些蹲在水池邊草叢間,聞訊奔來的駱家護院,還有白雲幫眾人瞠大愕然的眼楮里,個個都寫滿了驚駭。


    這個吻還真是長,讓人屏息到有些受不了了,眾人紛紛輕咳,不是轉開視線,就是以手遮住眼楮,各自替自個兒的主子感到羞慚。


    敝哉!


    將軍府里的人想,少爺是不是病胡涂了?


    那山婆子到底有什麼好?值得他先是到處示愛,一等見著面,竟然迫不及待,急色鬼上身似地在光天化日之下,在自家庭院里,舉止孟浪至斯?


    敝哉!


    白雲幫的人則是想,他們那位前一刻還在罵人的幫主,怎麼會在瞬間棄械投降?不但主動將大刀拋進水里,還破天荒地柔順乖巧,安靜地承受著藥罐子的侵犯?


    莫不死愈看頭愈低,愈看心愈慚,卻沒忘了將眸光轉向展傲。


    這不幸的男人是讓將軍府的人找來的,想來是怕這對冤家見了面後,一言不合打了起來,需要他來調停一番,卻誰都料想不到,打是打了起來啦,且還打得火熱,卻“打”得旁人只能瞧而無法插手。


    莫不死是知道展敖對他家幫主的用心,也知道幫主親近他的原因,更知道最近幫主已經在疏遠展傲,甚至一直想找機會說清楚一切了。


    但現在看見展傲的臉色,莫不死知道他家幫主或許甭費神再去解釋了。


    “沒事的,展捕頭,你別多心,待會咱們問問幫主,這事她一定能有個很好的解釋的……”他試圖安慰展敖。


    展傲半天沒有動作,目光有些呆滯無神。


    從他的角度,正好可以看見安沁楹的柔順接受,她沒有掙扎,很奇怪,她口口聲聲說不認識駱雲天,但她真的沒有掙扎,不像那天他只是握她的手,都讓她給掙月兌了。


    依她的脾氣,他清楚,若非自願,誰能夠勉強得了她?


    所以,這就叫做一見鐘情嗎?


    其實,她最近對他的有意疏離他早已感覺到,只是一直不願意承認罷了。


    他早該有所領悟的,在她的心里,他甚至連一頭寵物都比不上。


    他苦笑,感情真的很微妙,緣分也是,她是個好姑娘,只是和他沒有緣分。


    這樣也好,親眼看到才好讓他徹底死心。拍拍莫不死的肩頭,他笑得有些苦澀。


    “瞧你家幫主這個樣,他們應該是沒事了,我先走了,日後幫里若有需要,還是可以來找我的。”


    話說完,展傲轉身離去,退出了這個戰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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