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南市一所小學大門前，中午時分，梁家的老司機老陳替小姐送來便當，但已經過了十多分鐘了，卻遲遲等不到人，突然想到之前有一次也是這樣，小姐要來拿便當的途中，看到一只小貓，覺得它看起來好像很餓，一直喵喵叫，便先跑去福利社買牛女乃給小貓喝，等小貓吃飽了，她才發現自己肚子也餓了。


    他心想，小姐這次也許又被什麼事耽擱了，便向警衛打了聲招呼，打算直接把便當送去教室給小姐，走進校園沒多久，就看到小姐從前方跑過來。


    “陳伯，對不起，你等很久了吧？”梁維芯邊喘邊說。


    “沒有，不過發生什麼事了嗎？”陳伯在梁家擔任司機快二十年了，以前是董事長的司機，後來年紀大了，加上小姐開始上小學，便轉而擔任小姐的專屬司機，平常就接送她上下學，還有去上才藝課學畫畫。


    “剛剛我看見有個高年級的學姊手受傷還提著東西，所以我幫忙她一起拿去教室。”她就讀小四，中午都是陳伯替她送便當來。


    “小姐真乖，這是小姐的便當，今天照小姐的意思做了烤肉，但你什麼時候愛吃烤肉了？不過也多放了些飯和菜，只是這麼大的便當，小姐吃得完嗎？”


    夫人去世得早，董事長又忙于工作，甚少陪她，可是她從不吵鬧，還擔心董事長工作太辛苦，是個讓人疼惜的孩子。


    “可以的，謝謝陳伯。”梁維芯很開心的接過便當。


    而在校門口的另一端，沈君君和沈季堯等不到媽媽為他們送便當過來，看來媽媽今天工作忙到無法抽身。


    “別等了，我想媽媽今天不會來了。”沈季堯說著。


    沈君君小臉垂下。“可是我肚子餓。”


    “別這樣，先忍忍，下午很快就過了，放學回家再吃東西。”


    小六的沈季堯個性早熟，加上身為哥哥，理當作妹妹的榜樣。父親因中風癱瘓躺在床上，現在只靠媽媽一個人辛苦工作賺錢，因此他常要妹妹體諒媽媽的辛苦。


    “我知道了。”這不是媽媽第一次沒空送便當來，看來今天一樣要餓肚子了。


    梁維芯在陳伯離開後，原本也要回教室，踫巧看見同班好發和哥哥從校門口走進來，便走了過去。


    “君君。”


    “維芯，是你喔，你不是早就重便當回教室了？”現在校門口幾乎沒有學生，大家都在教室里吃午餐。


    “我晚來了，你怎麼了，阿姨今天也沒有來嗎？”看到好友點頭，梁維芯牽起她的手。“那你和你哥哥就跟我一起吃午餐，好不好？今天的便當有烤肉，還有很多飯和菜喔，我一個人吃不完，想請你們幫忙一起吃。”


    “有烤肉，真的嗎？”沈君君眼楮都亮起來了，之前有很多次維芯都激請她一起吃她的便當，菜色豐富又好吃，特別是烤肉，她很喜歡。


    “等一下！”沈季堯出聲阻止，瞪向梁維芯，他曾听妹妹提過，知道她家很有錢，每天都是司機開車接送。“你現在是在可憐同情我們嗎？不需要。


    “哥……”


    “君君你不要說話。”他抿著嘴，心高氣傲。“你听好了，我們家是不有錢，但不需要別人可憐我們。”媽媽說過，他們家是窮了點，但不偷不搶，因此不需要在意被人瞧不起。


    梁維芯帶著嬰兒肥的圓圓臉蛋，露出了困惑表情，她又不是在可憐他們，更何況，她可是非常崇拜他呢。


    之前她就常常听君君提起她哥哥的事，說他很厲害、成績很好，每年都是模範生，訓導處布告欄上各班模範生的照片，他是最帥的，而且君君也說哥哥很疼她，這一點讓身為獨生女的自己，很羨慕君君有哥哥。


    “喂，你干麼這樣看我？”看得兩眼發直，有點天然呆。


    “因為我非常非常非常崇拜你，你每次都考第一名，又是模範生，君君也說從來沒有見過你讀，真的很厲害耶，不像我每次都讀很久的，但還是考不及格，可能是我真的太笨了。”說完，梁維芯感到不好意思的笑了。


    他很厲害？沈季堯晚著她，本來就長得一臉不聰明樣，這麼一笑，更是有點傻里傻氣，不過那張白白淨淨的小圓臉，看起來很單純、不教人討厭。


    沈君君原本就肚子餓，听到有烤肉，肚子更是咕嚕咕嚕的叫。“哥，拜托啦，我們就跟維芯找個地方一起吃午餐，好不好？”


    “君君的哥哥，我也拜托你啦，你也一起幫我吃便當好不好？”梁維芯也加入拜托行列。


    沈季堯微擰起眉，她是白痴嗎？明明就是要把自己的便當分給他們兄妹吃，干麼跟妹妹一樣拜托他？


    “哥，我肚子好餓喔。”


