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魚愛上水  第七章
作者:水色
    方姒擰開家門進去,正要關上門,發現未曾撥出鎖匙,又跑出去撥了,然後傻傻擰著菜朝廚房走去,也沒像往常一樣檢查鞋櫃里的拖鞋,看徐傲是否在家。


    “臉呆呆的,怎麼了。”他的聲音突然在身後響起。


    方姒一愣,頭一低,側過身子繼續往前走,“沒什麼……”


    “站住!”


    她機械化的轉身。


    他上前來觀察她。方姒垂頭避過,擰著菜朝廚房走去。


    徐傲皺了皺眉頭,在後面叫,“快點煮飯,一會我外出。”


    听得他一副命令的口吻,方姒越發郁悶,垂臉無聲走進廚房。


    望著那襲郁郁寡歡的身影,房門前的徐傲模起了下巴——她今天的臉色怎麼這樣難看?莫不在外受氣了吧?這樣想著的同時,一雙腳自發性地往廚房走去。


    站在門邊敲了好幾下門,徐傲才听到她帶著鼻音的回話——哭了?他連忙推門進去,咦,不見人?


    “方姒?”


    “呃……”幾下抽氣聲自儲物櫃邊響起,隨即傳來


    “窸窸窣窣”的醒鼻涕聲音。徐傲連忙走前一看,卻見她垂著頭蹲在櫃邊用螺絲刀使勁擰著門邊的關節板。


    “原來是櫃子壞了……停手停手……讓我來!”徐傲躬身搶過她的螺絲刀。怎知才剛蹲下,方姒立即站起身子避開與他平視。


    “這櫃子是前業主留下的,質量真糟糕,遲些換了它……喂……”徐傲抬頭,“看看上面對齊角,我要擰緊它!”


    方姒悶聲應了,別過臉托住癟門。


    徐傲瞥了她一眼,立即放下工具,起身捉住她的肩頭起勁地瞄,“怎麼哭了?早就覺你這陣有些不妥,是不是被人欺負?”


    他這麼一問,方姒越發脆弱,眼楮一熱,淚水流了下來。


    徐傲一怔,把她拉進懷里拍著,“氣我剛才說你呆?哎,只是說笑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一向都口沒遮攔……好了好了,別哭了,我道歉,我道歉,千不該萬不該拿我的好佣人開玩笑,行了沒?”


    方姒略略掙扎,“不關你的事,我不是氣那個……”


    “那為啥哭了?還高招到扮作修理櫃子?”


    她垂頭不出聲。


    “我問你為啥哭了?還扮作修理櫃子?”原封不動再問。


    “一時情緒低落罷了……”方姒用手指按了按跟楮.仍然不肯望著他。


    “是不是家里有事了?”


    “沒。”


    徐傲盯著她,“是不是公司有人令你煩了?”


    “不是……”


    “那究竟為什麼?每個人都有壓力,情緒低落是常有的事,總不成都拿來哭一哭。”徐傲語氣輕柔,卻不放過她臉上最細微的神色。


    他的話關懷備至,像一團氣似堵在她咽間,方姒哽咽準言,“沒什麼,真沒什麼,我只是怕……”


    “怕什麼?”


    她抬眼,“怕我將來老了,你不要我。”


    徐傲一窒。


    “你不會和我結婚的,對不對?”


    他的臉沒有任何表情。


    眼淚迅速冒出,汪汪盈動,形如泉眼,“果然不出所料,你對女人從來如此。”她深吸一口氣,一甩頭,漠然轉身,“請出去吧,我要煮飯了,不然會餓著主人你。”


    餅了半天,徐傲才拖沓著走出廚房,站在門邊時,問︰“是不是剛才在外面听到了什麼?”


    “沒有。”她頭也不回。


    “那為什麼……”


    “放心,我不習慣在外說主子長短。”


    他不語。


    靶覺他無心哄回自已,方姒更是委曲,“我不但盡職,還有優惠待遇,說出去誰沒臉子?傻子才會說!”


