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靈精怪也認栽  第七章
作者:宋星帆
    “藍色杜鵑窩”位在加拿大一座高峰的半山腰,是一所漆著水藍色的私人精神療養院,設備齊全而且相當現代化。


    石淑四和展磊一個被迫,一個自願地住進藍色杜鵑窩,哈威王子好比阿拉伯的包青天,鐵面無私。完全和當日的痴情種子判若兩人。


    石淑四和展磊都換上了杜鵑窩的“制服”。女病人身著粉紅色,男病人穿草綠色。男女病人分開住,各佔東西一隅。中間有偌大的交誼廳和護理站。不但可以下棋、打桌球還可以看電視以及唱卡拉OK等等。可動可靜,三餐吃著美食佳肴,索費一定很昂貴。此外還有“特別房”,據說是“特別”的病人專用的“貴賓室”。


    怎麼個特別法呢?“主人”是個十八歲的女孩。削薄服貼腦勺的短發,有稜有角的五官中帶有一絲英氣逼人。是個非常有靈氣的女孩,不過她自稱是“男孩”。


    每天為穿“衣”的顏色和護士們爭吵不休。


    她說什麼都不肯穿“粉紅色”的衣服,直吵著要穿“草綠色”的,和展磊一樣,她一見到展磊就和他稱兄道弟。


    “我叫恰比,名字中英文通用,是個亞裔混血兒!”恰比會說國語。


    展磊才不管她叫什麼來著,他關心的是石淑四。雖說藍色杜鵑窩內樣樣俱全,但病人唯一沒有的就是“自由”,終日關在二F里,悶也會悶出病來。展磊擔心石淑四。


    病人約有一、二十個,有的整日坐著發呆一語不發,有的口中唸唸有詞,有的來來回回地走動、坐立不安,倒是沒見到有“攻擊性”的病人,可能有事先篩選。


    在這里是民族大融合,各色種族都有。黑人、白人、黃種人。英語、法語、拉丁語,還有國語全部出籠。為了應付各國病人,所以護士也是“國際牌”,囊括五大洲國家。


    看來能夠住進藍色杜鵑窩的病人,家世背景都是上上之輩,否則一夜可是千金,令人咋舌的醫療注宿費用。展磊和石淑四兩人何其有幸,得以享受“免費”的待遇。


    石淑四左手把長發撥到耳際,她正仔細讀著一份雜志。


    時值入冬,室內開著暖氣,在藍色杜鵑窩過著與世無爭、遺世而獨立的日子。石淑四一點也沒有埋怨失去自由。


    “淑四,我們找到機會就偷溜出去。”展磊坐在石淑四身旁假裝閱報,他怕石淑四住久了“入境隨俗”。


    “這樣也不錯啊!”石淑四不疾不徐的口氣。


    糟了!這麼快就被“同化”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展磊得向石淑四反“洗腦”才行,把她給“拉”回現實。


    “淑四,如今是置之死地而後生,我們會想到方法出去的。我們都很正常,和他們不一樣!”展磊急著解釋。


    “展磊你還是走吧!這里不適合你,哈威來時我和他說,他不會為難你,他要對付的人是我。”石淑四換了本雜志,雜志也是五花八門,不出門也能知天下事。


    “這里也不適合你啊!你又沒病,心病不算病,而且……心病要用心藥醫,恨要用愛來撫平。”展磊拍拍胸脯,他很“博愛”的。


    卻見恰比不知何時繞到展磊身旁。


    “哥哥,我們來打桌球。”