    “君君的哥哥，我的肚子也餓了。”


    他最後妥協了，不想見某個笨丫頭耍白痴，又或許他也餓了。


    “謝謝哥。”


    “謝謝君君的哥哥。”梁維芯跟著道謝。


    沈季堯看看梁維芯，貼上標簽，笨蛋一枚，然後發現她沖看他又笑得憨傻，仿佛像她自己說的那樣，很崇拜他，算了，就看在她笑起來還算可愛，他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好了，不過笑一整個中午，會不會太夸張了？


    在那之後，偶爾在校園遇見他，她一定會向他打招呼，一張小圓臉對著他笑眯了眼，甜甜喊著“季堯哥”，就算他不怎麼理會，她依然燦笑，身旁同學見狀還會好奇的問這個學妹是不是喜歡他。


    不過他哪管那麼多，她愛沖著他笑就隨她，反正他也不討厭就是了。


    沈季堯再過兩個月就要小學畢業了，這天下課，他在校門口等了許久，始終沒見到妹妹，因此前往妹妹的教室找人，同一時間，有人正在教室里欺負梁維芯。


    “高子強，拜托你，把考卷還給我啦，老師說要訂正完才能回家。”她急得都快哭了。


    “不還給你勒，怎樣！而且笨蛋會訂正嗎？我看答案都是錯的吧，哈哈哈。”


    斑子強拿著她的數學考卷大聲取笑著。


    他長得濃眉大眼，是個帥氣小子，運動很好但個性很差勁，是班上的小霸王。


    “還給我啦門她不懂為什麼他總愛欺負她，而且都已經過了放學時間了，他為什麼還不回家，要留下來欺負她？


    “我看這樣好了，要是你拜托我教你，我就把考卷還給你。”


    “我才不要拜托你呢則他的成績也沒有多好，而且剛剛君君都跟她解說得差不多了，只要他把考卷還給她就行了。


    斑子強感到不高興。“如果你不拜托我，我就不把考卷還給你，那麼你就不用回家了，晚上就在教室里過夜好了。”


    “可是我不想要拜托你教我。”


    “明明就是個笨蛋，居然敢不听從我的話？”


    她的執著惹得他很生氣，空著的手一伸，拉住她的細辮子，痛得她哇哇大叫。


    沈季堯遠遠就听到梁維芯的叫聲，便快步跑到妹妹的教室，看見有個男同學拉住她的瓣子，生氣吼道︰“放開她”然後沖了過去。


    沈君君的哥哥在學校很出名，高子強見到對方一臉怒氣，不禁感到有些害怕，而且他還比自己高出快一顆頭，他馬上放開梁維芯的辮子，同時把考卷捏皺，飛丟過去。


    沈季堯厲聲警告，“下次再欺負她，我絕對不饒你。”


    斑子強瞪了眼梁維芯，走回位子拿起包，離開教室。


    “梁維芯，你沒事吧？”沈季堯走向她，查看她有沒有受傷。


    她模看發疼的頭皮，淚水在眼眶中打轉。“我沒事，季堯哥，謝謝你。”雖然剛剛頭發被拉痛了，可是看到季堯哥來救她，她不知道有多高興、多開心。


    他幫她把頭發撫弄整齊，拿出手帕替她擦眼淚，發現她的睫毛又長又翹，相當可愛，他忍不住多看了一會兒，這才回過神問︰“君君呢？”


    “老師請她幫忙登記分數，她剛剛拿考卷去辦公室給老師，等一下就回來了，季堯哥，真的非常謝謝你救了我。”現在她的頭發完全不痛了，呵呵。


    “下次他再搶你的考卷，去跟老師說，別傻傻的又被欺負，知道嗎？”


    “嗯，我知道了。”她笑著點頭。


    沈季堯替她檢起地上的數學考卷，一看，面色凝重，雖然知道她不怎麼聰明，但這分數也未免太難看了，是怎麼考的，居然能考三十二分？妹妹說過這丫頭每次數學小考都不及格，都會被老師留下來訂正。


    “季堯哥，數學考卷還給我，我要快點訂正。”看到他皺眉頭，她也感到很不好意思，雖然其他科目還行，但數學真的很差。


    沈季堯發現她訂正過的地方，有很多還是錯的，便道︰“坐下來，我教你。”


    他要教她？梁維芯的心撲通撲通跳，緊張不已。


    比起某人的開心，沈季堯一臉頭痛模樣，因為不教還好，一教才知道某人的程度有多差，簡單的兩位數乘法，她算了老半天，答案還是錯，之後要是學到直式除法，肯定更差。


    “補習班老師或者家教都沒有教你數學嗎？”有錢人家的孩子，不是上補習班就是請家教，他猜她也是，她爸爸還是學校的家長會長呢。


    “我只有學畫畫而己，沒有去補習班或者請家教，因為我不喜歡，爸爸也說只要我過得快樂就好了，他不會勉強我做不喜歡的事。”她爸爸是世上最愛疼她的人。


    他想起妹妹提過她的媽媽很早就去世了，可能因為這樣，所以她爸爸希望她過得快樂，可能也不想給女兒壓力，所以讓她念公立小學，但就算如此也該看看自己女兒的程度吧！再這樣下去，等她上了國中，數學很有可能只考個位數了。


