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三年


    在一幢雅致別墅前的草地上，一群孩童正在嬉戲；共有五男兩女，年約三歲到七不等。


    這群孩童的父母是三對交情很好的朋友。陳氏夫婦結婚最早，生得兩男一女；吳氏夫婦晚了一年結婚，不過也已生了三個男孩；上官夫婦是三對中最晚結婚的，目前只有一個小女兒。


    他們每月都有固定的聚會，不過今天比較特別，今天是吳家的新居落成，大伙兒攜家帶眷前來賀喜。


    “我很擔心我家小瑜，學說話特別慢，到現在都三歲了還不會說話，真擔心她是不是有什麼毛病。”上官太太擔憂的看著在草地上玩得正開心的女兒。


    “你沒帶去給醫生檢查嗎？”陳太太問。


    “我是想啊！可是我婆婆就是固執，說每個小孩的發育都不一樣，不必太緊張。我知道我婆婆對我第一胎生女孩很不諒解，所以滿月後就一直催我再生一個，對小瑜完全不關心；可是又因為要讓我們夫妻早點生個孫子給她，她就堅持一定要帶小瑜，所以一直拖到現在。”上官太太無奈地說。


    “怎麼你婆婆還這麼食古不化呢？都什麼時代了還重男輕女？”吳太太不敢相信地說。


    “有什麼辦法呢？”上官太太無奈的嘆了口氣。


    “找一天帶去給醫生檢查一下吧！”陳太太勸道。


    “我試過了，但是我婆婆老是說孩子好好的沒生病，帶去醫院是不吉利，她帶大了那麼多個小孩，還不是都長得好好的，誰會沒事就去找醫生？沒辦法，我說不得，我不想讓老公夾在我們之間難做人。”


    “唉！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吳太太輕嘆。


    陳太太突然看到吳先生走向大門口吊鞭炮，嘴里咬著一根香煙準備放鞭炮。


    “哎呀！你老公要放鞭炮了！”陳太太驚喊︰“趕快把小孩帶過來搗住耳朵，免得他們受驚。”


    三個女人才正想動作，卻來不及了。


    鞭炮聲響了起來，在草地上的孩子幾乎全都嚇得嚎啕大哭，只有上官瑜仍自顧自的玩耍，絲毫沒有受到影響。


    三個女人沒有前去安撫哭成一片的小孩，全都愕然的看著笑得很快樂的小女孩。


    怎麼回事？


    “唷！我的小鮑主最勇敢了，比所有的哥哥、姐姐還勇敢！”上官先生跑了過來，驕傲地說著。


    小女孩原本沒有理睬他，直到爸爸將她抱起，她才咯咯的笑著抱緊他的脖子。


    “老公，我們馬上帶小瑜到醫院去。”上官太太沖過來說。


    “為什麼？”上官先生疑問。


    “難道你都沒察覺嗎？小瑜已經三歲了還不開口說話，剛剛的鞭炮聲那麼突如其來，所有的小孩都哭了，只有她還若無其事，我好擔心她是不是……听不見！”


    “不會的！你不要胡說八道！”


    “去做個檢查又會怎樣？就當是讓我安心啊！”


    “可是如果讓媽知道……”


    “小瑜是我的女兒，難道我連這點權利都沒有？如果小瑜有什麼的話，我不會原諒她的！”


    “別這麼說，小瑜也是她的孫女啊！”


    “她要的是孫子，小瑜的死活她根本不管，因為小瑜是女孩！”上官太太說出事實。“不管如何，我今天一定要帶小瑜去醫院。”


    在妻子的堅持下，上官家先行告辭，直接到醫院去。


    “什麼！？你是說我女兒是個聾子！？”上官夫婦不敢置信地問。


    “對，不過你的產前檢查和嬰兒出生後的檢查，當時一切都是正常的，所以並非是天生。可能是後來某種原因導致耳膜破裂，因為沒有就醫紀錄，我們也無法推測。”醫師遺憾的搖著頭，“如果你們在當時就立刻把孩子送來治療，也許還有可能挽回，雖然無法完全恢復，但至少听力還有，不至于完全听不見。”


    “是嗎？”上官太太失神的輕喃。


    離開醫院回到家，上官老太太一知道他們到醫院去之後，很不高興地說他們已經不把她的話當一回事。


    上官太太忍無可忍的和婆婆攤牌，期望她知道孫女因她的疏忽造成一輩子的遺憾後有點愧疚，誰知婆婆竟然更是嫌惡孫女，已經是個賠錢貨了竟還是個殘廢！


    上官太太不再與她爭辯，但堅持不再將女兒交給婆婆。


    “老婆，小瑜睡了，我們也睡吧！”上官先生看著守在嬰兒床邊的老婆。


    上官太太回到床上躺下，上官先生立刻靠了過來，著她。


    “我不要，沒心情。”上官太太拒絕。


    “可是媽媽要我們快點再生個孫子給她，不努力點……”


    “我是個人，不是你們上官家生孩子的工具！我的女兒被她害得那麼慘，難道我還要生個孩子讓她害嗎？你有把握這次一定會是男的？如果又是女的呢？再讓她害成瞎子？還是又有什麼花樣？”上官太太忍無可忍的大喊。


