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身不明  第四章
作者:殊苗
    馬車飛快地向前奔馳,馭馬的沈天富不斷地揮動著手上的馬鞭,讓馬持續地保持速度。


    馬車內的妙兒敵意甚深地直盯著練蝶衣。


    練蝶衣依舊一副冷冷的模樣,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僅只手撐著下顎看著飛掠而過的風景。


    車內唯一較有生氣的當屬錢多多,她不時將兩手甚至整個腦袋伸出窗外,享受疾風觸肌的清涼感覺。


    錢多多似乎仍嫌不夠痛快,她掀開布簾爬到外面和沈天富並坐。


    沈天富忙將馬鞭交到左手,右手空出扶了下她尚未坐穩的身子。


    “不是叫你們別出來,馬車的速度很快。”


    “待在里面很無聊,想出來跟沈大哥聊聊天。”


    “聊什麼?沈大哥必須專心加快車速,否則,晚上得露宿山野了。”說完,又擊出一鞭。


    “露宿山野?好耶!我們今晚就住宿外頭好了。”她的玩性又大起。


    他笑溺地看了她一眼道︰“你不怕我又拿些奇怪的東西要烹煮?”


    “不會了,我們從客棧準備了那麼多的吃食,而且,沈大哥現在也不一樣了。”


    “不一樣?什麼不一樣?”


    她直率地點頭道︰“沈大哥現在對我很好,不像之前那麼冷漠,那感覺就像家人一樣。”


    “哈哈哈!我也很高興有像你這樣的妹子。”


    她突然沉默不語。


    “怎麼了?”他關心地問道。


    “沈大哥,你會不會不高興我不願意和你成親?”錢多多不好意思地看了他一眼,囁嚅地道。


    沈天富沒有心理準備回答這樣的問題,他勉強地笑了笑。


    “婚姻雖是父母之命,但如果真不適合在一起,與其婚後懊悔,不如婚前講明。放心吧!我不會怪你的。”


    “真的!沈大哥,你真是個好人。”她釋懷地笑了。


    好人?


    他在心中苦笑,如果可以,他還真不願意當這樣的好人。


    “沈大哥,你可不可以告訴我,石忌戩石大俠他是個怎麼樣的人?”錢多多好奇地問著。


    “他?“沈天富在腦中搜尋了下石忌戩的影像,但……“老實說,我和他僅數面之緣,對他並不是很了解,但听說他風評不錯,相當有人緣。”


    “何止有人緣,簡直到了登高一呼,萬人允諾的程度,他就是那種氣蓋山河的大英雄。”從小,她就最愛听這種英雄事跡的故事。


    “哦?這點我倒不是很清楚,不過……”他略微遲疑了下,遂月兌口問道︰“我還以為你會問我,他長相如何?”


    她皺了下眉頭,不屑地道︰“我才不像世俗女子眼光短淺,像石大俠這樣的大豪杰,是不能以外表去衡量他的偉大。”


    “哈哈哈!那是為兄不對了,竟以短淺的眼光看小妹噦。”沈天富大笑出聲,很意外她的答案。


    她下巴高揚,一副驕傲的模樣。


    沈天富爽朗的笑聲方歇,又問道︰“有關石忌戩的事,你都是從哪听來的?”


    “廟口的說先生那里,每當一听到要說有關石忌戩的英雄故事,廟口總是擠滿了人,大家都喜歡听他行俠仗義的英勇事跡,再加上我有一房遠親的表兄,他也是江湖中人,每次找他印證石忌戩的事,他說得更是人木三分、精采動人;尤其是那段有關石大俠大破魔教的傳奇故事,更是讓人津津樂道,廣為流傳。”


    “大破度教?”


    “是啊!當年魔教危害武林,白道和黑道皆被魔教教主打得招架不住、慘不忍睹,各個門派都屈服在魔教教主的婬威下,石大俠以他個人之力力挽狂瀾,將魔教教主打得半身癱瘓,從此不再危害武林。”錢多多一臉興奮,說得口沫橫飛、欲罷不能。


    沈天富听得雙眉緊蹙,“將教主打得癱瘓?”


    “嗯!”錢多多點頭繼續說道︰“听說那教主武功非常的高,連少林及武當掌門都不是他的對手,可是他敗在石大俠手上,但石大俠卻饒了他的狗命,想讓他過完下半輩子,誰知……”正當她講得口沫橫飛時,卻突地住口,故作玄虛地學說先生搖搖頭。


    已經听上癮的沈天富,不解地問道︰“誰知?”


