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君戀影 第九章
睡不著,說什麼都無法成眠﹗
在新住進的房間里不停左翻右覆,無論把眼楮閉得再緊,睡意還是沒有找上她,讓她輾轉反側無法成眠。
末了,她只好起身,重重嘆了一口氣,突然想起睡不著的原因。
原來每天晚上在睡前歐陽都會沖上一杯熱可可,像哄小孩般的讓她喝下,才一個多禮拜,她已經被他養成睡前喝可可的習慣。
如今他不在,沒有他的熱可可她鐵定一夜無眠到天明了。哼笑一聲,她笑自己怎會有如此重的責任感。
兩個禮拜後就得陪莉亞到日本——沒有他在的日本……唉﹗
側頭看向窗外,從落地窗能看得到月光落在窗外的小陽台——
淡淡的銀光如絲,若有似無地在窗欞間飄動,搖曳流水般的輕柔。
Shado幾乎是跳下床飛奔到窗邊卻遲遲不敢開窗,怕只是自己太想見到他而起的幻覺,但……好想見他啊﹗
他真的在外頭?還是這只是她的幻覺?是真?是假?許許多多正反的疑問在心頭迥繞,繞了好久她還是決定開窗,但伸出的手卻頻頻顫抖,好怕打開窗會是一場幻滅,矛盾的是她又期待打開窗會見到他。
終于,她一咬牙,以讓自己來不及後悔的速度拉開窗子,踏出陽台——
幻滅……陽台根本一個人都沒有,興奮與期待消失,隨之而起的是後悔與失望。
“早知道就別開窗了。”這樣還能想象他就在窗外看著自己,也許她今晚就能入睡也不一定。“我不該開窗……”
垂頭喪氣地轉身欲回房里,走了兩三步,不意卻撞上一堵牆——一堵結實溫熱的牆。
是——訝然地停下步伐,她遲遲不敢抬頭,怕這也是幻覺,怕一抬頭什麼都沒有……慘了,才不到一天的時間哪,她已經受不了見不到他的每分每秒。
“不抬頭嗎?”歐陽的聲音在她頭頂響起。
完了,剛才是幻覺,現在是幻听,她慘了。
“Shado?”
“不是真的,這不是真的。”她口中喃喃念著。“不抬頭,抬頭就什麼都看不見什麼都听不見,不要……我不要抬頭……”
“看得見的,听得見的。”原來不只是他一個人相思成災﹗他緊緊抱住她,要她用身體感受他確實存在。“老天,還不到一天的時間我卻好想你,抬頭看我,拜托你抬頭看我好嗎?”他不要一整晚只能看見她的發頂。
“不﹑不要,一抬頭你就會不見,我不要,我不——”
拒絕的話消失在他口中,不再是幻覺,他的肩緊密地包裹住她的,溫熱的舌在她唇間流連,證明這不是幻覺,他不會消失。
她的手臂因為了悟而環上他的腰,緊緊的,一雙小手互扣住在他腰背,踞起腳尖迎著他的吻不願分開。
“不是幻覺。”四片唇瓣分望,歐陽聲音暗啞地道︰“你明白了嗎?這不是幻覺。”
“你來了。”她笑瞇著眼,終于見到他了。“我以為是自己看錯,你真的來了。”
“我一直等看著你露出真心的笑容。”歐陽滿足地道,立刻又皺了眉,食指抵在她臉頰接下一滴淚。“你真的見不得我開心一分鐘哪,Shado,才剛說完你又哭了。”好不容易才等到她的笑容卻又馬上看到她的淚,真是——唉。
“好想見你,真的好想見你。”Shado一直抱著他,說什麼也不肯放手。
“我也是。”怎想得到呵,以為這場分離只是暫時性,將來還能再聚,所以自己應該可以釋懷,誰曉得事實完全不一樣﹗
才一回到住處,放眼望去每一個角落都會浮現和她笑談嬉鬧的景象,受不了也禁不住,他立刻像逃難似的逃了出來,在街上游蕩了一整晚,最後還是偷偷潛進來看她,卻發現她在床上輾轉難眠。
“你來了多久?”
“剛到。”
“說謊。”她的手模上他的臉,斥責地蹙了眉。“你的臉好冰。”這麼冰涼的臉要說才剛到,豈不是擺明了扯謊嗎?
