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戀雄獅  第一章
作者:檀月(沐風)
    東莞帝歷三十年秋


    一只白玉般的手,持著木梳,緩緩滑過黑亮的長發。


    客店里的銅鏡前,映照出一張絕麗容顏。


    天下麗女何其多,各有其美;而這名女子,美在她溫婉嫻麗的氣韻,美在她出塵清雅的豐姿,美在她眉宇間的卷氣。


    “小姐!快來瞧瞧!”


    “冬花,”女子低柔的嗓音響起。“跟你說過多少次了,出門在外,不要再叫我小姐。”溫柔清雅的女聲,顯示出女子的良好教養和溫婉性情。


    “只咱兩人,不妨事的啦!”婢女冬花興匆匆的朝主子走來。“小姐,我拿了你的生辰八字給客店門口的算命仙排了一下。”


    “是紫微論斷麼?”梅鳳仍面對著銅鏡,縴手高束起及腰長發,拿起桌上的雲白生頭巾。


    “對啊!算命仙排出了個"命盤",指著它說,小姐你無親無戚,自幼孤身一人,樣樣不差,這真是神準呢!”


    “湊巧吧!”輕柔的嗓音帶著些微不以為然,蔥白十指輕巧的將長發包束在男子頭巾中,雖然她讀過易經,偶爾也玩玩金錢卦,但是,同一個時辰出生的人,就會有相同的命運嗎?她不信。


    “算命仙還說,小姐你是文昌星坐命,又逢廟旺宮位,這種命格的人,英俊斯文、風度翩翩、聰明過人……咦?怎麼全是形容男人的詞兒?大概是我沒同他說這是姑娘家的八字吧!”


    “對我來說,男命、女命似乎沒什麼分別。”梅鳳微微一笑,手上頭簪穿發而過。


    她舒身穿,寬大的生白袍掩覆住縴細窈窕的嬌軀,妍麗與儒雅在她身上奇妙而和諧的共存。


    “小姐,文昌星不是最擅考試的嗎?說不定這次制舉,狀元就落在你手上,若真是如此,可為咱們東莞女子出一口氣啦。”


    東莞國仿照海外宋國的社會傳統----男尊女卑。女子別說是參加考試,就連出門露面也是大大的不該,而這就是梅鳳易釵改扮的主因。


    面對冬花興奮的期待,梅鳳只是微笑不語。她沉靜的拉好衣襟,輕抖了下長袍大袖。


    她從來就是不恃才自傲的人,對爵祿也沒有野心,這樣恬淡無欲的她,卻不遠千里而來,和上萬名學子參加這擠破頭也未必能上榜的制舉,只是希望----在這短短一生中能做些什麼。


    東莞女子,幾乎一生都在深閨中度過,眼里只有宅院奴僕,心中只有刺鄉撲蝶,以及一年一次能上街出游的元宵燈會。少數識字的,也讀些落難公子中狀元、小姐贈金後花園的彈詞小說。


    梅鳳從不覺得安閑的生活有何不好,也不認為自己是特別的女子;只是,第當她听到牆外乞兒的哀聲,賣身葬父孝女淒愴的哭聲,她柔軟的心便會有一絲不忍----如果她能做些什麼……


    她向來看不得人受苦。


    “小姐啊,就算真得了一官半職,也只能玩玩,姑娘家最終還是要嫁人的,在丈夫的庇蔭下,過著安逸的生活,不是挺好?”


    梅鳳仍是沒答話,伸手取餅桌上玉飾腰帶,束住縴腰。


    自她改扮男裝的那一刻起,就已向東莞女子安逸的生活告別。


    “所以,算命一定要看夫妻宮,看將來的夫君是什麼樣的人。”


    冬花猶仍滔滔不絕。


    “小姐你的夫妻宮坐的是……”她故作懸疑的轉了個折----


    “武曲星。”


    答的一聲輕響,腰帶上的玉環扣好了。梅鳳蹙眉,朱紅薄唇嘲諷的輕啟︰


    “武曲星?哈!看來我還真"好"命。”


