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愛情人  第三章
作者:綠映
    接下來的幾個月,平修在邢焌的栽培下學會不少在商業上應有的知識及應對的方式。


    邢焌總會帶著他參加大大小小的宴會。


    他說為了商業上的利益,就必須多認識一些達官顯貴,不一定要攀附權貴,但也要舉止合宜的讓人知道有你這個人,當然實力與手段也是必要的。若能做到一個強勢而不霸道、進退之間都有分寸的商人,那麼那些人對你的印象便能牢牢的刻在心中,在做事方面也能留點余地,不會多加阻擾,更會成為商場上的助力。


    他學得很快,邢焌對他的表現很滿意,他果然沒看錯人,只不過他的語文能力實在需要多加強,所以他還為他請了一個英文老師來補習,希望他能更進步。


    平修待在邢焌的身邊體會到他對他真的很好,更在工作滿一個月後,送他一對鑽石袖扣,說是要獎勵他在工作上杰出的表現。


    平修是接受了,但他心底仍有一個疑問存在,他為什麼要吻他?還送他這麼貴重的禮物,這似乎已超過了一個上司對下屬該有的態度。


    為此,倪瀚還跟他大吵一架,說他不該隨隨便便接受一個才認識幾個月的人所饋贈的禮物,而且送的東西還是市價值好幾十萬的鑽石袖扣。


    泵且不論老板論功行賞的可能性,但平修進公司以來並沒有建立過任何的功勞,邢焌為何煞費苦心的送他這份大禮?


    倪瀚反彈極大,平修心想他不該生這麼大的氣,因為這是他個人的私事,他不需要氣急敗壞的大聲吼他,但倪瀚說的也不無道理,他是該還給邢焌。


    前天,倪瀚載他上班,邢焌也剛好在公司大門口下車,倪瀚有禮貌的問好,但邢焌卻冷淡的敷衍一聲了事,而平修看得出來,倪瀚的表情也挺不屑的。


    是啥原因?他不知道。


    倪瀚會要他把袖扣送還,可能是因為他不喜歡有錢人一出手就大方得不得了吧!


    考慮了很久,他決定把這對貴重的袖扣送還邢焌。


    平修一出電梯就遇見笑容滿面的邢焌手牽著邢煒正打算要出去,瞧他高興的模樣,今天必定有好事吧。上班好幾個月,這是他第二次見到可愛的邢煒。


    “邢大哥,早安。煒煒,你早呀。”平修微笑致意,親昵的模模邢煒的頭。


    不知從何時開始,邢焌就要平修稱呼他為邢大哥;本來是要他直呼他的名字,但平修自認不妥,才改稱邢大哥。剛開始很別扭,後來時間一長也就習慣了。


    “修,你來啦,我正要出去一下,你要不要也一起去?”邢焌仍是笑意迎人。


    “煒煒,不叫叔叔?”邢焌拉了拉邢煒的小手示意。


    “叔叔好。”邢煒害羞地躲至邢焌的身後。


    “你好。”平修為了不使小小的邢煒有壓迫感,刻意蹲低身子與他平視,一會兒才站起,轉而看向邢焌。“什麼事這麼高興,有好事發生嗎?”平修被邢焌開朗的笑容所感染,不自覺的心情整個開朗起來。


    既然他開心,平修也很想分享他的喜悅。


    “有!我心里最想念的人回來了。”邢焌喜形于色的握住平修的手對他說。


    邢焌溫厚的大手覆在平修的手上,讓平修感到溫暖,一陣暖意在心頭滋生。


    邢焌很照顧他,叫他一聲邢大哥,他可是千個願意、萬個願意,有時候還會希冀他其實就是他的親人,那該有多好。


    “真的嗎,他是誰?”平修好奇的問。


    因為他很想知道讓邢焌如此思念的人會是個什麼樣的人?是他的親人,還是他的……愛人?


    想到愛人這兩個字,平修的心頭涌現許多個不願意。


    不知為何,神經大條的他竟然也會胡思亂想。


    就算邢焌有愛人又如何?況且他的條件這麼好,成千上萬的女人都巴不得做他的愛人;而且邢煒也需要一個媽媽,說不定他就是要帶邢煒去見他未來的媽媽,也說不定煒煒早就認識這個新媽媽,再說不定他們就要結婚了!