    “什麼意思?”


    “因為我不止佣人身份,還當了你的伴。”她強忍錐心的悔疚,哽咽說,“不過,我是個標準型的女孩子,早日結婚生子是母親也是我最大的期望。從今天開始,咱們關系要重新整理。也就是說,如果你沒有心思成家立室就別和我玩!”


    話未說完,她咽間一堵,幾乎喘不過氣來——從一開始自己就不該獻身!一著不慎,滿盤皆輸。雖然現代社會並不在意這個,但在心理上,她仍然後悔得想殺死自己!


    徐傲瞅著她不說話。


    “請讓一讓。”方姒轉身,木著臉在他旁邊經過,朝臥室走去——早知道他會對此話題保持箴默,更沒可能會說出駭人听聞的“我愛你”三個字。


    恍然間,她覺得自己從來沒有真正理解過他。古人雲人必先自侮而後人侮之果然對極,若非自己春心蕩漾把持不住,何會馬失前蹄,失心失身又失勢?


    就在她即將進入臥室時,听得身後的徐傲輕說︰“發泄一下情緒是好事……至于將來……人生其實無法預知未來,既然如此何不好好把握享受,反而要自己拼命推算一條無解的方程?”


    “因為我不同你。”她頓足,“你孑然一身,置身事外,人負你你負人,游戲罷了。”


    “我……”


    “別說了,一切我自願的,但現在後悔了!”


    “何必這樣說話……”


    “那我該怎麼說?”她冷冷望著他,“無名無分任勞任怨侍候你,直至你厭倦我為止?”


    “也可以不這樣,我們可以一起照顧你母親……不輕言分手。”


    “我沒死,我弟弟沒死,你憑什麼照顧我母親?”徐傲說不出話來。


    “你想說我們是朋友吧?”方姒淡淡的,“免了,幫助朋友是義務,幫助家人是責任,這道理三歲孩子都曉得。”話畢,她沒再望他一眼,轉身進入臥室收拾。


    ☆☆☆


    吃飯時,方姒一臉漠然,不言不語。徐傲鐵青著臉,異常煩躁,仿佛被人發現身上的衣服原來有一層破爛的里子,既害怕對方失望的表情,又為虛假的自尊自艾自怨……


    一口飯突然噎住咽間,徐傲捂嘴低咳!飯團咽下卻仍然悶得想嘔吐……猛然間,他發現這一切一切都緣于方姒的影響!他太過重視她的感受!這在初戀女友之後,方姒之前的女友之中,絕無僅有。不過,他是個從小就曉得把困境簡化的人,便往嘴里塞了把菜分散精神,隨意說︰“今晚這味麻油拌茄瓜很好吃……”


    她抬頭看了他一眼。


    他沒望她,繼續說︰“是加了香蔥的緣故,如果沒有這點綴,茄子的味道會很悶。”


    她淡聲說︰“我七歲就曉煮飯給弟弟吃。”


    “我七歲時還掛著兩條鼻涕,分不清香蔥和香蒜。”他想擺個笑臉,方姒望也不望他,只得作罷。


    “你與我不同,不用花心思牽掛著誰。”她話拐了回來。


    “我不認為這樣很好,正如我不認為當一個孤兒是艱幸福的事情。”


    方姒垂著臉拔著飯,不出聲。


    “但我並不討厭自己這種過去。因為它令我擁有了最廣闊的天地和自由。生命和自由任我支配,而你的自由不可能完全屬于自己,因為有一半要留給你的母親和弟弟,既然我們只是因為經歷不同,追求不同而產生分歧,那麼只要撅開這些個人觀點互相遷就,就可以相處得很和美,很長遠。”


    她抬頭,似乎完全不意外他的振振有詞,“言下之意,你很想保持現狀?”