    她甚表遺憾地道︰“那魔頭身子雖然癱瘓了,可是听說練成了絕世奇招,想要卷土重來危害武林,石大俠迫于無奈,只好在華山再度召集武林好漢,共同討伐魔頭。”


    沈天富听完,久久不語。


    “沈大哥,你怎麼了?”


    “你說的魔教應該叫天門教吧?”


    “沈大哥怎麼知道?”錢多多感到訝異,“它原本是叫天門教,但因為它的門徒做惡太多,所以,大家就魔教、魔教的叫了。”


    想不到連沈大哥都知道!


    他突然揚聲道︰“你坐好!沈大哥要加快速度了。”


    沈天富馬鞭一抽,大喝一聲!


    馬不禁痛,一痛便加快速度更努力地往前狂奔。


    錢多多受不住馬車的狂奔,身子急驟搖晃幾乎滾落下車,沈天富伸臂往後按住她的肩,就著勢,她幾乎全靠入他寬闊的懷里。


    在這之前,錢多多打死也不相信自己會依在這“彌勒臉”沈天富的懷里,經過幾日的相處,現在的她並不厭惡這樣的感覺,這感覺讓她覺得安心。


    家人般的感覺是她唯一想到的借口。


    “看到了沒?”坐在車廂內的妙兒故意拉高布簾,讓練蝶衣看看錢多多和沈天富相偎的背影。“雖然我家小姐是沈公子結拜的干妹子,但也有可能會變成沈夫人,知道嗎?”


    妙兒半得意半恫嚇地向練蝶衣示威,那模樣將錢多多學得十足十,真是什麼主人什麼丫環!


    練蝶衣一向冷冷平靜的臉,竟也出現些許怒容。


    ****


    在沈天富不斷驅車趕路下,終于在傍時趕至華陰縣。


    同前兩天相似,沈天富將馬車停到一間客棧前。


    “興隆客棧!小姐,你快來看,這家客棧也叫興隆客棧耶。”真是太巧了!妙兒興奮地大叫。


    錢多多沒好氣地道︰“天底下同名的客棧多的是,有什麼值得大驚小敝的!”


    錢多多瞧了下這間客棧的規模。


    哇!雖然和前家客棧同名,但規模還真不是那間客棧可相比擬的。紅柱金漆,雕梁畫棟,玉石砌地,宏偉中帶著細致,就連牆上的雕繪也栩栩如生。


    同樣的,客棧里也是擠滿人潮。


    一名掌櫃打扮的中年人站在門口引頸四望,一瞧見沈天富跳下車,連忙趨前趕來。


    “沈爺。”中年掌櫃躬身低喚。


    “李掌框,你知道我要來?”沈天富看了他一眼後,伸手一一扶著一車的女人下車。


    “是的!前方的王掌框先飛鴿傳達沈爺來此的消息。”


    “嗯!”沈天富頷首道。


    見沈天富不再有任何吩咐,李掌櫃先道︰“沈爺還是照例,一切作息皆在後院?”


    他略含深意地看了客棧內滿室的食客。


    丙然,大部分都是江湖人物!


    “不了!先到里面用膳,其余的待會再議。”


    听完沈天富的吩咐,李掌櫃也不唆,直接退一旁比了個跟我走的手勢,便先行領路。


    “哇!小姐,這客棧好漂亮峨。”妙兒邊走邊嘆為止地四處張望。


    濟平城和華陰縣比,只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城鎮,再加上錢老爺為人節儉,別說妙兒,就是錢多多也很少見到這人手筆的建築工程。


    “少到處張望,會讓人笑話的,場面越大,就越要端起架子,免得失了分寸。”訓誡完,她抬頭挺胸、目不斜視地跟在沈天富後頭。


    妙兒有樣學樣,不敢再多張望,學錢多多端起架子。


    李掌櫃引著眾人上二樓一處視線最佳的雅座,內可俯視全客棧的情況;外可觀看街上人潮的流動。


    四人依序而坐,練蝶衣兀自坐到沈天富近左手處,當然,又引起妙兒的側目。


    李掌櫃俯身附在沈天富耳旁低語,只見沈天富微微頷首後,他便離去。


    一會兒,來了四位清秀的小泵娘,各自端著一個嵌金花鈿的寬口杯,里頭盛了約八分滿的清水,四位小泵娘分別站到客人身旁。


    錢多多看了一眼杯中的清水,抬頭看向站在她身旁的小泵娘道︰“謝謝!我還不太渴。”