    “我沒空,你去找別人。”展磊有些不耐煩。


    “哼!有什麼了不起的。姊姊,我們來下棋。”恰比轉移目標,石淑四倒沒拒人于千里之外,她欣然接受。


    “淑四,你不能常和他們在一塊兒!”展磊大聲制止她。


    “展磊,精神病是不會傳染的,何況他們也不見得不正常,在他們眼中"正常"人才不正常,其實我和他們是物以類聚!”石淑四的語氣十分平和。


    “姊姊,你今年幾歲?我十八了,你嫁人了嗎?”恰比似乎對石淑四很有“興趣”,她真當自己是男人。


    “恰比小妹妹,女人和女人是不能結婚的,你趁早死了這條心吧!”展磊的心中生起一股莫名的醋意。


    “你太落伍了!現在有的國家已經合法了!”恰比向展磊比起根中指,一副很跋的德性。展磊醋意轉成怒意。


    “姊姊,咱們下西洋棋還是中國圍棋?”恰比興致勃勃。


    “都可以。”石淑四都會下。她不像從前對人愛理不理的。


    “觀棋不語真君子,起手無回大丈夫。”恰比叨念著,一句說給展磊听,一句贊揚自己。她擺好了西洋棋子。這種西洋棋展磊也略懂一二,什麼國王、皇後、教士、城堡、騎士等等的。展磊自然站在石淑四這一邊。


    “女士優先--”恰比禮讓石淑四。


    恰比不愧是個中老手,石淑四的棋子越來越少。


    “不對啦!要這樣走才對。”展磊不是君子,他指點著石淑四,旁觀者清,對于局勢他相信他看得較清楚。


    “婆婆媽媽,嘮嘮叨叨的像什麼男人--”恰比不屑展磊,她完全以男人的身份和口吻在說話。


    “英雄自當救美。”展磊給自己找台階下,把自己比成了英雄。


    “有我恰比在,你只能當個"候補"英雄。我不會對姊姊趕盡殺絕的,我要和姊姊長長久久。”恰比神色自若地準備“放水”。


    “我不是美人,無福消受。”石淑四敬謝不敏。


    “姊姊才識過人,不愧是女中豪杰,佩服,佩服。”恰比抱拳作揖。一旁的展磊實在很不是滋味,恰比的行為分明是變相和局,這棋要下到何年何月呢?他看得不耐煩。


    “恰比,你夠了沒?輪到我和淑四下了!”展磊也想插一腳。他可不是“電燈泡”,他和石淑四關系才較密切。


    “沒人教你排隊的道理嗎?”恰比又是出言不遜。


    倒是石淑四聚精會神的,她想憑真本事打倒恰比。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兩人還是勝負不分。展磊枯等了半天,他存心搗蛋,假裝一個不小心踫倒了棋盤。


    “可惡的東西,敢砸我的場!”別看恰比長得略嫌瘦弱,沒想到出手竟是個柔道高手,兩三下就把展磊給擒拿了住。


    她一手勾住展磊的脖子,一手要喂他吃棋子。


    “送你一個皇後太太!”恰比說得出做得到。


    “救命啊--”展磊扯開喉嚨大叫。石淑四死命拉著恰比,看來恰比的確“不太一樣”,可是她一人力氣不夠,拉不動恰比。展磊的呼聲驚動了護士,幾個高頭大馬的工友架開了恰比。


    恰比立刻被送回“貴賓室”特別房“休息”。


    用膳時展磊的喉頭仍隱隱作痛,他食不下咽。


    “展磊,回去吧!我不想耽誤你。”石淑四過意不去。


    “我沒事的,喝口湯就好了。”展磊忍著疼痛。


    隱隱約約貴賓室中傳來砰砰砰砰的聲音,想來是恰比仍在發飆。


    “淑四,你不想有天變得和恰比一樣吧!這里不是安身之地。耳濡目染的,你早晚有天忘了自己是誰……”展磊分析著,他生怕有天石淑四再也不叫石淑四了。


    “這豈不是更好,我終于解月兌了!”石淑四自嘲地苦笑。


    “荒唐!這種逃避現實的想法,萬萬要不得。如果你真愛演戲,你可以和我一樣拍電影,憑你的演技絕對是影後的實力。”展磊自告奮勇的,要提攜進這後進踏入影壇。


    “恐怕連當花瓶都不夠格。”石淑四莞爾一說。不過她的魅力是在舉手投足間的神采,而不是以美艷的五官取勝。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展磊為她打氣。