    “這樣大家都屬自由身……”


    “婚姻能夠換來穩定。”她定定望著他,“而我畢生追求的就是穩定。”


    徐傲窒住。


    “我知道你喜歡我侍候,喜歡就會依賴,就能滋生溫暖的感覺,這足能令我勉強忽略愛情的重要性,可惜你的不婚念頭卻徹底摧毀我的原本脆弱的希望!至此,我們實在沒有任何理由再睡在同一張床上。還有,今晚我不想洗碗,如果你真視我為女伴,望能代勞。”話畢,她沒再看他一眼,站起來靜靜朝臥室走去。


    半晌,臥室門打開,方姒一手挽著行李袋,一手握著一支梳子兩瓶潤面霜出來,徑直朝客房走去。


    徐傲瞅見,臉面迅速烏黑,卻硬著脖子不再回頭,任由她出出入入搬自己的東西。


    就在方姒在走廊來回第三次時,徐傲突然站起身子,一腳踢在旁邊的椅子上!椅子應聲倒地,“啪”了一下,刺穿縈回良久的沉寂氣氛!然後大步越過客廳朝大門走去!“砰”的一聲巨響,把兩人的郁悶隔在不同的天地。


    方姒心一慌,不禁悔疚。呆呆步出客廳,縮坐在地毯一角張望著大門,一直這樣望著。直至牆上掛鐘的時針指向12點,方拖沓著回到客房。然一整夜忐忑不安,翻來覆去睡不著,直至3點剛過,大門傳來“喀嚓”一聲,才放下心來,安然入夢。


    經過這次,兩人正式分房。徐傲本是個不會輕易勉強人的性子,故此從未開口乞求。方姒越發覺得後悔,對“將來”二字更是刻意不再涉及。


    這樣一來,共同生活半年之久的愜意漸漸不再,兩人明知問題所在,下意識揣度對方心理。稍有不敬便立即收斂,甚至到了“相敬如冰”的地步,閑語更是少之又少。


    ☆☆☆


    這天傍晚,徐傲打電話回家說約了李揚,不回來吃飯了。話筒那頭的方姒先一愣,急急應了。


    徐傲頓覺不快——她好像不用為他煮飯洗衣非常興奮!這個笨蛋!平日不是很喜歡弄些合他口味菜肴嗎?看著他吃得高興就滿足不已嗎?現在發什麼神經了?莫非真想和他長久分開?


    李揚駕著車子朝酒樓駛去,徐傲眯眼看向窗外,久沒作聲。


    “你現在有錢了吧,不買車?”李揚睨一眼倒後鏡,左轉進入廣東道。


    “遲點。”


    “為什麼?”


    “不為什麼。”


    李揚一笑,“因為方姒?”


    他不語。


    “真不懂你在防些什麼!宇敏是宇敏,方姒是方姒,前者負你,後者或許怕你不要她!”


    “嘴不臭嗎?”徐傲冷笑,“才在聊車,現下聊女人,一會不知會不會聊人造衛星。”


    “就聊女人,我實實在在問你一句,有否想過娶方姒?”


    “沒有。”


    “怪了,她人挺純,應該是個能守家的性子。”徐傲沒出聲。


    “你似乎很不想聊起她。”李揚睨他一眼,“這有點古怪。”


    “哦?”徐傲眯縫眼楮,看著倒後鏡里的李揚陰惻側說,“那要不要告訴你我們的床上故事?”


    “你肯說的話,我听听也無妨。”


    “你無恥至不得不令我甘拜下風!”


    “不算吧?”李揚作委屈狀,“乃男人之常情,是你沒良心,拿人家開玩笑。”


    “我怎麼沒良心了?”徐傲冷冷說,“我對女人素來張馳有度,如果她要留下,我高興,但若她愛上別個走人,我絕不使骯髒手段,甚至能夠微笑著送她離開!”


    李揚“嘻嘻”一笑,“講得這麼好听,其實是怕將來會被甩掉。”


    徐傲臉一沉,輪起旁邊的雜志一敲他,“你胡扯什麼?”


