淚眼替身  第三章
    這個自以為是的狂妄男人!


    “你向來都這麼霸道地要求別人听從你的命令嗎?”沉風羽盯著背對著他換西裝的葉子豪,語氣中挾帶著如煦風般的輕微不滿,倒不是真的生氣。


    恐怕是已經看透了他的性子,所以舉凡一切得用“狂妄倨傲”這字眼才能形容盡的行為,葉子豪如果不做,反而大浪費他身上那股迫人的氣勢。


    天一亮,他便把他從睡夢中粗魯吻醒,丟出只有兩個選項的選擇題-一是自己穿好合宜的衣服正式到茂葉大樓上班,二是他用被子將他打包運到茂葉大樓。


    聰明人不做對自己不利的事,他只有妥協的份。


    于是,他硬被帶進前一天才拒絕他加入的茂葉集團總公司,搭上專用電梯,被帶進他辦公室里附設的休息室。


    雖說是休息室,但這設備之齊全,比一般人的臥房還來得高級許多。由此看來,葉子豪在私人生活方面並不會虧待自己,相反的,他很懂得享受。


    “我沒有做不到的事。”背對著他的葉子豪換上純白色的襯衫,邊打領帶邊說。


    沉風羽黯下眸光,不打算在他的地盤上提醒他——得到最想要的人這件事你沒有做到。


    強龍不壓地頭蛇,更何況他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不是強龍;而他葉子豪,用“地頭蛇”三個字形容他簡直是對他的侮辱,他可以是龍、是豹、是獅子、是老虎,就是很難說他是蛇。


    似乎是察覺自己狂傲的話里隱含的矛盾,葉子豪關上衣櫃門的動作粗魯且不悅,砰的一聲,很響,響得讓人忍不住同情無辜的衣櫃。


    沉風羽扯開一笑,看著朝他迎面而來的男人,直到眼前佔滿他的身影,將他臉上的不悅完全映進自己眸里。


    沒有退縮,他反而站起身抬頭與他對峙,但相視一會兒後,他開始覺得自己的舉止非常愚蠢可笑。


    何苦扮演那只不知天高地厚,妄想擋住車輪的螳螂呢?就這麼一個念頭急轉之下,沉風羽主動移開視線往下落,定在葉子豪的喉結上。


    “領帶沒系好。”他說,同時伸手替他解開,重新打上,熟稔的動作流暢得像他名字里的“風”字,輕柔得讓葉子豪感覺不到以往系領帶時難免會有被掐住的感覺,亦符合他名字里的“羽”字。


    風羽——飄忽不定的名字,唯一有重量感的,只有他的姓——沉。


    沒有言語,氣氛顯得靜默自然且不沉悶。


    照理說,這種只有兩個人的空間,如果沒有音樂或交談的聲音,一切會逐漸變得生硬尷尬,但此時,沒有一個人這麼覺得。


    多奇妙!就這麼安靜無聲,又這麼自然和諧。


    一會兒之後,是葉子豪先打破這份讓他感到自在的靜謐。“八點了。”


    沉風羽回過神,訥訥地看著他。“什麼?”


    “上班時間。”葉子豪敲敲表面。


    像是震退一切和平假象的符咒般,葉子豪的話冷冽得足以讓他的雞皮疙瘩從腳下一路示威游行到頭頂。


    “我沒答應你。”被他逼來已是極限,再怯懦以對,只會給自己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他再清楚也不過,葉子豪要的是……“要我上班是假,別以為我不清楚你的用意,更別想侮辱我。”在他而前,他無法裝出平日應付他人的虛偽笑意,他很明白個中原委,因為沒有人像葉子豪一樣敢強迫他做任何事。


    只有他被人等待、被人需要、被人渴求給予一點點關注的余地。以往,他一路走來,遇上的人都在等,等他願意落在他們的掌心,但沒有一個得到過;短暫擁有過他的人多,卻沒有一個得過他的心。


    不是他沒有心,他有,畢竟人沒有心便活不成,只是他的心是用綱做的,冰冷堅硬,穩穩地放在身上,無堅可摧。


    而其中一層保護膜,是一份根深蒂固、屬于年輕人該有的不羈與孤傲。


    所以,就算找一份工作,也不至于委屈自己到這地步。


    他毅然決然地轉身,還沒走出休息室的門,身後一股拉力硬是將他扯回之前所在的地方,讓他對上一張少去冷漠,多添怒氣的臉。


    “你敢!”葉子豪低吼出口,惱怒地瞪著他。截至目前為止,活過三十三個年頭,還沒遇上敢違背他的人,自小優渥的生活養成的狂傲哪容得人拿鎯頭敲破。“留下來。”


