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著戀愛吧  第八章
作者:唐純
    鑰匙扭動門鎖的聲音,突然,大門敞開。


    “好啊,天恩,原來你躲在家……”話說了一半,人還站在門外的三個大男孩吃驚地張大了嘴,半晌合不攏來。


    溫傾容趕緊掙月兌他的懷抱,背過身子,一顆心,急劇地鼓噪著,久久難以撫平。


    懊死!這三個家伙,遲不回早不回,偏偏在這個節骨眼上推門進來。


    季天恩扼腕,一雙眼卻始終凝視著溫傾容恍惚的表情。


    沒錯,他的確是喜歡她,渴望擁有她,但,決不是以這種方式,更不是在此情此境。


    他猜,她不會原諒他了。


    他的所作所為像極了一個趁人之危的登徒子,就連他自己都無法原諒自己。


    他痛苦地繃緊了胸腔。


    “嗯——”凌浩然惡意地吹了聲口哨。


    死小子!瞞得滴水不漏,害他差點懷疑他的性取向,白白替他擔心了一場。這筆賬,他早晚要找他算。


    “天恩,你難道不打算給我們介紹介紹?”


    季天恩沒有回答。


    沉默,靜謐,空氣里有絲悶人的煩躁。


    溫傾容僵住了背影。


    事情嚴重失控,但她不知道該如何去挽回。


    她不知道,逍宇哥哥會怎麼看她?怎麼想她?更不知道,她該以何種心態去面對以後的季天恩?


    他吻了她,不是嗎?


    這是她的初吻,卻被他以這種漫不經心的方式給要了去。


    他甚至都沒有說過一句喜歡她的話語。


    是不是,她這個人太輕浮?


    是不是,她給人的感覺就是那麼隨便?


    像被拋人火坑里,又像被丟人水里般,她的神情充滿了寂寞、哀傷和無助。


    不要哭!傾容,不要在我面前哭!


    季天恩凝視著她的目光深沉復雜得如汪洋,默默地、柔柔地將她包圍在汪洋中央。


    他好想輕撫她的黑發,將她擁入中細細呵憐。然而,他卻什麼都不能做,什麼都不能說。


    他只怕說什麼都是錯,做什麼都是多。


    因為,他對她犯下了一個不可饒恕的罪過。


    他不僅冒犯了她,更加重了秦逍宇對她的誤解。他想,她不可能原諒他了。


    他在心里憂郁地嘆息。


    “嗨!容容。”秦逍宇從短暫的驚愕中回過神來,神色鎮定,風采俊魅,甚至連那雙含笑風流的眼,都和平日毫無兩樣。


    溫傾容機械地回過頭來,一雙總是晶亮含笑的眼眸恍若快要下雨。


    “逍宇哥哥。”她囁嚅。


    有很多話,不知從何說起,有很多委屈,不知如何發泄。


    她咬住嘴唇,很想從他的迷離深邃的眼眸里看出他的情緒,哪怕只是一丁點細微的波動,安撫也好,厭惡也罷。然而,沒有,她什麼都看不出來,似乎,她從來沒有哪一次看透過他的心思。


    他對于她來說,永遠都只是一個遙不可及的夢。


    “你們吃過早餐了?”秦逍宇微笑的眼掃過桌上殘留的食物。


    雖然,明知道他的目光中毫無輕蔑的味道,但,她的臉就是不爭氣地漲紅了,心虛又懊惱。


    即使,這樣糟糕的食物並不出自于她的手。


    季天恩沉默地看著這一切,心弦像是給什麼用力扯了一下,好痛好痛。


    原來,自始至終,她的心里只有一個秦逍宇。


    她心里只有他,無論自己對她做過一些什麼。


    哪怕是傷害。她也只希望得到他的安慰與諒解。


    多麼多麼諷刺。


    “對不起,逍宇。”季天恩苦笑,原來,這就是他的愛?