她的話提醒歐陽外頭夜深露重,他立刻抱起她走進房間,打算將她放回床上躺好。
“不要﹗”她拒絕離開他的懷抱,雙手緊摟他頸子不放。
“Shado——”歐陽無可奈何喚了她一聲。
“這樣抱著我可以嗎?”她側頭偎進他肩窩。
又是這樣﹗“你說呢?”帶笑地嘆口氣,他索性抱著她一起坐上床墊。“這樣你滿意了吧,小姐。”
“嗯。”她笑了,淚早被他拭干,一滴也不剩。
帶著些許俏皮小雀斑的鼻頭在他頸間嗅著熟悉的香水味,她邊開口問︰“為什麼寧可在外頭受寒也不敲窗子叫我?”
“怕吵了你。”也怕自己會不守諾言執意帶你走,這句話他在心里反復著。
“我睡不著。”沉靜的木香味包覆邊她,瞬間讓她有種以為他們是一體的錯覺,穩穩地安了她的心。“沒有喝熱可可,我睡不著。”
歐陽失笑道︰“我還以為是沒有我你才睡不著。”事實真傷人,原來她是因為沒有喝熱可可才到三更半夜還不睡。
“一定要是你泡的可可才行。”她抬頭,用最習慣也最喜愛的角度看他,不到一天的光景,她卻覺得好象過了一個月那麼久。“不是你泡的我不要。”
他雙肩一聳,為她嘆息。“只可惜我什麼都沒帶。”
“沒關系。”重新回到他懷里,不自覺像個孩子般地撒嬌著。“有你就夠了。”目前的情況,能見到他就該滿足了。
“這麼容易滿足?”滿嘴的生意經竟敵不過成災的相思?歐陽歐喜歡她難得的坦率。
“以目前這種情況,能要求的只有這些,我不是看不清時勢的人。”
丙然。“又回到生意人的你了。”歐陽抿抿唇,不滿地道︰“一點都不好玩。”
“我又不是你逗弄的對象﹗”這句話,兩人十分有默契地同時說出口。
“呵呵,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低頭親吻她額角,他笑得合不攏嘴。Shado也跟著笑了,相視無言好一會兒,就听見她微微的嘆息。
“如果我說請帶我走,你會真的帶我——”話還來不及說完,她的嘴已被他一掌捂住,偌大的手掌遮住她幾乎半張臉,只露出晶亮的藍眸直勾勾地看著他,就見他一臉苦楚,彷佛正遭受莫大的痛苦。
“別再說這些刺激我﹑挑舋我的話,否則我無法再克制自己帶走你的念頭。”咬著牙,他試著讓自己冷靜。“我知道你不會說的,既然不會說又何必故意挑起這話題讓我難受呢。”到最後他甚至有些責怪她為何存心讓他痛苦。
“抱歉……”抓下他的手以雙手珍惜地握著,擁在手心低頭吻著他的掌心,頻頻低喃︰“我真的很抱歉,但是可以的話,我也真的好想就這麼沖動地說出這一句話向你要求,可是我不能。”
“我還不了解你嗎?”他苦笑,任痛苦在心中的像萬蟻鑽動似的啃咬,不願讓她為難。“我知道你無法這麼做,就算不為親情,你還是個責任感重的經紀人。”
“我沒有哭。”
“咦?”突然冒出這麼一句話,他不懂。
“你背對我離開的時候我沒有哭。”
“你向來很堅強,會哭才奇怪。”才說完,就看見她搖頭。“Shado?”
“其實當時我很想哭的,不知道為什麼,看到你背對著我,離我愈來愈遠,我就愈想哭,可是——我不能。”
“不能?”
“我告訴自己只能在你面前哭,眼淚只能讓你看見——你是特別的,只有你才可以看見我真正的喜怒哀樂;只有你是特別的,其它人,甚至是雙親都不可以,我不準﹗”
“你……”這是屬于她獨有的告白方式嗎?為什麼這麼特別?這麼讓他動容?這麼要求自己的原因只為他,只因為他對她而言是特別的﹗“你這個小魔鬼,要攏絡我的心也不用這方法啊﹗”這教他怎麼面對才好呢?
“所以,你要等我。”她突然掙開他的懷抱,半跪在床上直直看進他充滿柔情的紫眸。“等我,一定要等我。”
“我不是說過了嗎?”他傾身再一次吻住她。“我會等你結束你的責任。”
“嗯。”她安心了,再度倒進他懷里,雙眸緩緩閉上。
“Shado?”
“陪我,直到我睡著再走,可以嗎?”不想再嘗目送他遠離時的苦澀,她索性閉上眼,趁他還在自己身邊的時候進入夢鄉;這樣,當他離開時,已然沉睡的她就不會難過了。
知道她心思的歐陽怎麼拒絕得了這項要求,故意開朗陪笑道︰“要不要我再唱首催眠曲幫你入眠啊?”