    “小姐,我渴死了!”妙兒插嘴並捧起寬杯牛飲起來。


    錢多多正欲出言要妙兒喝得端莊一些。


    噗哧一聲輕笑傳來。


    主僕兩人看向听起來不太爽的笑聲來源--練蝶衣。


    練蝶衣以袖掩口,笑得端莊也笑得不屑,從她身上強忍住的輕顫看來,似乎她們喝口水都很好笑。


    “笑什麼?沒看過人喝水嗎?”錢多多首先發飆。


    練蝶衣止住笑,輕輕挽起袖口,將十只青蔥似的玉指在水中輕洗兩下,再以小泵娘遞上的繡帕擦干手指,那姿態既優雅又端莊,活似她才是名門閨秀。


    再笨的人看到練蝶衣的表演,也明白了這杯水的用法,錢多多與妙兒面面相覷,又睇著妙兒手中的水杯,不知該放下它還是繼續捧著。


    “爺,這『淨手』的禮儀是西方洋人的玩法,這家客的主人將這套方法用在生意上頭,足見這家客棧主人做生意的獨特與縝密的心思。”練蝶衣別有深意地向沈天富軟語道。


    原來是西洋人的玩法!


    難怪從沒听說過,吃飯前要洗手,錢多多在心里替自找台階下。


    沈天富笑道︰“練姑娘真是見多識廣,沈某佩服!”


    “是啊!一點也不像一個賣身葬父的可憐人。”妙兒一臉不屑之色,出聲諷刺道。


    “你--”練蝶衣被挑起怒意,“爺,奴家父親原是官拜二品的大官,只因遭朝中小人陷害,才會淪落至此,原要返鄉,卻在路途中病倒積欠大筆醫藥費,希望爺能明白,奴家不是騙子。”


    練蝶衣嘴里是向沈天富解釋,眼卻是眨也不眨地直瞪妙兒。


    沈天富看兩人快要吵架了,忙起身打圓場,將妙兒手中的水杯拿還給仍站在一旁的小泵娘,要她們退下。


    “妙兒姑娘如果渴了,我先讓小二上壺溫茶止渴。小二……”


    “不必!”妙兒打斷沈天富的叫喚聲,“喝了那麼多的水,哪還喝得下。”


    妙兒惱羞成怒,繼續道︰“我說這家客棧的主人絕對是豬大的白痴,洗手就洗手,為什麼不用木盆或銅缽裝水,偏偏用這麼精致的小水杯,這根本就是引人犯錯。”


    妙兒生氣地瞪著一臉不屑的練蝶衣。


    “很多人頭一次看到這種排場,都不曉得它的用意,但奴家還是第一次親眼看到有人把它捧起來當水喝。”練蝶衣也不甘示弱地回瞪妙兒。


    “你--”氣死了,妙兒快要氣死了。


    兩人的梁子是結定了,一股火藥味在空氣中彌漫。


    處在中間的沈天富此時一個頭兩個大,不知該如何排解這兩個女人的紛爭。


    沈天富忙喚趕身旁的錢多多,“小妹……”


    咦?人呢?


    錢多多早就沒在自己的位子上,沈天富四處梭巡著,果然,在樓下錢多多小小的身形不斷在一堆擁擠的人群中鑽動,似乎想找個好位子。


    什麼時候,樓下已聚集了一群人,不斷地鼓噪。


    听著眾人的呼喊,沈天富的雙眉更緊蹙了……


    ****


    一位江湖味頗重的的男子站在一個圓木花雕椅上,滔滔不絕講得口沫橫飛,底下的听眾個個專注地聆听。


    “這次石大俠已召集近萬名江湖豪杰共赴華山找那魔頭一較高下,將魔教徹底鏟除,不再危害江湖;石大俠這種俠義仁風,處處為武林著想,我們更應以他馬首是瞻,大家共同推舉他為武林盟主,好不好!”


    演說者講得慷慨激昂,底下的群眾也高呼︰“石大俠!石大俠!”


    “武林盟主!武林盟主!”


    歡呼聲直起彼落,大家將氣氛炒熱到最高點。


    蚌子嬌小的錢多多也跟著在後頭高聲大喊︰“石大俠、石大俠!我愛你、我愛你!”


    錢多多的聲音雖然嬌甜,但她喊的口號與眾人不同,听起來相當突兀,大家皆轉頭看看是何方人物。


    站在椅子上的演說者也瞧見了錢多多,相當愉悅地道︰“這位小泵娘絕對是石大俠的最佳擁護者,我們請她上來說說看。”


    錢多多當仁不讓地往前站上椅子,先握拳放在嘴上干咳兩聲潤潤喉,然後以著不急不緩的聲調道︰“各位可知自盤古開天以來最偉大的英雄人物是誰?”


