惟君而已  第11章(1)
作者:千草
    這就是他愛上的女人嗎?那份光芒,似乎越來越耀眼了。


    這份軍事才華,足以縱橫戰場了。


    擊敗他的人,並不是什麼久經沙場的戰將,而僅僅只是一個女人,一個名為織樂的女人,一個他愛而不舍的女人。


    邯澤浩沉著一張臉,定定地望著織樂。那樣縴細的骨架,那樣小小的腦袋,為什麼卻可以蘊含著如此的奇思謀略?


    一片沉默,空氣交織著一種讓人窒息的氣氛。


    織樂的臉上並沒有任何的欣喜,只是低著頭,怔怔地望著那片軍演的場地……


    她贏了嗎?


    為什麼卻沒有真實感呢?


    直到那沙啞的聲音在不遠處漸漸地響起——


    “你可以提出一個要求,你的要求是什麼?”


    那聲音,明明應該是熟悉的,可是此刻,卻是如此的陌生。


    她茫茫然地抬頭,望進了那一雙冰藍色的眼。


    那麼的冰,那麼的冷。


    猶如高高在上的神祇,只是俯瞰著眾生而已。


    他是尊貴的存在呵,而她呢?不是愛著他嗎?為什麼心又一次地顫抖了起來呢?


    輕輕地垂下眼簾,織樂以極度謙卑的姿勢跪下,雙掌和膝蓋著地,額頭緊緊地貼著地面。如果她真的可以提出一個要求的話,那麼她的希望是——


    “我希望您可以放了方老爺,方翱少爺還有方家的三千士兵。”


    “不悔嗎?”


    她閉上眼,慢慢地吐出了這兩個字︰“不悔。”


    “不悔,呵呵,好一個不悔!”邯澤浩猛地狂笑道,“好,我放!”


    語畢,邯澤浩轉身離去,其余眾人緊跟在他的身後,徒留下織樂一人還靜靜地跪在原地。


    他答應了!真的答應了!


    可是她的心中卻奇異地沒有一絲喜悅,那漸漸遠去的腳步聲,讓她覺得,越來越冷。


    三日後,邯澤浩果然如約地放了方家父子連同那三千士兵。


    織樂遠遠地看著方家軍走出了朱天城,可是腦海中浮現出的,卻始終是邯澤浩那雙冰藍的眸子。


    這幾天,她都沒有再次見到他,即使今天是放走方家軍,他卻依舊沒出現。仿佛這個人,就這樣消失在了她的世界中。


    是不是……他已經決定不再愛她了呢?


    她本就不該去奢求那麼高高在上的人的愛,可是為什麼心卻還是痛了?


    痛得好厲害。


    痛到她第一次明白,原來最痛的,不是身體上的痛,而是一種無法言語的痛。


    回到元帥府,織樂朝著庫走去,這時候仿佛只有看著,才可以忘記那種痛,那種讓她變得貪婪的痛。


    走到庫門口,她卻驀地听到了交談對話之聲。


    織樂本能地想要避開,但是卻在听到一句話後,剎住了腳步。


    那句話是——“追出城的那五千兵馬,應該可以輕而易舉地殲滅方家的三千兵力吧。”


    而說話的人,正是申亟臣。而和申亟臣談話的人,則是宏元開。


    此刻的宏元開漫不經心道︰“以五千的精兵去打三千的殘兵,你覺得有敗的可能嗎?”


    申亟臣淺淺一笑,晃了晃手中的折扇,“看來方家的那些人是死定了,可惜,難得少主肯放人……”


    “那五千的精兵,不就是你派出去的嗎?現在倒為方家人可惜起來。”


    “呵呵,我只是奉了族長的命令而已。”


    “……”


    兩人繼續旁若無人地交談著,直到听到庫外那細碎的奔跑聲後,才相視一眼。


    “看來,魚兒是上鉤了。”申亟臣苦笑一下。


    “我以為,魚兒上鉤你應該開心才對。”宏元開依舊是面無表情地道。


    “我只是奉命行事罷了,若是少主知道我派了五千精兵去追擊他放過的方家軍,只怕全身的骨頭,又會被打斷幾根了。”


    “族長給你下的究竟是什麼命令?”即使是宏元開,也難免有了好奇之心。


    “族長只是飛鴿傳,密函上寫著,他想知道,少主愛上的女人,究竟能不能陪著少主一起征戰天下?”