    “是命令還是請求?”沉風羽不甘示弱地回道︰“我不是替身,也不是復制品,別以為得到一件復制品就能安慰自己什麼,沒用的,葉子豪,得不到最想要的東西的人,是不會因為得到一件復制品而感到滿足的,這點,你應該很清楚。”


    被這麼輕易看穿自己原先的打算,葉子豪心中有驚訝、有詫異,也有激賞,但同時也感到難堪。


    他是個聰明人,也是個擁有像由生手制造出的陶器般,粗糙直樸的傲氣的人,只可惜論起對這個世界的影響力,兩個人好比是天與地。


    “我會毀了你。”瞇起眼,他一字一句緩緩道出要挾。


    沉風羽扯開澀然的笑容,“我沒有什麼東西可以被毀,唯一有的以剩我自己;除非你不在乎毀去一個人的性命需要付出什麼代價,否則你做什麼都毀不了我。”


    言下之意是除非他殺了他,否則他絕不可能就範?多麼讓人訝異的決絕和無畏!一個人連死都不怕的時候,還怕些什麼?


    很強,他很強;相較之下,相似卻總是帶著佯裝的恐懼和順從神情的臉的主人就……葉子豪陰騺含怒的表情轉為茫然,似是陷入自己沉思的泥淖中無法月兌身。


    察覺到手腕上的壓力遽減,沉風羽再度轉身往房門方向邁開步伐。


    這會兒,再也沒有人阻止他。


    舞池中,人們隨著音樂搖擺,交錯的林光酒影,耳邊鬧烘烘的熱門音樂吵得沉風羽皺擰眉頭,埋怨地瞪向一切的始作俑者。


    來錯時候了。他想,卻還是不敵震耳欲聾的嘈雜音樂,想不透舞池里怎麼會有這麼多人滿足于這種吵鬧而舞動身軀。


    P.K.寬厚的肩,回給他一個“我也沒辦法”的無辜表情。“今晚是搖賓之夜。”


    “去他的搖賓之夜。”柔和帶笑的唇平靜地吐出合該配上憤世嫉俗的表情的話,讓P.


    K.看了都不知道該錯愕還是大笑才好。


    老天!有誰能像他一樣連髒話都說得這麼優雅來著?


    “工作找得怎樣?”送上一杯免費招待的冰飲,P.K.關切地問。


    “考慮回老本行。”沉風羽側首瞥向四周投來的目光,在微暗的霓虹燈下,兩池黑潭像在衡量今晚的獵物似的打量著每道以痴心妝點、用真情包裹的視線的主人,考慮今晚要讓自己在何人的床上暫作停留。


    突地,一只大掌擋住他的視線,貼上他的眼強迫地扳回他的臉,是怒意漸升的P.


    K.。


    “別胡鬧。”真是搞不清楚狀況的小子!


    之前他能理解他做這行的苦衷,但現在他都大學畢業了,還想重回這行,他若答應就不叫P.K.!


    “如果沒有工作,我不介意聘你當酒保。”


    “我介意。”沉風羽抓下他的手在掌間把玩。“我已經依靠你太多。”再這樣下去,他會變得——需要他。


    “需要”,是多可怕的字眼。當需要的程度愈來愈重,那就表示離愛不遠。


    “愛”,亦是同樣可怕的字眼!


    連自己都能當作是別人般的淡然看待,按旁觀者清的定理來看,自然也明白他沉風羽這個人的情感動向,對P.K.太多太久的接觸已經超出他對生活中過客的界限,再加上這麼久以來總是單方面接受他的幫助,再怎麼冷情絕然的人,也做不到全然的無動于衷。


    但他很清楚,這些事只能放在心里;這份感情,是不能說的。


    一旦說破,“需要”便會落實,“愛”就會涌現,然後他的下場會和她一樣……不要!他不要!


    “可以再多一些。”不明白他內心掙扎的P.K.反握他的手,在手背上落下輕吻。


    “我希望你能試著再多依賴我一些,你會比較好過。”


    他的話讓沉風羽心驚膽戰,抬起的臉色蒼白如紙,就像被人狠狠打了一拳似的虛弱。


    “風羽?”他臉色怎麼突然變得這麼難看?


    “如果失去呢?”微微蒼白的唇吐出疑問︰“如果失去你,我該如何自處?”


