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凝眸刷白了臉，微微的低喊︰“但你的臉……”


    扒文不在意的笑笑︰“這隨便都可以改變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上官凝眸胸口竄起了一陣絞痛。


    她想起來了！


    那個一切都被她刻意壓制的記憶全部被狠狠掘起！


    “……我不知道該感激你”蓋文淡然一笑︰“還是該恨你！”


    上官凝眸捂住自己的唇，才沒讓自己掉下眼淚來，她模糊著聲音說︰“……對……對不起……我……”


    “咦？凝兒！”


    一直沒查到什麼不對勁的泉傲天由另一頭走來，看見她在此顯然非常吃驚，語氣復雜的聲音反而有些怪異︰“你怎麼會在這里……”


    他又瞄到了蓋文，神情有些不大對勁了起來；不過，他只是眯起雙眼，直瞪著他們二個，口吻平平︰“還是……我打斷了什麼？”


    嘖！口吻酸的足以生產十打工研醋了……


    “我……”上官凝眸不服他那麼凶巴巴的口吻，抓住他的衣襟道︰“人家是來找你的！”


    “找我？”


    他的眉毛挑得高高的，不信任的神色像是得不到媽媽寵的小孩，有賭氣的意味。


    真是可愛……


    “對呀！”她笑得甜甜的，雙手勾住他的頸項，對一臉錯愕的他討好的說著︰“沒有你在身邊，都睡不著覺耶！好像你那個震耳欲聾的吼聲一天沒在耳邊叫幾聲，我就會像是沒有洗臉、刷牙、上廁所一般……好不舒服喔！”


    “什麼洗臉刷牙上廁所的……”泉傲天不以為然的撇了撇嘴角，卻沒發現自己不自覺的微笑了起來。


    “你當我什麼呀！”


    “民生必需品呀！”


    呃……


    這話……好像有點……


    “清水議員那呢？”泉傲天有些不自在的扯開話題。


    她當他是民生必需品！拜托，又不是……


    但自己又何嘗不是很渴望見到她！


    “我有留說我要來找你了呀！”上官凝眸快樂的說著，好像和他在一起，對她而言就是滿足的喜樂了。


    扒文冷眼的看著他們，由心底燃起了一股嫉妒！


    由小天的神情看來，他已經愛上她而不自覺，那眼底的柔情，曾經那麼的令她心醉，但是！現在對象卻是另一個女人！


    那她呢？


    她算什麼？


    一個已故的老情人，已經沒有任何存在意義了嗎？


    她真不甘心！


    “……我們回去烤肉吧！”


    扒文淡淡的打斷他們若有似無的眼波傳情，神情高深莫測的說著。


    “既然上官小姐來了，那何不和我們一起共享月光晚會？”


    “可以嗎？”


    她一雙大眼楮因欣喜而睜的圓圓的，非常可愛。


    “啍，你一來，一定所有的肉將被你“生吞活剝”祭五髒廟去的！”


    泉傲天為掩飾因她到來而興奮不已的情緒，故意用冷言冷語對她並率先走回前院，上官凝眸在後方扯著他的手肘，不服的回嘴︰


    “人家才沒有呢！”


    “你不是頭小母豬嗎？在台灣時吃的那麼多，活像從非洲衣索匹亞來似的。”


    “那是因為每樣食物都是那麼好吃，所以人家才要多吃一點嘛！你看我那麼瘦，又生病，不是應該要多吃嗎？”


    “你哪里像病人了呀！”


    “這里！”


    她指指自己的心口，嬌媚的笑著，任誰看了都想將她疼入心坎里。泉傲天被她這突來的嬌態惹得無端端紅了臉。上官凝眸用一種奇特的語言甜甜的說了一句話，二個人都听不懂，但她只是俏皮的吐吐舌頭，勾住他的臂膀。