    “如果不能呢?”


    “格殺勿論。”申亟臣那張斯文的臉上,揚起著透寒的冷冽。


    宏元開自是明白,自己的這位同僚,雖然看似好說話,但是冷血的時候,可以比誰都冷血,“那麼現在這是……”


    “自然是對織姑娘的考驗,讓她回到方家軍中,然後看她究竟打算站在哪一邊,畢竟華朝和酆族,將來只有一方能存!”


    宏元開沉默了片刻,深吸一口氣問道︰“織姑娘能出得了朱天城?”


    “我已經安排好了下人,自會帶織姑娘出城追上方家軍。”


    “有時候,我真的覺得你很可怕。”宏元開感嘆道,“一旦被你算計,就連翻身都難。”


    “是嗎?那麼我這一次的算計,結果會如何呢?”申亟臣抬起頭,透過庫那半掩的窗,看著外面的藍天,“連我自己都開始期待了。”


    那個女人,最終是會選擇站在華朝這邊呢,還是站在少主的身邊?


    這個答案,唯有織樂自己明白了。


    耳邊听到的全是風聲,織樂緊緊地抓著韁繩。當她听到庫里的對話時,她本能地想要趕上方家軍,好讓他們知道,有五千精兵會追擊他們。


    在馬廄里偷了匹馬兒,她偷偷地從元帥府的後門離開,一路奔出了城門。她甚少騎馬,以前在方府里當丫鬟,根本沒資格騎馬。後來在酆族的營地,偶爾才騎過幾次。可是現在,她卻顧不得那麼多了。


    要快,一定要快,否則的話,方家那些人……


    織樂的臉上一片蒼白,馬兒的顛簸,讓她有種想要嘔吐的沖動。現在的她,全然沒有能力去思考,為什麼她如此容易听到申亟臣和宏元開的對話,為什麼她那麼輕易地可以偷到馬兒,可以順利地出了元帥府和朱天城?


    遠處,隱隱地傳來了兵刃交接的聲音。緊接著,嘶吼聲,兵刃殺入身體的撲哧聲越來越多。血腥的氣息,在森林中漸漸濃郁起來。


    織樂向前沖著,直到她看到了火光,看到了交戰中的兩批人馬……


    方翱坐在馬上,拿著手中的刀,一刀刀地劈向靠近他的敵兵。本以為這次可以逃出升天,沒想到卻迎來了這樣的追擊。


    或者是,邯澤浩這家伙喜歡玩這種貓捉耗子的游戲?!肩膀上一陣痛,敵兵一刀砍在了方翱的肩膀上,而另一把戰矛則戳穿了敵兵的心髒。


    “少城主,你受傷了?”殺了那敵兵的士兵策馬到方翱的身邊,緊緊地護著方翱。


    “小傷而已。”方翱忍住痛,咬了咬牙道,“對方人數比我們多,又早有準備,能沖出幾個是幾個。”少城主嗎?早在朱天城破的那天,他就不再是少城主了。


    莫名的,他腦海中浮現出了那張蠟黃瘦小的臉,那個叫織樂的女孩,似乎一直跟著邯澤浩的身邊,現在又如何呢?


    火光中,他覺得那張臉越來越清晰,清晰到甚至就在眼前。


    眼前?!


    方翱猛地定楮一看,卻發現正是織樂,連滾帶爬地朝著他奔來。


    方家軍的一個士兵,舉起了長刀眼看就要朝著織樂劈去,方翱連忙策馬奔去,手中的刀一把擋開了那長刀,順勢彎腰撈起了織樂,“你怎麼會來這里?”