    平修東想西想,發覺心底有一道聲音浮現——他在嫉妒!不對!他何必嫉妒?邢焌若得到幸福,他該替他高興才是。


    平修快速消去腦中紊亂的想法,怔怔的看著邢焌,等待他的回答。


    邢焌看了看手上的錢後,只拋下一句話︰“啊,我來不及接機了,不然你在這里等我回來,我先走了!”語畢,邢焌抱起邢煒快速的坐進電梯直下一樓。


    邢焌走得太過匆促,沒發覺平修臉上淡淡的落寞,他轉身瞄向電梯,瞧過一眼後便頹喪的走進辦公室。


    平修僵硬的坐在沙發上,反復思索著剛才的想法,嫉妒這惡魔老浮現于腦中擾亂他亟欲平靜的心,即便他用力甩頭都徒勞無功。


    就好象愈想愈會有許多細長的絲線在頭腦里反復的纏來繞去,將理智打了死結,在死結之前,突地又出現兩個字——喜歡!


    不!不是這樣的,平修更加氣惱,不該有的想法全都浮現,他竟又回想到那時吻他的邢焌,他是帶著喜歡還是捉弄的想法才吻他的?


    不管如何,這個吻已深烙在他的心坎里,無法抹去。


    ☆☆☆☆☆☆


    “哥,你遲到了!”邢栩不耐的跺腳,幾年沒見了,邢焌居然遲到。


    她前天還在電話里挖起熟睡中的邢焌,要他今天來接機。見到跟隨在旁的邢煒,她隨即換上真摯的笑容伸手撫模。


    “這一定是小邢煒吧?”她高興地問。“小邢煒,我是小泵姑,你還記得我嗎?”她拉著邢煒,蹲下自己的身子。


    想想,邢煒也六歲了,三年未見,長得愈來愈像邢焌,看得出父親的影子。


    邢煒是爺爺媒灼之言下的產物。邢煒的媽媽——姚慧是邢焌的前任老婆,但兩人的婚姻毫無感情可言,因為他們是爺爺所促成的,老人家覺得姚慧溫柔體貼是個好女人,所以要邢焌娶她進門,邢焌順從的答應了,婚禮也熱熱鬧鬧的舉行。


    兩年後,姚慧為邢焌生下邢煒後就跟邢焌離婚。姚慧曾努力地想要做一個好太太,但是很快的,她知道邢焌對她相敬如“冰”,兩人有很明顯的疏離感,姚慧明了邢焌不可能會愛她,她在爺爺的諒解之下順利的離婚。


    孩子歸男方所有,而她有權力在任何時間、任何地點來探望邢煒。


    一直以來,姚慧從沒跟邢家斷過消息,邢栩對這個沒緣的大嫂只能感到可惜,也為大嫂感到一些不平。


    沒想到命運弄人,姚慧去年卻因為車禍而香消玉殞,總邢焌說,姚慧死後,他一直沒跟邢煒說,怕邢煒難過,所以騙他媽媽出國了。


    她听爺爺說,有一次,邢煒在無意中听到邢焌與爺爺的對話,緩緩的走進房。


    “祖父,我要去看在天國的媽咪,我想送一朵很漂漂的花給媽咪……”


    小孩的話听來純真卻令人感到心疼,于是耶焌就帶著邢煒到墓園看姚慧。


    那天,邢煒雖然想哭,但他卻忍住。


    事後,邢焌問他為什麼要忍住,邢煒告訴他︰


    “媽咪說,我哭的話她也會難過的,所以我不哭,不要讓媽咪難過。”