    就算是一般販夫走卒,也知道武曲星代表什麼----勇武剛毅的男性,亦即是,武人。


    偏偏,性情溫和的梅鳳最無法忍受的就是武人。


    蠻橫不講理、貪酒,到哪里都是喧嘩叫嚷,這是她對武人的印象。


    如果說文人是天上清柔的雲,那麼武人便是地上污黑的泥。


    她這近乎固執的偏見,起于不同教養塑造出的兩種對峙人格,所以,歷朝文臣武將總是互相攻訐,原因無它,就只四字----氣味不投。


    取了摺扇,她輕聲交代一句︰


    “冬花,我下樓喝茶去了。”


    “小姐,還沒完呢!算命仙說,你五年後會有一場大劫,如果沒有武曲星相護……”


    將冬花的話語拋在腦後,梅鳳刷的將摺扇一展,徐步下樓,只見她一身輕袍緩帶,十足生閑雅風采。


    她和冬花所居住的客店,名為中都會館,是每年參加東莞制舉的學子休宿之所,此時,所有的文、武舉子皆在此館聊天喝茶,等待放榜佳音。


    “怡春院那娘們,昨晚啼個不停,讓俺火上加油,越戰越勇。”


    “對付女人,就是要來"硬"的啦!”


    “說得好哇!不"硬"就不是男人啦,哈哈哈!”


    真是低級婬穢,不堪入耳!


    潑墨山水扇面遮住了她擰眉的神情。


    唉!她真倒霉,才剛听冬花叨念完,怎麼旁邊馬上坐了一桌的“武曲星”呢!見鄰桌大漢個個眉飛色舞、滿面春色的談論著昨晚在妓院的“輝煌戰事”,她只得將頭臉埋在扇下,耳朵沒法捂住,只好來個耳不听為淨。


    不過,究竟是“硬”在哪里呢?手臂、大腿的肌肉嗎?


    滿月復經綸的她,對于此點卻是疑惑不解。


    “嘿,說點正經的,昨兒個校場競技,各家好漢拼得你死我活,你們說誰會奪得武狀元呢?”


    “那還用得著說,當然是他……”


    “對呀,那北方大漢一身武藝,真是駭人哪,俺練了二十年,也比不過他一根小指頭。”


    “全東莞三百多名武舉人,到了他手下就像蘿卜冬瓜,切的切,滾的滾,躺平的躺平。”


    “你在他手下走了幾招?”


    “這個嘛……說來慚愧……”


    “到底是幾招,爽爽快快說出來吧!”


    “只有……五招。”


    “五招!老兄,那你還算厲害的,我只對了兩招,就讓那漢子反擒拿摔落地了。”


    “祝老三,咱們兄弟中以你武藝最高,你走了幾招?”


    “俺才走到第八招上,就讓他拿住了後頸,像提鵝似地動彈不得,這姓雷的漢子武功太強,出手太快,讓人全然沒個防備……噓,說人人到……雷兄弟啊!餅來同俺兄弟吃一杯酒吧!”


    “雷某多謝了。”


    低沉渾厚的聲音,顯示男子陽剛沉穩的性格。


    不知為何,她心頭不自禁的怦跳,摺扇下的長睫翼動了一下。


    “這大漢八成來自北境。”她心中如此猜測著。


    位于東奚、西陵兩國邊界的北境,崇山峻嶺,環境奇險,那里的居民個個高頭大馬,剽悍勇猛,和中都的文化之士截然不同。


    “雷兄弟,你這麼個虎背熊腰的好漢,想必是海量了。小二!打二十斤酒過來!”


    “多謝祝兄弟美意。哈!”男子豪邁大笑,笑聲響徹屋梁。


    被這突如其來的大笑聲給嚇了一跳,梅鳳手中摺扇險些落地。


    突然感覺有東西自半空落下,她朝面一望,看見茶水上浮著幾粒粉塵。


    唉,好好的一杯碧螺春,這可是來自海外異邦宋國的名茶呢!


    英雄好漢,都是這種“聲震屋梁”的狂妄笑法嗎?


    梅鳳紅唇不悅地抿起,素手刷的一聲合起扇面。


    那雷姓大漢頭微偏了下,仿佛背上長了眼似的,將她這不悅的表態進眼里,卻又不動聲色。


    “這小茶杯哪夠喝,小二,拿大碗過來!”叫祝老三的漢子扯著喉嚨嚷嚷著。


    以碗就口,多……粗俗難看啊!又不是豬狗飲水!梅鳳心下有幾分不屑,雪白生衣袖一抖,掩住紅唇,縴縴玉手舉杯,斯文地輕啜一口。


    “俺能結識雷哥哥棕般英雄人物,真是三生有幸!今兒個定要好好喝個痛快!”