    李揚被他一耍弄,車子一打滑,幾乎撞到迎面而來的小貨車,當場嚇個半死,“發什麼瘋啊,你不想結婚生仔,但我想!”


    徐傲黑著臉沒作聲。


    “在外嬉皮笑臉,在我面前原形畢露!和你做兄弟真不是滋味。”


    “是你自找的。”


    “不如說你虛偽!”


    “的確這樣。”


    “這才是你的真面目,冷漠寡情!以為頂著一臉戲謔就能平息心中怨艾,實則看不慣任何人,不,是看不慣任何女人……都是宇敏那女人害的。”李揚搖頭,“其實不止你記著,連我都無法忘記你截停那男人車子,半跪下來求她給你一年的時間那畫面。”


    徐傲木無表情,“她只是想借此告訴我,心在自己處最安全,若交出去再收回來,重量不再一樣。”


    “多加一句——只對女人而言。我們認識二十多年,我敢保證你的心肝沒有完全壞死。”


    “謝謝理解,我也從沒覺你丹心一顆艷陽天。”


    “彼此彼此。”李揚干笑。


    “我倆不是好人,也不羨慕當好人,尤其我。今生只對自己負責,為了保持這樣,放棄其他有何不可。”


    李揚扭頭看了他一眼,“包括方姒?”


    徐傲漠然望向窗外,滿眼霓虹閃爍,行人穿梭內里,像一只只浮在海里的水母,分不清眼楮鼻子,看不見得失過去。


    做人就是這樣,思維方式和結果往往適得其反——腦筋清晰,痛苦更加深刻。腦筋模糊,胸懷卻奇怪地變得豁達。這結果真叫人哭笑不得。所以他從不想保證,明天是否依然。


    李揚望了他一眼,伸手按動DvD,是悲情曲《冬之戀》,再按,是自怨集《不值得》,再按,竟是隔世情《生死戀》,不由叨嘮,“發神經了,都是些死不斷氣的歌,這碟誰放進去的——是珍如吧,她怎麼愛听這些歌了,明是好人也听出淚來。”珍如是他老婆。


    徐傲不語,心情越顯落寞,卻見得路邊一間小便利店走出一襲縴細的身影——長長的頭發,發鬢兩側挽在腦後,用一個毛球樣的厚橡筋固定,身上是牛仔褲加白T恤,左邊挽著黃黑間色的手袋!


    ☆☆☆


    他一愣,是方姒?


    此時,店里快步走出一個擰著大袋東西的男人,向方姒揚著手“哎哎”地叫。她笑容滿臉站著等他,在與男人距離一步之遙時,竟然伸出右手挽向他的左臂!


    男人笑著打開袋子給她看,她的腦袋便毫無顧忌垂向他胸前。從遠處看,幾乎是男人擁抱著她一般!


    怒火立時升!徐傲手忙腳亂旋下窗,幾乎整個上身伸出去瞪視他們!


    李揚嚇了一跳,連忙減速駛近路邊,順著他一路後移的眼光覓去,“方姒?咦,她身邊的是……”


    徐傲像被點醒一樣,慢慢縮同脖子,僵硬直望前方,沒有再看向那個導致他失控的方向。


    “認識嗎?”李揚追問。


    “不。”


    “他們狀似……”


    徐傲打斷他的話,“大概是情人。”


    李揚眨眨眼楮,方向盤一扭,驅車上前加以確定。半晌,見得方姒和那男人進入馬路拐彎處的日用品商場。


    “怎麼辦?”李揚瞅著他,“掉頭走還是跟進去?”


    “走!”徐傲鐵青著臉。


    李揚仍然瞅著方姒那個方向。


    “叫你開車走啊!听不到嗎?”他咆哮。


    “好吧,在我還沒聾掉之前你說啥就啥。”李揚啟動車子慢慢朝前駛去,視線卻不停瞄向他。


    徐傲喝,“再看不對你客氣!”