    “這樣好了，以後你跟你家司機說一聲，每天下課多留個十分鐘，我來教你數學的基礎芭念，就當是上次吃了你的便當的謝禮。


    “可是你只有吃一次而已，不然這樣好了，以後我讓陳伯中午多帶一個便當來給你，就當作是你每天教我的謝禮。”阿姨很忙沒空再替君君他們送便當，君君都跟她一起吃午餐，不過季堯哥沒有一起吃，君君說雖然她馬麻有給她哥哥午餐費，但哥哥都存下來買文具用品，所以都沒有吃午餐。


    她一直想著該如何請季堯哥跟她們一起吃午餐，因為他都拒絕，原來還有謝禮這種東西喔，她正好拿來用，呵呵。


    “不用了。”


    “一定要的，那是謝禮，是謝禮。”她不想季堯哥一直餓肚子。


    一直強調是謝禮，但表情卻很怕他不答應，君君應該跟她說過，他中午都沒有吃飯吧！這算什麼，笨蛋的堅持？如果拒絕，那張愛笑的小臉蛋應該會很失望難過吧！


    他不曉得自己干麼要在意笨蛋的心情，不過，謝禮就謝禮吧。“好，成交，不過因為我拿了謝禮，下次數學小考你要考九十分以上，知道嗎？”


    “什麼，九十分？”梁維芯幾乎要大叫了，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看她小臉皺在一起，沈季堯忍不住偷笑，數學要考九十分有那麼可怕嗎？


    老實說，本來他今天心情不太好的說，因為班上那個萬年“老二”(考試總是第二名)又因為輸給他，便故意取笑他家很窮，他雖氣，但那是他現在無力改變的事實，只能一直強忍著。


    可是和她說說話之後，讓他忘了不愉快，原來跟笨蛋在一起也是有好處的。


    沈季堯上國中後，梁維芯有時假日會到沈家玩，手上總是有“伴手禮”，


    有時是拿很多美味佳肴來，她的理由是，她家的張嫂做菜很好吃，她想讓他們吃吃看，有時是非常昂貴的水果禮盒，原因更扯，是別人送給她家的，但是她家的冰箱壞了，所以拿來他家的冰箱放，蠢！


    明明就是拿來送給他們的，但理由真的很白目，沈季堯看在眼里，有時會感到生氣，但听到某人說︰“拜托，你們家的冰箱借我冰一下啦。”就算想氣也氣不起來了，很白痴但也很單純，就這樣闖進他們的生活里，幾個月下來，假日在家見到她，就變得是很平常的事。


    念國二的沈季堯每個周末都會到附近面攤洗碗打工，平常大概下午兩點左右就會回家，但今天店里生意很好，因此他又多做了一個小時。


    老舊的公寓沒有電梯，當他走上三樓時，听到上方傳來急促跑下樓的腳步聲，看著沖下來的人，果然是梁維芯。


    不是兩點半要學畫畫嗎？現在都三點了，難怪剛剛看見司機的車還停在樓下。


    梁維芯一見到他，隨即端起一抹燦笑，季堯哥今天好慢喔，還以為見不到他了說，自從他畢業後，就沒有辦法像以前那樣天天都可以見面。


    “季堯哥，你回來了，我——啊。”她一個睬空，整個人往下跌。


    沈季堯反應很快，兩、三個階梯成一步的沖上樓，在她摔下來之前及時抱住了她，另一于連忙扶住一旁的把手，穩住兩人的重心。


    “季堯哥，謝謝你救了我。”梁維芯呼了口氣，剛剛真的嚇了她一跳呢，還以為自己會摔下去，幸好季堯哥救了她，呵呵。


    沈季堯可笑不出來，剛剛真是太危險了。“就算你急看要去上課，走樓梯也要小心，是嫌自己不夠笨，想摔成白痴嗎？”


    “對不起……”她好像惹他生氣了。


    “下次不準再用跑的，知道嗎？”他再次叮嚀。


    “嗯。”梁維芯乖乖點頭。“那麼我要去上畫畫課，季堯哥，再見。”


    “等一下。”剛剛她差點摔下來，額頭上的小發夾有些歪掉，因此他替她將發夾取下，那是支小隻果造型的可愛發夾，他普她重新夾好，然後看了下，一張小臉蛋有點紅，看起來粉女敕討喜，就跟發夾上的小隻果一樣可愛。“好了，去上課。”


    “嗯。”她又要快步往下跑。


    “用走的”沈季堯喊道，就知道她一轉身又忘了。


    “是。”她點點頭，連忙改成用走的下樓。


    真是讓人無法放心的丫頭，不過現在才去上課，人家不是要下課了。


    下次跟她說清楚，時間到就先去上課，誰知道他下次會不會又晚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