    他一直以為,自己夠瀟灑,夠大方,只要能看到她的笑容,他甚至能親手將她送到秦逍宇的身邊。


    然而,此刻,他只感受到憤怒和無奈。


    對自己的憤怒以及對命運的無奈。


    如果,先遇上溫傾容的那個人是他,這一場誓言會不會由此而改變?


    他抬頭,望著秦逍宇,感覺自己好失敗。


    “你當然對不起我。”秦逍宇看他一眼,笑道,“昨晚是我的生日,你都沒有出現。你知道我們喝了多少酒,唱了多少歌,玩得有多瘋狂嗎?”


    “這些,我不知道,”他搖搖頭,在日光的陰影里顯得頹喪又失意,“可是,你又知不知道有一個人為了等你,就在大門外睡著了?”


    他此刻最想做的事是——幫助傾容澄清事實。


    這一切,都是他的錯。


    如果一定要一個人來承擔,那麼,他希望是他自己。


    他不可以做那個摧毀她的夢想與希望的劊子手,惟有這個,他承受不起。


    “對了,浩然,我們剛才商量著要怎麼罰他來著?”秦逍宇有意無意地轉過頭去,仿佛沒有听到他的話語。


    可是,他卻不能停。他只知道此時不解釋清楚,逍宇就會誤會她,她一定會很痛苦。他不想讓她傷心,所以他現在必須說下去。


    “因為她累得睡著了,所以我才把她帶回來;因為你們一直沒有回,所以她才等到了天亮;因為我不會做早餐,所以才想向她請教;因為牛女乃太燙,所以……”


    因為……所以……


    如果每一件事,都能用這四個字來解釋清楚,那麼,世事是否就會簡單明了得多?


    就像,他吻了她,真的只是因為牛女乃太燙?


    真的是這樣嗎?


    他的心抖得厲害,就連臉上勉強僵硬的笑容也好似在發抖。


    他很想控制住自己,可是,他身不由己。


    活至二十二歲,他從來沒有那麼討厭過自己。


    “不要再說了!”溫傾容驟然打斷了他的話。


    她臉色蒼白,嘴唇哆嗦,一邊退一邊猛搖頭,“不要再說了,求求你,什麼都不要再說了。”


    再沒有比現在更難堪的時候了,再也沒有。


    她怎麼會把一切弄得這樣糟呢?


    心里明明愛著一個人,卻又接受了另一個人的吻。


    明明期待著一個人的慰藉,卻又偏偏不忍心看到另一個人痛苦的臉。


    她不要他那麼委屈,那麼愧疚。他應該一直都是神氣而強勢的,一直一直都是。


    即使他錯得那麼離譜,即使,她的世界因他的崩潰。


    她忽覺悲從中來,委屈撲簌簌如狂風暴雨,溢滿她的心頭,再化成眼淚,串串由臉頰滑下。


    “傾容!”


    “……容容?”


    兩個聲音同時喊。


    一個心痛,一個心驚。


    她不語,退著退著,轉身沖出了大門。不理會身後的呼喊,什麼都不理,她在馬路上狂奔著,心,痛得仿佛要裂開,連呼吸都變得好沉重。


    原來,愛一個人,最後的下場竟是這樣的,追他越遠越久,他和她之間的距離就會越深越重。


    原來,所謂的戀愛,自始至終,都只是她一個人的游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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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靜夜的柏油路,清冷的月光,在寒風中慢慢凋零的行道樹……和孤單單的一個人,這樣的情景和逍宇生日的那一晚多麼相似。


    季天恩跨坐在重型機車上,整個面部藏在頭盔里,像一匹蟄伏在暗夜中的狼。


    不,不對,就算是狼,也是一匹失去了爪牙的病狼。


    街道的對面是傾容住的那棟公寓,二樓的窗口亮著溫暖的燈火。他比她幸運,他要找的人就在眼前。


    只要他跳下摩托車,只要他繞到公寓前面,只要他拾級而上,只要他抬手扣門,她便會在門的背後,用那一雙會說話的眼楮,看著他。


    她會看著他。


    他想象著她杏仁一樣的眼眸,想象著她飛揚的眉梢,想象著她笑呵呵的表情,想得心發痛。


    然而,她不會再用那夢一般的眼色看他了。


    不會了。


    他握緊車把,那粗硬、沒有溫度的皮革一如他粗硬沒有溫度的心。


    這,已經是第幾天了?