    “不會失去。”P.K.輕笑他的杞人憂天。“你是杞人嗎?老是擔心天會塌下來。放心,我一直在這里。”掌心上的手緊緊握住他的,藉由這個動作,他才清楚看見坐在面前的男人平靜表情下激動的情緒,忍不住為他心疼。“我會一直在這里,只要想見我、需要我為你做什麼時就來天使找我,我把你當親弟弟看待,不要跟我客氣。”


    沉風羽瞠大雙眸,訝異地看向一臉關切的P.K.。


    我把你當親弟弟看待……他覺得自己方才像被狠狠打了一巴掌,原來……是啊,他怎麼會錯想得如此離譜呢?他曾經說過了啊,說過身邊已有鐘情的愛人陪伴。笨蛋風羽!你怎麼以為他是個會變心的男人?若會,他就不叫P.K.了啊,笨風羽!


    抽出自己的手藏在吧台下,暗暗用另一只手搓去熾熱的溫度,沉風羽的唇不住地勾起莫名慶幸的淺笑,笑的時候他並不覺得自殘,可他卻不知道這樣的沒有知覺才真的會傷了他自己。


    P.K.看出蹊蹺,恍然大悟後是說什麼也揮不去的懊惱自責,看向他突然僵硬的表情,張開口想說些什麼又不知道自己能說什麼,只能在心里對自己頻頻惱火。


    難怪他不肯接受他的幫忙,除了高傲的脾性外還有這一點。


    笨蛋!他暗罵自己,竟然看不出來!


    瞧瞧他做了什麼,人家努力和他劃清界線,他卻白痴地拚命拉近彼此,一廂情願地當他是弟弟,也不想想風羽是不是願意當他老弟;果然被愛人說中了,他P.K.真是個白痴!


    “風羽,我的意思是……”


    “我也一直拿你當大哥看。”沉風羽朝他虛弱的一笑。P.K.看出來了,唉!今天是怎麼回事?竟然藏不住自己的情緒,真糟,他的確來錯了。“別在意,這是我自己的問題,你沒有錯。”


    “我得說抱歉。”P.K.搔著頭,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他。


    “用不著抱歉,你沒有錯。”所以他才不願意太依賴他啊!怕管不住自己的心,也怕他因為拒絕自己而內疚。


    認識P.K.也有一段時間了,他十分了解他的為人,這種只知道保護別人的人,一旦明白自己傷到人,總會手足無措。“我並沒有真的動了感情,我很慶幸自己懸崖勒馬,也請你別想太多,否則……”


    “否則?”


    這里就不再是我的容身處。”沉風羽淡然的語氣里大有“如果你再提這事,我就走人”的決絕。天使永遠不會再出現沉風羽這個人。”


    P.K.先是愕然地張大嘴,然後困難地吞了口口水入喉。“你這家伙一定要把事情做到這麼絕的地步嗎?”


    “我向來如此。”朝他一笑,沉風羽輕描淡寫的語氣讓人覺得好象一陣寒風吹過,冷颼颼。


    “好吧好吧。”P.K.攤了攤手,表示拿他沒轍。“就算為了讓我好過一點,想吃什麼喝什麼,今晚都算我的。”


    “這是當然。”沉風羽接過他遞來的Menu,絲毫不客氣的點了昂貴的東西,讓P.K.


    後悔自己的海派作風。


    今後的天使,依舊是他的容身處。


    天使,已是夜深露重。


    挨的一晚。站在天使門外的沉風羽無聲地仰起臉,朝空中呼出熱氣,瞬間凝結成白茫霧氣,慢慢擴大,漸漸消失。


    如果記憶能像霧氣這般輕易地消失該有多好,這樣一來誰也不會記得今晚的事,誰也不會知道他沉風羽其實還是會動情。


    藏不住的感情,只好等能完全拋開時再踏進天使了,他想。


    雖然臨走前P.K.要他保證絕對會再到天使,但他沒有保證是什麼時候,所以……只有等,等他把這可笑的感覺當作垃圾般打包扔掉,到那時他會再踏進天使的。


    仰首望向天空的動作久得彷佛四周的時間就這麼停止在這一刻,俊秀溫和的外貌成功隱去看盡人事的世故與淡漠,沉風羽忍不住閉上眼享受迎面而來的清涼夜風。


    秋天,是台北空氣難得可以算上干淨的季節。


    秋高氣爽,可惜他今晚的心情把這等優閑打了折扣。


    “看來愛上不該愛的人不只我一個。”


    低沉的嗓音狠狠敲碎沉風羽形于外的淡漠,拉他回現實。


    回首暗處,出現的是他今天一整天混亂的始作俑者。


    不只他一個?沈風羽轉頭看向車來車往的柏油路,不再回頭。“我以為你只是沒有對他表白。”


    不該愛?他會做出這種傻事?愛上不該愛的人?很難相信啊!以他的強勢,有什麼事在他眼里是不該的?


