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進屋內，康瀚馬上關門，拖著她進屋，來到屋內最溫暖的臥室。</p>


    從玄關到房間，他沒來得及要她月兌鞋，兩人泥濘的鞋子踏髒了屋內光滑的花崗岩地磚。</p>


    「阿呆，外面雨下那麼大，居然跑去淋雨！」</p>


    「這樣最快啊，我急著要去開車嘛……」她冷得牙齒直打顫。</p>


    「那你也要記得把車上冷氣關掉啊！」迅速從衣櫃中抓起干淨的大毛巾，將她包得緊緊的。</p>


    接著，他將她推進浴室里面，又丟了一套自己的衣服進去給她。</p>


    「快洗澡，你頭發都是濕的。」</p>


    葉涪湘實在很不想把兩人短暫的相處時光花在洗澡上，只是依他的龜毛個性，如果不照他的話做，只會更浪費時間。</p>


    于是，她飛快洗了個澡，快速沖掉身上的泡泡，套上他的大T恤，還有短褲。</p>


    才離開浴室，康瀚馬上拖著她，要她把剛泡好的熱可可喝完，然後他找出吹風機，幫她把頭發吹干。</p>


    沒有久別重逢的熱烈香吻，也沒有火熱辣燙的擁抱，可是現在的她幸福得都要哭了。</p>


    「你怎麼今天突然回來？」</p>


    「我看到你的簡訊，怕你被通輯，判死刑，所以連忙請假，搭高鐵趕回來。」</p>


    她笑出聲，「才沒那麼嚴重，被笑就被笑啊！沒什麼大不了的。」</p>


    「涪湘。」</p>


    「嗯？」</p>


    「我愛你。」</p>


    面對著鏡子，她朝他燦燦一笑。</p>


    「我也是。」她抬頭，向他索一個吻。</p>


    她的頭發本來就不長，吹沒幾下就差不多干了，在他溫柔的力道與溫暖的熱可可薰陶下，葉涪湘覺得自己好像飄在空中，飄飄然醉倒在他懷中。</p>


    「你到底對我下了什麼藥？我覺得……好不真實……」</p>


    「傻瓜，我看八成是你發燒了。」康瀚看她整個人幾乎要癱成爛泥狀，于是將她打橫抱起，輕放在自己的大床上，又用抱枕替她找了一個舒服的位子，自己則側躺在她旁邊。</p>


    「我在台中，听到一個有趣的心理測驗，你要不要試試看？听說每個人的理由都不一樣。」</p>


    「好啊，你說。」</p>


    「假設一共有六個好朋友，其中兩個，是你跟你的男朋友——也就是我。某天我們決定一起去爬山，爬到一半，你受傷了，迫于情勢，只能待在山中小屋休息，後來決定，除了你以外，其余五個人繼續攻頂，預計七天後回來。</p>


    「七天後，你終于等到他們回來了，可是，只回來了四個人，另外一個，也就是我，在大家出發後的第一天就遇到山難死了。</p>


    「于是，雖然悲傷，你當天晚上只能替我默哀，當大家決定晚上一起幫你的男友辦個簡單的頭七時，沒想到我突然滿身是血出現在門口，拉著你沒命的沖……直到安全的地方才告訴你，發生山難的，是其他四個人。</p>


    「你要相信誰？我？還是其他四個人？要老實回答，不要因為我在你身邊就偏袒我。」</p>


    她一愣，繼續听康瀚說︰「選項很簡單，一，相信自己的男友。二，相信自己的朋友。三，通通不信。」</p>


    「嗯……我不知道。」</p>


    「不知道該怎麼選了吧，其實……很多事情就是這樣，當下你不知道要相信誰，可是，當你冷靜想一想，我們的成交建案都是公開的不是嗎？我有哪一項Case跟你重疊過了？沒有吧！江筱雯說得沒錯，我是曾經拿你的檔案出來研究過，那是因為我對你非常好奇。</p>


    「其實，你是一個憑感覺做事的人，有時候甚至有些沖動，那些客戶又怎麼會願意下單？其中還不乏回籠的客戶，後來我發現，你挑的不是客戶……而是房子。」</p>


    「喔？」她的眼楮瞬間發亮，「怎麼說？」</p>


    「你看房子相當有一套，也不是所有房子你都會照單全收，與其說你在幫客戶挑房子，倒不如說是在替房子挑住戶……我不知道自己怎麼會有這個想法，但是你的客戶很少回頭抱怨售後服務，這是事實。」</p>


    不愧是康翰，細心成這樣，教她怎麼可能不愛他？</p>


    「其實……你這個故事對我來說不準。」</p>


    又繞回那個故事了？「怎麼說？」</p>


    「我有跟你說過，我感覺得到‘好兄弟’嗎？」</p>


    他皺眉，「你有陰陽眼？」</p>


    「只有感覺而已，我看不到。但只要覺得旁邊涼涼的，毛毛的，刺刺的，通常八九不離十……」</p>


    「所以？」</p>


    「所以，這個故事對我來說，一點啟發性也沒有。」</p>


    原來如此。</p>


    「所以，不要怪我迷信嘛！如果沒有滿天神佛庇佑，我哪有這種能力？」</p>


    他實在不予置評。</p>


    葉涪湘繼續說︰「不過我最強的能力不是感覺好兄弟，而是挑房子。只要我看中的房子，它就算沒有外部因素，如交通要道、公共建設等來替它增值，它的地氣與磁場都相當穩定，地靈人杰，里頭的住戶將來非富即貴，就算本來衰的，一住進去我認定的房子，大多能夠改運喔！所以大家都會感謝我幫他們挑到好房子。」</p>


