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樣，願意來幫我嗎？”齊亦偉又問了一次。


    “我怕我會做不好。”方思瑤不敢貿然答應，雖然她有過很多打工經驗，可是從沒有當過會計，怕會做不好，反而將工作搞砸了。


    “我相信你會做得很好，就這麼說定，明天開始做我的私人會計吧。”


    “明天？！”方思瑤和齊亦如同時驚喊。


    “太快了嗎？不然，後天好了。”齊亦偉咧嘴笑道，那笑有些雅痞、有些無賴，卻也瀟灑俊帥、溫柔迷人，教方思瑤看傻了眼。她這時不禁慶幸自己一向沒什麼表情，沒有讓人看出她心跳已加快了起來。


    “大哥，你該不會對思瑤一見鐘情了吧？”齊亦如還是覺得怪怪的。


    “鐘情你個頭！你想太多了，我是真的需要一個會計。”齊亦偉看向方思瑤保證道︰“你不要在意亦如說的話，你是我妹妹的好朋友，也就是我齊亦偉的妹妹，我不會對妹妹出手的。”


    不會對妹妹出手……如今想起他的這句話，方思瑤內心忍不住苦笑，這麼多年來，他真的奉行他當年說的話。


    再想起他剛進門後模她頭的舉止，真的把她當成妹妹了……每次他來這里，都是因為工作上的事，不曾一次把她成“女人”看待。


    她模著手袋里的辭職信，猶疑著是否該下定決心離開。


    齊亦偉看著手上的寶貝──這份關于他各項投資財務的報表。很好，這個月他又賺了不少錢。


    他的人生座右銘︰賺錢、女人、美酒，就因為他把賺錢擺第一，因此財務報表就是他的寶貝，每到了月初，他總是迫不及待來看他的寶貝。


    在美國求學時，他就開始學著投資賺錢，不過當時投資的項目只有股市和房地產，回到台灣後，除了和好友孫皓澤一起成立典亞國際婚禮顧問公司外，他也開始投資各個領域的事業，不再局限股市和房地產，只要能賺錢的，他就投資，香港和新加坡則是他近年來投資事業的重鎮。


    多年來，他所投資的項目多到連自己都不清楚有哪些，反正他也不需要去記，只要知道自己的每個月又賺了多少錢就可以了，其他的全交給思瑤去處理。


    別看思瑤外表文文靜靜的，卻是一個非常厲害的理財高手，有這麼棒的私人會計師替他做事，他樂得只管數鈔票就好了。


    七年前，當妹妹把她介紹給他認識時，在相談不過幾分鐘後，他便開口聘請她當他私人會計師，他知道這舉動大膽又突兀，但該怎麼說呢？思瑤有一雙黑白分明的漂亮瞳眸，沉靜的眼神和表情讓人內心涌起莫名的心安和很大的信任感，也讓他很放心將畢生的積蓄全交給她管理。


    這間公寓是他多年前為了讓她工作更舒服而買下的，除了平日辦公外，她也住在這里，畢竟要是沒有了她，他還真是不知道該怎麼辦呢！


    此時他的手機響起，他心情大好的接听。


    “莉安，你回來台灣了？現在在酒吧等我，好，我馬上過去。”


    田莉安是他上個月在酒吧認識的美女，漂亮、性感，是一家投顧公司的副理，或許彼此都有留美的經歷，加上她職場上的專業，因此和她特別有話聊，上個星期她飛到英國工作，兩人說好了等她回台灣，一起喝酒。


    賺了錢之後，接下來當然是享用美酒和擁抱美女了。


    齊亦偉逕自和美女講電話，沒有發現方思瑤臉上表情有些僵硬。她結束通話後轉過身，不意看到桌上的小籠包依然好好的沒動，他疑惑地看向她問︰“怎麼還沒有吃呢？”


    “我還不是很餓。”


    “是嗎？那你待會慢慢吃，今天晚上我沒有空陪你一起吃晚餐了，你剛也听到了，我有約會。”


    “是嗎？”相對于俊顏上的朗笑，方思瑤感到自己的一顆心緩緩向下，直沉入谷底。


    不久前才分手，這麼快又有新女友？不過這也沒什麼好奇怪的，他常換女友，是打從他第一年當他的私人會計就知道的事不是嗎？


    只是不管他女友名單怎麼更換，就是不會有她的名字……


    “齊大哥，莉安……是你的新女友？”她遲疑了一會，終究按捺不住的問了。


    “不是，不久前才認識的，現在是友達以上，戀人未滿。”他不否認和莉安談得來，會不會有進一步的交往，也許有可能。“好了，我走了，有什麼事再打電話給我。”去約會嘍。


    “齊大哥！”看到他上開心的要去赴約，方思瑤下定決心的喊住他。


    齊亦偉走了兩步，俊顏帶笑的回頭，“什麼事？”


    “我有一樣東西要給你。”