    听這群人武人對那姓雷之人如此欽服,不知他生得怎番模樣?嗯,一定是青面獠牙、身似金鋼、面如鐘魁的可怕長相,坊間俠義小說都是這麼寫的。


    梅鳳美眸越過扇緣,悄悄朝鄰桌覷了一眼,想瞧瞧“英雄好漢”的可怖長相。


    說巧不巧,那雷姓大漢與她相背而坐,不能見其貌,只得見他穿玄色布衣的背影--肩背寬闊厚實,沉穩如山。


    此時,店小二提著酒甕過來,為一桌的武舉子滿滿斟上幾大碗。


    濃重酒味撲鼻而來,隔桌可聞,梅鳳頓覺胃里不大好受,忍不住輕哼了一聲。


    想不到這輕哼惹下了大禍!


    “這位兄台何事不快,過來同飲一杯如何?”低沉男聲略帶挑釁。听說武功深厚的人耳力也特別敏銳,對她發話的,正是那雷姓大漢。


    “在下酒量甚窄,恐怕壞了各位大哥的興頭,先行告退了。”不想和這些粗魯武人同處一室,梅鳳連忙出言推托,起身就要走開。


    “哦?”那大漢低沉哦了一聲,听似不經意,卻令她心中不自主的顫動。


    梅鳳趕忙將茶水錢放在桌上,起身欲離開,說巧不巧,那大漢也在此時站起身來,兩人倏地打了個照面。梅鳳不自禁的倒退了一步!


    嚇!好高大的身量!


    梅鳳也有一般人身高,視線卻只及他胸膛,衣襟間隱約露出結實的胸膛。她抬臉向上望去,想看清楚他的容貌


    “世上竟有如此奇偉男子……”梅鳳怔怔地望著站在她眼前的魁梧男子,半晌說不出話來。


    但見他身高九尺,容貌粗獷俊偉,滿布風霜塵土的衣衫下是肌肉糾結的雄健身軀。虎目神光湛湛,極有威勢,冷電般的視線往她身上一轉,梅鳳心頭沒來由地一震!


    吃驚的不只是她。雷九州凝視眼前的白袍生,臉上浮現不可置信的神情。柳眉鳳眼、玉面朱唇,輕風吹起白袍,更顯玉樹臨風,閑雅中帶三分嬌弱。听說中都文人多俊雅,但是再怎麼俊雅,終究是男人啊,怎麼會生得如此----清麗?!


    “你----真是男子麼?”黝黑大掌不自覺地探向她的臉龐,輕撫著。


    大掌粗繭摩擎著她的如水雷膚,感覺些微刺痛,梅鳳驚惶回過神來,踉蹌倒退了兩步,細喘著︰“你----做什麼?!”


    雷九州收回手,仍定定的打量著她,審視精光中帶著三分疑惑。梅鳳在他炬銳的注視下,一顆心怦怦亂跳,臉頰上仍殘留著他大手的熱力。


    “如此容貌,你真是男人麼?”聲音里透著不可置信。


    “這位大哥也忒糊涂了,女子如何能參加制舉呢?”她強自鎮定心神,陪笑道。


    謗據東莞國的律法,女子是不能參加制舉考試的,而在這中都會館住宿的,都是來應舉的文人武士。


    “這倒也是。”雷九州听她如此說,疑惑的眼神盡去,取而代之的是輕蔑神色。男子漢當以威武雄壯為美,而他眼前這名白袍文土,俊美姻靜若處子,削薄的肩、縴細的腰身,不堪一折,簡直是----男人的恥辱!


    英雄好漢,也是有偏見的。


    大嗓門的祝老三插了進來。他瞧瞧梅鳳,嘖嘖說道︰“好俊的生,細皮女敕肉的……俺這回可是大開眼界了,原來中都文人都是這副不男不女的模樣。”