    “我三個哥哥的相貌都是一時之選,特別是我二哥良二,長得比女人還漂亮!完全得自他母親的真傳,只有我最平凡。”石淑四挖苦著自己。


    “真的?他們比我還上鏡嗎?”展磊不免好奇。


    “你以為你帥得冒泡了啊?展大明星。”石淑四翻了翻白眼。展磊和石良二不同類型,但高下分得出的。


    “是嗎?那我要去買一面"魔鏡"來問問才行。看誰是世上最帥的男人。”展磊學著石淑四“是嗎?”二字的口吻,學得唯妙唯肖的。


    “討厭!沒那麼做作啦!”石淑四一個粉拳出擊。


    展磊存心在逗石淑四開心的,希望她會說會笑、恢復以往的鬼靈精怪。


    石淑四脹紅了臉,拚命追著打他。展磊終于無處可逃了。


    “看你還往哪里跑,受死吧!”石淑四擺出架勢“恐嚇”他。


    不料展磊一把抓住石淑四的手,她的手臂結實而男性。他不只一次的“抓”過她的手,但這次感覺是完全不一樣的。沒有怒火沒有恨意,有的只是疼惜和關懷,他目光痴迷了起來。他深情地注視著石淑四,此刻她宛如公主般美麗。


    在他眼中看來,情人眼中是出西施的,真的。


    石淑四有些失神怔忡,任由展磊一直抓著,她的心如小鹿亂撞地跳著。一種不知名的情愫在兩人之間流動著。展磊的呼吸急促了起來,他喜歡這樣的“接觸”,他甚而想再靠近一些……


    石淑四的身子又被拉近了些,她被這動作喚醒了。“我在做什麼?”她頓時慌亂地掙月兌開,又羞又窘地別過頭去。


    “為什麼?”展磊倏然月兌口問道。


    石淑四答不出來,千言萬語在心頭,這種復雜的情愫,她從未有過。這和單戀佟暮雲的情形不一樣,因為這次的“結果”無法預知。展磊深情的注視讓石淑四燥熱了起來,臉頰莫名地發燙。


    “為什麼拒絕我?”展磊面色蒼白,像泄了氣的皮球。


    “你想干麼?打姊姊的主意是不是?”恰比不知何時已經“出關”了,威風八面的指控展磊。


    “恰比,此事和你無關!”展磊要私人解決。


    “姊姊的事就是我的事,你別輕舉妄動。我一個過肩摔,就把你摔得鼻青臉腫的,叫你三個月下不了床。”恰比雙手插腰,一副阿飛狀,老氣橫秋的。


    “你讓開,淑四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展磊終于明白自己為何這麼“熱心”了……那種不知名的情愫就叫“愛”,他是何時陷進去的?


    他為何沒有察覺呢?展磊甩了甩頭,他真的“愛”上他的仇人了。


    一個特別的女孩,是他今生的期待。


    她出現了嗎?她就是站在眼前的石淑四嗎,展磊自問著。如果是呢?她是否也“相對”于他。


    可是她回避了。是因為還沒忘情佟暮雲,還是他最多只能同她化敵為友而已?


    他想知道,他很急,討厭的恰比才是電燈泡。


    石淑四回轉過身子,她沒有回答展磊。因為她也在害怕!卻不確定在怕什麼?總之她從未如此心亂如麻。展磊也不是在拍片,她己看得出來。他的眼中流露出情意!


