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女的諾言  第六章
作者:柔桑
    威爾還是走了。


    無論美琪說了什麼,做了什麼,但他依然還是帶著他的屬下離開了英格蘭,去為他根本不必參與的一場戰爭而戰斗。


    她的眼里寫著悲傷,可她卻無法改變他的決定。她能做的只是祈禱和等待,希望他早日歸來,並且不再遠征。


    只是,她卻沒有想到,這一等就是一年半。


    春去秋來,冬去春來,當又一個秋天來臨,威爾依然沒有回來,從遙遠的地中海上也沒有傳來任何關于他的消息。


    美琪的擔憂漸漸寫在臉上,雖然她依然如往常般恬靜地過著她的日子,管理好城堡內的一切,可是這份擔憂卻讓她越來越沉默寡言。她的擔憂也似乎具有感染的力量,整個城堡都變得憂郁起來。


    “美琪,相信威爾,這個世界上沒有他打不勝的戰爭。”奧達爵士有空就來看望她,時常帶給她一些歡笑和鼓勵。


    美琪看向他藍色的眼眸,淡淡地一笑,“我希望他是無敵的,可是這個世界上沒有真正無敵的人,你知道,我也知道。”沉下眼去,她握緊了雙手。


    “可你要相信他,他說過會回來,是不是?”奧達溫和地望著她。


    美琪卻只是抬起頭來,用她那雙幽黑的眼眸靜靜地瞅著他,威爾說過嗎?他說過,等他回來,她會成為他真正的妻子,可是這一等,也太久了吧?


    “走吧,我們出去散散心,你不應該整天悶在城堡里胡思亂想。騎上"銀星",我們去鷹之谷走走,秋天了,落葉滿地的時候適合賽馬。”


    “這個時節適合賽馬?”她被他溫和的笑容而感染,微微專注于他的話里。


    “馬蹄會翻起無數落葉,看著它們在你身後飄落,那姿態很美。”忽然間,奧達的眼里似乎閃過一絲落寞。


    “你居然會注意這些?”她一直以為他和威爾一樣都是戰士,卻沒想到他有這樣細膩的一面。威爾會注意到秋天的落葉嗎?


    “不是我,是曾經有個女孩很喜歡看馬蹄揚起的落葉。”


    “奧達,你為什麼不娶妻呢?”美琪在他的眼里


    看見的是傷心嗎?她忍不住詢問。


    他聳了聳肩,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娶妻?威爾娶了四任妻子,才找到你。我覺得我的運氣可能比他還要差。而且我可不想有個女人來管住我。”


    美琪的臉色微變,“威爾……他的前三任妻子,究竟是……”這個問題藏在她心里許久,但她不敢問威爾。


    “他沒有告訴你他們的事嗎?”奧達皺了皺眉。


    “沒有。”美琪微微垂下頭去.“我相信一定不是外界所傳的那樣,威爾雖然不是溫柔的男人,可他一定會愛護自己的妻子。我也不敢問他,怕讓他難過……”她扭緊雙手,一想到每一次他都要面臨妻子的死亡,她就覺得心痛不已。


    “你真是特別。”奧達忽然感嘆,“別人因為他死了三任妻子,全都避他惟恐不及,生怕自己會成為那第四個。而你居然還替他著想,有人說他是被遭受了詛咒,因為他的殘忍無情,所以上帝不讓他擁有自己的子嗣……”


    “那根本是胡說!”美琪激烈地反駁,小臉漲得通紅。


    “我也這麼認為。”奧達欣賞地對她微笑,“你也不擔心自己會成為那第四個犧牲者吧?威爾終于選對了妻子。作為朋友,我希望他能幸福。”


    美琪激動的表情漸漸褪去,羞澀地道歉︰“對小起,我剛才有些失態。”


    “走吧,我們去外面走走。”他向她伸出.了手。


    美琪挽住他的胳膊,恬靜地笑了笑,“那……威爾的前三位妻子都是怎麼……算了,我不問了。”她搖了搖頭,眼里閃過放棄的光芒,“應該讓威爾告訴我。”如果他不說,她就不問。她想要讓他對她敞開心扉,想要他可以對她無所顧及地說出心里話。


    這會是個奢望嗎?而現在,她不應該想這些,現在,她只要威爾回來,只要他平安無事地回來——可是他為什麼連只紙片語都不帶回來?還是他真的遇到了什麼危險?


    威爾風塵僕僕地一路趕回,這一趟西班牙之行比他想象中耗費的時間和精力還要巨大。叛亂比想象中要廣闊和有組織得多,敵人也非常頑強,因此阿方索國王對于他的到來更加高興。這一次,算是豐盛而歸。


    只是花了太多的時間,回來的時候又被耽擱了許久,原來他以為只要一個星期就能解決的問題,沒想到卻花了他三個月!但即使如此,這個耽擱依然值得!