    “我不看也可以,你要滿足我的好奇心。”


    他忍。


    “如果我沒估錯,回家後你不會查問她,只會若無其事或冷落慢待,讓她一頭霧水,不明所以,嘿嘿……”


    再忍!


    “不過,你一定會弄些小動作讓她知道你在生氣的,比喻沒胃口啦,裝病啦……”


    “閉嘴!”一聲大喝。


    李揚擠擠眼楮,終于閉上尊嘴。


    徐傲暫時得個清靜,卻窩著一肚子悶氣。腦子亂蓬蓬的淨想著剛才和方姒親密無間的男人,越想越覺氣惱。少不得淺薄地拿自己和人家比較一翻——身材,大家差不多。面孔,那家伙年輕白淨,尤勝他一道!


    以前他對她說若愛上了別個記著打個招呼,大家好聚好散。現下果真應驗,心里卻似打翻了五味瓶子!如此反應強烈,不會是日久生情,愛上了她吧?想到這里,他被自己嚇了一大跳!卻覺李揚眼眨眨的仍然不放棄觀察自己,更覺心虛,幸而餐廳到了。


    不到幾點,徐傲就回到家里。擰開門,烏燈黑火,方姒未曾叫來。


    火氣迅即再度騰升,衣服未換就在客廳踱來踱去,直逛至連自己也覺難看,才一坐在地毯上,拿搖控開了.電視。兩只手就扎在膝蓋上,像只鼓肚子青蛙似的瞪著電視機僵坐。


    又過了一陣,看看壁鐘,十點多了!也就是說笨蛋方姒和那男人拖手拖了好幾個鐘!也不知道他們有沒有情到濃時吻了,起來,然後……有需要就在車里解決,沒車的順腳拐進路邊出租公寓……


    就在他自編了N多個針對方姒和那男人有可能發生的故事,郁悶得五內俱損之時,大門終于“喀噠”一響。徐傲立時撲跌在地毯上,挨著摟枕蹺起二郎腿,煞有介事地看著電視機。


    方姒進門,見他在,隨意問︰“這麼早就回來了?”往常他外出,沒過了午夜通常不見人。


    “李揚有事,早點散了。”


    她“哦”了一聲,坐在廊前換鞋子。


    “你今晚那去了?”


    “外出逛街。”她戴上手套,把換下來的皮鞋用海綿刷子擦干淨,然後抬頭望了望他,再溜向他的腳,“把鞋子月兌下來,我要上蠟。”


    他望了望自己的腳,方想起還沒換鞋就踩上地毯,便上前月兌了鞋,趿著拖鞋站在旁邊看著她干活。方姒裝出很專心的樣子,仔細看著擦著。


    他還惱著,不甘心就此罷休,便忍著氣說︰“我九點就回來了。還以為你回家看媽媽,還想去電約你一起回來。”


    方姒置若罔聞。


    “你這陣子怎麼了,和我聊幾句閑話也不耐煩?”


    “不是不行,只是你突然這樣會令我受寵若驚。”她笑了笑,“須知往常的你從沒理會過我會到那里,還主動要求接送。”


    徐傲接不下去——兩人既非情侶亦非夫妻,就算怎麼鋪墊,他也沒有資格盤問方姒和誰交往。


    方姒月兌下手套,把鞋子和刷子擺回櫃子,撐起身子問︰“你要不要吃宵夜?”


    “好的。”


    ☆☆☆


    她朝廚房走去。


    徐傲慢慢走至餐桌坐下,視線不停朝廚房張望。


    半晌,方姒捧著小盤子前來坐下,“是水晶包子,我傍晚時弄的。”


    徐傲一聲不哼吃著。方姒一邊撕著包子塞向嘴巴一邊扭頭看電視。半晌,突然回頭說︰“我今天到銀行劃賬給你了,一共一萬。”


    徐傲盯她一眼,“怎麼這麼多?”