    是她不喜歡展磊嗎?那也不盡然。


    石淑四悄然地走回床鋪,她需要一些時間厘清自己的感覺。


    看著石淑四離去的背影,展磊的心抽痛不己。


    他恍然明白,那一夜他上床時,覺得那里怪怪的。他是生病了沒錯,一種學名叫“相思”的病……


    他戀愛了,真正地愛上一個女人了。他曾只想找一個人來愛一場。


    眾里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展磊思潮澎湃地走回男寢室,夜不知不覺悄悄的來臨。


    *9*9*9


    這幾天以來,石淑四似有意無意地閃躲著展磊。恰比和石淑四老黏在一塊兒,展磊插不進去。


    總不能這樣一直耗下去!太折磨人了。


    展磊有些後悔“表白”了,也許他該放在心中就好。一起計劃著如何“飛越杜鵑窩”。至少有話可以聊,現在弄得“生疏”了許多,展磊渾身都不自在。好難熬阿!


    下午哈威王子來看石淑四,護士們全部列隊歡迎。


    炳威是“特權”身份,可以到女生寢室去探望石淑四。有什麼話在交誼廳不能說嗎?展磊心生疑竇。


    炳威終于出來了,展磊松了口氣。平常不許別的男人靠近石淑四的恰比,今天破例沒有出現,大概又鬧情緒在特別房中“閉關修煉”,展磊起身迎向哈威。


    炳威向護士招手著,他下了“解禁令”。


    展磊自由了,他可以離開“藍色杜鵑窩”。但是展磊不走,他要走也要和石淑四一起走,石淑四不能棄他于不顧,讓他一人獨自返回台灣,他到加拿大是為她來的。


    雖然決戰加拿大變了調,可原因都是為了石淑四。


    炳威先行離去,由著護士們為展磊打點善後。


    “樓下會有車子送你去機場,是翩翩的意見。她不想你留在這兒,你打擾到她養病了,危及她的康復計劃。”哈威臨行前留下這些話,他面無表情地說著。


    “我不走!我不走!”展磊像蠻牛似地掙扎著。無奈雙拳難敵四手,五、六名護士全都是訓練有素的綁人高手。


    “放開我--”展磊于是采用最“原始”的打法,他腳踢了還不夠,還張口用力咬,大明星的形象徹底地摧毀了。這些護士們全都是“晚娘”面孔,沒有人對帥哥多眷顧。


    在她們眼中,展磊是“病人”。如今他已“康復”,沒有留在這兒的理由。


    “我不走--”展磊叫得聲嘶力竭。


    “我是瘋子!我是瘋子!我有病,病得很重。我不知道我是誰?你們讓我留在這兒……在外頭有人要暗殺我,他們會在我飯菜中下毒……”展磊無法使“美男計”,只好發揮他自信潛藏的演技。


    展磊又吵又鬧的,他咬中了好幾個護士。


    “把他綁起來--”一名中國護士喊著,她是個皮膚黝黑的粗壯山東大妞。一點也沒有同是中國人他鄉遇國人的情懷。


    “台灣和大陸本是一家,中國人不打中國人。”展磊希望山東大妞視他為“自家人”,沒想到她帶頭綁他。


    展磊拳打腳踢,猶作困獸之斗。


    “我來--一群笨女人。”恰比冒了出來,縱身一躍,展磊立刻被押在床上動彈不得。


    “扭扭捏捏的一點也沒有男子氣概!”恰比月兌著展磊上衣,要替他更衣。展磊雙手也被護士按住任人宰割。這個恰比相當的“粗暴”,她把醫院的墨綠色衣裳都扯破了。知道露出了結實的胸膛來,恰比繼續動作下去。


    “住手--放開我!”展磊使出了吃女乃的力氣。


    恰比卻月兌得正起勁,展磊眼看要被剝光了。


    展磊扭動著身子,一次又一次的,他終于扳回了些局面同恰比雙雙滾落下床倒在地上。護士抓展磊的手被他用指甲狠狠地嵌入肉內。山東大妞的手都流出血來!


