寬敞的電梯在十樓停下，走進來一群人。


    “周主任，這麼晚才下班啊。”小部門的職員們對于周青峰這個在公司日漸得勢的新貴都是禮讓三分，紛紛跟他熱情地寒暄著。


    周青峰則面無表情地對眾人一一禮貌地頷首，既不拒人于千里之外，也不對任何人稍假辭色。


    耳邊傳來女人的竊竊私語。


    “其實周主任滿帥的誒……又那麼年輕。”


    “是啊，我也覺得他好酷喔……咦！小鈴，你不是已經有男朋友了嗎？”


    “沒錯，呵呵。所以今天無論如何也要趕去見他……”


    “對喔，你今天晚上本來應該加班的——你該不會逃班了吧？那你明天怎麼辦？那麼多份文件要印出來耶。”


    “沒關系……那些事情我都丟給魏復生了。反正只要說是總監叫他做的，他不敢不做的啦！呵呵。”


    “你這女人還真是狡猾誒。那下次我加班的時候也試試看。”


    “呸，你還敢說我……上次是誰在辦公室里面模魚差點被抓到，結果硬是栽贓給他的，你以為我不知道喔。”


    “哈哈，被你發現了……”


    听那兩個女人吃吃地笑成一團，周青峰的眉毛一挑，冷峻如電的目光從她們的臉上逐一掃過。也不知為什麼，那兩個女的竟然嚇得呆掉了。


    “討厭，他那是什麼眼神嘛……好恐怖喔。”直到電梯到達底樓，周青峰大步走了出去，兩個噤若寒蟬的女人才回過神來，小聲地抱怨著。


    魏復生在復印室里努力地工作。


    一份將近三十頁的文件需要復印五十份然後裝訂成冊，明天總監要分發到各個部門去——上次因為他突然昏倒入院已經耽誤過一次工作，如果今天再不認真做好這麼簡單的事情，連他都不會原諒自己。


    忽然手機響了起來。他一驚，心中立刻泛起一陣忐忑——知道這個號碼的人，目前只有一個。原本魏復生早就想把這支手機還給那個人，可是怎麼也不敢主動去找他——說實話，他很怕周青峰。


    “喂？”他小心翼翼地回應了一聲，仿佛電話那頭的人隨時會撲出來將他吃掉。


    “小白兔，我在公司的廣場上，你趕快下來，有事找你。”周青峰的聲音透著不耐，還有一些隱隱的怒氣。


    “呃……”魏復生愣了一下，又看了看周圍堆積的文件，鼓足勇氣對他說︰“現在——不太方便，我還沒下班。”


    “混蛋！”他大罵出聲，魏復生的心立刻懸掛在半空，生怕他又臨時想出什麼壞主意來折磨自己。正在不安中，令他驚訝的是周青峰竟然問道︰“你那些該死的文件還要印多久？！”


    “咦？”魏復生不可思議地瞧著那支電話，簡直懷疑上面有監視系統——他怎麼知道自己正在復印文件？


    “回答我啊！你啞了嗎？”周青峰暴躁地追問，一副不肯輕易罷休的語氣。


    “還、還剩幾頁沒印好，等印完以後要整理裝訂起來。”他問這個做什麼？魏復生滿月復的莫名其妙。


    “嗯。”對方似乎滿意了一點，“知道了，你繼續吧。”周青峰就這樣沒頭沒腦地掛掉了電話。而魏復生則在驚疑不定中大大地松了一口氣，轉而繼續展開他額外的工作。


    沒過多久，復印室的玻璃門外多了一道高大的影子，他推開門走了進來，“需要幫忙嗎？勤勞的小白兔？”


    “你怎麼……”魏復生被突然出現的周青峰嚇了一跳，這個人陰魂不散嗎？怎麼會到這里來？幫忙，魏復生苦笑，他看姓周的是想讓自己心髒病發作身亡才是真的。


    “你的樣子像見了鬼。”周青峰平靜地指出一個事實，然後開始動手幫他整理那些文件。


    “比鬼還可怕吧……”魏復生喃喃地說道。


    周青峰聳聳肩，居然不以為忤，“快點，做完我們好去吃飯，然後……。”