“不了,我怕會一夜失眠。”
“你這小表﹗”低頭重重吻她一記以示薄懲,他靜靜地看著她,等待她入睡。
當他離開時,其實——已經微露魚肚白了。
紐約時裝周在長達一個月的準備之後終于拉開序幕,首當其沖的是以設計大師拉格斐的秋季服裝發表。
由于今年拉格斐的設計主題為單純的明亮氣息,自然不適合集冷艷華貴于一身的莉亞擔綱首席模特兒,于是,莉亞幾乎是氣凝一張臉坐在貴賓席看著伸展台上的模特兒演出。
“拉格斐這可惡的混蛋﹗”莉亞忿忿不平地咕噥,要不為了避免破壞以後合作的機會她才不屑坐在這里。
“用不著生氣。”照慣例,Shado還是作為她的經紀人兼消火隊,專職經紀與控制她的脾氣。“拉格斐今年的設計本來就不適合你,如果硬是要走秀只會害了你自己。”
“可是——”
“看看後進走旁的方式也是一種進修。”她飛快堵住莉亞欲出口的抱怨,要她安靜看台上表演,
就在此時,一名服務生拍了下她的肩頭。
放下手中正在看的行程表,她問︰“什麼事?”
“場外有位先生找你。”服務生必恭必敬地說道。
“有說是誰嗎?”是歐陽嗎?一想到他,Shado悄悄揚起唇角。
“他說你去見他就知道了。”
這麼裝神弄鬼。Shado皺了皺鼻,交代莉亞注意台上表演後起身,示意服務生帶路。
來到場外,一看見服務生所說的那位先生,她立刻掉頭,期待的心情頓時換上濃濃的厭惡。
“等一下﹗”丹尼迅速沖上前抓住她手腕。
“放手。”冷淡的表情始終如一,淡漠地看著他,她還是一臉拒絕神色。
“我有話要說。”
“那是你的事,與我無關。”呵,她的激怒沒效啊﹗Shado可惜地看了一眼他比上回更淒慘的狼狽樣,想不到他跌倒後竟再也爬不起來。“放手。”
“先生。”一旁的服務生也上前勸阻。“請你放開這位小姐。”
丹尼揮開服務生,只盯著她不放。“我說我有話要說﹗”
“以前還說不夠嗎?”轉動被抓握的手腕,她試圖掙開他的箝制。“我和你沒有什麼話好說,你放手﹗”
“讓我回這圈子﹗我一定要回這圈子﹗”發紅的眼將他的疲憊盡露,衣衫不整的模樣真的令人很難想象他以前曾是頗具名氣的男模特兒。
“丹尼。”Shado停止掙月兌的動作,平靜如斯,並且揮退一旁擔心情勢的服務生,看服務生走遠後她才繼續說︰“你染上毒癮了。”不是問句,她說出肯定句。
只見丹尼的身體一僵,臉上表情開始異樣的抽搐。
丙然。“為什麼要作賤自己?”她真不明白。“我曾告訴你,要進這圈子可以,以你的條件要成名是再簡單也不過的事,但是千萬要記住不能和性﹑毒品扯上關系,你為什麼不把它當一回事?偏偏還染上最糟的一件?”
“你……你懂什麼。”跳槽到另外一家經紀公司後才知道,原來自己只不過是被用來報復原先那家公司的工具。以高薪搶下他只是因為想要打擊他原先的經記公司的士氣。事實上,在他跳槽後接到的工作也都是百貨公司臨時的服裝展示,根本踏不進世界舞台﹗
“如果你還有點記憶,應該記得離開前我曾告訴你,他們只是為了報復我們公司才會請你跳槽,並非有心想捧你踏上世界舞台,而當時的你怎麼說的?你說絕不可能,你說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月復——結果呢?你卻染上毒癮,變成現在這副德行。”這不是刺激他,而是深深為他覺得可惜。
原本是顆鑽石的,卻放棄琢磨的機會選擇最低層次的生活,真的好可惜。
“我不要听你說教﹗”用力晃了晃她的手,無視于她因痛皺眉的反應,他只在乎一件事——“安排我走秀。”
“你走秀的目的是為了什麼?”她問,像一把利劍再度刺進丹尼胸口。“為了享受聚光燈只落在自己身上的虛榮?還是為了拿錢去買毒品?”看他的樣子,似乎是毒癮犯了。
“不用你管﹗”他仍然固執。“我要聚光燈只落在我一個人身上,我要名﹑我要利,我要所有的一切﹗而你——可以幫我得到這一切﹗”莉亞是因為有她才成為世界首席名模,只要有她,他要登上世界舞台絕不是問題。
“我說過我拒絕回收一顆假鑽石,更何況現在的你連假鑽都不如。”
假鑽……她竟說他運假鑽都不如。“你……你說什麼?”
