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在你懷里 第三章
空蕩的大宅里,除了空蕩還多了沈雲珂急促的喘息。逃離唐振帶給她的悸動,卻仍逃不開自責的驚慌。
她闖禍了。
她已經結了婚卻居然還去勾引唐振,居然還為了他的俊逸心動,居然還為了他的溫柔心動,這到底是怎麼了?是因為放蕩還是因為寂寞?
她甩甩頭再見從頭,甩開仍殘留在感官里的他的溫度、他的溫柔、他甜柔的舌尖、他俊朗的笑……甩開,甩開,一定要甩開。
發絲凌亂的披在身後,淚水怯生生的滑下來又很快的止住。
不可以哭,闖禍的人怎麼能哭!現在怎麼辦?唐振會繼續糾纏嗎?浚偉一定會很生氣的!浚偉,浚偉,你知道嗎?你把我一個人丟在寂寞的空洞里,我在這里迷了路,你,帶我出去好嗎?帶我,出去。
她走進浴室,讓蒸騰的熱水沖激著她,沖走這一片混亂,沖走這一段荒唐。
***
她吹干頭發,換上艷紅性感、長度及地的睡衣,在房里等林浚偉回來。
十點,十一點,十二點,時針分針,一圈又一圈的將她碾過,她感覺自己在時間空間里被壓縮,變不見了。
門鈴響聲把她驚嚇得整個人跳起來。不是浚偉,浚偉不會按門鈴。
她急急下樓,撐著傘穿過花園去開門。的確是林浚偉回來了,他醉了。
林浚江扶著他進來,把他放在容廳沙發椅上。
“怎麼喝成這樣?”沈雲珂蹲在沙發旁,有些心急地問。
“幾個同學從日本回來,大伙兒一起去喝兩杯,一堆人搶著敬哥喝酒,我擋也擋不了。”林浚江心虛地說。
沈雲珂想去拿個毛巾幫林浚偉擦擦臉,她站起來,發現林浚江眼里的笑意,直覺一陣躁熱;一件大紅性感睡衣的確不適合出現在外人面前,剛剛急著下樓,忘了披件外袍。
“謝謝你送他回來,我照顧他就行了。”沈雲珂說。
“大嫂別跟哥生氣,他很少這麼喝酒的,都是那些人鬧的……”林浚江一面往外走,一面想替林浚偉月兌罪似的不斷解釋。
送走林浚江,沈雲珂很快的拿了毛巾替林浚偉擦干頭發。
“浚偉,你可以走上樓嗎?”沈雲珂撫著他的臉說。“上去休息了。”
“可以……”林浚偉慢慢的站起來,沈雲珂扶著他走上樓去。“對不起……遇到了幾個老朋友……多喝了點……”
“沒關系,你得換件衣服……都淋濕了……”沈雲珂讓他坐在房里的貴妃椅,林浚偉困倦得躺了下來。
沈雲珂幫他月兌掉襯衫,一股刺鼻的味道飄過,揉和了煙味、酒味和香水味的刺鼻味道。
她坐在床沿,拿著熱毛巾幫他擦拭身體,他的頭發頸間都有那種味道;他有多久沒有抱過她了,現在身上卻有香水味。
“浚偉……”她細細喚他。
“嗯……?”他緩緩的吐出一個回應。
“跟我說話,浚偉……我……”需要你幫忙。
“怎麼了?”仍是緩緩的,意圖使自己更清醒的。
“抱我。”她軟弱地說。抱我好嗎?
“怎麼了?”他睜開眼楮,伸出手拭去她臉上的淚,然後從貴妃椅上起來和她一起倒在床上。“為什麼哭?”
沈雲珂沒有回答,林浚偉低下頭輕吻她的臉、她的淚。
她閉上眼楮擁著他,擁著這難得的溫柔;就是這樣,浚偉,溫柔的待我,讓我相信你真的愛我,給我一些力量,我很願意忠于我們的婚姻,忠于你。可是……請你幫我……
“別哭了……”他仍是輕輕地吻著她,輕輕地說。“焉如,別哭……”
打雷了嗎?