    “我……我……”織樂驚魂未定,臉煞白煞白的,好半天說不出一個字。


    方翱和一干士兵邊打邊退。


    織樂好半晌才恢復過來,喘著氣道︰“我听說有五千精兵追擊你們,就偷跑來了。本來希望可以提前通知你們,可還是……”


    方翱苦笑了一下,“你來了,不過多一個送死的,不過听說那邯澤浩對你不一般,也許你能留下性命吧。”


    “不,不是那樣的,也許不能對抗五千精兵,但是不代表不能逃跑。過了這森林,就是豐南城了,只要逃到風南城,那就暫時安全了。”織樂急急地道。


    這一點,方翱又如何不知呢,只可惜——“織樂,你認為現在這種情形,我們還有可能逃到豐南城嗎?”


    可是織樂卻回答了他一聲肯定至極的——“能!”


    那張小小的臉龐上,在火光的映照下,竟奇異地透著一種美。


    那一刻,方翱仿佛回到了以前,在庫里看著織樂看的情景,那時候她的眼,她的神情,也是如此。


    那是一種讓人感嘆的專注!


    議室堂上,一排桌椅盡數粉碎。


    申亟臣整個後背因為沖力而重重地撞在了牆上,沒等他喘過氣來,一只大手又狠狠地抓起了他的發,用力地往後拉扯,使得他的頭不得不仰起。


    嘴角、額頭都在不斷地滲著血,申亟臣不由得苦笑了一下,卻因為牽扯到破裂的嘴唇而令得他斯文的面龐有些扭曲。


    “你把剛才的話再給我說一遍。”那雙野獸般的眸子中透著一股殺意,硬如鋼鐵般的手指,似乎隨時能把那顆頭顱連根拔起。


    “咳咳……屬下剛才說的是織姑娘已經跟隨著方家軍進入了豐南城,少主想要見她,只怕不會太容易。”


    “為什麼織樂會和方家軍在一起?”邯澤浩的手掌按在了申亟臣的天靈蓋上,冷冷地問道。


    “因為屬下派了五千精兵追擊方家軍,織姑娘有所擔心,就尾隨追上了方家軍。”


    天靈蓋上的手指在一寸寸地收緊著,一旁的宏元開早已是急得滿頭大汗,“少主,織姑娘離開元帥府,和申學士實屬無關啊!”


    “無關?”邯澤浩怒極反笑,那嘲諷的笑聲令得宏元開頓時無語。


    邯澤浩低下頭,面無表情地睨看著申亟臣,“我只問你一句話,織樂在方家軍中,是不是你做的手腳?”


    “是。”比起宏元開的焦急,申亟臣反倒是顯得平靜得很。


    “以前我已經對你說過,不要算計我,看來你依然沒把我的話听進去!”手揚起,邯澤浩眼看就要一掌襲向申亟臣,嚇得宏元開趕緊跪下,擋在了申亟臣前面。


    “少主,請三思!”宏元開喊道,“申學士一片苦心,只是為了少主。織姑娘終究是華朝人,今日她會為了一個方翱離開少主,他日少主若是踏平華朝土地,又怎知織姑娘不會為了華朝而離開您?申學士只是讓織姑娘自己做出選擇而已,更何況,這也是族長的意思。”


    宏元開的話,總算讓邯澤浩的手在半空中頓住了。冰藍色的雙眸微眯,他沉吟了片刻,“是老家伙的意思?”


    “族長也想知道,織姑娘是否能配得上少主。我們酆族,要的是一個可以和少主共創大業的少主妃,而不是一個優柔寡斷,隨時會離開少主的少主妃。”


    “優柔寡斷,隨時會離開嗎?哈哈……哈哈哈……”邯澤浩緩緩地閉上眼,雙手死死地握成了拳,手指關節咯咯作響,為什麼對于一個這樣的女人,他卻始終下不了狠心。想要她的人。即使知道她的心中有一半分給了別人,即使知道她的懦弱、她的愚忠,她一切的缺點,他卻始終沒有辦法放手。


    是幸運嗎?她終于讓他明白了愛一個人是什麼樣的感覺。


    還是悲哀嗎?也是她讓他明白了求而不得是什麼樣的感覺。


    “華朝!豐南城!”邯澤浩的牙齒中死死地蹦出了決定,“十日內,我要攻陷豐南城!”