    忍不住嘲笑出聲,誰教他說了個有趣的笑話。“這不該是從你葉子豪口中說出來的話。”


    “哦?”頎長的身影移出暗處,透過街燈,化成籠罩沉風羽的暗影。“那麼依你看,什麼話才是我該說的?”


    “強迫、命令、要挾之類的字眼才適合你。”沉風羽不怕死地激怒他。和P.K.的尷尬讓他到現在還對自己覺得火大,葉子豪的出現正好當個不折不扣的出氣筒,雖然他很清楚這筒內裝的可是會致命的毒氣。


    但他已無暇顧及這麼多,異常紛亂的情緒本來是可以平復的,偏偏他突兀的出現和一句“愛上不該愛的人”,讓他無法壓抑這份慌亂。


    他敢打賭葉子豪肯定跟蹤他進天使,也听到他和P.K.的談話內容。


    “你到底要什麼?”


    葉子豪拿開雙唇問的煙,淡然道︰“你。”


    “我不是你想要的。”遲疑了一會兒,他開口說出有如禁令般的名︰“未央才是你想要的。”


    很意外的,葉子豪竟然沒有再動手焰住他的脖子,甚至連怒意都沒有,只是平靜地響應︰“我知道。”


    強勢地板過沉風羽的臉垂視,細細的打量下看的是沉風羽,而非透過他的臉才能遙想的人。“我知道你是沉風羽。”


    “那為什麼——”


    “陪我去個地方。”沒讓他問完話,葉子豪硬扣住他的手臂將他拖往停靠在路邊的黑色轎車。


    他怎能輕易就範!“就算強勢也該有個限度!葉子豪,今晚我沒有心情應付你莫名其妙的舉動,我要的是一個人靜一靜,不是面對另一場戰役。”今晚夠累了,累得他無法擺出平日的和善偽裝去應付任何人,尤其是他。“放我走!”


    “那個地方能達到你的要求。”葉子豪頭也不回地說。


    達到我的要求?


    錯愕之際,一只巨掌將他推進助手席,然後關上門。


    猛地回神,沉風羽趁葉子豪繞過車頭的時候打開車門欲離開,淡漠卻如警告般沉重的嗓音卻也同時撂下要挾——“你敢走出一步,我就在街上要了你。”


    懊死的要挾!飽含怒火的眼忿忿地瞪向站在車頭前的男人。


    只見他濃黑的眉嘲弄般地一挑,以帶著嘲諷的口吻響應他的怒瞪︰“你賭我敢不敢,嗯?”


    砰!打不贏主人,打狗總成。沉風羽用盡力氣拉回車門,發出砰然巨響藉以出氣,響聲之後是隔著擋風玻璃傳來的低沉笑聲,讓他更是拉沉一張俊臉。


    可以感覺車子因為葉子豪坐進來的動作而向左邊沉了下,但沉風羽只是瞪著擋風玻璃,一點視線也不分給駕駛座上的人。


    黑影突然取代了擋風玻璃前的街景擋住了他的視線。


    “你做什麼!?”沉風羽防備地向後貼進椅背,雙臂擋在身前,抗拒的姿勢實在只能用“驚弓之鳥”四個字來形容。


    葉子豪伸手越過他,隨著這動作不可避免地也拉近彼此的距離,完全不把他的抗拒放在眼里。


    “葉……”抗議的話消失在葉子豪拉下安全帶扣入安全帶扣閘里的時候。


    葉子豪抬起的黑瞳對上一雙難掩錯愕神色的眸子。原來這張臉在訝異的時候是這樣的神情呵!


    還有生氣、微笑,與他對峙的無懼,和激情時的迷蒙……黑瞳逐漸移開視線,浮現的是咫尺卻也天涯的那個人;相似的臉,在他面前不再是恐懼、驚慌、害怕的表情的臉……透過他的眼,他看見的不是他,而是另一個人。沉風羽切切實實地察覺到這一點,也殘忍地開口粉碎眼前男人的遙想︰“休想拿我當替代品,我不是他的替身,我是沉風羽。”


    聞言,葉子豪的黑瞳閃過惱恨的訊息,達到駭住筆意口沒遮攔的沉風羽的效果後,便退回駕駛座發動引擎上路。


    “我知道你不是他,用不著一再提醒我。”他只是個替身,他再清楚也不過,用不著他提醒。


    “既然知道,就別一犯再犯。”被嚇出脾氣來的沉風羽當真不要命地頂回去。


    之後,就剩一路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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