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要一起走嗎？”偉凡學長收拾好東西，提著袋子過來。


    張庭擺擺手，道︰“你先走吧，我還有事。”


    “哦，好。”偉凡學長笑得很曖昧，將食指放在嘴唇邊搖搖，走開了。


    “偉凡學長干嗎那樣笑？”看了有點不舒服。


    張庭聳聳肩，“抱球時動作要流暢點，球劃圓才好看。”他很順便地指點道。


    “真是謝謝你。”她嘴角隱隱抽搐。


    她的世界已經被太極拳給顛覆了，一片黑暗。


    “你還要參加下屆的運動會嗎？”他靠在牆上，雙手插在口袋。


    “Yes！”她笑眯眯地說道，“我現在正在儲備實力哦，我要努力練習，爭取在運動會里拿到一個好名次，哈哈。”


    “這麼有自信啊？”他溫和的黑瞳里盡是笑意。


    僖之微微一呆，如果不是故意掩蓋了光芒，學長其實是個很迷人的男子吧。他溫柔，待人寬容，是個很好很好的人。學長眼神偶爾流露出來的寂寞是為了那個年華早逝的女孩吧。


    意識到她若有所思的凝望，他柔柔一笑，“怎樣？要走了嗎？”


    僖之為難地望了一眼門口，他沒有回來的跡象，“可是余泠還沒回來啊？要是他回來沒看見我在練習，不知道會不會生氣？”她實在是怕他生氣。冰山不發脾氣則罷，一發脾氣就是天皇老子來了也擋不住。


    張庭張了張口，始終還是把想說的話吞回月復中，他勉強笑了笑，“那再等等吧。”


    僖之困惑地歪著腦袋看他，剛才張庭學長想對她說什麼呢，那麼欲言又止的樣子反而吊起她的胃口，咦，好過分哦，好想知道哦，“學長也有參加過全國大賽吧？”


    “是啊，大一的時候就一直參加，那時候我們省的太極拳隊二十人里就有五個是我們學校的學生。然後那次比賽里我們獲得了六金四銀三銅的好成績，以後每年的比賽我們都是擔當主力隊員。特別是石破學長和余泠。如果沒有他們，全國大賽想獲得好成績就幾乎是不可能的。”遙遠的思緒既甜蜜又感傷，觸動他塵封許久的回憶。


    “那學長呢？”


    僖之帶著疑惑的悅耳聲音喚回他的幽思，“嗯？”


    “那學長有獲得什麼好名次嗎？一定有吧，學長太極打得那麼優雅，一定有獲得過名次吧。”僖之湊上小腦袋一顆，信心滿懷地瞅著學長。


    張庭怔怔地望著她信任崇拜的眼眸，心底有一塊地方變得異常柔軟，“是啊，我那時拿到一面銀牌一面銅牌，四十二式太極劍亞軍，和四十二式太極拳銅牌，那是我第一次拿到獎牌，那種興奮的心情至今還記得，不過沒有余泠他們厲害……”


    “學長就是學長，為什麼要跟余泠大冰塊比呢？雖然不是金牌，但是這可是全國大賽啊，學長，我僖之跟你比起來，簡直就是……螞蟻比大象根本沒得比，我好崇拜你哦。”她滿眼閃閃發光，可愛無比。


    張庭模模她可愛的發旋，俊秀的臉微微紅，“謝謝你，僖之。”一直認為比不上余泠，他的存在並沒有多大的意義，只要有余泠就好，只要有余泠就好了，可是現在他卻覺得這種想法是不是一開始就是錯誤的？


    謝謝她？學長這麼溫柔地說謝謝她？僖之偷偷紅了臉，咧開嘴，情不自禁微笑起來。她真的很喜歡看學長清澈的眼楮，溫柔的眼神，讓她覺得那麼那麼溫暖。


    “你怎麼還沒走？”


    僖之吃驚地抬起頭，看見余泠抱著雙臂陰冷地對上張庭學長，“那個因為你還沒出來，所以我一直在等你。”


    余泠懶得理她的解釋，直直望著張庭。


    “我在等僖之，晚上我們要一起去吃牛排。”張庭悠然說道。


    僖之突然覺得今天吃牛排不是個好主意，因為她不幸看見余泠的臉比大便還要難看。


    “是嗎？”他利落將劍置于臂後，傲然矗立在她面前，壓迫她的視線。


    她勉強擠出一張比哭還難看的笑臉，“好像……是這樣子沒錯。”嗚嗚，總不能叫她當著張庭學長的面說“對不起，我不想去了”吧。太不現實了。


    “玩得愉快。”吐出這句話，他冷淡地轉身走開，毫不眷戀。


    僖之凝望著他決然沉穩的高大背影，恐慌不安的情緒佔據她所有思考。


    張庭勾起嘴角，朝僖之朗朗一笑，“走吧。”