    而他,依然沒有去見她的勇氣。


    這情形讓他郁悶而不解。從小到大,他總是很隨性妄為的,從來沒有想要而得不到的東西,也從來沒有人能勉強他做任何他不想做的事。不管是什麼人什麼事,只要他願意,主動權一定在他的手中。


    然而,這一次,他霍然發現,只要是關乎到溫傾容這三個字,不論是人是物,都不再是他所能控制的了。而且,甚至連他的心,他的情,都不歸自己所管,只能任由對方予取予求。


    這一發現,令他充滿了無力的挫敗感。


    然而,就連這份挫敗,也不及他害怕失去她的惶恐來得更強烈。


    只要她還肯見他,肯原諒他,哪怕他從此為她所操控,他也甘之如飴。


    “喂!下雨了啦。”他的背被人狠狠地拍了一下。


    他一震,回眸。


    “原來是你?你傻呆呆地在這里做什麼?耶!你不會是來我們家找傾容姐的吧?”剛下晚自習的孟葶簡直不相信自己的好運氣。剛才遠遠地看見一個穿黑皮衣、騎黑豹機車的男孩子,雖然看不清容貌,但那神情動作簡直是酷帥得不得了,幸好老天爺下起雨來,讓她找到與他搭訕的話題,卻沒想到,他竟然會是自己的舊識。呵呵,這下可讓身後那幫小花痴們開眼了。


    “嗯。是季哥哥吧?瞧你淋得這一身濕,快點上去擦擦吧。”她一邊說一邊捉了他的胳膊朝對面拖去,一邊還不忘向遠遠掉在後頭的幾位女同學得意地猛眨眼。


    快點上去?這條件實在是太誘人了。


    季天恩不由自主地跟著她下了機車。


    “你怎麼這麼久沒有來?你都不知道傾容姐變成什麼樣子了。”為了顯得更熟稔一點,她積極找來話題。


    傾容?她變成什麼樣子了?


    他摘下頭盔,目光變得關注,雨絲淅瀝瀝地落下來,沾上他的發,他的睫。


    孟葶更加得意,神秘兮兮地靠近他的耳朵,“你不知道,她生病了。”


    “生病?”他的眼瞳驟縮。


    “哎哎!是相思病啦。”他過激的反應讓孟葶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頭,話鋒一轉,趕緊將矛頭指向秦逍宇,“這還不都是那個風流成性的"秦始皇"害的。”


    原來如此,提到喉嚨口的一顆心黯然放了下來。


    明明是情理之中,他卻意料之外地心痛。


    “你是她的學長,都不曉得來開導開導她。”孟葶繼續八卦,“你知道她現在有多糟糕?她以前從來不听軟綿綿的情歌,現在卻一天二十四小時,抱著同一首歌听個沒夠。還有,以前她最不高興的時候就會幫我們做災難早餐,可是現在,連我們做好了早餐叫她,她都不吃。還有還有,你也知道了,她這個人最喜歡打抱不平,可是昨天,樓上有個男人打女人,她都沒去管耶。”


    別人打架,本來不關她的事,可是,她看見了卻不管,那就不是溫傾容了。


    季天恩越听越心疼,越听越難受。


    他知道,她現在一定很不開心,很難過。


    追求了十一年的夢想,如果就這樣結束,任誰都不會甘心。更何況,這還不止是單純的夢想,而是一份感情。


    一份陪伴著她一路成長的情感。


    要想一朝割舍,談何容易?


