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葬品 第一章
夜里,昏暗的房內,數道落在地上的影子隨著燭火的晃動而搖擺。
“真是沒用的東西,對個病得半死的人竟然沒有成功,養你們這些飯桶有何用?”一名身著黑衣之人毫不客氣的賞了跪在地上的幾人耳刮子。
“主子恕罪,是……”其中一人想開口辯解,反招來一腳,落在胸口的力道,讓那人口吐鮮血。
“失敗還有藉口?”怒上眉梢的黑衣人斥道。
“對……對不起。”所有人全低下頭,不敢再多言。
“哼!”黑衣人憤怒的坐上太師椅。“這次我暫且饒了你們的狗命,听著,無論如何都得給我在封昀所成了大當家前殺了他,听見沒有?”
“是。”
黑衣人露出陰邪的笑容,“封昀所啊封昀所,可別怪我狠,誰教你一出生就佔了我最想要的東西呢!死吧!你死了我才能擁有我想要的一切,哈哈哈……”
熱鬧的街上,攤販的叫賣聲絡繹不絕。
走在人群中的梅子柔,穿著一襲粉紅色雪紗,猶如仙人下凡,與市井中的布衣小民天差地別。
他的一顰一笑總是散發著柔美,惹來不少注目的眼光,所有人全都只敢遠觀而不敢褻玩。
原因無它,君子園的梅莊之主,京城里可以說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梅子柔生得雖美也聰明絕頂,性格卻極差,向來只有他佔人便宜,別人別想佔他一丁點的便宜。
只要是他經手的東西,沒有一個人能討價還價成功,而且他的理由絕對讓人心里恨得牙癢癢,卻又無法辯駁。
不吃虧、佔便宜,可是他的至理名言。
他並不是小氣,而是個十分怕麻煩的人,所以他總是在最短的期間內,完成他認為麻煩的事。
像現在,他就是以半天的工夫,完成了半年的抵債工作,悠閑地逛著市集。
變著逛著,梅子柔正巧看見前面的墨寶房,想起前幾天到蘭小小的房里聊天時,見他的宣紙快用完了,想買來送他。
于是他走進墨寶房。
店家主人一見是梅子柔,心里不由得暗叫慘,依以往的經驗,肯定是沒賺頭又得賠本,不過又得罪不起,也只能強裝笑意迎客。
“這不是君子園的梅姑娘嗎?來小的店里,不知想買點什麼?”
“不知道有沒有上好的宣紙?”
“有,您等等。”
店家主人知道梅子柔是個識貨之人,要是隨便拿個東西搪塞,肯定會因小失大,于是走至里頭拿出一卷紙軸。
“不知這宣紙,梅姑娘可否滿意?”
梅子柔拿起宜紙,模了模,瞧了瞧,滿意的點點頭。
“紙自如春雲,這紙是江南東路所產的宣紙吧!”
“梅姑娘真是好眼力,這正是江東紙。”
“我就要這個,多少錢?”
“這……”看著梅子柔笑容可掬的模樣,店家主人心頭是一陣怕,急忙揮著手。“不、不用了,梅姑娘能來我這小店,已是本店的榮幸,那卷宣紙就當是小的一點心意,以後還請您多來捧場。”口頭上是這麼說,可是心頭正在淌血啊!
“是嗎?這也不好,我不喜歡欠人,”梅子柔隨手由衣袖里拿出一兩銀。“就當是我買下的。”
“這……好的。”那卷宣紙少說也要五十來兩才買得到,看著手上的一兩銀子,店家主人真不知該笑還是該哭。
買好紙,梅子柔高興的抱著宣紙正打算走出店里,誰知一位身著青衣的姑娘拉住他的手臂,二話不說就是一陣罵。
“就是你吧!狐狸精,竟敢誘拐我的昀所哥哥,不要臉!”