一定是的,要不然怎麼世界一片轟隆,幾乎把她整個擊碎了。疼啊,她全身打顫,卻連痛都喊不出來。
嫣如?煙茹?是哪一個焉如?他的前妻?他的情婦?還是今晚在他懷里的某個女人?反正不是她……反正不是她……
困倦己極的林筏偉並投有進一步要求,他在她懷里沉沉睡去。沈雲珂慢慢起來,慢慢走到花園里,方才那陣雨仍細細的下著。
等不到支援的棄卒,散漫絕望地信步游走,走累了蹲在草地上。這場雨成為絕佳的掩護,她躲在雨里,放心的哭了起來。
早餐餐桌邊和平常一樣安靜,只是林浚偉起得比平時晚了整整兩個小時,沈雲珂幫他準備了柳橙汁和兩份三明治,他一面看報紙一面慢慢吃完早餐,在他站起來的同時沈雲珂收走桌上的杯盤,覺得一陣昏眩,她反射動作似的扶著桌面,杯盤不安的跌回桌上。
“怎麼了?”林浚偉扶著她,沒發現她的體溫比平時高出許多。
“頭有點暈。”她說,沙啞的聲音。
林浚偉這時才注意到她蒼白的臉,他當然不會知道沈雲珂流了一夜的淚而且淋了雨。
“你病了,先上樓躺著吧,我去幫你拿藥。”他說,仍然是平緩的語調,扶著她往樓上去,讓她在臥室床上躺下來。
“你好像發燒了,家里有退燒藥嗎?”他問。
“在梳妝台最下方的抽屜里。”
林浚偉喂她吃了藥,在床沿坐下來。
“等一下退了燒要趕快去看醫生。”他輕撫她的面頰,沈雲珂卻小心的回避了。
“也許焉如病了你會更著急一點吧。”她淡淡地說。“我可以知道她是誰嗎?”
林浚偉有些詫異的看著她,沈雲珂卻笑了。
“昨晚,你把我當成她了。”
“你想太多了。休息吧,我去公司了。”林浚偉收拾好他的詫異,冷冷地說。“對了,我明天要到越南去,預計停留一個月,回來之後帶你出去散散心。”
“你確定現在說話的對象是沈雲珂,你要帶出去散心的人是我嗎?”她慢慢地說。
“好好休息。”林浚偉不再多說什麼,獨自離開。
沈雲珂听話的躺在床上,真的什麼都不去想。
沒有為自己準備午餐,她拿家里剩下的材料烤了一個蛋糕,一個NG的蛋糕——非常的黏,可能是把太白粉當作面粉了,而且太甜太焦。她昏沉沉的坐在桌前,有點泄氣。她做家事實在不行,就像她所處理的生活一樣全部NG。
她可以面對NG的蛋糕,可是怎麼面對NG的自己?
她沒有辦法面對NG的自己,顯然林浚偉也不行。
他很晚回來,沈雲珂睡在三樓自己的小房間,幽靜的原木裝潢,讓她看來像是個因為逃難而變得狼狽的公主,一個人睡在森林里寂寞的小木屋。林浚偉在床前看她一會兒就離開了。第二天一早,他在沈雲珂耳邊告訴她他要出國了,沈雲珂似乎听到又似乎沒听到。
她一直昏昏沉沉,而且愈沉愈深,朦朧之中,唐振打開了門向她走來,在她的床沿坐下。
“你不舒服嗎?”
他的手正要溫柔撫觸她的額頭前,她張開眼楮,只看到半開著的臥室門板。門鈴響聲像從高處垂下來的一根細繩,慢慢伸向她,她拉住繩子,費盡氣力攀爬上來。
是她的弟弟沈雲坤。沈雲珂看見是他,一下子虛月兌似的向前倒,額頭差點踫在牆上。
“姐!怎麼會病成這樣?”他趕緊扶著她,覺得她渾身發燙。“看醫生了沒有?”
沈雲珂搖搖頭。
“姐夫呢?他不知道嗎?”