    就是因為這樣？</p>


    康瀚訝異地看著她。</p>


    所以，這也就是他研究了她的資料那麼久，卻沒有邏輯道理可循的原因。</p>


    因為她看房子，本來就沒有邏輯跟道理，而是直覺。</p>


    「你這間房子磁場很穩定，相同的，住在里面的人也會覺得很舒服。」</p>


    康瀚嘆口氣，「你根本就是行動羅盤了。」</p>


    「可以這麼說。」</p>


    葉涪湘終于敞開心胸，願意把他這個秘密情人昭告大家知道了，那現在……</p>


    「那我們什麼時候結婚？」他月兌口問。</p>


    「你有那麼趕嗎？」葉涪湘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p>


    「有。」</p>


    「為什麼？」</p>


    「你是少數幾個受得了我的女人，不趁現在把你拐回來，要放到什麼時候？」</p>


    不錯，他還滿有自知之明的。「你是變相向我求婚？」</p>


    「可以這麼說。」</p>


    葉涪湘悶悶地笑了幾聲，「你不是說，主導權在我？」</p>


    「沒錯，主導權在你，你可以選擇什麼時候結婚。」他繼續補充，「不過，龜毛如我，既然開口了，就不打算再改變主意，這輩子非你不娶，就算你現在不答應，我也會三不五時提醒你一下，時間久了，你總會有松口的一天。」</p>


    也就是，這輩子這個男人賴定她了。</p>


    「好吧！選日不如撞日，結婚需要一堆麻煩事，太羅唆了，現代人一切從簡，今天去公證吧？」</p>


    如此一來，反而是康瀚被她嚇了一跳。</p>


    「Pardon？」</p>


    葉涪湘翻了一個白眼，「你不是剛剛才說我是一個憑感覺做事，有時候還會有點沖動的人？我今天想嫁給你，可以開口說‘Yes’，換作改天，我可能就會嫌麻煩不想去了。而且，你現在是‘待罪之身」不是嗎？早點洗刷你的冤屈也好，我更不想整天听你嘮嘮叨叨、三不五時被你問什麼時候要結婚，與其如此，不如就今天吧！」</p>


    這倒是。</p>


    「我們去公證吧。」她看一下時鐘，「走吧！現在去戶政事務所，一個多小時就行了，晚上我們還可以吃個晚餐，然後你回台中休息，明天繼續工作。」</p>


    丙真是超級行動派。</p>


    ***</p>


    他們果真沒花多少時間就辦了公證結婚。</p>


    晚上，他特地叫了幾道她最愛的外燴，小倆口窩在家里吃晚餐，他開了一瓶八三年經典葡萄紅酒，還細心地點了芳香蠟燭。</p>


    這時，他們才開始討論後續計畫。</p>


    「我們公證了，那什麼時候辦婚禮？」</p>


    「我媽她說她去請教三師伯了，兩個月後有幾個不錯的日子，現在可以及早做準備。」老媽知道她結婚的時候，簡直樂不可支，逢人便說三師伯有多準。</p>


    「這樣會不會太趕？」</p>


    「不會，我爸媽跟我都不喜歡太復雜，一切從簡就好了。」事實是，如果弄得太復雜，葉涪湘可能會發狠不嫁，葉老爸葉老媽只好由她。</p>


    「雖然我想簡單點，但台灣人結婚，禮俗還是要發帖子吧？」</p>


    「當然。」</p>


    「要丟誰？」</p>


    「吳懷仁。」</p>


    她快做筆記。</p>


    「黎向宇。」</p>


    葉涪湘大笑，「你很壞心眼，他今天才剛失戀。」</p>


    康瀚冷哼一聲，「還有江筱雯。」</p>


    這個還要丟大包一點。</p>


    康瀚突然想到什麼，勾勾手指，叫她靠近一些，「說到這，其實我有件事想找你商量一下。」</p>


    「什麼？」</p>


    「如此這般、這般……」</p>


    「什麼？你希望江筱雯當我們的媒人？」</p>


    「你不覺得很適合嗎？」</p>


    「哪有？」如果可以，她還不想寄帖子給她。</p>


    「你想想，如果沒有她，我們之間的關系會這麼快明朗化嗎？」</p>


    「不會……」</p>


    「如果沒有她努力想拆散我們，你會知道我對你有那麼重要嗎？」</p>


    「嗯……不會。」</p>


    「所以她是媒人的不二人選。」</p>


    「話都是你在說！」</p>


    「那是我夠細心。」</p>


    「那是狡猾。」</p>


    「Sorry。」他在新婚嬌妻額上輕輕印上一吻，「沒能給你一個完整的新婚之夜，抱歉。」</p>


    「沒關系，」知道他等一下要搭最後一班高鐵回台中，她回親一下，「我相信你‘補償’我的大禮，一定會很大一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