    看著邢煒的稚顏,邢焌感到心酸,因為他是這麼的懂事、乖巧。邢煒是失去了媽媽,而他卻失去了一個真心的朋友。


    “煒煒,叫姑姑。”邢焌在一旁催促著。


    他不說話還好,他一說話,邢栩又忍不住生氣。


    “哼,你還敢說話!”她沒好氣的站起。


    “對不起,請小鮑主原諒。”邢焌輕聲細語的陪不是,希望邢栩不要對他擺臭臉。


    “你還知道叫我心公主,我還以為幾年不見,你就不再是那個說要保護我的哥哥。”邢栩佯裝生氣的撇開頭,不依的撒賴。


    邢焌最疼的就是邢栩,唯一的妹妹只身在國外念,很寂寞也很孤獨;他也是,少個親人陪在左右,生活上就失去重心似的無力,但這幾個月有了平修在身邊,一切都不同了。


    即使遲鈍的平修不知道他內心的想法,但是能天天見到對他微笑的平修,他的生活如同旭日般光明。


    邢栩小邢焌十歲,正值雙十年華。她在十歲的時候就被外婆帶到國外定居、就學,而他則是留在烽之火的前總裁爺爺的身邊。


    想想,他們的父母因意外過世也十年了。


    當初,外婆就跟爺爺商量著要如何照顧他們兩人。


    原本,爺爺是打算將他們留在身邊好好的培養他們長大成大,但外婆因為思女心切,看到了邢栩就如同見到摯愛的女兒一般,所以懇切的期望爺爺能將邢栩讓她帶到外國與她一同生活,爺爺最後答應了,因為他能體會做父母思念孩子的心情,就如同他一樣,于是邢栩就被外婆帶到國外,一去就是十年。


    這期間,邢栩漸漸長大了,卻不曾回來台灣一步,因為年老的外婆身體一天天的變差,不便回來。


    頭幾年,總是耶焌去探望他的外婆與妹妹,但後來的這兩、三年,因邢焌接管了爺爺總裁的職位後,就愈來愈沒時間了,只有藉簡單的信及電話的往來以解思親之苦。


    去年,外婆因重病而與世長辭,邢栩為此哭了好一陣子,因為最疼愛她的外婆去世了,再也不可能像從前一樣對她說著屢听不厭的故事,也不可能在她心情不佳的時候安慰她。


    在國外,只有她與外婆相依為命,雖然有許多朋友,但她的內心仍是空虛寂寞的,少了親人在身邊,真的如同失去一雙手般的痛苦,所以她想暫時離開傷心地。十年來首度回到久違的台灣,見到三年未見的親哥哥,那種興奮的感覺是筆墨難以形容的。


    “別瞎說,我怎麼會忘?我是最疼妳的。”邢焌牽起邢栩的手,親昵的說。


    “我知道,我是逗著你玩的。”邢栩將被牽起的手放掉,給了邢焌一個大大的擁抱。


    這一抱解了邢栩對邢焌的思念,不禁使邢栩熱淚盈眶,她不敢將情緒全數發泄,因為怕一哭就沒完沒了,只敢輕聲哽咽,然後又放聲大笑,像個瘋婆子似的。


    “爸爸,姑姑為什麼又哭又笑?”邢煒抬起頭,好奇的望著忘情擁抱的兄妹倆。


    邢煒突兀的問題把整個溫馨的氛圍破壞了,但增添了一分俏皮,讓噙著淚水的邢栩放聲大笑,更加開懷。


    邢焌也被天真的邢煒逗得哈哈笑。


    泵姑一會兒哭、一會兒笑的,好奇怪!平常還算凶的爸爸被姑姑凶還不生氣,這個姑姑真的很厲害,邢煒看著邢栩的眼光多了一分崇拜。


    “因為姑姑跟你一樣是個小朋友,又愛哭又愛笑。”邢焌轉個彎解釋。


    “喂!”邢栩皺起俏眉打了邢焌的手臂後,轉而向邢煒說︰“才不是,煒煒很愛哭嗎?”


    邢煒板著臉像個小大人似的反駁︰“我才沒有!”


    “嘻……”邢栩拉近邢煒的身子,一起偎進邢焌的懷中,感受到了屬于親人的溫暖,很開心,也很感動,卻又忍不住偷偷啜泣。她這次回來是正確的。


    “不哭哦,我們回去吃妳最愛吃的榨菜肉絲面,我做給妳吃好不好?”刑焌只能輕拍著她的背安慰她。


    他能感受到邢栩想哭的沖動,所以轉個話題讓她開心。


    “好!”邢栩驚喜得像一只雀躍的小鳥般跳開邢焌的懷抱。


    “我也要吃!”邢煒吃醋的嘟噥著。


    “好!”兄妹倆異口同聲的回答,也同時的笑出聲。


    他們之間所擁有的默契並不會因時間的流逝而消失。


    “我的車子在外面,我們趕快回家。”