    魏復生一驚，連忙抬頭打斷他︰“為什麼？今天——又不是星期天。”在他的心中，“跟周青峰吃飯”就等于要和“那個人”上床。他每天都在暗暗祈禱那個人不要再找他了，就算能多拖一天也是好的。最近一個星期周青峰都沒動靜，就在魏復生剛剛松一口氣的時候，他竟然又像一條毒蛇般地纏上來。


    本來還面帶笑容的周青峰听了他的話，臉色忽然一沉，“你說什麼？”


    他那冰冷的表情讓魏復生不由自主地退後了一步，抱緊了手上的卷宗——他看起來好可怕。


    看他又恨又怕的樣子，神態戒備得像是要跟殺父仇人決戰，周青峰突然嗤笑一聲，“瞧你嚇得那副德行……”忽然他拈起一張文件胡亂看著，話題一轉︰“你怎麼淨做這些雞零狗碎的事情，不覺得煩啊。進公司都兩年了還像個打雜的。”周青峰早看他這點不順眼了。


    魏復生一愣，在心中懷疑姓周的是否雙重人格——怎麼時陰時晴的。


    但不管怎樣，周青峰的態度讓他暫時放松了警戒，安心下來的他輕輕扯了一下嘴角，毫不在意地說道︰“總要有人做啊，這些事情。如果每個人都像你們一樣當上部門主管，那麼你們又領導誰呢。”他邊說邊將文件的原本放進復印機里，熟練地操作著機器上的按鍵，臉上浮現出羞愧地一笑，“我又不是那種很有能力的人……”做做這些事反而能讓他感到心里塌實一些。


    魏復生清楚自己的實力，而且他覺得自己能進這個公司真的是滿幸運的，所以即使不能作什麼大貢獻，也必須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做力所能及的事。


    周青峰看著他認真的側臉，帶著幾分探究問道︰“即使是別人整你也無所謂嗎？”


    魏復生似乎有些意外，他轉頭看了周青峰一眼，“那個——當然……”不是。眼前這個春風得意的男人大概永遠也不會了解被孤立和蔑視的心情吧，不過魏復生並沒有愚蠢到向周青峰訴苦——事實上他連晴光也不曾告訴，“我是男人啊，怎麼可能去跟女孩子計較那麼多。”他盡量微笑著，雲淡風清地跟周青峰解釋著。


    “是嗎？”周青峰淡淡地說了一句，臉上的表情莫測高深，一雙銳利的眼楮看得魏復生心慌意亂，呆在原地不敢動彈——他說錯什麼了嗎？


    “喂，你干什麼……散掉的話很難整理的——已經全部印好了，拿過去裝訂吧。”周青峰若無其事地接下魏復生手上的東西——差一點那一堆文件就要和地面親吻了。


    “呃？”想不到不知不覺間周青峰已經幫他把剩下的幾頁全印完了，“周青峰，你快走吧，我自己一個人做就可以了。”這個人讓他如坐針氈——不不，簡直是“如裹針氈”，有他在一邊自己就渾身不自在。


    “不行，我要等你做完一起去吃晚飯，有事情要和你商量。”細長的眼里又跳動著邪惡的光芒，魏復生登時感到一陣徹骨的冰冷——該來的到底還是會來，自己剛才還跟他說那麼多有的沒的，簡直就像個傻瓜吧……每次他所謂的“商量”，都只不過是對自己更殘酷的欺壓而已，這次，他又想干什麼？


    魂不守舍地做完工作，魏復生被周青峰拖到一家火鍋店的小包廂里。


    “喜歡吃火鍋嗎？”周青峰笑著問，“我自己是滿愛吃辣的，所以就不管你的喜好了。”


    魏復生哪里有心情跟他談論口味，只胡亂地點了點頭。不過話說回來，平時的他倒也很喜歡吃火鍋就是了——其實吃什麼倒還不是重點，只是他喜歡吃火鍋時的氛圍而已，大家團團地圍坐在火爐旁邊，又溫暖又快樂。