    “石大俠!”底下的群眾興奮地回答。


    “各位可知扭轉武林逆勢,讓大家得以過著太平日子的幕後功臣是誰?”錢多多更興奮地問道。


    “石大俠!”底下的氣氛越來越熱烈。


    “對!大家都知道是石忌戩石大俠,可是--”錢多多的目光逐一掃著底下的群眾。“你們知道他偉大在哪里?哪里偉大嗎?”


    “這……”大家面面相覷回答不出來,紛紛開始交頭接耳討論石忌戩的偉大。


    錢多多搖頭嘆息道︰“石大俠從小就天賦異稟,當年他母親懷他時,有天,突然夢到一只大鳥飛來她懷里,當天石大俠就出生了;四歲,在郊外看到兩頭蛇,石大俠怕別人看見會喪命,自己勇敢地手刃兩頭蛇,然後回家等著死亡的到來。”說到這里,她眼淚盈眶感動不已,為自己的偶像心折。


    “當然--”她又道︰“勇敢的石大俠是不可能短命的;八歲,和鄰居小孩玩耍,有個小孩掉到大水缸,嚇壞了所有的小孩,唯獨石大俠勇敢地拿起大石頭敲破水缸,救了那小孩。”


    錢多多故意停了下,看了眼底下正專心聆听的群眾,才繼續說下去。


    “十二歲那年,石大俠獨自上山學藝,天生武學奇才的他十八歲學成下山;此時的他英姿煥發,兩眼炯亮,耳垂垂肩,雙臂過膝……”她說得如痴如醉眼帶迷蒙,彷佛石大俠就在眼前。


    底下的群眾則納悶的耳語討論,石大俠真有像這樣嗎?


    “後來--”她的聲調突然又變得鏗鏘有力,“魔教盛行,開始危害武林,舉凡奸婬擄掠,無惡不做,搞得生靈涂炭,百姓如陷水火之中,而且妻離子散,橫尸遍野……”


    有這麼嚴重嗎?底下的群眾越听越覺得一頭霧水。


    “四處行俠仗義,劫富濟貧的石大俠當然看不過去,一人挑戰整個魔教。”話一頓,她又突然問起底下的群眾︰“你們知道石大俠是如何打敗魔頭的嗎?”


    有的人搖頭,有的人點頭後又沒信心地搖頭。


    看到眾人的反應,她的心里有點高興又有點不高興。高興的是,自己懂得真不少;不高興的是,他們真不關心石大俠。


    “話說,石大俠雖身懷絕技,但魔頭也不是省油的燈,兩人戰得如火如荼、天昏地暗之際,全身浴滿鮮血的石大俠一直告訴自己,不能倒不能倒,為著黎民蒼生,無論如何也要和這魔頭同歸于盡、玉石俱焚。天啊!這是多麼偉大的情操啊!”


    錢多多講到激動處,全身輕顫,眼泛淚光,彷佛她曾身歷其境,親眼目睹整個經過。


    錢多多處在自己所編織的感動中好一會兒,她帶著略有哽咽的聲音又道︰“天可憐見,石大俠憑著這最後的力氣和魔頭兩人互刺出最後一劍,魔頭刺入石大俠心口,前胸穿後背,幾乎喪命;石大俠刺中魔頭那一劍雖不深,卻是魔頭的罩門,魔頭因此武功全失,注定癱瘓一生。”


    “既然癱瘓,這次為何又能出來作怪?”底下群眾有人發問。


    “唉!石大俠當年的一念之仁,卻錯估了形式,那魔頭竟練了邪功,逼得石大俠只好重出江湖收拾惡孽。”


    見錢多多說得差不多告一個段落,原先的演說者再拿出一張圓椅站在她的身旁,向底下群眾拱手道︰“相信各位都是受石大俠的義行感動,自願上華山一起對付魔教的,在下說的對不對?”


    “對!”群眾群起回答,熱鬧滾滾。


    “捍衛武林的和平,是大家的責任,對不對?”錢多多也加入呼喊。


    “對?”一時間正氣充滿每個人的心胸,恨不得立刻殺上魔教鏟除魔孽。


    “來!讓我們舉杯共同為這次武林盛事和大家的幫助,舉杯預祝成功。”站在椅子上的男子不知何時端起一杯酒,高舉呼應。


    眾人紛紛端起酒杯,跟著男子高舉酒杯相應。


    錢多多也學著端著酒杯,豪氣萬千地干完杯里的酒。


    早已和練蝶衣停止爭斗的妙兒,一直在旁關心地看著錢多多;妙兒一看到小姐竟喝光酒,忙擠過人潮,想去扶她。


    “小姐,你快下來!”妙兒拉著她的手,急喚著。


    錢多多俯,醉眼迷蒙地凝視著妙兒良久道︰“你是……誰啊?”