    “看我怎麼收拾你,把你月兌光光吊起來毒打。”山東大妞氣急敗壞的。原來杜鵑窩中有用“私刑”的,展磊被恰比雙手從後背架住了頭。


    展磊只得雙腳亂踢,說有多難看就有多難看。


    一個粉紅色人影站立在房門口,是石淑四。她咬著下唇,她的眼眶是濕潤的。


    是她的主意沒錯,她不想展磊待在這兒。和哈威交談過她更加篤定哈威不會輕易放了她。


    展磊還是走吧!大好前程還等著他。


    “展磊,你就走吧!別再鬧下去了!”石淑四心如刀割的。


    “原因是什麼?告訴我,我要知道。”這很重要,對展磊而言是非常重要的。恰比的雙手纏繞著他,展磊用身子猛撞擊她,才不管她是女是男,他照撞不誤。


    石淑四不語,她不知如何開口,她已千頭萬緒。


    “因為你不喜歡我對不對?我保證我不會再冒犯你,我只是想守著你而已,一直待到你離開杜鵑窩。”展磊發誓,就算他是違心之論好了,被天打雷劈他也認了。


    他不否認,即便他言詞不冒犯石淑四。可目光呢?心思呢?他控制得住嗎?愛一個人怎有可能“全身而退”。


    恰比一直被展磊“襲擊”著,兩人身子不斷磨擦。


    “我綁死你--”山東大妞已準備好繩索,要吊起展磊了。展磊寧死不屈奮戰到底……


    石淑四忍不住地落下淚來,他何苦來哉!


    “用毛巾塞住他的嘴巴。”山東大妞要報血流之仇。


    展磊唯一能動的只剩嘴巴。所有的護士頭一回看到如此頑強抵抗的“病人”,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


    “夠了!展磊,別為難我--”石淑四淚眼婆娑哽咽道。


    “你為什麼哭?是不是為了--”我字尚未說出,展磊已被“禁口”,展磊想到石淑四跟前,伸出他的雙掌盛住她的淚水。他的掌紋是她淚的去向,他不讓她墜地。


    滴在手掌心的淚,用愛的溫度來蒸干它。


    也罷!也罷!他要跟就讓他跟吧!石淑四立場動搖起來。展磊發出最後一擊,撞得一聲巨響,恰比首當其沖。


    “Shit!我要殺了你,你這個無賴。”恰比雙手掐向展磊。


    護士們緊張了,她們可不想鬧出人命來。


    展磊絕望地看向石淑四,他想告訴她他真的愛她,原來愛真的可以生死相許。


    “不--”石淑四撲了過來,她不能讓恰比殺了他。恰比已失去“控制”,護士們只好轉移目標去對付她。


    “展磊--”石淑四拿下展磊口中的毛巾。她看得心酸不已。


    “我愛你,我怕以後沒有機會也沒有資格再說……”展磊完全忘了渾身是痛,因為說出之後可能換回一顆更傷痛的心。


    石淑四的淚含在眼眶,晶瑩剔透的。


    *9*9*9


    展磊留了下來,石淑四希望護士代轉口訊給哈威。護士們拿錢辦事,“上頭”怎麼說她們就怎麼做。


    名義上“藍色杜鵑窩”的院長是羅伯醫生,事實上背後的支持者是哈威王子。護理長去打了電話“請示”。看來哈威對石淑四“另眼相看”,由她來決定展磊的去留。


    展磊留了下來,可他好幾天都腰酸背痛。


    恰比看到展磊如同有深仇大恨一樣,兩人互不睬對方。倒是對石淑四都很激動,兩人好似“情敵”一般。


    石淑四夾在中間左右為難,她並未感到榮寵。


    恰比根本就不認同她的“性別”,她已“病入膏肓”。石淑四對恰比只有寄予同情,原來不快樂的人這麼多。石淑四只是不滿意她的身世、容貌……可從未排拆生為女性。


    恰比比她更不合適生存在這社會,只能躲在陰暗角落,因為世人當她妖怪看,萬萬很難接受她。幸好恰比生在富貴之家,若是尋常人家,恐怕一生豈只是“坎坷”這兩字。


    而之于展磊,石淑四是欲拒又還迎。


    她對展磊不是沒有好感,只是她……先撇開她愛不愛他這問題。她已是只被囚禁的鳥,插翅也難飛。展磊錯過了離開的機會,他走得掉嗎?