    站在一旁的雷九州听了,嘴角微微揚起。


    “你這粗人,膽敢如此言語無禮!”會館里其他的文人听了,皆面露慍色,紛紛起身直叱。


    “說錯了嗎?瞧這美生,若非他穿了生袍,俺當他是醉仙樓的花魁哩!……咦?怎麼一個個都怒發沖冠了?”祝老三完全沒發覺自己已經與會館內所有文人為敵。


    “梅公子俊雅無儔,乃天人之貌,你這不登大雅之堂的渾人豈能了解!真是以瓦礫之眼觀珠玉,不知其美也!”同考場的文人素來景仰梅鳳文才,見他受人言語侮辱,馬上挺身而出。


    梅鳳听了不禁暗暗苦笑,心中雖然感激從文土出言維護,但是,她的確如祝老三所說是不男不女啊!女扮男裝,自然是“不男不女”了。


    “小姐……啊!不對,公子!你沒事吧?”冬花在樓上看到這一幕,馬上飛奔下樓來,挺身護主。


    祝老三又有話說了。“哈!你們這些文人,個個都要婢女陪著,真是窩囊透了!”


    “你這粗人不識斯文,讓人伺候,才顯得出風雅、排場。”一名文土一抖大袖,傲然說道。


    沉默靜立的雷九州听到此言,濃眉不悅地皺起。


    “哼!你們這些文人是手斷了、腳殘了嗎?洗臉穿衣服還要人伺候,真是笑死人了!”


    祝老三此言無異火上加油,會館內眾文士嘩然,也顧不得“文質彬彬”了,開口罵聲不絕︰”不識斯文的武夫,豈懂得風花雪月、僮婢侍茶的樂趣!真是中人以下,不可語上!“


    “好哇!罵人還用文言文?兄弟們!讓這些黃酸生見識咱們的武藝,上!”


    武舉人們听祝老三吆喝,紛紛掄拳擦掌,躍躍欲試,顯然昨日的校場競技還打得不夠過癮。


    “梅公子,背段東莞法典給這些目無法紀的武人听听,讓他們知道什麼叫做王法!”


    “對!拳頭大就了不起嗎?梅公子,我們文士中以你為第一,讓他們瞧瞧讀人的骨氣!”


    憤怒的文士們簇擁著梅鳳上前。被眾文士拱出來、身不由己的梅鳳,看見迎面那一群粗壯漢子,個個熊腰虎背、肌肉憤起,只消伸一根指頭就能把自己這個假男人推倒,心中不由得慌了!


    想閃躲,卻讓後頭激動的文士們一個勁兒地往前推。她只好硬著頭皮說點場面話︰“咱……咱們讀聖賢,心有……有浩然正氣,一身……錚錚傲骨,豈能屈于武力?”


    文士們听了,紛紛點頭。武舉人們听了,指關節扣得喀啦喀啦的響。她說不怕,是假的。


    瞥見雷九州負手聞立,恍若無事的模樣,她著急地喚道︰“這----這位雷兄,武舉子們都听兄台你的,你你可想想辦法啊!”


    雷九州雙手環胸,墨黯目光譏嘲的望著她。“你十年寒窗,練就一身深厚的"浩然正氣",化解這等小事想必不成問題吧?”語含嘲弄。


    “這----”梅鳳面現難色。這漢子,存心要看她出丑嗎?


    “各位學子、武舉子請息怒、請息怒!”會館主人出來勸架了。“不管是秀才還是武舉人,將來同是一殿之臣,為東莞國盡力,何必自家人爭斗呢?”唉!他這會館招待應考學子多年,還是頭一回踫到這種場面!文、武舉子打群架,成什麼體統!


    昨兒個這叫雷九州的漢子在校場上技敗群雄,穩當是武壯元了;包打听到禮部探出文狀元就是這俊雅青年梅鳳。現下文、武狀元卻各擁山頭,看對方不順眼,


    這----東莞國前途多舛哪!


    “打啊!打扁這些斯文無用的生!”


    “天將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勞其筋骨……我輩是東莞未來的棟梁,豈能示弱!”


    武舉子動手,文土們也不甘示弱,毫無章法的花拳繡腿往武人們身上招呼去了。頃刻間,文弱生和練家子扭打成一團。瘦弱無力的手揪著武生短打箭衣,馬靴踩著生寬大袍袖,整個中都會館真是亂、亂、亂,怎麼一個亂字了得!


    “黃酸生,吃找一招黑虎偷心!”祝老三陡然間一拳打了過來,把梅鳳嚇得花容失色,閉目待斃。


    驀地腰身一緊,她睜眼微覷,發覺自己被雷九州一把摟住腰,旋身問過拳頭,真是好險!