    嘴角邊掀起笑容,這個微笑是他在戰爭中從來不會露出的輕松笑容。家,就在前方,那里有他的洛克夏特,有茂盛的莊稼,有勤勞的人民,城堡里會有忙碌的歡笑聲和打鐵聲,四周的空氣里也會飄著食物的香氣。


    每當戰斗回來,洛克夏特總是這樣吸引著他。而這一次,那里還有美琪,他堅強勇敢的妻子。一年零九個月,他無時無刻不在思念著她。


    在花園里初見時,她那柔弱的哭泣聲就讓他覺得憐惜,所以才會想要去逗弄她一下?當時他只想和她多說一會兒話,因為她哭泣的眼里有一種吸引人的恬靜,她那雙黑色的眼眸里總是閃著讓人想要探究的光芒。她不像其他女孩那樣易懂,她的內心豐富而縴細,但絕不脆弱和傷感。


    他有過三次婚姻,但每一次卻只有讓他更加痛苦。而現在,他要這一次成為最後一次,也成為永遠的那一次!


    威爾勒緊馬繩,催促著“巨龍”快跑,越是接近洛克夏特,他的心就越是急切。


    美琪是听見了外面的喧鬧聲,可她正在蒸餾室里忙碌。冬天就要來臨,麥子早已收割,羊毛也已經剪完,另外奧達爵士組織了佃農們去山上打獵,獵到的肉類也已經在腌制準備過冬。


    這幾天,為了迎接漫長的冬天,城堡里雇佣了大量的工人正準備修葺房舍。佃農們的屋子也要加固,去年的冬天就格外寒冷,所以美琪又組織了一點留守的士兵和農人們去山上砍伐木柴。


    但是女人們在冬天又能干什麼呢?除了操持家務,照看孩子外,她們也應該有些自己的娛樂。所以這兩天,美琪都在蒸餾室里調制一些香水和香精蠟燭,她希望在聖誕來臨時,可以送給洛克夏特的婦女們。


    這一年多來,她從杰森教士那里學到了許多關于藥草的知識,她最近正在研究月桂樹的果實和葉子的止痛效果,據說它——尤其對減輕婦女分娩時的陣痛格外有用。因此她收集了許多,今年春天有位佃農的妻子分娩時,她被請去幫忙,美琪第一次對于生產的痛苦有了切身的體會。


    她希望以後可以幫助那些懷孕的婦人,也是在那一天,她听說了威爾的第一任妻子是在生產時死去的,孩子也沒有保住。


    威爾!心里有如刺扎一般痛,這些天,她的痛苦漸漸變得漫長而無止境,這樣的等待到底何時才能結束?哪怕只收到一點點他的消息,她也不必如此焦急啊!


    外面的喧鬧是為了什麼?又有販賣商品的商人經過嗎?偶爾她會敞開大門邀請商人們進來做買賣,他們會帶來一些時髦的衣料和漂亮的皮飾品,還有許多新鮮玩意。偶爾,也能看到一些希臘的瓷器和土耳其地毯。


    美琪洗干淨手後,走出蒸餾室。


    迎面而來的是滿臉笑容的杰森教士。


    “教士,出了什麼事,外面……”


    “走吧,夫人,您的丈夫回來了!”教士難得激動地叫喊著。


    美琪呆呆地看著他,瞬間腦子里一片空白,而無法思考。


    “夫人,是爵爺回來了!”見到她面無表情的樣子,他再次重復。


    “我……知道。”美琪眨了眨眼眸,臉上依然是無動于衷。她開始向前走去,漠然的表情里有著迷茫的神色。


    威爾回來了!她的心跳平靜地訴說著這句話。回來就回來吧。她的右手抓緊了裙擺,目光鎮靜地直視著前方。一年零九個月,他也應該回來了。


    威爾的隊伍已經開進了中庭,凡是在城堡里忙碌的人們全都加入了歡迎的隊伍,他們叫喊著,慶祝著,歡笑著……美琪的耳邊听到了這些聲音,但這些聲音又仿佛離得她很遠。她無法感染他們的歡樂,也無法跟著他們一起歡笑。


    她只是邁著沉穩的步伐,一步步地走向她久違了的丈夫。


    眾人都看見了她,自動讓開一條路來讓她走過。


    威爾從馬上一躍而下,他將頭盔拿下,濃密的棕褐色頭發已經長過了肩膀,在風中隨意地飛舞,那雙棕褐色的眼眸里有著疲憊,但更多的則是驕傲自信與愜意的放松。


    他把頭盔交給身邊人,抬頭向她的方向望來。他的笑容微微一僵,因為他看見了她眼里的嚴肅。她沒有用笑容來迎接他凱旋的丈夫嗎?