她仍是搖頭。
沈雲坤立刻帶她去看醫生,然後又送她回來,放下自己的事情一直在林家照顧她。沈雲珂沉沉地睡著了,一直到深夜里才幽幽醒來。
“要不要吃點東西?”沈雲坤問。“喝點湯好不好?還是牛女乃?”
沈雲珂愣愣看著他,似乎不太明白為什麼沈雲坤會在這里。
“幸好我來了,醫生說再慢就要並發肺炎了。”沈雲坤說。“到時候有得你咳。”
“謝謝你。”沈雲珂無力地說。
“姐夫不知道你病了嗎?”
沈雲珂黯然的搖搖頭。
“這麼晚了也沒回來?”他不悅地追問。其實沈雲珂結婚前他就非常不喜歡林浚偉,總覺得他的眼神沒有溫度。沒想到他對姐姐真的冷漠忽視到這種程度。
“他出國了……”沈雲珂不想讓不愉快的事影響姐弟見面的氣氛。“你怎麼忽然來了?”
沈雲坤先弄了點熱牛女乃,沈雲珂半坐起來慢慢喝著,沈雲坤也拉出椅子坐下來。這對姐弟有著非常相似的氣質,優雅沉靜,眉宇之間有種堅毅,不過沈雲坤更活靈一點,也許因為他沒有一份不愉快的生活。
“我利用沒課的時間來找點資料……媽叫我順道來看看你,真是好險……”沈雲坤在一所高職教,為了交通方便和母親在學校附近租了一間三層樓房,學校在郊區,所以房租也便宜。
“對了,你一直在這里,工作沒耽誤了吧,還有媽……一個人在家里……”
沈雲坤卻不想說這些一點也不重要的事。
“姐……”沈雲神看著她很認真地說。“你老實告訴我,姐夫……是不是對你不好?”
“……你想太多了……”她淡淡地說。
沈雲珂的落寞讓沈雲坤覺得非常不放心。
“姐……如果……”如果什麼?如果有一天她的婚姻維持不下去,如果她必須回家,他和母親會永遠迎接她。可是這話不能講,因為姐姐什麼都沒說,都只是他的揣測。
“我希望你知道,我和媽永遠都支持你。”
“嗯……”沈雲珂點點頭,不能說話,說了話淚水就忍不住了。
天亮了,沈雲坤不得不離開,他學校有課。臨走前千叮萬囑的要沈雲珂記得吃藥,有事一定要打電話給他,並且承諾會再來看她。
接近中午時莊喜君來了。同樣為她忽然生病靶到驚訝,關心的問了一些話,沈雲珂不願意再提不愉快的事,莊喜君只好扯些其它的話題︰
“對了,我要離開酒店了。我和誠商量過,他要我離開酒店,先做點別的事,然後他會帶我去見他的父母親。”
“那你打算做什麼?”沈雲珂倦倦地問,雖然不舒服,但還是很關心她的事情。
“先開一家店。”
“開什麼店?”
“服飾店啊。你知不知道酒店小姐的置裝費多可觀?光是店里的那些姐妹們生意就做不完了。”
“那以後我要叫你老板娘了!你真的好厲害,才二十四歲就開店當老板。”沈雲珂笑。
“你沒看過更年輕的……一個同事的朋友,二十歲就當老板了,和同學一起開"廣告設計工作室"。現在好像很流行"工作室"哦,我的店名也要取蚌什麼工作室的。”
“已經都談定了嗎?”沈雲珂對莊喜君創業的事頗為好奇,這些事似乎很龐雜,該怎麼著手呢?