    語畢,邢焌就拉起邢栩與邢煒一同回到邢栩久違了十年的家……


    ☆☆☆☆☆☆


    “爺爺好嗎?”邢栩望向正專心開車的邢焌。


    “嗯,他很好,早上還一直叮嚀我去接機時不可以遲到,沒想到我還是遲到了。”邢焌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對啊!爸爸被祖父罵。”邢煒在後座玩他的新玩具車,那是邢栩從國外帶回來給他的。邢煒隨意的搭腔,不再害羞,看來,他對三年未見的姑姑已經開始熟稔,陌生感逐漸消失。


    “要你多嘴,煒煒,玩你的玩具。”邢焌佯裝生氣。


    邢煒聰明的知道要討救兵,嘟起嘴說︰“小泵姑……”


    接收到邢煒的求救訊號,邢栩抬起手輕拍邢焌的肩頭。


    “喔,好痛喲!”邢焌不忘配合一下。


    “漂亮姑姑幫你報仇了,以後知道怎麼叫我了吧!”她討賞地對邢煒拋媚眼。


    “知道,漂亮姑姑,謝謝。”邢煒像個馬屁精似的。


    “妳會寵壞他的。”邢焌有感而發的說。


    邢焌本來想早一點去機場接機,但是他又很想先到公司看一下平修,但是平修今天卻反常的遲到了,沒想到在他不能再等時平修就來了,但他也沒時間向平修說明他要去哪里,就匆忙出去了。不知道平修會不會在公司里等他回來?


    一恍神,邢焌的一顆心又不由自主地飛到平修的身邊。


    “對了,你今天還回不回公司?”邢栩生怕耽誤邢焌的公事,關心的問。


    “要,我下午還要過去一趟。”怎麼能不過去!今天都還沒跟平修真正講上一句話呢!