    他跟著她,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自己心上那麼沉重。


    “快點啦,淋濕了會感冒的。”孟葶有些心急。唉!帥哥果然不是那麼好追的,害她多淋好些雨,回家一定要好好熬碗姜湯喝。


    “不了,我還有事,先走了。”季天恩猛地剎住腳,轉回身,那急切的模樣仿佛稍一遲疑就會改變什麼似的。


    “喂!喂——”孟葶莫名其妙。剛剛明明看他很悠閑地在那里淋雨,她好心拉他上去,他反而像被人踩著尾巴似的,真是好心當成驢肝肺。


    她翻了一記白眼,快步沖回家去。


    一進門,兀自不甘心,抓了溫傾容吐苦水︰“你那個什麼學長,真是怪人一個,一個人待在我們樓下,也不知道在干什麼,我看見下起了雨,好心拉他進來,他一點也不感激不說,還好像我們家是賊窩似的,躲得比兔子還快。”


    “嗯?”溫傾容茫然地抬起頭來,看著她激動的表情。


    懊死!她忘了她耳朵里塞著耳機了,白費一翻唇舌。


    孟葶再度翻了記白眼。


    “你說什麼?”溫傾容神色疲倦地拉下半邊耳機來,問。


    “我說學長啊,你那位帥哥學長。他這里,是不是有毛病?”孟葶提高聲音,指指自己的腦袋。


    “學長?”溫傾容地心不自覺地漏跳一拍。


    “他剛剛……就在樓下。”溫傾容臉上驟起的光芒令孟葶遲疑了一下。怎麼會?她沒有眼花吧?


    季天恩?他就在樓下?


    溫傾容愣了一秒,然後猛地站起來,急走兩步,耳機線纏繞著,帶動CD,“砰”的一聲,摔成兩半。


    她瞪著摔壞的CD,不吭聲,疲憊地緘默著。


    她這是怎麼了?她為什麼要出去見他?她應該還在生氣耶。


    她還在生他的氣,對不對?


    她頹然沉靜下來的模樣令孟葶惶恐起來,她推她,叫她︰“喂!他已經走了啦。”


    她一震,回過神來,心里悵然若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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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電視正播報著新聞,A市政府決定將東郊大片垃圾場澳建為新型的游樂場,秦氏地產和季家的“隆和集團”都是競標的承建商之一,而“隆和”是其中呼聲最高的一家公司。


    “我看今天的新聞一播出,一定會讓很多人跌破眼鏡。”秦逍宇慢條斯理,一字一句地說。


    其實,就連他這個當事人都弄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雖然他們四個人是好朋友,但大家早已心照不宣,只要是公平合理的競爭,誰也不會手軟。


    因為,他們除了是自己這一個體之外,分別還代表著四大家族的利益。所以,只要不違背良心,任何生意場上的競爭,都是被允許的。


    可是,這一次,“隆和”在關鍵時候退出,甚至申明將以“隆和”所有的財力物力人力全力協助秦氏地產,為秦氏掃清了一切障礙,這一做法,就有違他們當初的約定了,甚至背離了“隆和”一貫手到擒來的原則。


    這,又是為了什麼?


    他稍稍離開椅背,坐起來,轉頭對著一臉漠然的季天恩。


    後者輕輕搖晃著酒杯里血紅的液體,挑眉笑道︰“其實有時候,你的堅持是對的。喝慣了最好的東西,再要去喝路邊幾塊錢的飲料,的確是難以下咽。”


    “哦?你不是對吃喝用度一向不講究的嗎?”


    很難想象這樣兩個人會成為好朋友。


    秦逍宇是凡事只求最好,如果說三條街外的咖啡好喝,他絕對不會進隔壁那家咖啡館。而季天恩呢,則是任性隨意的。一塊錢是一頓,一萬塊錢也是一頓,對于他來說,這其中毫無分別。


    像現在,他手上的這一杯血腥瑪麗,便是秦逍宇的最愛。


    “正因為不講究,有很多時候,我也可以嘗到許多你不曾吃過的東西。比如街頭的烤番薯,你就一定沒有吃過。”季天恩的指尖輕輕扣著玻璃杯底。


    “我不認為烤番薯和"隆和"退出競標有什麼聯系。”秦逍宇不以為然地拿出一根煙叼上,熟練地點火,吸了一口。他不急,該說的,季天恩一定會說。


    丙然,他听到季天恩說︰“難道你從來沒有想過,也許你錯過的烤番薯會是人間美味呢?”