    “Fred……就是我那個醫生朋友——跟我說，希望你能跟你的男朋友分手，專心跟他一個人。”周青峰涼涼地丟下一顆炸彈，魏復生縱然早有奔赴鴻門宴的心理準備，也被他這個近乎荒謬的要求嚇了一跳。


    那個人——要他跟晴光分手？


    “不！”


    這是他惟一的答案，不管他們再怎麼威脅，他還是只有這個答案，“決不！”他拼命地搖頭否定著——他們怎麼能對他提出這麼殘忍的要求？怎麼能？居然要他離開晴光……望著對面周青峰一臉的堅決和冷酷，魏復生的心登時蕩到了谷底，周身寒徹。


    “你如果硬要逼我離開他……”魏復生一字一頓地說道，“我會殺了你。”


    周青峰凝視著他，仿佛在評估權衡這句威脅的輕重，半晌他篤定地說道︰“你會離開他的。我衷心地建議你趁早主動離開他——給你自己留點尊嚴吧。我並不想把事情弄得不可收拾。”


    周青峰威脅意味十足的話跟那胸有成竹的語氣讓魏復生心中涌起一陣惡寒——好可怕，眼前的這個男人，好可怕。不知道為什麼魏復生的心底隱約有種預感——這個男人真的有本事能拆散自己跟晴光。


    想到這里，無法忍受的魏復生聲音陡然提高︰“別逼我……”他捧著自己的頭，“別逼我——殺掉你。”


    “哼，殺我？冥頑不靈的家伙。”周青峰哼出一聲輕蔑，“給你看樣好東西，估計你看了之後想殺的人絕對不是會我。嘿嘿。”他怪笑一聲，從自己的皮包中拿出一個信封，遞到魏復生的面前。


    本來魏復生根本不想看他的任何東西——那一定都是他收集的敲詐資本而已。但在瞥到信封上那熟悉的字跡後，他立刻一把抓了過來打開信封拿出里面的東西，一看之下，登時面如死灰。


    他的手、他的唇、他的全身都在瘋狂地顫抖著，為什麼？為什麼周青峰會有這些？！晴光……為什麼？！


    周青峰見他瀕臨崩潰，伸手想拿回那些東西。還未踫到魏復生，他便狀若瘋狂地縮回手將那堆東西護在胸前——絕對不可以落在別人手里！！他的腦袋里只有這一個念頭，絕對不可以！


    因為那是楊晴光幫他拍的一套全果照片。


    其實照片拍得很美，楊晴光的水準完全達到專業級別。他拍出了魏復生最顯著的特質——溫和得像風，溫柔得像雲，溫暖得像玉。和風，柔雲，暖玉。而那些表情，羞澀的，靜謐的，激情的，都只為他所愛的人綻放。


    “你瞧，我警告過你了，你偏不听。”彈了彈煙灰，周青峰的聲音帶著淡淡的無奈，“這下不能怪我了吧。偷偷告訴你喔，買這套照片我花了一萬塊——不過，用的全是你的錢。”


    魏復生的手緊緊地握住手上的東西，一動也不動，仿佛一具沒有生氣的木偶。


    周青峰仿佛在欣賞一件藝術品般地瞧著他，口氣惋惜︰“你啊……實在是傻透了。現在什麼都能賣啊，你的愛好，你的三圍，你的敏感點，甚至——還可以預定你的果照。現在你總該知道他為什麼那麼急于跟你和好了吧？他是用什麼甜言蜜語讓你月兌光了給他拍的？傻瓜小白兔？”


    魏復生緩緩地抬頭，嘴角流下一絲殷紅，“我恨你。”他用機器人一般機械的聲音一個字一個字地說道，“我恨你。周青峰。”


    “我知道。”周青峰面無表情地回答，“這我當然知道。”