難怪林浚偉說她不食人間煙火。她想,原來自己什麼都不懂,如果更能干一點,是不是林浚偉就會比較看重她?兩人的世界,也適用于進化論嗎?如果是,那自己注定是被淘汰的那一方。
“嗯,店面談好了,誠陪我去的,地點還不錯哦,兩個樓層,以後我就住在樓上,開店只要下樓來就好了。等你身體好了點,我帶你去看看。”
“誠真是個好人。”
她幽幽地說,莊喜君沒听出其中的感傷。
“是啊,遇到他真的是我的福氣,老天總算有一件事對我是公平的。”提到許誠她整張臉鮮活起來。“我真的沒想到他會願意帶我去見他父母,本來他不知道我有錢,還要拿錢讓我開店呢!可是我怎麼能拿他的錢……”☆☆☆
兩天之後沈雲珂不再發燒了,雖然體力仍然很差,但是她還是要莊喜君帶她到新店面去。
那里的裝潢已經快完工了,規模和品味都在水準之上,莊喜君興匆匆的帶著她到處參觀,這里那里樓上樓下,連廚房里具巧思的垃圾桶也不肯遺漏。在她們從樓上下來時,許誠帶著唐振一起出現,李若荷也來了。
“怎麼你也來了?這麼巧。”莊喜君笑眯眯地跑過去挽著許誠的手臂。
“我帶唐振來參觀我們的新家。”許誠也笑。“沈小姐,你好。”
沈雲珂拘謹的點頭回禮。面對唐振就像面對自己的月兌軌,她除了慌亂,還是慌亂,而他身邊那一位有著上班族女性時髦犀利的女伴,她更是不敢看一眼。
唐振對她的退縮覺得驚訝,她是這麼出色,為什麼對自己一點信心也沒有?
“這位是……?”莊喜君問的是李若荷。
“喔,她是我的朋友,在保險公司服務,剛好來跟我收保費。”唐振說。
“請多指教。”李若荷很職業化的拿出她的名片,一一份給在場的人,笑容可掬的。
“什麼時候開張?”唐振問,眼角余光瞅著沈雲珂。
“下星期二,到時候記得要來捧場。我們去喝下午茶,一邊喝一邊聊嘛,就在隔壁,他們的女乃茶很香哦。”莊喜君說,她一向喜歡熱鬧。
許誠附和她的提議,五個人便一起走進咖啡廳。長方形的四人桌,莊喜君拉著沈雲珂坐,李若荷很親密的捱著唐振,許誠另外拉張椅子坐在走道上。
沈雲珂連點什麼都沒了主意,望著菜單一個字也沒看進腦里。唐振接過她的菜單,感覺到她的不安。
“卡布其諾,好嗎?”他問。沈雲珂看著桌面點點頭。
莊喜君不斷的提起她對這家店的期望、對未來生活的期望,言談之間不時有人開玩笑,只有沈雲珂一個人是沒有聲音的。
“天啊,你真的很吵,你看沈小姐這麼有氣質,你跟她這麼好,怎麼不跟她學學。”許誠笑著說。
“我一直在跟她學啊,可是氣質這種東西啊,要潛移默化,不是一天兩天可以達成的……如果這麼容易學,那她就不是沈雲珂了。”莊喜君說。
“氣質也要看情形吧,有時太過注意自己所表現出來的氣質反而像塊木頭,不自然了。”李若荷笑著說。剛才看到唐振溫柔的替沈雲珂點餐,非常不是滋味。
“嗯!”莊喜君連連點頭。“你說得很對,而且我覺得氣質根本就是木頭,木頭有很多種,有些木頭發出的味道啊,連蟑螂都不敢靠近,我們的新廚房用的就是這種木頭。可是有些木頭……像檀香,就香得讓人舍不得遠離,雲珂就是這種木頭。李小姐不知道,我們對她真的愛不釋手呢!”
李若荷原本得意的笑容變得有點尷尬。
許誠忍著笑,他的傻大姐莊喜君怎麼忽然變得伶牙利齒。這位李若荷第一次見面還沒搞清楚狀況就出言奚落,反被將一軍是她活該,不過她是唐振帶來的,也不能讓人太過難堪。
“沈小姐平時做些什麼消遣?”許誠問,本來是想打圓場的,沒想到莊喜君為了沈雲珂卯上李若荷了,她接著一頓搶白。
“哎喲……你也幫幫忙……唐振第一個晚上認識她就叫她"雲珂"了,你們同一天認識,還一直沈小姐沈小姐的,不嫌太見外了嗎……哦,李小姐你說是不是?”