完全搞不清青衣姑娘是誰的梅子柔,一臉不解的凝望著。
“不要以為你生得美就可以拐別人的相公,昀所哥哥是我的,誰也別想搶走他,听見了沒?我絕對不會讓你得逞,哼!”青衣姑娘喋喋不休的罵了一堆後,氣憤的跑開。
梅子柔時常被誤以為是男人外遇的對象,這在京城里早就是見怪不怪的事。
在京城里的男人,只要出軌被抓包,一定炮口一致的說他們的情人是梅子柔,至于原因——
一是有面子,只要能和梅子柔這位大美人沾上一點邊,在男人們風花雪月的談笑間,可是一件事很光榮的;其二,沒有人敢動梅子柔,因為不管他們娘子的後台有多大,沒人動得了君子園的人,尤其又是四君子之首。其最重要的最後一點是,梅子柔的風評一向不佳,又不喜好麻煩,正好是他們這些男人們拿來掩飾偷腥的最佳擋箭脾。
也正因為如此,只要是男人不安于室或在外偷吃,總是將矛頭指向梅子柔。
“梅姑娘,這真是無妄之災啊!”店家主人早也見怪不怪的一笑。
梅子柔沒說什麼,轉身便離開了店里。
出店沒多久,就有五名壯漢圍住梅子柔。
“等等,你就是梅子柔吧?我家主子要見你。”
梅子柔輕嘆口氣,心想,今天怎麼全是些麻煩事?“你家主子要是想見我,就讓他移駕君子園。”
“臭丫頭!好大的口氣!你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其中一名長相凶惡的大漢怒吼。
“光天化日之下,又是在大街上,你要強押我去不成?”真是傷腦筋,洛叔好像還沒到,這下該怎麼辦呢?打架他可是打不贏,逃嘛,想必也逃不了,還是乖乖的和他們去,以免遭受皮肉痛苦呢!
“哼!不知好歹的死丫頭,給我捉。”
一聲令下,其他四人就想強行抓人;正當梅子柔想開口時,一道白色身影出現,制止四人的行動,將他們打得個個趴在地上。
下令之人見狀,撂下幾句狠話,便嚇得落荒而逃。
戴著斗笠遮去面容的男子,一身素白清雅裝扮,拍拍衣袖上的灰塵,來到梅子柔的身旁。“姑娘,受驚了。”
梅子柔一笑,“我沒事。”反正他早習以為常,只是眼前之人是誰?
“沒事就好,這街上挺危險,看你一個姑娘家的,我送你回去可好?”男子口氣溫和謙順。
“這……”雖說他救了自己,不過蒙著面不敢示人,實在太可疑了,不免令梅子柔聯想起自導自演之嫌,畢竟之前也發生過類似的事情。
梅子柔正在想開口拒絕,一名中年男子急急忙忙的跑來。
“梅少……啊!”中年男子眼見戴著斗笠的男子,瞬間起了戒心防備著。“您沒事吧?對不起,洛叔來晚了。”
“沒事的,洛叔,剛有人又找我麻煩,是這位公子救了我。”
“真是太謝謝公子。”洛叔恭敬的打了個揖,眼里的戒備末減。
“真的很謝謝公子的好意,已經有人來接我,就不勞公子費心了。”梅子柔對男子欠了欠身,轉身對洛叔說︰“我們走吧!”
“是。”說著,兩人便走開了。
望著他們遠去,斗笠下的俊顏唇角勾起一抹笑。
“她就是要成為我的陪葬品的人嗎?真是有趣。”
就在他沉思時,一人喘噓噓的跑來。
“王爺,您怎麼先離開?害小的到處找您。”身著小廝裝扮的男孩嘟唇抱怨。
“反正事情都辦好了,不走待在那兒做什麼!”望著梅子柔遠去的身影,男子像是想著什麼,又道︰“小樂,你和皇上說我請假三個月。”
“什麼!”小樂嚇得大喊一聲,他最害怕的事就是去見皇上,他馬上苦著一張臉哀求道︰“王爺,您別為難小的了;再說,皇上怎會听小的話呢?求求您行行好,成嗎?”
“不成。”把小樂送入皇上那兒,他才不會被念個沒完啊!小樂,只好委屈你羅!
“王爺……”
看著小樂帶淚的眸子,男子一臉堅決的模樣,“求也沒用,皇上那邊就交給你了,我先走了。”
話一說完,人也一溜煙的不見,獨留下小樂一臉苦瓜眉頭緊皺,氣不過的對著男子的背影大罵︰“王爺,您實在太狡猾了!”
君子園內,大廳上來了二名身著南海島嶼特有服飾的討債者,正與園主談著抵債品之事。
“想必園主也該知道我們來的用意。”一名白發蒼蒼的老翁捻捻胡須,講明來意。
“當然、當然。”
“那就快叫梅子柔姑娘出來吧,我們可不能在這里多耽擱。”另一名沒什麼耐性的中年男子說道。
“當然、當然。”
“還不快叫人出來!”中年男子大吼著。
“當然,當然,只是……”園主一臉難色的凝望著他們。
老翁察覺出他面有難色。“園主可有難言之隱?”