    想到這兒,邢焌的臉上洋溢著一股幸福的笑,如春風般得意。


    “喔,你這麼忙。”聞言,邢栩瞬間垮下臉失望的低語。


    她還以為邢焌會因為她回來而陪她一整天,沒料到,他還是怕得不可開交。說不定他是因為公事繁忙才姍姍來遲。她在心中臆測著。


    邢焌察覺到邢栩失望的神色,吁了一口氣對她說︰“我會早一點回來好嗎?”他空出一只手模了模邢栩的頭,對她承諾。


    “真的喲,那榨菜肉絲面等你晚上回來再煮給我吃,我跟爺爺、煒煒等你回來。”邢栩興奮的說。


    “嗯。”邢焌俏皮地對邢栩比出一個OK的手勢,示意他不會黃牛。


    ☆☆☆☆☆☆


    平修無聊的坐在自己的椅子上,望著對面空著的邢焌的座位。


    不知道他要去接機的人到底是誰?平修的內心被疑慮佔據著。


    邢焌要他等他回來,可是現在已經下午三點多了,他的位子仍空著。


    平修垮著臉,提不起勁,但一想到邢焌對他苦心的栽培,他就覺得不能浪費時間,與其在這里發呆倒不如多做點事。


    他振作精神,拿起桌上的文件埋頭苦干,說不定一忙,他就會忘了邢焌還沒回來的事,也說不定他在忙的時候,邢焌就突然出現了。


    他埋首在文件堆中努力的整理,殊不知邢焌早已悄悄的站在他身後看著他。


    平修專注到沒發覺邢焌在身後。邢焌看了一陣子,不想打斷平修此時的思路,這麼投入一份工作是件好事,所以邢焌徑自坐在沙發上休息。


    昨晚不知怎麼了突然失眠,邢焌並未睡好覺,一直到凌晨四、五點才入睡,現在覺得眼皮很重,酸澀得不得不閉上眼休息一會兒。


    平修做完工作後,轉身便曾發現他在沙發上,然後就會叫醒他,所以他很放心的放松心情,安靜的進入夢鄉……


    平修按了按僵硬的頸子,不知道自己到底工作了多久,總算把半數要處理的文件給完成。


    他看了看表,哇,都五點多快要下班了,再看看仍是空著的總裁座位,不免失望的嘆一口氣。


    難道那個人對他太重要了,所以才趕不回來?那為什麼不打通電話告訴他,竟讓他在這里為他擔心。


    平修感到有點生氣,他不該不守信用,不回來卻連通電話也不打。


    雖然他沒資格……生氣。


    緊皺著眉心,平修的喉嚨有點干澀,一整天下來沒喝到水,他打開杯蓋才發覺一滴水也沒有,只好起身倒杯水解渴。


    誰知一轉身便發覺躺在沙發上的邢焌正熟睡著,臉上無一絲防備,平靜安祥,平修不由自主的走近蹲下端詳著。


    他小心翼翼的抬起手撥動邢焌落于額前的棕色瀏海,將之撥至兩邊,不再蓋住他的額頭,手指慢慢下移輕撫著,見濃濃的眉毛緊磨,平修以為是他的輕撫造成了邢焌不安的表情,他趕緊收回手俯看邢焌。


    見邢焌回復平靜,平修的手指又大膽的開始作怪,從他的鼻梁順沿而下。


    看他熟睡的模樣,似乎他已回來很久,他是不是一直在背後看著他,還是一回來倒頭就睡?


    平修知道他最近很忙,為了一個新客戶的開發案忙得昏天暗地,還要教他公司上的事情,也難怪他會這麼累。


    他情難自禁的低下頭仔細瞧著邢焌剛毅的臉,手指輕悄的輕輕滑過他溫熱的唇,指尖傳來陣陣悸動,敲進他的心房,心跳不免加快,怦怦地跳著。


    睡夢中的邢焌因他的舉動而不經意的微敢唇瓣,平修以為驚動了他條地又縮回手,心跳溢發加快。


    不過還好,他的擔心是多余的,邢焌並未因此而醒來,可見他熟睡的程度。


    平修很想再觸踫他的唇,因為他的唇使他迷惑,但手一接近卻硬生生的放棄,因為思考到他不正常的行為令他赧然,手猛地一縮又放棄。


    平修驚覺的發現他如果再不離開,可能會做出一些令他意想不到的事來。


    他轉身欲回到椅子上安分的坐好,卻被拉回沙發旁——


    “啊!”平修叫了一聲,失控的倒在邢焌的身體上。他失去重心的將手壓在邢焌的胸膛上試圖穩住,不曉得他整個人其實是趴在邢焌的身上。


    大眼圓睜,視線落在邢焌潔白的襯衫上,平修趕緊起身,不料卻被一股蠻力給強壓住。


    “我有這麼可怕嗎?”


    ☆☆☆☆☆☆


    邢焌不滿的斜月兌著平修。


    其實早在平修蹲在他身旁時他就醒了,他曾不止一次的以動作警告平修要他住手,但平修非但沒停,還一而再的挑戰他的耐心,直到平修想離開時,他已不想讓他走,所以才會不從的將他拉住。


    “不,沒有。”平修不安的解釋。


    “那你為什麼要逃?”邢焌挑起眉,雙手依舊緊摟著平修。


    “我……我只是……”平修說不出個所以然來,紅潮漸漸攀上他的臉。


    總不能說他企圖親吻他吧!平修思及此,臉上的紅暈更深。


    “我只是想叫醒你,你不是有一張舒適的大床嗎?睡在床上不是更好!”念頭一轉,平修找了一個不會太牽強的理由,他不想猜測邢焌信不信,最重要的是他不尷尬就好。


    邢焌端坐起身子,收斂復雜的情緒。曾有一度,他真以為平修恣意的撫觸是暗示他他也有與他相同的心意,平修也是喜歡他的,所以他滿心歡喜的等待平修下一個舉動,沒想到他卻退縮了,這讓邢焌期待的心跌入谷底,只剩失望與傷感。


    平修見邢焌不發一語,不笑、不看,也不跟他說話,不禁有些著急,他不知道邢焌這時的表現是生氣還是……他猜不到!