    “那麼,你現在是不是要請我嘗一嘗烤番薯?”他覺得好笑。沒想到,有一天他和季天恩之間的對話也會變得如此生澀、彎折。


    季天恩看著好友失笑的臉龐,自己也笑起來。


    難以說出口的話多了,果然會令人變得奸詐討厭。


    “實話跟你說吧,”他一口氣喝完手中的“血腥瑪麗”,才接著道︰“你不覺得溫傾容就是你不小心錯過的那只烤番薯嗎?”


    “話題似乎上了正軌,”秦逍宇模模下巴,笑,“只可惜,你拿容容比做番薯,她听了一定不會饒你。”


    “我知道。”季天恩苦笑,低頭看著玻璃杯沿自己扭曲的面孔,突然涌起一陣厭惡。到了這個地步,傾容怎麼可能原諒他?她心里怕是恨透他了吧?


    他揣度著瞄了一眼優哉游哉的秦逍宇。


    難道,他真的毫無所覺?


    “你看我做什麼?我可以告訴你,烤番薯雖然好吃,可並不代表所有的人都喜歡吃。”秦逍宇噴出一口煙霧,似笑非笑。


    然而,這並不是季天恩希望听到的答案。


    “但是,你可以去嘗試。”他企圖說服他。


    秦逍宇皺了皺眉頭,“如果你喜歡吃烤番薯,就沒有必要把它塞給別人。”


    “我知道,你誤會了。其實那天……”他從來沒有這樣低聲下氣地向人解釋過什麼。


    秦逍宇揮了揮手,打斷他的話︰“你知道那天我為什麼不讓你說下去嗎?因為,你根本不需要向我解釋什麼,今天——也一樣。”


    從小,溫傾容的佔有欲就是那樣明顯,而他,總是刻意地告訴她,他和她永遠都只是兩條平行線,可她,總不明白。


    如今,又來一個季天恩。


    竟和她一樣固執、蠻橫。


    真叫人傷腦筋。


    秦逍宇無奈地搖搖頭。


    “好,這件事你可以不听,但還有一件事,你一定有興趣知道。”季天恩眸色一黯,不得不說出最不願意說出的話來。


    生平第一次,他對自己產生了懷疑。他可以買到價值幾十萬的花園洋房,可以買到最珍貴的古董,可以花錢听到最直接最流行的音樂,甚至可以花錢上月球,然而,這一次,他要收買的是一個人的感情。


    他,可以做到嗎?


    “是關于競標事件的?”


    “不錯。”


    “你花那麼大手筆支持秦氏地產,是為了我?”答案呼之欲出,秦逍宇的眼底升起了防備。


    “具體來說,應該是為了傾容。”


    “你為了她,所以來幫我?”秦逍宇譏誚地揚一揚唇角。


    “你應該知道,秦氏地產雖然奪得了承建權,但如果沒有"隆和"支持的話,你們未必可以順利完成首期工程。”


    “你在威脅我?”他的笑意還是那麼明顯,仿佛絲毫未受到影響。


    “不,我是在求你。”季天恩合攏眼瞼,濃密的睫毛在電視屏的熒光下形成一道暗影,讓人看不出任何情緒。


    “你明知道,感情是不可以勉強的。”


    “我沒有勉強你,我是在求你。”他一字一句地重申,但是,心口處……為什麼竟泛起一絲絲陌生的抽痛?