    “什麼東西？”看到她走過來，表情比平常更酷了幾分，他很好奇她要給他什麼。


    接過她從口袋里拿出來的一封信，他將泙旗的信封打開，看到上面兩個大大的字，笑容當場呆掉。


    “辭、呈？”他有沒有看錯？但這兩個字的確是念“辭呈”沒錯。“思瑤，你是替誰拿辭呈給我？不對，這里只有你一個員工而已啊。”驚嚇過度，他一時腦袋轉不過來，語無倫次。


    “齊大哥，這是我的辭呈。”說出來後，她的心情篤定多了。


    “這是你的辭呈？”他重復著她的話，將這訊息消化，“意思是，你要辭職？”


    “對。”


    “為什麼？”他不敢相信她居然要辭職？


    這麼多年來，她一直跟在他身邊幫他做事，他也把她當成另一個妹妹疼愛，到底哪里出錯，還是出了什麼事，才讓她作下這決定？


    端詳她冷冷的表情好半晌，看不出個所以然，雖然他平日還挺喜歡她冷靜認真、帶點酷酷的模樣，然而此時他第一次覺得這種臉真是會造成溝通上的阻礙。


    “思瑤，你突然要辭職的原因是什麼？”齊亦偉焦急的問。“難道是覺得薪水太少？你放心，我馬上幫你加薪百分之五十，不，百分之百好了，還是你不喜歡住這里？沒關系，我可以買更大的房子給你住，不管你有什麼問題，全部說出來。”


    “不是薪水和房子的問題。”他是個很大方的老板，一個月六位數的薪水，再加獎金，比起一般會計師實在要高出很多了，而且她還時常會收到意外驚喜的禮物，通常都很昂貴，他給的福利好得沒話說。


    “不然是什麼問題？”他再追問。


    她避重就輕的回答，“是我自己的問題。”


    “你有什麼問題？”不管問題是什麼，他都要馬上知道，才能解決。


    一個大老板如此的關心一個員工，甚至願意幫她加薪百分之百、換一間更大的房子給她，她是不是該感到滿足了？方思瑤在內心安慰著自己，至少他還有那麼一點緊張她要離職。


    “思瑤，快點說，你出了什麼問題？”急死他了。


    “我曾答應過我外婆，我會在二十八歲之前嫁人，現在我已經二十七歲半了，所以，一個多月前，我去相親了，對方是一般的上班族。”


    齊亦偉張嘴，震驚不已。“你跑去相親，我怎麼都不知道？！”


    她被問得無奈，她要怎麼跟他說呢？因為他向來很少問關于她私人的事，或許跟他說了，他也未必有興趣知道，再說她也不想把相親一事大聲嚷嚷。


    說是相親，其實是安養院里一個老女乃女乃介紹她朋友的孫子和她認識，對方在一家上市的電子公司上班，比她年長四歲，外表斯文。


    她外婆五年前到安養院當志工，之後就住在那兒幫忙照顧一些老人家，而她搬到這間公寓後，每到假日便會去安養院探望外婆。


    這些年來，她存了不少錢，再加上外婆年紀大了，她希望可以和外婆一起生活，老人家曾說過，等她結婚生了孩子，會幫忙一起帶小孩，她知道那是外婆的願望，因此當時她才會答應在二十八歲以前結婚。


    “你去相親，然後呢？”


    “對方似乎不討厭我，我在想，如果交往順利的話，我也許可以在二十八歲前把自己嫁掉，因此我現在提出辭呈，讓你有時間可以開始找新的會計師了。”


    面對方思瑤莫名其妙的突然說要結婚，齊亦偉真是錯愕不已，多希望今天是四月一日愚人節，是她跟他開的一個玩笑，不過他很清楚，她不是會拿這種事開玩笑的個性。


    齊亦偉爬了爬頭發，對于她的離職，依舊十分震驚和不解。“思瑤，你若是離職了，那誰來替我管錢？”


    “所以才要你找新的會計師來接手。”方思瑤一臉嚴肅的回道。“這份工作不是只有我才能做，台灣有很多優秀的會計人才。”


    話是這樣說沒錯，可是他又覺得不對，到底哪里不對，他一時半刻也理不清楚。“可是我不習慣讓別人來看管我的錢。”


    “一開始當然會不習慣，久了，就習慣了。”


    “思瑤，結婚有什麼好？結婚可是戀愛的墳墓耶，像我就是個不婚族。”他不是為了勸她打消離職才這麼說的，他是真的沒想過結婚一事，干嘛要結婚？像他這樣自由談戀愛，逍遙又快樂，他才不會笨到讓自己被套牢。


    還有，幾個常一起飲酒作樂的已婚酒友，一直說結婚之後不自由，很痛苦，而且常常一說完，老婆就上店里抓人，如果當時身邊沒有女伴那就還好，有的話，整張桌子都翻了，真的太可怕，想到都讓他作惡夢，哪還敢想結婚兩字！


    “齊大哥，你不想結婚嗎？”


    “從來沒想過！”他一副敬謝不敏的模樣。


    “是嗎？關于這一點，我和齊大哥的看法完全不同。從小，我就想要有一個很完整的家，然後和家人一起快樂生活。”方思瑤堅定的重申道︰“我決定在二十八歲前把自己嫁掉，所以，齊大哥，你要開始尋找新的會計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