    她想，她是真的愛上他了。


    只是……


    他呢？也會和她有同樣的感覺嗎？


    或是……


    她悄悄的看了一眼蓋文……


    她這樣做算不算很卑鄙呢？


    一行人回到了烤肉架旁。


    扒文拿起烤肉醬，看著上官凝眸伸手就要拿架上的肉吃，被泉傲天一手拍回去，並一臉氣憤的告訴她用手抓會燙到……他心中五味雜陳，不知道手上的烤肉醬是要淋到肉上，還是澆在她身上……


    一個星期後，你若不帶回博士，我就要接替你的任務，而且，你回基地之後，要銷毀！


    要銷毀！


    要銷毀！


    扒文甩了甩頭，他才不要那麼傻，帶上官凝眸回基地，還要被作廢？開什麼玩笑！難道他不會讓博士給K84找到，而他則……


    找個藉口留在泉傲天的身邊……


    好主意！


    他得意的順手抓起肉來吃，驀地，他把烤肉架上和一旁全未動的肉全一把掀翻，喝道︰“不準吃！”


    “怎麼了？”


    泉傲天不解的望著他，搞不懂他怎麼突然有這種舉動。


    扒文皺起了眉頭，道︰“這些東西被人動了手腳了……”


    “你是指……”


    扒文摘下手上的銀戒指，沾了沾肉汁，顯示在他倆面前。


    “這被下了毒！”


    上官凝眸興奮的叫著︰“哇！好酷耶！我們好像在演007耶！”


    “去你的007！”泉傲天沒好氣的對她叫道︰


    “這是要命的！不是讓你玩的！弄不好你就會嗚呼哀哉上天堂報到去了！你懂不懂呀！”


    “可是……”


    上官凝眸一雙眼楮無辜又不解的望著他︰


    “我覺得很有趣嘛！而且……”她一頭鑽進他的懷里，做了個鬼臉。


    “你不是很強嗎？有你在身邊保護我，我很放心的。”


    泉傲天全身陡然震了一下。以前，小絹也曾經這麼說過的，但，她卻……


    他緊閉了一下雙眼，粗魯的將她溫暖的擁抱拒絕在外，掉頭往屋內走去。上官凝眸悵然的望著他的背影，又看了蓋文一眼，不意外的發現他也正以深思又不舍的眸光凝視著他。


    她頹然的稍低了頭，隨即又輕快的揚起，跑著和泉傲天一起進屋去，並惡作劇的抓住他要開燈的手，叫道︰“嘿！別開！”


    泉傲天挑了挑眉。


    “你又要玩什麼把戲了？”


    扒文跟在他們身後，也不明所以。


    上官凝眸雙手叉著腰，瞪大眼楮，儼然一付媽媽訓小孩的跩樣，義正辭嚴的道︰“如果你這麼輕率就開了燈，若有人在屋內裝置炸彈怎麼辦！”


    泉傲天一哼︰“這有什麼關聯？”


    上官凝眸卻逕自按下開關︰“啪！”大燈全亮。


    泉傲天譏嘲的撇撇嘴角。


    “那里有炸……”


    那個“彈”字還沒出口，上官凝眸又率先亮出“凶器”一枚精巧的小型引爆器；害得另外二個人目瞪口呆，但她卻好不無辜的道︰“你們二個人真遲鈍耶！連宅邸被人動手腳都不知道。剛剛你們是被人家調虎離山給引走的；若不是本姑娘在一旁保護你們，你們大概早”上去“報到啦！”


    她自負的笑著拍拍胸脯，一付很了不起，不得了的模樣。


    泉傲天愕了二、三秒，才眯起雙眼，危險又邪魅的盯著她。


    “……原來……你一直在監視我？”


    “此言差矣！”


    上官凝眸擺擺手︰


    “我是在“暗中看護”，不是在“監視”；你實在應該要好好謝我的……”


    “喔？你一開始就沒在議員家住下！”