    她現在可以百分百確定——他是故意的！學長為什麼要惹余泠生氣呢？余泠又干嗎變得比冰山還冰山？他們兩個到底有什麼恩怨？好煩哦。


    她不希望學長受傷害，更不希望余泠生氣，怎麼做才好？


    “請問兩位需要點什麼呢？”服務員小姐面帶親切笑容友好問著。


    要是余泠天天臉上也掛著這麼親切的笑容，她的日子就好過多了，唉，“我要一份沙朗牛排，七成熟的。”


    “一樣，謝謝。”學長回給那服務員小姐一個溫和的微笑，那小姐臉上抹過微微羞怯的笑容。


    唉，這麼優秀的男人，如果一心只掛在一個已經死了好幾年的女孩身上多麼可惜啊。死者已逝，再多戀棧也是無濟于事。她喜歡學長快樂的笑容，不喜歡學長總是憂郁的微笑。這樣的微笑看來太苦澀了。她決定要討厭那個女孩。


    “我們去拿沙拉吧。”學長揚揚手中的小盤子。


    “哦，好。”跟在學長身後，他體貼地為她夾水果，澆沙拉汁，真的是個……很溫柔的人，真的……真的很喜歡。


    “小心，要掉了。”張庭笑著用夾子扶住盤子的水果，“怎麼了，心不在焉的？”


    “謝謝學長，謝謝你。”這次輪到她說謝謝了。


    “嗯？謝我什麼呢？”他驚訝地問道。


    她燦爛一笑，“謝謝你總是這麼溫柔對我，學長人最好了。”她不好意思地先回到位置上。


    張庭一震，在她身後微微嘆息︰“僖之，你……喜歡余泠嗎？”


    “啊咧？”她呆住。


    “你跟我說，你喜歡他嗎？”


    她喜歡他嗎？這個問題她好像很難回答，可是看學長那麼嚴肅的樣子……“我不知道。”她埋首輕答。


    “我想告訴你一件事，是關于一個女孩的，你願意听嗎？”張庭像是下了很大決心似的，長長吐出一口氣來以平靜心情。


    是關于那個英年早逝，陰魂不散的女孩的故事吧。


    “我想听。”學長，就讓僖之挽救你吧。


    “她跟我還有余泠一樣都是大一進來就被招為太極拳社員，她的太極打得很漂亮，那是當然，因為她是太極世家出生的小鮑主。我……”他俊顏微紅，“我一見到她就喜歡上她了，她是那種很亮眼的女孩，高貴幽靜，跟余泠很像。可是……她喜歡的人卻不是我……你不用給我遞紙巾，我沒有哭。”


    “我時常偷偷望著她，而她時常望著余泠。有時候我覺得自己真的很悲哀，但是如果她能跟余泠有情人終成眷屬我也會衷心祝福他們的，可惜的是，大二運動會的時候她在比賽的途中突然昏倒，被檢查出得了淋巴癌，我在醫院陪了她好久好久，呵，可惜她始終想見的人都是余泠，但余泠沒有來，三個月，他一次也沒有來，即使她哭得那麼慘，即使她要死了，他也不知道。那時候我真的恨余泠，恨他不珍惜鈴蘭的感情，恨他可以輕而易舉為鈴蘭帶去快樂卻不做，而我這麼努力卻什麼也做不了。僖之，我真的不需要紙巾，不過你好像很需要的樣子。”


    他愛憐著為她擦去一塌糊涂的眼淚，接著說道︰“終于有一天，他來了，他走到鈴蘭的病榻對鈴蘭說了一聲"我喜歡你"，然後吻了鈴蘭。你知道嗎，我簡直驚呆了，原來他一直喜歡著鈴蘭，可是為什麼他一次也不來看鈴蘭呢，讓她這麼痛苦地過了三個月？鈴蘭終于幸福地永遠合上眼了，我才知道原來她一直在等著余泠來見她，如果他不來，她一定不舍得死。我始終是比不上余泠，雖然這樣想很懦弱，但是……”


    “學長絕對不會比余泠差的，學長只是……只是不善于表達自己。鈴蘭她一定到死都不知道學長的心意，如果她知道學長這麼這麼喜歡她，她一定會非常感動的。學長這麼好，這麼溫柔的人……才不會輸給余泠。”僖之鼻涕眼淚亂流一地，激動地叫道。


    “僖之……”他深深凝望著，那雙淚水泛濫的眼眸是那麼真誠，叫人珍惜。


    “學長不要妄自菲薄，我相信一定會有人看見學長的好，深深為學長著迷的。”她突然赧然地胡亂擺手道，“我是說一定會有人，當然我也是……”


    張庭爽朗笑道︰“謝謝你這麼說，僖之，我很高興。”


    “我說的是真心話。”


    “我知道，僖之，你讓我明白了一些事情，非常感謝。”他遙望窗外風景，思緒卻飛翔漫無邊際。


    “張庭學長……牛排來了你要不要吃，你不吃我就把你那份也吞下去啦。”她最近很窮，不要浪費糧食啊。


    這種時候她還小氣……“僖之請客，我當然得賞臉吃。”


    丙然還是要她付錢嗎？男人還不能生小孩，這個世界就已經顛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