“我說現在的你連假鑽都不如。”Shado毫不遲疑,如他所願地重復道。
“你……你……”抓握她的手因毒癮發作而收緊力道不自知,他看見的是她的眉頭愈皺愈緊,看他的眼神也愈來愈睥睨,好象在看一只渺小的蟲子。
啪﹗一個耳光失控擊上她臉頰,隨之的是一連串發瘋似的胡亂狂打。
Shado從未遇過這種事,一時間嚇呆了,等到神智清醒,劇痛也隨之如雨點般落在她身上,她立刻趁他松手握拳時掙開箝制,拔腿就往反方向逃跑。
“我不放過你﹗我絕不放過你﹗”毒癮襲身,逼得丹尼無力追上前,只能咬牙帶著恨意瞪著她逃跑的方向。
他不會放過她﹗絕不放過她﹗
他發誓﹗
當歐陽被通知前來柯帝士的宅邸,迎接他的是一對焦急的父母和他絕對想不到的情況——他看到全身是傷的Shado瑟縮著身子,垂著頭一動也不動地坐在大廳沙發上,他立刻沖上前蹲在她面前。
“Shado?”
听到熟悉的聲音,Shado的頭微抬,確定蹲在她面前﹑擔心她的人是他後,立刻張開雙臂抱緊他,什麼話也不說,只是緊緊抱著他的脖子,只讓他感到她全身害怕的顫抖。
“我們今天一起參加紐約時裝展,表演當中她被服務生請出去,回來後就變成這個樣子,我問她,她卻什麼也不說。”莉亞敘述著當時的情況,根本無法再提供進一步的資迅,一點用都沒有。
歐陽抱緊她,讓她的頭可以枕在他肩膀,一雙紫眸憤怒地瞪著莉亞,嘶聲道︰“你滿意了嗎?看到這結果你滿意了嗎?”
“你什麼意思﹗”心情低落的莉亞被他飽含火氣的聲音一激,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的回吼︰“我會存心讓Shado受傷嗎?”
“你沒有保護她就是事實﹗”該死﹗不該讓她回來盡什麼狗屁責任﹗他後悔極了。“你沒有資格做她母親﹗”
“歐陽﹗”莉亞放聲尖叫,要不是在一旁的柯帝士及時圈住她不讓她動彈,恐怕她早沖上前失態地槌打歐陽。“你憑什麼這麼說﹗”
“憑我比你更關心她﹑更在乎她。”不理會她失控的叫罵,歐陽抱起傷痕累累的Shado往大門走去。
“放她下來﹗”怎能讓他帶走她女兒?“我不準你帶走她﹗”
歐陽停下,轉身面對她,苦笑著,“做你莉亞?嘉烈德的女兒真的不容易,除了不能任性妄為﹑不能隨意哭鬧﹑不能不識大體之外,還要遭受不明不白的暴力侵襲,這真的不是人做的工作。”
“你——”
“身為朋友,我欣賞你自信滿滿的美麗和積極進取;身為Shado的情人,我憎惡你強盛的事業企圖心,它讓你喪失為人母的資格。”一說完,他掉頭離開。
“你站住﹗”莉亞叫住他卻無言可以反駁他句句剌耳的話,讓女兒全身帶傷還不打緊,竟然讓女兒即使受傷也不願對她說一字半句——她,真的沒有資格為人母……
一會兒,他們都清楚地听見歐陽的冷哼。“這一次,我絕對不會讓她再回到你身邊。”感覺頸上一雙小手在他說這話時緊緊縮了下,他繼續說道︰“從今以後,她由我照顧,至于你們——去找別人實驗你們可笑的家庭溫暖,她不再是你們認定的家庭一員。”
聞言,莉亞只能癱軟在丈夫懷里,久久無法成言。
“歐陽﹗”這回叫住他的反倒是自始至終保持沉默的柯帝士。
“你知道你更沒資格要求我留下她。”連頭也不回地停下腳步,他們該慶幸他抱著Shado,否則他絕不善罷甘休。
“我只要求你讓我知道她的傷勢如何。”他只要知道這一件事就好。
歐陽沒有回答,重新邁開步伐,將她徹底帶離形同桎梏的牢籠。
“拉格……”目送女兒消失在眼前,許久,莉亞虛弱地叫著丈夫的名字。
柯帝士搖頭。“我們沒有資格留住女兒,你知道的。”
“但是……”
“正如他所說,我們從未盡餅一絲保護她的責任,她會受傷是我們的錯。”
“可是……”
“放手吧,Shado應該有她自己的人生。”
“我……”咬緊唇,她只能痛苦地接受丈夫的決定,承認自己從未注意過女兒,總是疏忽她,反倒讓她來照顧自己的事實。
如同歐陽說的,她沒有資格做她母親。
“痛嗎?”歐陽一邊小心翼翼幫她上藥一邊關切詢問。
Shado搖頭,即便痛得凝眉仍倔強道︰“不痛。”
“誰出手傷你?”臉頰﹑手臂﹑背部﹑大腿﹑小腿上的瘀青是被胡亂拳打腳踢才造成的傷痕,他推斷出手的人並非練武功的人。
“丹尼。”面對他,她沒有一絲隱瞞,只是說話時牽動嘴角——好痛。
“那個男模特兒?”歐陽試著回想丹尼的模樣。“他找你做什麼?”