    “我無所謂,淑四你不用為我擔心。”展磊老話一句!他絕非一時的感情沖動,“他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他一輩子沒這麼認真過;句句肺腑之言。


    “展磊--”石淑四如果愛他多一分,就會害他多一分的。她可以在杜鵑窩過活,展磊會受不了的。


    石淑四一直活在她編織的世界里,不切實際地活著。她其實在哪里過活都無關緊要,因為她不像個真人。就像太多數“病人”一樣,喜怒哀樂只有自己嘗。


    山東大妞看展磊很不順眼,展磊堆著笑臉猛賠不是。展磊沒病謗本不需治療,倒是石淑四,哈威認定她有病。展磊很怕石淑四被帶去做“電擊”之類的,不瘋也折磨成瘋子。


    羅伯醫師會診時,展磊都打著暗號,希望石淑四多“配合”。他認定石淑四只需要“心理建設”,而這個工作由他來做就可以了。


    最“不乖”的是恰比,經常把藥丸當子彈來射。


    是夜,展磊就寢時听到了“異聲”。似有東西在地上爬行,展磊一個翻身,影子咻的一聲又不見了。“嗡嗡”的吵雜聲雖細微,卻足以妨礙他的睡眠。


    展磊想到了山東大妞,不知她是否也精神異常?身上穿著護士服,骨子里卻是個夜夜磨刀的女人。展磊心驚膽顫著,生怕一個睡熟已遭了暗算。


    展磊在翌日把憂慮告訴石淑四,耳尖的恰比也听見。


    “膽小表!沒見過男人像你這麼膽小的。”恰比斜睨著展磊。


    “淑四,接下來我們要怎麼辦?”展磊壓低聲音不想恰比又听見。這個“男人婆”,他早晚和她再打一場!


    “哼!別作夢了。這里固若金湯,連一只蚊子也飛不進來。”恰比似有“順風耳”,她一說就中。


    “淑四……”展磊心生一計,不過挺冒險的。


    那就是石淑四假意要像給哈威王子為妻,然後他再去“搶親”,就怕搶不成新娘子反而“弄假成真”了。


    想離開杜鵑窩,唯有“順”著哈威王子,石淑四也知道。


    炳威越來越高深莫測,不知他的“底限”在哪里?她“逃”得出哈威的手掌心嗎。


    *9*9*9


    真的有異聲,“嗡嗡”作響的細微聲,聲聲入耳。展磊驚醒了過來。


    不知石淑四那邊如何了?他下了床走到了走道。今晚護理站值班的正是山東大妞,她坐著看本。展磊想溜過男女寢室中央的護理站,可是他逃不過山東大妞的法眼。


    “你干麼?”她喝住了展磊。


    “嘻--沒事,我睡不著出來透透氣。”展磊站在護理站前,他靠在櫃台上,護理站用鐵絲網隔離著。不過展磊仍可看見她手中的名叫“完全殺人手冊”。老天啊!


    展磊只听過“完全自殺手冊”和“完全復仇手冊”,何時又冒出了這本黑色鉅作?名就嚇死人了。那內容一定更不得了,看來這世上真是無奇不有。


    山東大妞遞給他一粒安眠藥之後,她又自顧自地看起來。


    展磊不敢吃!怕那是斷腸藥、索命丹。展磊擔心山東大妞會不會看得“走火入魔”拿起人當試驗品來。他不安地望向女生寢室,不知石淑四安好否?睡得可平穩?