    可是……他毛茸茸的大手仍握著她的縴腰。感覺到腰上那只手的炙熱強健,生平第一次,梅風如此貼近的感受到男子體魄,不禁心慌意亂。在男女之防甚嚴的東莞,光是這一摟,加上中都會館上百人的親眼目睹,她就得二話不說、認命的嫁給眼前這名粗豪男子。


    偷眼瞥見他那肌肉發達的粗壯手臂,和襟衽間微露的可怕黑茸胸毛,梅鳳心下感到萬分慶幸︰“若嫁給這種粗人,只怕稍有不合,便讓他大掌一劈,嗚呼哀哉了。”


    還好,此刻她是女扮男裝,是文才高拔的“梅公子”,而非獨處深閨、受東莞禮教約束的“梅姑娘”。


    鼻端聞到梅花似的香馥,雷九州馬上察覺這股幽香來自他身邊的白衣生。


    他不禁皺眉,松開大掌盈握的縴腰,略帶嫌惡的將梅鳳輕輕推開。男人居然在衣袍上薰香!真是可恥!他瞥了梅鳳一眼,眼光充滿輕蔑不屑。


    梅鳳見全場拳腿亂飛,不自禁的回身縮在雷九州身後,囁嚅道︰“這種場面,我的浩然正氣不管用了,還是請雷兄您出馬吧。”


    雷九州回視她一眼,眼光中滿是輕視意味。他哈哈一笑,說︰“那在下就不遑多讓了。”忽然張口,一聲暴喝︰“統統給我住手!”


    雷九州這一吼,如青天霹虜、黑夜奔雷,直震得屋梁上的灰塵簌簌落下,在場眾人耳膜疼痛,紛紛舉手掩耳,忘了爭斗,膽小一點的甚至嚇得尿濕了褲檔。


    梅鳳只覺腦中嗡地一聲,頓時失去了知覺。


    當她再度睜開眼時,己經躺在會館房間的床上。


    “小姐,你終于醒來了!”冬花將她扶起.拿了手巾在臉盆里打濕了讓她抹臉。“那漢子真是駭人哪,一出聲就像平空打了個響雷,整間會館的人都給嚇破膽,小姐你倒楣就站在他身邊。”


    “冬花,是誰送我回房的?°昏迷中依稀靶覺到溫熱沉穩的肩背將她扛上樓。”那漢子背你回房的。我說小姐,你雖然女扮男裝,終究是秀氣人兒,最好不要和那種粗魯漢子攪和在一起。“”嗯。“梅鳳心不在焉的應了一聲,起身一整衣袍,推門而出。


    憑欄從二樓走廊俯望,看見樓下空蕩蕩的。前一刻還群情激動,現在已是鳥獸散,就只見雷九州寬闊的背影獨踞一桌飲酒。仿佛背上長了眼似的,雷九州回過頭來,視線鎖住樓上的她。


    “男子漢大丈夫麼?嘿嘿!”譏諷的眼神,嘲弄的低笑。


    嘲笑她文弱膽小,沒有男子氣概嗎?“我本來就不是男人啊!”梅鳳有些氣惱地想著。


    她有預感,這輩子永遠都不可能和雷九州處得來。


    東莞帝歷三十年,莞帝御點梅鳳為狀元,與日後戰功震諸國的雷武侯相識于中都會館摘自東莞史之<名相列傳>。
[快捷键:←]上一章  本书目录  下一章[快捷键:→]

古代言情小说_琼瑶小说,亦舒席绢于晴典心古灵小说全集_翅膀猪言情拒绝任何涉及政治、黄色、破坏和谐社会的内容。书友如发现相关内容,欢迎举报,我们将严肃处理。

作品梅戀雄獅内容本身仅代表作者檀月(沐風)本人的观点,与古代言情小说_琼瑶小说,亦舒席绢于晴典心古灵小说全集_翅膀猪言情立场无关。
阅读者如发现作品内容确有与法律抵触之处,可向古代言情小说_琼瑶小说,亦舒席绢于晴典心古灵小说全集_翅膀猪言情举报。 如因而由此导致任何法律问题或后果,古代言情小说_琼瑶小说,亦舒席绢于晴典心古灵小说全集_翅膀猪言情均不负任何责任。

古代言情小说_琼瑶小说,亦舒席绢于晴典心古灵小说全集_翅膀猪言情做最专业的言情小说网,喜欢看言情小说的你,请记住我们的网址http://www.cbzyq.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