“這……”輕嘆口氣。“也不瞞二位,其實昨天子柔已經被抵出去了,要半年才會回來。”
“什麼?”中年男子大叫一聲。“半年!你這是什麼話,難不成你要我們在這等上半年?”
老翁臉色也有些不悅。“我們來之前就已先通知過要來領人,為何園主還將她給抵出去?這太說不過去了吧。”
“我……”
正當園主冒著冷汗,不知該如何說明時,梅子柔正巧由外頭回來;園主一見他來,就像在沙漠里見著甘泉一般直撲上去。
“你可回來啦,爹好想你啊。”
見園主這麼熱情,再看向廳堂上的二人,不難猜出是何事了。
梅子柔直接講明︰“爹,昨兒個我們不是說好了,唐家之事是孩兒最後一次幫您,他們就請您自行想辦法。”
“不要這麼說嘛,他們就是要你啊!”
“沒得商量。”梅子柔語氣堅定的要園主死心。“我要去找蘭了。”
“等等啦!你听我說,听我說啦……”園主耍起小孩兒脾氣,拉著梅子柔的衣袖不放。
梅子柔扯開袖子,“麻煩事,我不听。”
“別這麼無情,就听爹說一下啦!”
“不要。”
一旁的兩人瞧園主擺不平梅子柔的模樣。
“喂!老頭,這美人是誰?”中年男子見梅子柔的美貌,不由得露出一臉色相。
看他對園主放肆的態度,梅子柔不悅地道︰“你這粗莽之輩又是何人?”雖然他不是很听從園主的話,不過他絕不容許別人對園主有任何不敬。
“喲!美人,口氣很沖嘛!我說園主啊,你們君子園的人還真是目中無人到極點。”中年男子不悅的說。
“要目中有人,也要看對誰吧。”梅子柔輕蔑一笑。“對個沒有禮貌的牲畜,身為人的我,根本沒必要將之放在眼中吧!”
“你……”中年男子一听,氣得火冒三丈,舉起大手就想揮過去,
一旁的洛洺眼明手快,手一推就將他給甩在地上。
被推倒在地的中年男子對著洛洺怒吼︰“竟然敢推倒我,真是找死……”
老翁見狀,急忙上前制止。“好了,少惹事,別忘了我們是來做什麼的。”
“可是……”中年男子雖心有不甘,也不敢多放肆。
“閉嘴。”老翁轉身恭敬的陪不是。“真是抱歉,管教不周還請多包涵。”
“不會、不會。”反正輸的又不是他,園主笑笑。
老翁看得出眼前身著女裝的梅子柔,不僅有一種天生的尊貴感,還帶著不凡的氣息。“園主,這位該不會就是梅子柔姑娘吧?”
“這……”園主瞄了瞄梅子柔。
知道他的意思,梅子柔不想惹麻煩上身。“我正是,不過別想拿我來抵債。”他也不拐彎抹角,直接明講。
“那真是不好意思,請你看看這個。”老翁由袖中取出一紙契約,交給梅子柔。
一看完,梅子柔的怒火直燒向一旁的園主。“爹,這是怎麼回事?這張契約竟是十年前就訂下的。”園主竟然那麼早就把他給抵出去了。
“我……”園主害怕得躲得洛洺身後,支吾地道︰“沒辦法啊!那時候我賭輸了,身上又沒錢,所以……”
“所以就將我給抵出去了,是不?”