    其實,他勉強秦逍宇的同時,更是在勉強自己。


    “我明白了。”秦逍宇點頭,優雅地起身,欲進臥室之前,他背對著他,說︰“我不會平白接受你的饋贈的。”


    臥室的門開了,又關了。


    這一回,季天恩知道,他又贏了一次,金錢果然是萬能的。然而,他失去的東西,卻更多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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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終究是要面對的,不論你有多想在黑暗中隱藏自己,多想自艾自憐,太陽一樣爬起來照亮你。


    天還是會亮,日子還是要過下去,不屬于你的那個人還是不會屬于你。


    溫傾容在第四天的早晨,終于走出了家門。


    被了,她給了自己四天的時間去療傷,已經足夠了。


    以後,她不會再去想這一件事。


    生活就是要向前看,而不是一味地沉湎于過去。


    既然已經發生了的事情,除了改變它,或者是忽視它之外,她不認為還有其他更好的方法。而她,便選擇了忽略。


    不想放棄秦逍宇,更不想失去季天恩這個朋友,那麼,你說,除了暫時當這個絆腳石不存在之外,她還能怎麼做?


    至于以後——


    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吧。


    現在,她管不了那麼多。


    濕冷的風襲面而來,溫傾容不禁打了個哆嗦。冬天到了,應該多穿件外套的,可是,算了,懶得上樓,她拉緊了毛衣,沿著牆腳疾步走著。


    只有四天的時間,沒想到,屋外已換了季節。


    然而,更令她想不到的是,她竟然會在街道的轉角處遇見晨跑的秦逍宇!


    他穿著輕便的運動服,肩膀上搭了一件青灰色的呢絨外套。


    “容容!早啊!”他一臉輕快地跟她打著招呼,仿佛依然是十一年前那個俊秀的鄰家大哥哥。


    溫傾容愣怔了一下,這不是他平日跑慣的那一條路。那麼,他突然來這里,是為了什麼?


    “逍宇哥哥早。”她甜甜一笑。


    不管他是為了什麼,他能主動來找她,就是一個奇跡。


    似乎也應該算是一個進步吧?


    只希望他也能如她一般,將不愉快的事情全都忘光光才好。


    嘻嘻,老天爺,雖然這要求有些過分,但她卻是很誠心的哦。


    “上學嗎?”


    “嗯。”


    因為他還沒說是不是來找她的,所以,她的腳步還不能停。


    即使已經慢得像是太空漫步,但,不可避免地,她終于與他擦身而過。


    原來,真的只是一個巧合,她的心里沮喪到極點。


    今早的空氣似乎更冷了,她在他的背後打了個冷顫。


    一只手臂攔住她,她止步,然後看見他退著跑兩步,再次與她面對面。


    “怎麼?我是老虎?”他微笑著問她。


    她愕然,仰頭,直視他漂亮黝黑的深眸。


    他很少在她面前開玩笑,雖然,在別人眼里他是名副其實的公子,可是,她總覺得,他對她冷漠得近乎殘忍。


    然而,今天,他居然對著她說出這樣調笑的話來?


    這,又代表了什麼?


    她胡亂猜測著,幾分喜悅幾分遲疑。


    “很冷吧?外套給你。”青灰色的外套罩上了她的肩膀。


    “可是你……”她本能地推拒。


    他幫她把外套攏緊,“照顧女朋友,不讓她生病,是每個男人的責任。”


    “女……朋友?”不是好朋友?她有些口吃。


    他的外套暖烘烘的,他的笑容看起來好舒服好溫暖。


    這,不是在做夢吧?


    溫傾容傻笑著愣住。


    “走吧,我陪你去搭公車。要是再不去學校,你小心考試亮紅燈。”秦逍宇極為自然地接過她手中的本,那樣子,仿佛他們已相戀多年。


    可是,事情明明不是這樣的。


    幸福來得太突然,殺了她一個措手不及。


    一種不太確定的感覺,異樣地盤旋在她的心底。


    但是,有什麼關系呢?


    她有過目標,並且曾經努力,而後才得到幸福,就連老天,也不可以妒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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