    威爾大步向她走去,笑容再次浮現在他眼角眉梢,讓飽經風霜的剛毅臉龐看起來年輕了許多。


    “美琪,你不給你的丈夫一個擁抱嗎?”他用調侃的聲音說著,深邃的眼眸緊緊地盯著她蒼白無血色的臉。


    她的氣質比以前更加鎮定與沉靜,此刻,當她昂起頭看著他時,又仿佛威嚴自生。


    美琪望向了他,看見的是和一年多前一樣的他,一年零九個月,漫長的六百多個日日夜夜在瞬間失去了意義,她等待中的埋怨也在此刻消弭于無形。


    他正向她伸開手來,尋求一個擁抱!


    美琪張開手臂撲進了他堅強的懷抱里,抱住了他身穿盔甲的身體,眼淚終于潸然而下,心里那種麻痹的感覺正迅速被釋然、興奮、傷心和顫抖所取代。他回來了!威爾回來了!這一次,她的感覺是真實的,她的心髒是劇烈跳動著,她的威爾,等待了這麼久,期盼了這麼久,而他終于活生生地站在她眼前,對她微笑著。


    他回擁住了她,一向堅強的眼里涌入了溫柔和思念,這個女子用她的柔弱和剛強將他纏繞住了,即使相隔千里,他依然可以感覺到那纏繞在他身上的線從不曾斷過。


    威爾一低頭,就吻住了她嫣紅的嘴唇。一年零九個月!好不容易將她擁在懷里,他不願意再等待下去!他要立即感受到她的存在,同樣也把這種存在感帶給她。


    美琪的臉頰如火般燃燒,整個身體都如火般燃燒起來。而他的吻溫柔而霸道,深沉而雋永。不知為何,淚水再也無法控制住,一再地流下她的臉頰,她等了那麼久,只為了這一刻。


    當威爾放開她時,他小心地替她擦去淚水。


    “等了很久,是不是?”他的聲音溫柔得不像一個戰士。


    威爾身邊的人全體張大了驚愕的眼眸,他們無敵的首領怎麼忽然間變得使他們不認識起來?


    “不。”美琪只顧著搖頭,只顧著痴痴地看著他有些疲倦而依然不失英挺的臉,“不算太久,因為你已經回來。”


    他再一次摟住了她,然後回頭看著目瞪口呆的手下,“大家就在這里解散吧,想要去干什麼的就去干什麼!”


    一陣歡呼後,大家都向他們的伯爵大人學習,全體轉身擁抱自己的戀人和妻子,她們同美琪一樣,也等待了那麼久那麼久!


    “把東西都抬進去。”威爾抬起頭驕傲地笑著,看來這一次他的戰利品很豐盛。


    “先上樓去換衣服。”美琪看著他厚厚的盔甲,非常佩服他們這些騎士可以穿著這樣厚重的衣服去戰斗,而且威爾的動作輕靈迅速得讓她震驚。


    “我有禮物要送給你。”他神秘地一笑,轉身打開一個大箱子。


    “禮物?”她露出愕然的表情,原來他一直是想著她的。


    所有的人都露出感興趣的表情,想看看伯爵大人究竟為夫人帶回來了什麼。是珠寶,還是皮草?


    “這個。”他忽然拿出一艘維京戰船的模型,純金打造的船身精細而傳神,但是這樣的禮物適合送給


    美琪這樣的夫人嗎?


    當眾人的目光從船身上移到美琪夫人臉上時,全都驚愕而震驚。


    美琪的臉上早已掛滿淚水,她那雙一向沉靜溫暖的黑眸里此刻卻閃現出激動至極的光芒,她在見到威爾伯爵時,也不曾表現得如此激動!