“子柔啊,不要生氣了,只要這件事結束,爹就不再逼你做麻煩事了,好不好?”園主還是將問題丟始他。
“爹!”看著這張泛黃的契約,梅子柔只覺得麻煩,再看向園主哀求的神情,就算不想幫,也狠不下心不幫,誰教他是他的兒子呢!“我知道了,不過這是最後一次,再有下次就真的不管您了。”
“沒有,絕對沒有下次了。”園主拍胸脯保證。
老翁見他們商量好,高興的問︰“那我們也該動身了。”
“嗯。”
南海島嶼上,有數十座有人居住的島,島上環境氣候各有不同,有的湖光山色,有的地形艱險崎嶇。
封島位在南海最南端的一個小島嶼,由于位在兩極交界之處,氣候十分特殊,日夜有極大的溫差。
這座島之所以會命名為封島,是由于第一個領著一群人踏上這陌生土地的領導者姓封,跟隨者才將此島以他的姓氏命名。
餅了數百年,島上居民依然不過千人,過著最古老傳統的生活,由封氏一族掌控著島上一切。
梅子柔隨著老翁搭船出海數日,來到封島。
他一下船,便瞧見一堆人圍在一旁,像在觀看什麼稀有動物似的看著自己,還不斷竊竊私語。
“就是她嗎?生得還真是美,不過可惜了,昀所少爺那種身子,也不知能撐上多久,看來那姑娘年紀輕輕就得……唉!真是紅顏薄命。”一名老婦掩唇道。
“不美,怎麼能配上尊貴的昀所少爺!再說她是宗長選上的,只能說她自個兒命也不好。”另一婦人不以為意的說。
“噓!別多話,要是被听見可就糟了。”一名老漢提醒著多嘴的女人家們。
他們那種好奇到不行的眼神,讓梅子柔的心涌上一種不好的預感。
看來得快點離開,免得惹麻煩上身,這是他現在唯一的念頭。
一路上走來,還是有不少人躲在一角偷看著他。
走沒多久,梅子柔被領進一處十分莊嚴肅穆的大宅子。
他走入宅中,便看見假山假水建造出的精致亭園,院里種植了不少南島特有的花與樹,正在打掃的僕人們一見到他,也和外頭的人一樣停住手邊的工作,用非常好奇的眼光打量他。
大廳上,由于與老翁一同前往京城的中年男子,先行回來通知要帶回抵債品之事,老早就有數人在那兒等著,
一走入,老翁馬上恭敬的對他們打了個揖。“桑老、榮嬤嬤,雅小姐、秋臨表少爺,小的將人給帶回了。”
坐在上座的桑老瞄了瞄站在廳中間的梅子柔,滿意的捻捻白須。“好,好,清秀典雅,真是不錯,榮嬤嬤,你的眼光真是不差。”
“那可不!”榮嬤嬤對自己的眼光可是自豪不已。
“什麼嘛!爹,榮嬤嬤,瞧她長得狐媚樣,哪點好了!而且爹您听我說,上回我不是和表哥去了趟京城,在那兒我听見了她的風評,可是差得不得了,會到處勾人相公。”桑雅不依的拉了拉桑老的衣袖,嘟著唇說︰“爹,我不管啦,這女人根本是只狐狸精,將她放在這島上,到時候要是勾引了我的昀所哥哥怎麼辦?您一定要趕走她。”
坐在一旁的封秋臨挺身為梅子柔說情︰“雅表妹此言差矣,傳聞與事實未必是真,怎麼說也該親眼見著才是。”
“什麼嘛!秋臨哥哥真過分,不幫我也就算了,還數落我的不是。”桑雅不甚高興的瞪著他。
望著堂上數人,梅子柔一眼便瞧出被喚為雅小姐的女孩,就是在京城罵他是勾人相公的狐狸精,一看就知道是個大醋桶,要是和她口中的“昀所哥哥”扯上關系,肯定會被她的醋海淹沒。
梅子柔不禁一嘆,此時他心頭唯一的想法便是——麻煩!
他再瞧瞧坐在一側的封秋臨。
他看來不像那些只听片面之詞就妄下斷言的人,看來挺明理的,不過溫和的外表下卻藏著一種讓人不是很舒服的感覺。
唉!這件事情怎麼想都只有“麻煩”二字,還是用老方法,讓他們自行縮短抵債期好了。
正當梅子柔想開口時,門外一位男子走了進來。
“桑老。”
“是保總管,你怎麼不在主屋照料昀所少爺,跑到這兒來?”
“少爺命我來取陪葬品。”
“是嗎?”桑老對著梅子柔道︰“你隨他一同前往。”
梅子柔遲疑了下,要是他沒听錯,這老人家的言下之意是——他是陪莽品?“桑老說的可是我?”
桑老點點頭。“沒錯,就是你,快和他一同前往,別讓昀所少爺等太久了。”
丙然沒听錯,看來這抵債品之事必有蹊蹺。
保總管恭敬的說︰“請子柔姑娘隨我來。”
算了,再想下去也不可能解決這樁麻煩事,倒不如直接和當事者談還來得有效率一點。“嗯!請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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