    然後,他要告訴她——


    織樂,你沒辦法躲的!


    織樂,你沒辦法逃的!


    不管你是願意還是不願意,終究要站在我的身邊,和我一起看著天下一統。


    只因為——


    他不想、不願、不肯放手!


    似乎沒有人懷疑過,酆族可以攻下豐南城。


    巨大的木樁,一次又一次地轟擊著城門,雲梯上一個又一個的酆族士兵悍不畏死地朝著城牆上攀登而上。大型的攻城器械紛紛出動,比起酆族人的悍勇,華朝士兵的抗擊顯得有些無力。


    太久沒有經歷過戰爭的磨練,華朝人的戰斗力遠遠比不上自大草原上而來的酆族人。


    而此刻,方翱走進了一處地牢,按動開關,推開了兩扇石門。石門內,兩個人,一個被綁著,而另一個則似乎被氣得不輕,狠狠的一巴掌搧在了對方的臉上。


    “父親!”方翱急急地走上前,眼角瞥著織樂臉頰上浮出的巴掌印,不覺皺起了眉頭,“父親,別再逼她了,豐南城已經快被攻破了,趁現在酆族人還未進城,我們還有機會離開。”


    “離開?!”放天長冷哼一聲,一把推開了擋在他面前的方翱,一雙蒼老的眸子死死地盯著織樂,“你這丫頭,老夫再問你最後一次,這仗你打還是不打?如果你能說出打贏酆族的計策,老夫可以饒你性命,如果你不識相的話,別怪老夫心狠手辣!”


    織樂微微仰起頭,看著眼前的方老爺,曾經,在她的印象中,老爺雖然嚴肅,卻不是凶惡的人,是什麼時候開始,這些變了呢?


    經歷過這些事情,她已明白,她腦子里那些關于行軍打仗的想法,似乎真的可以用在現實中,可以扭轉整個戰局。可是……為什麼非要扭轉呢?為什麼現在這樣就不好呢?


    “難道,酆族打贏這場仗不好嗎?”她問著,那表情,全然像是真的不理解般地問道,宛若一個求知的學生般。


    “你是華朝人,又怎可有這種想法!”方天長氣急,“如今酆族侵略華朝的土地,你卻說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話!”


    “可是天下之勢,不是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嗎?”這些道理,她從上都看到過。


    “你——”放天長一愣,隨即狠狠地瞪了織樂一眼,“這麼說,你是不願意了?”


    “嗯。”她老實地點點頭,“我想看到邯澤浩可以一統天下。”然後,天下人人都可以過上好日子,而不是像現在的華朝這般,有那麼多流離失所的人。


    砰!


    放天長重重的一拳,砸在了桌子上,“你難道真的不怕死?”


    “我……”織樂頓了頓,本能地想說,她為什麼要怕死。可是話到了嘴邊,卻發現說不出口了。因為……她怕死。


    第一次,她突然有了怕死的念頭,甚至連身子都在顫抖了。


    她想要見到邯澤浩,即使是死的話,也希望是死在他的身邊。原來,她也是怕死的,原來她並不是如想象般的那樣無所謂。


    放天長滿意地看著織樂的反應。一直怒意的臉上總算有了得意的笑,但是織樂的下一句話,卻讓他的笑剎那間僵住。


    “我怕死,可是我更希望看到邯澤浩一統天下。”她的身子是顫抖的,她的臉色是蒼白的,可是她說話的口氣,卻是認真且平靜的。


    “不識抬舉!”方天長一掌就要對著織樂轟去。


    “父親!”方翱急忙擋住了方天長的掌,“織樂她怎麼也算是救過我們的人啊!”


    “可是她愧為華朝人!”