    “威爾,哦,威爾!”她呢喃著他的名字,眼里晶瑩的淚水卻怎麼止也止不住。她伸出手想要撫模船身,可是顫抖的手卻不住地痙攣著。


    這是真的嗎?她模著流暢的船體,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而悲痛排山倒海般向她涌來,她根本無法抗拒這種悲傷和痛苦。


    “怎麼可能?你怎麼可能得到它的?”她哽咽地自語,終于從威爾手中將船接了過來,那小巧的船身,卻引發出她更多的眼淚。


    “我離開波夏堡時想要帶一樣東西給你,所以就詢問了那里的舊僕人。他們告訴我,你最想看見的應該是這艘船,因為那是你十歲生日的禮物。你從得到它起,就愛不釋手。”威爾小心地摟住她的肩膀,眸子里閃著溫暖的光芒。


    她向後靠在他的胸膛上,將那艘維京船模型緊緊地壓在胸口,“威爾,這個對我很重要,非常重要!這是爸爸最後送給我的禮物,最後的……”她低下頭哭泣,多年來壓抑著的淚水似乎在這一刻爆發。


    她的眼前浮現出了總是對她微笑的父親,還有波夏堡美麗的石楠花和月桂樹,城堡那長長的石牆,還有大廳里母親的畫像……這一切都勾起了她心底最深的痛,那種回憶是痛徹心扉的。


    所以,她的悲傷無法遏止,也不想遏止。她可以痛苦地哭出來,這麼多年以後,終于找到了宣泄的渠道。


    “我們上樓吧。”威爾抱住了她的腰,拉著她向樓上走去。


    他知道她的痛苦,因為他曾經經歷過相似的悲痛,他知道她需要發泄,所以他會讓她盡情地哭泣,將她埋藏在心里的悲痛全都宣泄出來!


    來到她的臥室,他將她緊緊地摟在懷里,眉峰微蹙的看著她沉默流淚的臉。


    “我已經替你奪回波夏堡了。”他冷靜地說著,擁緊了她不住顫抖的身體。


    美琪猛地抬起頭,震撼寫在她沾滿淚水的臉上。


    “美琪,等冬天過去,我就帶你回波夏堡,沒有人再會從你手里把它奪走。”


    美瑛全身劇烈地顫栗著,忽然間,她摟住了他的脖子,吻上了他的嘴唇,“威爾,你真的……你真的把它奪回來了?”她幾乎窒息到無法呼吸,這個震撼的消息帶給她的沖擊無法用語言形容。她只能顫抖地,脆弱地、不敢置信地摟著他,感覺著自己巨大的心跳聲和腦海里的轟鳴聲。


    “我在回英格蘭的途中,經過波夏堡。還記得我對你的承諾嗎?我一定會為你報仇的,美琪。我從來沒有忘記過自己的誓言。”他的手撫上她濕潤的臉頰,輕柔地摩擦著。


    “你……殺了他嗎?”她的眼里閃過恐懼和仇恨,那一刻她可以听見自己心跳的聲音。


    “很遺憾,美琪。”威爾看著她的眼神依然清澈而鎮定,“他當時並不在城堡里,而是在皇宮。”


    悲傷寫在她臉上,但她吸了吸鼻子,開始平復自己激動的情緒,也開始覺得全身無力,原來宣泄過後,身體會如此疲憊,但是也奇異的輕松。因為這種疲憊,仿佛淡忘了那些痛苦。


    “你真的替我奪回了波夏堡!”她緩緩地離開他的懷抱,表情專注地凝望著他,“威爾,你真的做到了!多來年,我已經絕望了,我以為我這輩子再也回不到那里,再也沒有機會看見它的圍牆和城堡……”淚水又再次奪眶而出,可她立刻抹去。她想對威爾微笑,因為他恪守了他的承諾。


    他咧開嘴對她微笑,擦去了她眼角淚水,“我說過會為你報仇,所以還會替你殺了溫切斯特侯爵。”


    “殺?”忽然听到那個冷酷的字眼,她的心髒驀地一震。不,她不想要威爾為了她去殺人,雖然她一直想要報仇,也很想殺了溫切斯特侯爵,可是那是她的仇恨,不是威爾的!


    她忽然抓住了他胸前的盔甲,眼眸里閃出尖銳的光,“不,威爾,你不要為了我去殺人。溫切斯特侯爵,他是國王的心月復,國王絕對不會善罷甘休的。我不想讓你為了我而得罪國王,也不想讓你為了我而雙手染上鮮血。”


    “那麼你不想報仇了?”他眯起眼眸,顯得深不可測。


    “我當然想!”她立刻喊了出來,沮喪的光閃過眼眸,“我當初為了嫁給你是希望你替我殺了他,可是現在,現在我……”她低下頭去,左手還緊緊拽著那艘維京船,“我不想讓你為了我而殺人……”


    他輕柔地用手抬起她低垂的頭,看著她眼里的矛盾和哀愁,“我了解你在擔心什麼,可是你放心,我會正大光明地找他決斗,用一對一的方式決定生死。”


    “威爾!”她驚呼了一聲,“你準備找他決斗?”