    “邢大哥,我……”平修不安的看了看表,“已經六點,我也該回去了。”


    他有些害怕邢焌此刻陰郁的神情,就好象黑暗降臨在他身上般揮之不去,這種感覺雖不只一次,但以這次最令他心驚。


    平修靈機一動就打算借著下班的借口遁逃,以掩飾自己內心不安的情緒。


    邢焌僵硬的回頭睇睨垂著眼的平修,平修心虛的低下頭,看不見邢焌的失望,等著邢焌允許他可以下班。


    等啊等,始終听不見邢焌的響應,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他要是再多待一秒在邢焌的身邊,今天這種復雜的思緒肯定會將他向來理智的心啃蝕殆盡,這會讓他有一種喜歡邢焌的錯覺。但……這真的是錯覺嗎?


    平修猛地抬頭想開口道別,卻望進邢焌幽深漆黑的瞳眸中,深深震撼住。


    “我……我回去了。”話一說完,平修刻意忽視邢焌懾人的目光拔腿就跑,卻被眼捷手快的邢焌猛烈地拉回來。


    “邢大哥——”平修驚呼,不明所以的盯著邢焌看。


    “你的外套。”邢焌簡短的一句話化解了平修的忐忑不安,伸出手拿外套遞給錯愕的平修。


    “哦,謝謝。”拿了外套,平修頭也不回的跑到門邊。


    “修!”邢焌一個字又將平修的腳步緩下。


    “啊,什麼事?”平修仍是背對著他。


    背對著他才是最安全的舉動,因為邢焌對他有通電的能耐,會讓他招架不住。


    “你很急?”一想到他急著逃離自己,邢焌原本低落的心情又更加黑暗。


    “嗯!因為……因為倪瀚在家里等我回去吃飯,我答應今晚讓他請客的。”他胡謅一個理由,只想趕快走。


    “是嗎?”邢焌半信半疑,但平修的說法又讓他產生些許妒意。


    平修跟倪瀚住在一塊更是讓他嫉妒,因為倪瀚可以一早就看見他,可以在晚上的時候睡在同一間屋子、吸取同一個空間的空氣都是讓他嫉妒的理由,甚至還可以與他一同享用晚餐,總之一切的一切他都嫉妒,他都——不爽。


    這根雜草他直想除之而後快,只是暫時找不到理由。


    “對,我走了。”


    平修沒想到邢焌已悄然佇立在他身後,步伐一踏出就被猛力地翻轉過身。


    一陣天旋地轉,平修鮮艷欲滴的雙唇早就被邢焌霸道的搜獲,舌尖靈巧的竄入他未加防備的唇內放肆的翻攪著,強而有力的雙臂更是用力的箍住他單薄的身軀。


    “唔……”雖被這忽來的強烈攻勢給怔住,但平修還是知道要掙扎,因為他明白不正常的親吻是不該發生的。


    縱使他也曾想對他這麼做……


    平修迷亂得忘了要反抗,身體隨著邢焌的吻逐漸發燙,雙手試圖找到一個點支撐他即將癱瘓的身軀,遂而攀住邢焌健壯的臂膀,任由他對自己的索求。


    平修的順從讓邢焌感到有些驚訝,可驚訝之余,他仍不忘繼續吻著平修誘人的檀口,時而溫柔時而粗暴,輕輕的舌忝吻,重重的汲取他口中的甜蜜。


    大手從抱著平修的腰轉而捧住他的頭,給他最纏綿的吻,令人心醉。


    “嗯……”平修被邢焌忽快忽慢的吻弄得心神蕩漾,呼吸漸漸急促,心如擂鼓般不規律的跳動著,口中不禁逸出申吟。


    邢焌感到平修呼吸困難,明白該給他一個喘息的空間,遂而放口。


    “啊……呼——”平修如獲得解月兌般地大口呼吸,眼神仍迷亂不已,混濁的腦袋還未清醒過來,只是一個勁兒的喘氣。


    平修嫣紅的俏臉映在邢焌炙熱的眼中,令他的心漸漸火熱。


    邢焌在放開平修後還不忘摟著身軀癱軟的平修,只是指尖的踫觸而已,都讓邢焌有忍不住想狠狠抱他的念頭。他總是有能耐攪動他極力克制的心,身體總會因為他而烈火纏身,狂悸不已。


    “你還好嗎?”邢焌體貼地問,因為平修的呼吸似乎沒有因為自己不情願的罷手而改善。


    被這麼一問,平修丁驚覺他剛剛竟順從的讓邢焌親吻,他感到窘態百出,不知是該說話,還是一走了之好。


    臉紅得像猴子的般,平修猛地抬頭看了邢焌一眼,接觸到他炙人的眸先後又倏地低頭,像是逃避問題的小孩般緊擰著眉心,慌亂的搖頭。


    邢焌被他奇怪的反應給怔住,難道他的吻令他難堪嗎?