    方翱苦澀地看了織樂一眼。曾經他所認識的這個小丫鬟,真的變了,一點點地在改變著,有了自己的堅持與想法。


    站在父親的立場上看,父親沒有錯。可是他卻不想織樂死,因為在他最絕望的時候,是她跌跌撞撞地騎著馬,沖到了他的身邊,是她用那種匪夷所思的戰術,救了他和父親以及那些殘余的方家軍。


    她的奇思謀略,她的頭腦,沒人能想到,這是一個十四歲的女孩所指揮的逃亡戰。那一次之後,父親自然太明白織樂的價值所在了,畢竟,這樣的人,如果不能為己所用,那麼最好的辦法就是殺了已絕後患。


    轟!


    地牢外的聲音驟然巨響,一個士兵已經滿臉血污地沖了進來,“報,豐南城已經被酆族攻破了,請兩位大人趕緊走吧!”


    “父親,現在不是殺織樂的時候,還是先走吧。”方翱趕緊道。


    放天長眉頭一皺,似有不甘地看了眼織樂,頷首道︰“也好,先留著她的命吧,如果她還是不識抬舉的話……”


    “多謝父親!”方翱輕輕嘆了一氣。


    這個明明怕死的女孩,卻可以為了邯澤浩而寧願死,這樣的人,有可能會輕易改變嗎?


    而他,只希望能夠保住她的性命,保住這個為了救他而面臨選擇的女孩的性命。


    鮮紅的血液,在不斷地從一具具的身體中迸出。濺在了那個手持長槍的男人身上、臉上、發上、甚至連他胯下的戰馬,都早已被染了一身的血紅。


    那一柄長槍上,已經不知道沾染了多少人的血,巨大的力道把人的身體狠狠地劈開,或縱劈,或橫掃,或者把人一槍挑起再狠狠地砸落地面。


    男人的身邊,散落的盡是尸體的碎片,甚至連一具完整的尸身都難以找到。


    “少主他……殺得快瘋了。”遠處,申亟臣皺著眉頭望著那血腥的一幕幕。


    而他身邊的宏元開則無奈地道︰“自從決定攻下豐南城後,這幾次的對戰,少主哪次是沒有殺瘋的?”


    “以前,他作戰的時候還像是人,而現在,則像是真正的……”申亟臣呢喃著,卻沒有說下去。


    “像真正的野獸嗎?”反倒是宏元開眺望這那遠處的殺戮之人說道。


    “是啊。”申亟臣仰頭,望了眼那余暉下的異樣,今天的夕陽,亦像是被血染了似的,紅得近乎妖艷,“也許唯一能讓野獸變成人的,只有"她"吧。”


    “你後悔了嗎?”


    “這就要看織姑娘最後的決定是什麼了?”


    “若織姑娘選的不是少主的話,那麼……”宏元開頓了頓,卻沒有把話說下去,因為誰都沒辦法預料,到了那個時候,邯澤浩會變成什麼模樣。


    殺人!殺人!


    不斷地殺人!


    仿佛只有這樣,才能借此把胸口中那股怨怒發泄出一些。邯澤浩以著一種近乎饑渴的表情,斬殺著一個又一個華朝的士兵。他已經數不清他到底殺了多少人了。腦海中,印的盡然全都只是一個名字。


    織樂……織樂……


    她就在這座豐南城中!


    他要找到她,無論如何都要找到她!


    “報!在城西處發現一隊人馬正準備殺出城,似乎像是朱天城方家的殘余軍。”有酆族的士兵上報道。


    方家軍!


    邯澤浩的動作猛然停了下來,握著長槍的手指收緊了一下,“全軍包圍豐南城,由申學士和宏將軍帶領,兩千精兵隨我去城西追擊方家殘軍。”


    “是!”眾將領命。


    邯澤浩拉緊韁繩,側過馬頭,雙腳用力地一夾馬月復,朝著城西方向奔去,兩千精兵緊緊地跟上。


    而申亟臣和宏元開則相視一眼。


    “看來,少主果然是打算要親自帶回織姑娘。”申亟臣呢喃道。


    “你說少主將來,會是一代明君呢,還是——暴君?”


    “我只知道,這個天下,將來一定會是酆族的!”


    “不好了,酆族的軍隊追過來了!”


    “逃,快逃!”


    “城主,少城主,咱們抵擋不住了!”