“和上次一樣,他要我幫他重返伸展台。”痛得閃躲過他上藥的手,她抿唇接受他指責的瞪眼。“我沒答應他。”
“因為這樣他就打你?”扳過她的臉,他才不容得她不擦藥,任傷口惡化。
“他染上毒癮,正巧毒癮發作,一時控制不住情緒,也就隨意出手傷人了。”逃出他拳腳範圍,彷佛依稀听見他不停吼著不會放過她的這類字眼。“他說他不會放過我。”
“你打算怎麼做?”
“我嗚——”痛叫一聲,她縮了縮身子。“輕一點。”
“會痛了哦。”白了她一眼,歐陽這才放輕力道。
“你故意的。”一雙小腳老大不高興地踢了踢蹲在面前的歐陽,Shado控訴道︰“為什麼不在我身邊?”她以為他會暗中跟在她身邊的,之所以被打時會呆住也是因為訝異他沒有出現。
“朋友出了事,我去幫忙。”
“誰?”
“柏仲。”又一次藉酒裝病,不得已,他只好找適一起幫忙勸阻,還起了不小的爭執。
“是不是上回到你這里藉酒澆愁的那一個?”
“嗯。”
“後來呢?”抬起小腿,她任他在破皮處擦上碘酒,裹起白色紗布。
“後來不重要。”抬起她另一只小腿擱在自己膝上,她以為他不知道嗎?“你說自己並不喜歡轉移話題的,Shado。”
呃,他看出來了啊﹗
“你打算怎麼做?”同樣的問題,他問了第二次。
“他染上毒癮。”
“那又如何?”
“很可憐﹗”
“哦?”歐陽聳起銀白色的濃眉。“你什麼時侯變得那麼善良?”
“他沒有錢。”
“這樣就買不起毒品了。”
他點頭,直說很好很好。
“也被這個圈子放逐,注定身敗名裂。”
“不錯嘛,這表示這個圈子還是會淘汰不該存在的人。”還有得救嘛。
“歐陽……”她遲疑著想說的話,看著他心知不該說出口,但又不得不說。
“嗯?”他好整以暇的等著她的下文。
“放過他可以嗎?”
“不可以。”三個字迅速阻斷她的希望。
“可是——”
“只有這件事我絕對不會答應你。”
“他只是個失意的無名小卒,用不著在意。”
“他打傷你還揚言不放過你。”
“他只是個吸毒者,在沒錢的情況下都自顧不暇了,怎麼還會有時間來找我算帳?”她逐一分析,盼能打消他的決定。“想一想,如果去找他豈不是浪費我們的力氣?”
“你不曾見過真正的吸毒者,染上毒癮的人就跟瘋子差不多。”撫模她紅腫的臉頰,他心疼極了。“他說不放過你就絕對會報復到底,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我祇想確保你安全無虞,其它的我管不著。”
“但是……”
“沒有但是。”坐在她身邊,不用他主動,她已經順勢靠在他身邊倚偎。
“我只是不想再接觸跟這個圈子有關的任何一件事,我累了。”
“這是最後一件。”他保證,攬她躺進自己懷里。“而且由我處理,你好好休息。”
“歐陽……”
他以為她又要阻止他,連忙打斷她的話急接道︰“沒有異議,我下的決定絕不更改。”
“我沒有阻止你。”她澄清道︰“我只是想起有件事忘了告訴你。”
“什麼事?”
伸手勾低他脖子,在吻上他前她說了︰“有你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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