這叫做賊心虛吧!沈雲珂听到這話覺得渾身發熱,在他們幾個人面前她覺得非常羞愧,自己其實只是個怨婦,受到丈夫冷落而出牆的紅杏。
“我覺得不太舒服,我先走了……你們慢慢聊。”沈雲珂站起來,用她幾乎打著顫的聲音說,不等其他人回應,拎著包包轉身就走。
莊喜君還沒會意過來,唐振已經站起來了。
“我送她。”丟下這句話,他立刻追了出去。
“哎……”莊喜君也很快的站起來,她覺得應該是她送沈雲珂才對,許誠一把將她按回坐位,她一臉迷惑地看著他,許誠若有所悟似的搖搖頭,而李若荷的神色就更難看了。
沈雲珂的步伐非常快,路上車行隆隆,唐振在咖啡廳門口張望了一下才發現她的身影,他很快的追上去。
“雲珂,雲珂。”他抓住她的手肘。“我送你。”
“謝謝,我自己叫車。”她低著頭,沒有停下腳步。
“你還在生我的氣?”唐振拉住她,讓她在自己面前停下來。“是我太莽撞,我向你道歉。”
“不……該道歉的人是我……”說到那天的事,她覺得無地自容。低著頭,長發遮住她的臉,因為激動,因為積壓了太多情緒,她的呼吸變得淺而急。“我……我已經結婚了,我不是故意的……對不起……”
“這不是你的錯,雲珂……”唐振急切地說。“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但是,我是故意的……”
沈雲珂抬起眼來驚訝地看著他。
“我從一開始就知道了,可是,我管不住自己愛你。”
是嗎?你知道什麼?知道我已經結婚,還是知道我是個怨婦?
“你也愛我,不是嗎?”
沈雲珂轉身就跑,幾乎可以說是倉皇奔逃。再不離開,她的矜持、她的尊嚴都將被踏碎在她腳邊。
唐振一個箭步上前拉住她,把她拉進懷里,沈雲珂倔強的抗拒他,滿臉都是淚。
“不是你的錯,雲珂,真的不是你的錯……”他緊緊擁著她,一直到她的抗拒軟化,她環著他的腰,在他胸前哭了起來。
多少年來,這是第一次,在她無助哭泣時,這是第一次有個肩膀可以依靠。☆☆☆
一條魚在水里,想些什麼?除了魚之外,沒有人知道。而像一條魚一樣在水里的唐振想些什麼,一樣除了他自己之外,沒有人知道。他已經來來回回、來來回回游了不下十趟了。
“你干嘛啦?”許誠靠在泳池邊,在唐振一趟游回來時企圖拉住他,可是他滑溜得像條魚,腿一蹬,又游走了。許誠只好戴上泳鏡跟在他身後游了出去。
他的水性之好,許誠難望其項背,據唐振自己說,他第一次下水就游起來了。
是啊,上輩子肯定是條魚。而在感情的世界里,他也是這樣如魚得水,瀟灑來去,在某些人眼里,他實在悠哉得有些該死。
只是,他似乎不再那麼悠哉了。
“你不是只用頭腦,絕不苦惱的人嗎?怎麼啦?跟女朋友吵架了?這次是誰,李若荷?”好不容易等他上了岸,兩人坐在休息區,一邊喝著飲料,許誠調侃著說。
“李若荷……我們只是比較好的朋友。”也許他現在對心里的那個女人變得謹慎起來,不過這麼一來,對李若荷來說,他反而更該死。
“你真是……為什麼你就是不肯用點真心去對待你身邊的女人呢?”
唐振慢慢啜他的咖啡,好半天不說話。
“如果我跟你說,我要離開公司,你覺得怎麼樣?”
唐振不經意地說,不過許誠可不是不經意的听,唐振會說出來的話,多半是已經深思、決定了的。
“誰來挖角?”他瞄了唐振一眼,繼續啜他的熱咖啡。
“沒有。”他說。曾經有,但他不曾考慮。
“那為什麼?因為我們這樣的組合,你會一直成為我的下屬?”這是現實面的考量,朋友再怎麼好都不可能不在乎的。
“你的意思是……經理換我當?”唐振笑。
“這沒什麼不可以,在能力上你的確比我強。”
“我很高興你這麼說,不過,到目前為止,我們的搭配我還沒有什麼不滿意的事。”他還是笑,誠懇地說。
“我也很高興你這麼說。那……到底是為什麼?”