    “公司加薪了。”


    “恭喜……”


    “謝謝。”她笑了笑,“還有,我遲些會在外面租個屋子,至于佣人一職……大概兼顧不來了。”


    徐傲臉色一僵,立即抬頭,“你要走?”


    “嗯。”


    “我們一直相處得好好的,你在這兒也……我的意思是我沒有虧待你吧,更沒有認識別的女人……”說到這啦,他盯著她問,“你今晚究竟和誰外出?”


    她不出聲。


    “怎麼樣?不敢說?”


    “你什麼意思?”她瞪著他。


    徐傲明顯地急躁,“我和李揚在路上見到你,在威爾道一間便利店門前!”


    方姒眼神一閃,“是嗎?不會吧。”


    “為什麼不會?”他緊盯著她。


    “你們喜歡泡高級酒吧釣凱子,而我只在地攤小檔流連尋低價貨,層次不同,品味不同,你看到的不一定是我。”


    輕閑的態度,淡然的語氣令徐傲的火氣在壓抑了多在後猛然爆發,聲音更因憤怒火變得嘶啞︰“一色的衣服同樣的打扮都認不出來?難道我老眼昏花了?抑或這事很神秘不能爽快承認?像明星搞地下情般見不了光?”


    方姒一旺,生氣道︰“你別把話說得那麼難听,什麼神秘什麼地下情了?”


    “我的話難听?呵呵。”他難看地怪笑,“難為我一直以為你是保守派代表,想不到……算了,那是你的私事……”


    “你究竟什麼意思?!”她瞪著他,“一副挑釁模樣,不像詢問,倒像要和我吵呢?”


    “還用吵嗎?”徐傲吼叫,“木訥姑娘假正經,這頭和我同居,那頭結識了另外的男人!這算什麼品格!是因為窮嗎?那男人很有錢?你怎麼這麼賤?!”


    她眼楮一圓,“你胡說!我那有……”


    “不止我,李揚也看見!大家都是成年人,曉得畫公仔不必連腸子都畫上去!想離開說出來成了!何必背著我搞那麼多的小動作!”


    方姒臉色青白!他一直豁達大度,開朗幽默!從來不會,是不肯像現在這麼粗野淺薄,借著些許小事恣意傷害她!為什麼呢?是為著她本來低賤,以借款人、佣工身份抱枕而從烙下印跡,以致稍有嫌隙,就以她為平息對像?


    眼眶酸熱,想流淚,卻死忍著——沒有誰想在羞恥中屈服,忍讓者只是想到稍息離卻不過半刻時間,只要不重臨舊地,沒有什麼記憶不能吹走,這就是能屈能伸。方姒不看他也不說話,只是一味撕著手里的包子再塞進嘴巴。


    見她一臉平和,他心腔揪緊,“那男人是你情人?”


    “是又怎麼樣?”方姒緩緩抬頭,“這年頭誰都喜歡玩地下情,是你看不過眼還是我犯法了?”


    徐傲的臉色快速陰暗,“看來是你深藏不露,我是有眼無珠!”話畢,一撐起身子朝房大步走去!“砰”地摔上門。


    訝然看著那襲僵硬的背影,方姒心中一動——他在妒忌?然而欣喜才剛冒頭,就被理智打擊得支離破碎——他們不會有好結果。因為他看不起她,就像剛才一樣。


    這兩年,母親越發蒼老,才五十歲的女人,已經滿頭白發。數年前走在街上,便被小孩稱作老婆婆、老女乃女乃。瘦小的身軀實在沒有任何精力再為子女操心了,所以她想母親盡快看到她幸福完滿的婚姻生活,一定要。徐傲不願當這個男人,她再找就是!既然此路不通,總得盡早回頭,她天生勞碌,不敢也不能呆在原地守株待兔。


    收拾過後,方姒緊鎖房門沒再出來,卻下意識側起耳朵,听听門外有否響起輕淺的腳步聲——如果他道歉,她會原諒他的,但鐵定不會在和他上床了。她想,立定心意後,終于能夠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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