    魏復生瘋狂地在路上跑著。他必須逃，他必須逃離周青峰那個惡魔，和他帶來的一切夢魘。


    掠過路邊一家名叫“忘川”的PUB時，他倏地停了下來——忘川？好！他現在正迫切地需要忘記一些事情，他還需要——喝上一大杯！


    一頭沖進那家店，他狠狠地點了幾杯最烈的酒，一杯一杯地一飲而盡。那灼燒般的痛苦從喉嚨一直延續到胃部，讓他的全身都充滿了虛假的勇氣與亢奮，“再來十杯！”他掏出身上僅有的全部財產拍在吧台上，大聲叫著酒保。旁邊的人一看就知道來了個借酒澆愁的，都暗暗搖頭走避。


    好辣！好苦！好刺鼻！


    不知道名字的烈酒爭先恐後地滑進肚子里，周圍的一切正在變得扭曲而模糊。魏復生傻笑著，竟然大聲唱起歌來，“Neverfallin


    loveagain……”唱著唱著，他的身體忽然一歪，倒在了PUB內的地板上，就此再無聲息。


    就在大家都又好笑又嫌惡地瞧著他時，一雙擦得蹭亮的皮鞋慢慢地移動到他的旁邊，輕輕嘆息一聲，彎腰將他從地上抱了起來。


    “晴光……”嗅到一陣熟悉的溫暖和類似安全的氣息，魏復生喃喃地吐出兩個模糊的字，然後安安靜靜地靠進了那具胸膛中。


    次日


    魏復生在一陣手機鈴聲的催促之下才勉強地醒來，頭痛欲裂。坐起身來，睜開眼楮好半天才發覺這里並不是自己的房間，倒像是某家酒店。


    他一驚，這才回憶起昨天發生的事——自己跑到PUB去喝酒，然後呢？茫然四顧中，他看見旁邊的床頭櫃上放著周青峰給他的手機，下面還壓著幾張鈔票。


    他迅速地拿過那還在震動的手機，看到一條簡訊。只見上面寫著︰“昨天你在PUB喝酒的錢沒付清，酒店的費用也是由我代付的，先記在欠款賬單上——現借你一百元作早餐費跟交通費，趕緊起來上班。PS.喜歡的話照片就送你，反正楊晴光連底片也一起賣了。”


    借他一百元吃早餐……還真夠慷慨的。魏復生全身僵硬地握著那支手機，將頭靠在膝蓋上，疲憊地深深吸了一口氣——如果可以，他真想就這樣消失掉……


    不！不對！


    突然間他想到一個可能，如果不問個清楚，他死了也不會瞑目——晴光，他那麼喜愛的晴光，真的會為了錢而出賣他嗎？！周青峰那個惡魔的話未必就是真的，他那麼卑鄙，什麼事都做得出來，里面一定還有內情！


    一想到這里，魏復生立刻掀開被子從床上跳下來，卻發現自己的全身上下竟然只穿了一條內褲，而身上則散發著一股酒店里的沐浴乳的味道，他一愣——難道昨晚那個惡魔竟然還幫他洗澡了？這——這簡直是……


    他呆了好幾分鐘才完全恢復過來，模模糊糊地回憶起昨天晚上自己似乎嘔吐到虛月兌，還哭著鬧著要唱歌、玩游戲什麼的。那麼，會是周青峰照顧了自己一個晚上嗎？他的確還記得，晚上他睡得非常不好，在極度的不安中有人將他抱入懷里撫慰著，他才得以安心地沉沉睡去……


    太荒謬，這怎麼可能！！昨天自己果然是——醉了。


    周青峰的叫早電話十分精確，魏復生在八點的時候準點到達了公司。九點鐘大家逐漸到齊，蘇鈴一來就問他東西有沒有準備好。


    魏復生點點頭，對她說道︰“全都弄好了，就放在復印室的箱子里。”


    蘇鈴對他一笑，“謝謝你喔。”說完就開開心心地到復印室里拿東西去了。


    不一會兒她怒氣沖沖地跑回來，“魏復生，你這是什麼意思？！”她提著幾條碎碎的紙條扔到他面前。


    魏復生愣了一下，拾起那幾張紙條，仔細一看，竟然都是一些從碎紙機中出來的廢棄文件。


    “全部都是這樣！沒有一份是我要的！”蘇鈴尖叫著，“你到底在搞什麼鬼……”