“我做錯了一件事,但我不想再錯下去了。”
“什麼事?”
“是磊達那張單子……沈雲珂是林浚偉的妻子……”
“真的?我一點都不知道……”許誠有些驚訝,驚訝唐振的消息之靈通更甚于驚訝沈雲珂的身份。“可是……你向她打探消息,這沒什麼啊……”
“我愛上她了。”唐振靜靜地說。
許誠差點從椅子上一跤摔下來。
唐振、沈雲珂、林浚偉……
天啊!
上次在咖啡廳里,他就察覺唐振有問題,本來以為是他單方面的獵艷行動,沒想到……他來真的!
“我愛她,我不能利用她,所以……只好對不起你了,我們的雙人組運作不下去了。”
“好女人很多,為什麼偏偏喜歡她?”他還沒當真吧。許誠打趣地說。
“我知道,她是我靈魂的伴侶。”他是認真的。
“靈魂的伴侶……你以為你是徐志摩啊……”許誠笑,卻愈覺得不對勁,放下杯子,看住他。“等一等,兩件事,我都希望你重新慎重考慮,一件是你的前途,一件是別人的婚姻幸福,你不能因為自己任性,把兩件事都搞砸!自己毀了不說,把別人也毀了。”
唐振抬起眼來看著他。許誠倒是提起了一件他不曾深思的問題;他不在乎自己的前途,但是事情牽涉到沈雲珂就不能不小心。
☆☆☆
離開游泳池,許誠帶著唐振回到他的“新家”,莊喜君在樓下店面忙著。
“老板娘……生意好不好?”唐振笑著問。
從莊喜君的笑容可以看得出來生意好不好。“托福,營業額……還不錯啦……雲珂還幫我做了幾件生意呢!她的品味真不是蓋的,搭配出來的衣服,當場讓人身價漲了幾倍。”
“雲珂!?她來過了?”唐振很快地問。
“還沒走呢,在樓上……”林浚偉出國,沈雲珂每天都來莊喜君店里。“一早我和她一起去買點菜,要請她教我做飯,可是這會兒沒空上去,她一個人在上面忙。”
“我去看看她。”唐振說完,轉身上樓去了。
沈雲珂果然一個人穿著圍裙在流理台前忙東忙西。
他走過去,輕輕“嗨”了一聲。
“嗨!”沈雲珂也笑。他們兩人經過幾次長談,沈雲珂已能面對自己的感情,她向自己承認她愛唐振,卻不肯接受唐振愛她,唐振只好承諾兩個人當好朋友,不再談感情的事。
現在唐振規規矩矩的保持距離,沈雲珂也笑著和他寒喧。
“你在忙什麼?我來幫你。”他說,隨手拿起另一件圍裙穿起來。
沈雲珂覺得很有趣,她從沒看過男人穿圍裙。“你也會做飯?”
“開玩笑,我哪里會?不過我很會吃……”他說。
他的話總是會把沈雲珂逗笑,林浚偉從來不說笑的。
不等沈雲珂吩咐,唐振拿起放在盤子上的一條魚,放在水龍頭下,沈雲珂出聲制止他的下一個動作。
“你做什麼?”
“洗魚呀。”
“我已經洗好了。”
“喔。”他將魚放回去,又拿起一旁的蝦仁。“這個也要切嗎?”
“不用。”
“那我要做什麼?”