    慘了!小姐果然醉了,得趕快扶走小姐,否則,一向酒品不高的她準會出糗。


    “我是妙兒,小姐,我扶你回房休息。”


    錢多多拍掉妙兒的手道︰“休什麼息?酒逢知己干杯少,更何況有這麼多的知己,對不對?”她舉起酒杯向群眾喊話。


    “對!”底下的群眾開始鼓噪起來。


    江湖中人本多至情至性之人,黃湯下肚後,灑月兌豪放更見三分。


    和錢多多同樣站在椅子上的男子,開始和她勾肩搭背。


    “你真是我見過最……最了不起的女人,竟然和我一樣崇拜石大俠,了不起!兄弟叫什麼名字?”


    看來,他也醉得離譜,竟然男女不分了。


    “兄弟我叫錢多多,請多指教。”


    妙兒拉著錢多多的袖口,急晃道︰“小姐,快下來!別鬧了!”


    “你說你叫錢多多,她卻叫你小解,你到底叫什麼?”男子搖頭晃腦,一副搞不清楚狀況的樣子。


    錢多多拍胸脯道︰“我保證我叫錢多多,我也不知道她為什麼叫我小解?我不認識她。”


    妙兒急得快哭了,“小姐,你醉了,我扶你回房去。”


    “她為什麼一直要你回房?她是你的女人?”


    “去!我才沒有女人,我只愛石大俠。”


    “好!”男子拍著大腿表示贊揚,“我看,你干脆跟我回房,讓我們促膝長談,不醉不歸。”


    錢多多欣然應允。


    眼看著小姐真的要跟那男子離去,妙兒急得跳腳,大聲喊道︰“小姐,你千萬不能跟他去啊!”


    錢多多踉蹌著腳步,和男子勾肩搭背地直往客房走去,完全不理會在一旁阻攔的妙兒,直到撞到一堵肉牆。


    “小妹,你醉了!”她也太胡鬧了吧!


    堵在面前的正是沈天富。


    “喂!你是誰啊?敢擋住本大爺的路。”男子伸手欲推開沈天富,但他沉穩如山。


    “放開她!我會原諒你是因為你喝醉酒的關系。”沈天富臉色鐵青,強壓住怒氣。


    “搞什麼啊!”男子一拳揮向沈天富。


    沈天富一下就閃過他的攻勢,隨即將男子摔得老遠。


    錢多多不堪酒力的發作,失去男子的依勢,便將全身重量靠在妙兒身上,醉得不省人事。


    可憐的妙兒,單薄的身子扶著酒醉的人,腰骨都打不直了。


    “讓我來吧!妙兒姑娘。”他將錢多多打橫抱起。


    望著那張睡得如嬰兒般純淨的臉,沈天富在心中深深一嘆……


    ****


    “這些年我一直專注關外的生意,再加上刻意回避……只是,我從未想到天門教會淪落至此……”


    “天門教這幾年真的是落魄連一些鼠輩都可以喊打的地步。”他一臉無奈,感嘆地說道。


    “唉!是我害了大家。”


    “這事不能怪爺。”


    房間內有著短暫的沉默……


    “小的希望爺能救救天門教。”


    “哦?”沈天富的語氣有著些許訝異,“你應該知道我已經和天門教沒有任何關系了。”


    “小的知道,但只有爺能救天門教了,這也是小姐所希望的。”他希望他能為了小姐救救天門教。


    “麗雅?她這幾年好嗎?”


    “不好!非常不好!”他斬釘截鐵地說道。


    “老李,我真的不想再插手天門教的一切了。”他現在只是單純的生意人,不想再管江湖事。


    “是小的奢望了,對爺提出這種無理的要求,畢竟教主曾那樣傷害過你。”看來天門教注定沒得救了。


    “過去的事別再提了。”


    “是!爺。”


    “明天我會上華山,事情辦完後就直接出華陰縣,不上這兒了。”他決定事情辦完後,盡快離開。


    “是!爺。”


    “你先下去吧!”


    “是!”


    一名男子出了房,輕輕關上門,他正是這間客棧的李掌櫃,他在門外停留了一會兒,心中做下了打算便快步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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