    魏復生正不知道該怎麼辦，此時財務總監已經走過來了，蘇鈴一看到他，立刻臉色一變，“總、總監，您早。”她出聲打著招呼。


    “嗯。你早。”財務總監回應了她一聲，接著說道︰“東西做好了沒？跟我一起去各個部門派吧。”


    “那個……總監。”蘇鈴的眼珠子一轉，看著魏復生，裝出很委屈的聲音說道︰“昨天晚上我都已經弄好了，可是今天早上才發現不知道被什麼人故意毀掉了……”


    魏復生一听，忙看了她好幾眼，“蘇鈴，你！”這個女人怎麼能如此含沙射影、信口開河？！


    財務總監听了她的話也轉頭看她，“是嗎？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不知道！有人故意陷害我！”蘇鈴是鐵了心賴定魏復生，“魏復生，你來得最早，是誰干的你心里面應該清楚！”


    “宋總監。”這時一個冷冽的聲音插入了他們，“公司的資產評估年報怎麼還不送過來？開發部的同事都等著要看——已經拖得太久了。”接著他的聲音轉得稍微溫和了一點，“昨天下班的時候我好像听蘇小姐說魏復生已經在復印裝訂這批資料，據說工作到快九點，真是辛苦呢。”


    是周青峰！


    不知道為什麼魏復生竟然會有松了口氣的感覺——雖然那人是個惡魔，但魏復生覺得他應該還不至于在工作上也欺壓自己。他可以作證，昨天自己是那麼認真地完成了所有的工作。


    在三個男人以及其他同事的瞪視下，蘇鈴的臉開始變得蒼白，“宋總監，我……”


    “不用說了。魏復生，報表你放在哪里？”宋總監不去理她，轉頭問魏復生。


    “復印室里，我這就去拿。”說著匆匆地離開了。


    周青峰跟財務部的人打了個招呼後，跟在他的後面，也出了財務部的門。他不疾不徐地問著走在前面的人︰“魏復生，你覺得自己找到那些東西嗎？”


    這什麼意思？


    魏復生倏地轉身對他怒目而視，“難道……又是你搞的鬼？！”這個混蛋！到底要把他的人生毀成什麼樣才甘心？


    “別激動。跟我來。”周青峰走上前去拉著魏復生的手，走進了十樓的男用衛生間，指了指牆角的一個箱子，惡質地說道︰“我猜蘇小姐大概不會一大早到這種地方來找東西。”


    魏復生瞪著他，“你……”


    “好了好了。”周青峰惡劣地笑著做了個投降的姿勢，“我大概知道你想說什麼——我是個惡魔，對不對？你果然還是喝醉的時候比較可愛。昨天晚上你抱著我拼命叫你男朋友的名字，那麼可憐的樣子真讓人把持不住，還好我是個正人君子，不然你……”


    “住、住口！”魏復生再也忍耐不住朝他揮去一拳，而周青峰輕易地抓住了他的手，將他按到牆壁上，湊近臉仔細端詳著他，兩人的氣息糾纏。


    突然間周青峰大笑出聲贊嘆地說道︰“嘖嘖！小白兔今天很有精神嘛！為什麼不拿出這樣的氣魄去對付那些過分的女人？”


    咦？！魏復生呆了一下，沒想到周青峰竟然說出這樣一句話，他驚訝地看著他。而周青峰則乘他發呆時在他的臉上模了一把，悶笑了一聲，走了。


    臨走時他丟下一句︰“小白兔的皮膚很好模喔……昨天晚上給你洗澡的時候，真是秀色可餐，讓人食指大動呢。難怪有人一直霸著你不肯放手。”


    他、他在說什麼？！魏復生簡直不敢相信這些類似調情的話居然是從那個陰冷的魔鬼嘴里說出來的。還有今天早上，他真的只是來要文件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