“你做你會做的,等會兒努力吃就好了。”
“不行不行,我一定要做點事……把那條魚再洗一次好了。”他說,真的把魚又拎起來,擺明攪局來的。
沈雲河沒辦法,只好讓他打蛋白。因為有唐振幫忙,晚餐一直到八點半才開飯,四個人熱熱鬧鬧的坐成一桌,這對沈雲珂來說也是不曾有過的體驗。
“這蝦球真好吃……你是怎麼弄的?”莊喜君說,一邊挑著蝦仁吃。
“把蛋白打發了,蝦仁泡一下,再過油。”沈雲珂簡單地說。
“哎,蛋白是我打的……”唐振搶著說。“這道菜你應該問我才對,我跟你說哦……蛋白要打到可以"站起來"……”
“等等,叫誠拿筆來記,好男人應該要下廚房的。”莊喜君笑著說。
“誠已經是個好男人了,你看他買兩件圍裙,早就打算兩人一起做家事。”沈雲珂笑。
“誠……下廚房?你沒听過君子遠庖廚嗎?讓誠下廚房……”唐振笑著指責莊喜君。“還沒結婚就虐待他。”
“你剛才也在廚房啊,你不是君子了嗎?”許誠說。
“對對對……我們兩個一起下廚房,甜蜜得很呢,怎麼會是虐待?你一定是嫉妒我們這麼幸福……”莊喜君笑。
“我哪需要嫉妒你們,剛才我也和美女一起下廚啊……”唐振嘻皮笑臉說。“倒是這些菜真好吃……我一定要全部吃光。”
“你是客人,請你客氣一點,吃光的事情我就來行,不必勞動尊駕。”許誠說,和唐振兩個就在飯桌上搶起來了。他們哥兒兩個,打打鬧鬧習慣了。
看到他們這麼高興地吃著飯,沈雲珂也跟著高興起來。小時候寄人籬下,母親總是叮嚀著吃飯的規矩,不可以翻揀盤里的菜、不可以把食物堆滿碗里,不可以這樣不可以那樣,結婚後林浚偉更是挑三揀四,她從來不知道吃飯也可以這麼頑皮,這麼無狀。
“對了,你們去哪里?今天這麼晚。”莊喜君問,夾了一塊清蒸魚。
“去游泳啊。”許誠說,想到唐振今天說的話,不自禁的多看了沈雲珂一眼。
“不公平!我怎麼沒有去……”莊喜君說。現在要看店,不太自由了。
“你也會游泳哦……”沈雲珂羨慕地說。
“是啊,漂在水里可以听到水流聲,像條魚一樣很自由,可以運動,又不會流汗……對了,唐振的水性最好,體力也好,游個七八十趟也不會累。”莊喜君說,這是許誠告訴她的。
“七八十趟?你也太會扯了……雲珂不會游泳?”唐振說。
“嗯,以前在學校時曾經想去學,可是一直沒有機會,我要打工兼家教……”
就這樣,一伙人邊聊邊吃,晚餐吃飽了繼續泡茶。林浚偉不在,沈雲珂便一直待到大家解散。唐振送她回家,在林家門口忽然提議教她游泳。
“可是……”沈雲珂猶豫,可是唐振卻不讓她猶豫。
“明晚在喜君那里吃過晚飯,我們就去,你可以先去買泳裝,就這麼說定了,再見。”不讓她有機會推辭,唐振說完,很快的離開。
他一個人開著車,在市區阡陌交錯的路上盤旋,心情有點復雜;這樣的一份感情,出口在哪里?☆☆☆
睡覺前許誠把唐振的事情告訴莊喜君,原本偎在許誠懷里的莊喜君竟然生氣了,一古腦兒的坐起來。
“你怎麼不早說,如果我知道了,說什麼也不會讓唐振送雲珂回去的,那個唐振根本不是個東西。”莊喜君早對他的情史有所耳聞。
“傻大姐,你看不出來他們兩情相悅嗎?”
“這……好像有……雲珂她……”莊喜君想到即使沈雲珂病了,林浚偉仍然不聞不問,他一個人就不知道讓沈雲珂吃了多少苦頭。“那個姓林的也不是個東西,你們男人沒有一個是好東西。”
“怎麼連我也罵進去了?跟我有什麼關系?”許誠側著身子面向她,無辜地笑著。
“怎麼沒關系,你和唐振是好朋友啊,誰知道你骨子里是不是和他一樣……”莊喜君恨恨地說。
許誠不說話,笑著一把將她拉進被窩里。
“你做什麼啦……”莊喜君又是笑又是罵。
“讓你看看啊,看我骨子里和他一樣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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