    “我一定會取勝,要相信我!”他又一次擁緊了她,用他的力量撫平她的不安,“這樣的方式也是對他最公平的方式,如果他有能力殺了我,也可以在決斗中取勝。”


    美琪卻顫抖了一下,但她並沒有反駁。因為她知道這就是威爾的方式,他的常勝不是因為他的無比強大,而是每一次他都抱著必死的決心!可是,可是她不要他這樣,不想他這樣。


    “威爾,你答應我,無論發生什麼事,你都不可以比我早離開這個世界。”俯在他的胸口,她懇切地請求著。


    “美琪。”他濃眉緊蹙,“你的這個請求我無法答應你。你知道我是個戰士……”


    “你是我的丈夫!”她抬起頭來注視著他,被淚水洗清的眼眸里閃著毫不掩飾的憂慮和深情,“你要保護我和洛克夏特的人民,你就答應我吧!”


    他生滿繭子的手撫上她柔女敕的臉頰,“我只能答應你,我會盡我所能地保護我自己。”


    閉了閉眼楮,她只能接受他的話。


    “不必擔心,我絕對不會輸給溫切斯特或者其他任何人。正常的決斗是最好的解決方法,這樣一來就連國王也無話可說。”


    他知道她在擔心什麼,可是他無法承諾。如果可以,他希望她可以活得比他長久。


    美琪的臉龐上依然閃爍著擔憂的神采,“溫切斯特很狡猾,而且非常有智慧,這一次你去攻打波夏堡他卻逃月兌了……你用了多長時間?”


    “三個月。”他的表情凜冽,“比我想象中要長得多。溫切斯特自己跑了,但他的衛隊長非常頑強,他們也做了充分的準備。看來他一直在提防著我去攻打波夏堡。”


    “我在宮廷里經常看到他!”美琪一手握緊了模型船,一手用力捏成拳頭,“他可以當成什麼事也沒有發生過地對我微笑,我恨他!我不知道他為什麼不殺了我,當時他攻打波夏堡時,我明明就在城堡里。”她的眼前驀地浮現出當天的慘狀,父親抱著她,親吻她的額頭,告訴她要堅強,要努力地生存下去,然後就去迎接敵人。


    眼里又有淚水在浮動,不,不要哭泣!美琪,要堅強,要堅強!


    威爾若有所思地望著她,“你知道國王為什麼要領你回皇宮嗎?”


    “不知道。”她抬起頭,錯愕地看著他,“他說因為我父親是他的家臣,父親死後,他自然就成為了


    我的監護人。那—天!”她咬了咬,憤怒和悲傷的火焰一起在她眼里燃燒,“我永遠記得他沖進來時的樣子!”“那個時候你在城堡里,沒有逃走?”警惕的光在他的眸子里浮現,“而他居然沒有殺了你?”這不合常理。


    美琪這個時候也疑惑地抬起頭,“父親並沒有要我逃走,他只是要我堅強!”這是怎麼回事,想到威爾的經歷,她才發現自己經歷的不同,“是呀,他為什麼不殺我,反而把我交給國王?”


    威爾緊緊盯著她蒼白而困惑的臉,緩緩地一笑,“別煩惱,夫人。我們會搞清楚這一切的,只要給我些時間。”


    她深呼吸以平息自己因為想起過去而劇烈顫抖的心情,輕輕地點點頭。是的,交給威爾吧,他會為她搞清楚一切的。


    “好了,夫人。願意幫我月兌下這身盔甲嗎?”他指了指身上那沉重的盔甲,溫和地笑著。


    美琪也振作起精神,用力點頭,“你要不要洗個澡?”


    “當然。”他利落地卸下盔甲。


    她嘆息著看著他傷痕累累的身體,這一次他又受了怎樣的傷呢?她沒有問出口,只要他平安歸來,她就滿足了。


    威爾輕松地嘆息道︰“還是這樣比較舒服。”嘴角自然地上揚,他的英俊真是無人可擋。


    美琪呆呆地看著他,對他的愛意有如潮水般洶涌。她愛這個男人,她想永遠和他在一起。可是他也愛她嗎?他的溫柔是因為愛,還是因為責任,或者因為她是他的妻子呢?她想起剛才的吻,但她卻沒有一點兒自信。


    在她發呆的時候,威爾忽然摟住了她,在她額頭上印上一吻。“你準備好了嗎?夫人?”他沙啞而性感的聲音鼓惑著她的神經,美琪立刻明白了他意欲何指。


    “我……準備好了。”她回抱住他,她當然準備好了,“我一直在等待,威爾。”她輕柔地叫住他的名字,感覺唇齒間都留著對他的依戀和愛。


    “今天晚上,我要你成為真正的洛克夏特伯爵夫人。”他如誓言般低語,然後吻住了她的雙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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