    他笑得更邪惡了，連在一旁的蓋文都忍不住手心冒冷汗。


    “是啊！和舅舅打聲招乎就……你干嘛掏槍呀！”上官凝眸畏懼的向後退了一步，吞了吞口水，慢吞吞的問著。


    泉傲天卻笑得好不英俊迷人的說︰“是喔……你耍人耍的很快樂嘛！”


    “我哪有？”她又順著他前進的腳步向後退了一步，指指他手上的槍。


    “這玩意兒別對著人，挺危險的……”


    “危險？”泉傲天停下腳步，笑容可掬的道︰“還知道這很危險喲！你這該死的……”


    他一個箭步沖上去抓住來不及逃跑的她，劈頭就朝她大吼︰“少給我逞英雌！你要是又受傷了怎麼辦？這天殺的很危險，會出人命的，下回不準你再這麼做了，要出了事怎麼辦？這樣我會……”


    “你會怎樣？”


    這一刻，上官凝眸似乎不怎麼駭怕他的怒意(本來就不怕他)，雙眼澄澈的望著他，那瞳眸中，還隱藏了一絲探究的目光。


    泉傲天放開她，故意氣死她的道︰“對呀！你會怎樣？干我屁事，我要去睡覺了。”


    “泉傲天！”


    這男人！像個小孩子似的！


    “你擔心我？”


    她盯著他看，雙手緊緊揪住他的衣服，好像他不給她答案，她就準備維持這動作一輩子似的。


    “……”


    泉傲天沉默了一陣，但知道她意有所指，但，想到小絹……他就想逃……


    他掙開她的抓握，淡淡的道︰“你養得寵物死了你會不會傷心？”


    見她錯愕住了，他轉身故作瀟灑的丟下一句︰“我回答了，晚安。”


    待他走後，一直不出聲的蓋文才開口說道︰“你喜歡我的小天？”


    “……你的？”上官凝眸旋過身來凝視著他。


    “我是喜歡他，這甚至可以說是拜你所賜！”


    她撇撇唇角。


    “或許……我該謝謝你！”


    “這是你自找的！”蓋文掏出一根煙，點上火叼在唇邊︰“若你當初不要應用儀器偷看我腦中的記憶，我相信你不會愛上小天的。”


    上官凝眸哼了一聲。


    “你的意思是︰我不該因為心疼你和他之間的點點滴滴；而冒著被藍道夫動用私刑的下場，讓你“借尸還魂”、成為生化人。反倒該讓你入土為安！”


    扒文驀地爆炸似的大喊︰“放屁！你讓我成為男性，又讓我想起他，這難道就是你善心的方式嗎！讓我永遠無法告訴他，我就是那個讓他愛得好苦，成為他永生惡夢的女人！讓我無法與他相守到老，無法和他相愛相戀，那這一切又有什麼意義？你這卑鄙的女人，你搶走了我的小天！”


    他一把伸手掐住她的脖子，讓上官凝眸痛呼出聲︰“我恨你！我恨你……”


    上官凝眸知道生化人的力量是非常人能敵的，因為他們本來就是因為人類野心所制造出來的戰爭品。她放棄掙扎，這是她欠他的。


    “……若你……真的想死……”她在他的掌握中貪求一絲出聲的空隙。


    “為……什麼……不敢……回基地待……待廢？你……活著……還能看見他……感受他……與他……相處，但你死了……就完全……”


    扒文倏地松開了她，沒命似的奔出泉家的大門。


    她該死的全都說對了！


    她給了他生存機會。若他成為“女人”，總有一天，泉傲天會查覺她不是人，而是生化人，他原本就是應該死的！


    “……為什麼……”蓋文延著牆跌坐在大街上，無助的望向和他一般孤寂的燈火︰


    “為什麼……我不能再愛他了……不能再成為正常人了？為什麼我要走入這個世界，卻又不能與他們相結合？為什麼我會那麼早死？為什麼？為什麼？”


    他捂住臉低泣。


    “……誰來……救救我……明明最愛他的就是我呀！”


    東京的天空似乎也和他一樣無可奈何的下起悲傷的雪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