    “你怎麼這麼說呢！”


    “我不說可以，不過我不打算再生了，我欠小瑜，我要全力的栽培她，不讓她因為這個缺憾而無法立足社會。”上官太太做出這個決定。


    “不生了？”上官先生驚愕。


    “對！”


    “可是媽媽說……”


    “媽媽說、媽媽說！我的人生我自己決定！她這麼希望生孩子要她自己去生！就算以後我再生，我也不會讓她踫我的孩子一下！不管是女兒或是兒子都一樣；因為如果生兒子讓她帶，我保證孩子長大後一定是個敗家子！”


    “不要這樣說！她畢竟是長輩，你太讓我失望了！”


    “我讓你失望！？你才讓我絕望透頂！在吳家我就說過，如果小瑜有個什麼萬一，我不會原諒她！你的個性讓我看不到我們的未來。”


    “什麼意思？”


    “這是我的預言。”上官太太哀傷地說。


    兩個月後，上官先生在母親的疲勞轟炸下，無奈的向太太提出離婚的要求。


    “媽媽說你不為上官家生個孫子，所以……”上官先生欲言又止。


    “要把我休了。”上官太太平靜無波的說。


    “老婆，只要你答應生個孩子……”


    “不！”上官太太打斷他的話，“你忘了嗎？我早就預言過，你的個性讓我看不到我們的未來。”“可是……”


    “我答應和你離婚。”上官太太決然地說︰“不過小瑜呢？你要嗎？”


    “哦，小瑜……”上官先生吞吞吐吐的。“媽媽說……”


    “我問的是你，你要小瑜嗎？不是問你家的那個老佛爺！我知道她不要小瑜！”


    “我……”


    “算了！”上官太太絕望的喊︰“我只是想看看你們上官家還有沒有一點人性，不過我失望了。其實就算你要小瑜，我也不會將她留給你的。”


    棒天，他們連同小瑜和上官老太太一同來到律師處。


    “我有幾個條件，你答應……不是，應該說你媽媽答應的話我立刻簽字離婚。”


    上官先生難堪的看向母親。


    “說吧！”上官老太太不屑的回答。“不過你不要想乘機撈一筆。”


    “放心，你們上官家的錢，我還不屑拿。我的條件是︰第一，小瑜你們上官家肯定是不要了，所以我要她跟我姓。”


    “可以。”上官老太太毫不猶豫地答應。


    她冷笑一聲，“第二，離婚後我希望你們上官家和我們一家老死不相往來，不管以後發生任何事，都不可以來打擾我們母女，否則就讓你們上官家絕子絕孫。”


    “放心，我們不會去找你們的。”上官老太太臉頰抽動。


    “很好。”上官太太滿意的點點頭。“辛律師，請把所有的條件列上，上官家無條件放棄小孩的監護權和探視權，若有違反那二個條件的時候，上官家要把所有的財產捐給慈善機關，一毛不留。”


    “你憑什麼……”上官老太太想反駁。


    “憑你們正迫不及待的等我簽字，怎麼？難道你認為你們還會來打擾我們母女的生活？還會想來探視小瑜嗎？絕子絕孫在法律上站不住腳，所以我改了，不行嗎？只要你們敢來打擾我們母女，你們上官家就會一無所有，這是法律給我的保障。而絕子絕孫，是我給你們的詛咒！”


    “你這個惡毒的女人！”上官老太太恨恨地說。


    “我嗎？我只是保障自己的安寧，你怕什麼？只要不打擾我們，不就什麼事都沒有了？沒問題的話，辛律師，我可以簽字了。”


    雙方都沒問題，一式三份，各自簽名蓋章，一人一份，手續算是完成了。


    前上官太太鄺品綺在牽著女兒離去之前，回過頭來對那對傷透她的心的母子說︰“對了，忘了告訴你們，我會委托律師幫我辦理抽資的事情。”


    “你說什麼！？”一直不敢開口的上官先生震驚地問。


    “我說，我在上官企業的資金，我會委托律師將資金抽走。”


    “你不可以這麼做！”


    “我不可以嗎？”鄺品綺冷冷一笑，牽著女兒走出律師辦公室。


    “品綺！”上官先生追在後頭。他不能讓她把資金抽走，他知道那筆龐大的資金是她父母遺留給她的遺產，他沒有權利阻止；但是她如果把資金抽走，那上官企業肯定垮台！


    “上官先生，請留步啊！法律在我們簽下名的時候就生效了，你打算讓你們上官家絕子絕孫、一無所有嗎？”


    “兒子，不要追她，要抽走就抽走，我們上官家才不希罕那點錢！”上官老太太抓住兒子。


    鄺品綺冷冷一笑，真是可悲，對自家的企業是何營運狀況都不知道，還在那兒夜郎自大！


    “媽，品綺的資金一抽走，上官企業會垮台的！”


    “品綺，不要這樣，好不好？”上官先生哀求。


    “上官先生，我說過，如果小瑜有什麼萬一，我是不會原諒她的。更何況在你們這麼無情的對待下，我又何必客氣？怪你自己吧！是你讓我不想和上官家有一絲瓜葛的。”鄺品綺牽著女兒頭也不回的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