    一聲尖叫劃過天際,是石淑四--展磊即刻作出反應。展磊顧不得“男女有別”禁令,他一馬當先沖了過去。


    “淑四,你怎麼了?”展磊沖入女寢室。


    淑四的床上居然躺了兩個人,難怪她要尖叫了。


    石淑四睡到半夜突然發現不對勁,一只冰涼的手在她身上游移。她驚呼一聲,房內昏暗看不清來者何人?


    電燈亮了,山東大妞也來了,眾人皆是一頭霧水。


    “誰啊?這麼亮我怎麼睡?”原來那人正是恰比。


    “恰比,你上淑四的床干麼?”展磊一肚子火。


    “天氣冷嘛,兩個人睡比較暖和。”恰比大刺刺地躺在石淑四的床上。鳩佔鵲巢,石淑四只得下床來。


    “我看你是存心想吃淑四的豆腐!”展磊怒不可遏。


    “那你呢?這里可是男人的禁地。三更半夜不睡覺在走道游蕩分明有不良企圖,想趁山東大姊不住意時迷倒她好落跑對吧?”恰比不實的指控,山東大妞頓時臉刷下來。


    “我沒有--你信口雌黃,惡人先告狀!”展磊不理會恰比,床讓給她睡,他準備和石淑四到交誼廳聊天。


    “聊天?想乘機上下其手吧?”恰比也跟了過來。


    “恰比!請你注意用詞!”石淑四不悅地蹙著眉。


    “哼!有什麼了不起!。”恰比惡狠狠地瞪展磊一眼,拂袖而去。


    山東大妞捧著在交誼廳外“巡邏”,她多心了。


    “淑四,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我怕恰比侵犯你,也擔心……”展磊用手指了指山東大妞,她也是個危險人物。


    石淑四沒料到這兒也不是安樂窩,如外面世界一樣的暗潮洶涌。


    “看來這人世間是否有"淨土",真是個疑問。”石淑四語帶感慨。展磊希望她多笑少憂愁。


    “一步一腳印,真實的台灣,我們的承擔。”展磊學起了陳履安的“行腳”,他要石淑四加入當“王清峰”副總統候選人。


    “嗯--”


    石淑四遙望山東大妞,她比較合適。石淑四淺笑。


    “怕怕--”“陳履安”腳底抹油飛也似的行腳祈福著。石淑四又笑了!展磊總是想盡辦法逗她開心,他總能做到。


    “你的快樂是我的承擔!”展磊改了“競選口號”。


    石淑四呆愣住半晌,兩個人的目光相會著。展磊不由自主地向前跨出了一步,他真的克制不住心中的。太難了!


    別躲好嗎?求求你,淑四。展磊心中祈禱著。


    石淑四舉棋不定,她不知如何是好,石淑四啊石淑四,這是你今生最不勇敢的時候。展磊不是佟暮雲,,他是愛她的,這點已無庸置疑,那你還猶豫什麼?逃避什麼?


    凡事都有第一次,有什麼好怕的!愛是可以學習的。怎樣去愛一個人不是天生就會的。展磊是個好對象,錯過了他,可能今生再也找不到第二個。石淑四告訴自己--


    展磊微顫地伸出手,又期待又怕受傷害。“只問耕耘”的情操實在太偉大了,展磊發現自己是做不來的。


    他打破了誓言,他真的墜入萬劫不復的深淵。可是為了石淑四他不在乎,也無所謂。老天爺不會真劈他的,老天有眼反而會有感他的一片真心,給他一個將功贖罪的機會。


    用他以後的日子,來彌補這一切。


    用他的深情守護著石淑四,直到日月無光與天地同名。展磊期待著,石淑四仍未搭上他的手,展磊的手心冒出了汗來。緊張,他好緊張!


    “啪”的一聲,展磊的手被打掉了。展磊被這個突來的動作震懾了住。淑四她--不!不是淑四,還好不是淑四。展磊欣慰!他的希望並未完全破滅,他還有機會。他的愛沒被打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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