    心一揪,邢焌立刻用力的緊抱住低下頭不願看他的平修,像是怕失去他一般狠狠地抱住,他不自覺的收緊力道,讓平修感覺疼痛從他的手臂蔓延至他的身軀。


    “不要這樣,好痛。”平修的肩更加糾結,所有不安的感覺侵襲全身。


    羞怯、戰栗、害怕、困惑、慌亂……無不一一指向他。


    “不,我要抱緊你,不然我不知道明天還能不能見到你。”邢焌霸道的說。


    “不會的……請你放手。”平修艱難的吐出哀求,期望邢焌罷手。


    他開始害怕邢焌強硬火熱的態度會灼傷他。


    “不要!”邢焌態度堅決。


    他真的怕,怕放松了緊箍的雙手,平修就會消失在他眼前,畢竟他對他的愛在外人看來是不正常的,甚至平修也可能如此認為,他方才無預警的吻可能已令平修對他厭惡不已,就算他曾認為平修也可能喜歡他,但得不到平修的保證,他不敢大意放手。


    “我明天還是……會來,你忘了我還欠你一百萬呢!”平修實在找不到方法,心直口快的就把欠他一百萬的事拿出來說,殊不知他的話會對邢焌造成傷害。


    對啊!他怎麼忘了平修還“欠”他一百萬,就算他今天強吻了他,他還是有一半的機會能見到平修,至少他能用錢強留平修在他身邊。


    邢焌感到前所未有的悲傷,原來,就算他誠實的對平修說出他的愛,而他即使不接受也會因為欠債而繼續留在他身邊。


    臉上浮現一股悲哀的淺笑,邢焌似乎覺得他先前的感覺是錯的,他是一廂情願的,平修才不會認同他的愛,會認同的話也只是因為錢。


    手一松,平修的身體感受到解放,原本僵硬的肌肉也放松下來,但手臂及身體仍有無法消散的疼痛,他不自覺的搓揉著,期望減輕疼痛。


    “對,你每個月的薪水仍未被扣到一百萬的萬分之一,我怎麼忘了?”邢焌的臉倏地蒙上一股邪惡卻又帶著冷淡的表情,無情的睨視著疑惑不已的平修。


    雖然平修不是真的欠他一百萬。


    “回去吧!我知道……你明天還是會來上班。”邢焌漠然的轉過身背對著平修,語氣雖冷淡,但所有的哀愁卻染上他俊毅的臉。


    這略帶諷刺的話,听在平修的心底挺不是滋味,好象他沒為了那一百萬扣他的薪水對他來說是種嗯賜,難到邢焌是因為他所欠的一百萬而把他當成隨便的人,恣意的耍玩?


    想來就令人生氣,他肯定也算準了他會為了錢而繼續來上班,才隨便的親吻他。邢焌把他當成什麼了?虧他還有一點點喜歡他的念頭!


    平修憤恨的怒視著不發一語的邢焌,惱怒的說︰“我會回來上班,邢大老板,就請你將我的薪水按月扣掉那一百萬的『萬分之一』,好讓你的一百萬早日回到你的口袋!”


    話一說完,他不等詫異的邢焌回頭便掉頭就走,讓著急的邢焌來不及挽回,他早已沖入電梯,而邢焌的心也隨著電梯的下降而跌落谷底。


    平修誤會他了,以為他留他在身邊真的是因為一百萬!他簡直欲哭無淚。


    但他的舉動不要說是平修了,就算是發生在他身上,他也會氣得跑掉。


    明天他一定要好好跟平修解釋,不然原來友好的關系如果漸漸惡化,會讓彼此連朋友也做不成。


    但他真的只想做朋友而已嗎?矛盾的心陷入兩難的窘境,眼神迷惘,而後漸漸失去焦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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