    殘余的兩千多方家軍,從豐南城中一路逃出來,卻還是被酆族的軍隊在城西外二里處追殺著,轉眼間,已只剩下一千多人了。


    方翱看著四周只剩下一半的方家軍,心中一片死灰。現在這個時候,即使織樂肯幫他們,只怕也無法逃月兌酆族的追擊了,更何況,現在帶隊的人,是那個酆族的少主——邯澤浩!


    火紅的頭發,冰藍色的眼,這樣的長相,即使在酆族中也是極為少見的!方翱遙遙地望著已經越來越近的邯澤浩。


    酆族的指揮元帥,統帥著大軍,不去坐鎮收城,卻來追擊他們方家的軍隊,究竟是為了什麼呢?


    難道真的只是為了……


    方翱晃晃頭,為自己的想法感到不可思議。


    方家軍的人眼看越來越少,當最後的一批死士去拖住酆族軍的時候,方天長只是死死地拖著織樂,和方翱以及幾個貼生侍衛進行最後的逃亡。


    “父親,放了織樂吧,帶著她一起逃,也只是多添一個累贅而已。”方翱開口道,只希望能替織樂求得一線生機。


    “這丫頭,也許可以作為我們父子最後的保命符,酆族的邯澤浩既然會親自來追擊我們,定然和這丫頭月兌不了干系,只怕那邯澤浩也看上了這丫頭的天分!”


    織樂被捆著趴在馬背上,默默地听著方家父子的對話。她的天分……可是邯澤浩卻從來不曾讓她獻過任何的計謀,他只是一味地給予,而沒有利用。


    因為,那個男人是驕傲的,是自負的,他有足夠的能力打下天下。


    而她,可以一直站在他的身後,看到那一天嗎?


    她听到了紛踏而來的馬蹄聲,她听到了驚呼聲,呵斥聲。


    她聞到了血腥味和一股死亡的氣息。


    然後她的身子被一只手狠狠地拉起,一把鋒利的長劍架在了她的脖子上。她的耳邊是方天長氣急敗壞的喊聲︰“住手,若是酆族的人再動一下,我就把她給殺了!”


    餅了片刻,似乎所有的聲音都靜止了。


    織樂的眼,只是愣愣地看著那對峙著的一人一馬。


    他的脊背挺得那麼的筆直,他的右手握著一把巨大的長槍,他的身上、臉上、發上沾染的全部都是鮮血與泥沙。


    她終于又一次地見到了他,僅僅只是相隔咫尺而已。


    “方天長,你以為我會為了一個背叛我的女人做些什麼呢?”邯澤浩仰天一笑,冷冷地直視著對方。


    方天長一愣,難道他猜錯了?難道邯澤浩過來,是為了要親手殺這女人?


    “你真的不怕我殺了她?”他咬咬牙,只能繼續賭下去,畢竟現在的他,已經沒有回頭路了。


    銳利的劍鋒,劃破了織樂頸子上的皮膚,紅色的血,順著劍鋒蜿蜒地流下,一滴一滴,滴落到了那黃褐色的土地上。
[快捷键:←]上一章  本书目录  下一章[快捷键:→]

古代言情小说_琼瑶小说,亦舒席绢于晴典心古灵小说全集_翅膀猪言情拒绝任何涉及政治、黄色、破坏和谐社会的内容。书友如发现相关内容,欢迎举报,我们将严肃处理。

作品惟君而已内容本身仅代表作者千草本人的观点,与古代言情小说_琼瑶小说,亦舒席绢于晴典心古灵小说全集_翅膀猪言情立场无关。
阅读者如发现作品内容确有与法律抵触之处,可向古代言情小说_琼瑶小说,亦舒席绢于晴典心古灵小说全集_翅膀猪言情举报。 如因而由此导致任何法律问题或后果,古代言情小说_琼瑶小说,亦舒席绢于晴典心古灵小说全集_翅膀猪言情均不负任何责任。

古代言情小说_琼瑶小说,亦舒席绢于晴典心古灵小说全集_翅膀猪言情做最专业的言情小说网,喜欢看言情小说的你,请记住我们的网址http://www.cbzyq.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