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叩——


    嚴謹治辦公室門外傳來一道響亮的敲門聲。


    「進來。」他沒抬頭，但他知道會敲他辦公室門的只有朱可可一人。


    「這邊是財務部剛送來的文件，給你過目一下。」朱可可將文件放在桌上。


    「好，我晚點看。」


    回完話沒多久，嚴謹治才發現朱可可還站在桌前。


    「怎麼了嗎？」他抬起臉，問道︰「還有事？」


    「也……也不是什麼重要的事。」她忽然忸怩起來，「你看起來在忙？還是有空再說好了。」


    「妳都這麼明顯了，還不趕快說，吊我胃口？」他開她玩笑，但不諱言她真的吊到他胃口。


    盡避手上的文件有點緊急，但嚴謹治還是想知道朱可可到底有什麼事，讓她的舉動顯得有些不尋常。


    「那個……最近alisha好像一直在找你？」不知道為什麼，這一陣子alisha一直撥公司電話要找嚴謹治。


    朱可可以為他們兩人應該進展神速，發展成男女朋友她也不意外，盡避她不喜歡她，但嚴謹治愛跟誰在一起也不是她管得著的。


    只是若他們是男女朋友，為什麼還要透過公司的電話聯絡呢？中間究竟有什麼原委讓她覺得有必要搞清楚，這應該也是她秘書份內的工作。


    「喔，我不想理她。」他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


    朱可可一愣，不想理她？那天晚餐時他不是還跟她互動良好嗎？


    嚴謹治看出她的疑惑，「妳對她的事情很好奇嗎？」


    「也不是！」她忙著否認，可心底明明就是很好奇。


    到底嚴謹治最後和alisha有沒有發展成男女朋友？還是交往沒多久就把人家甩了，所以對方現在才狂打公司電話找他？


    「我只是想關心一下，免得到時候不小心把電話錯接給你。」


    「妳應該有听說，她爸爸的日光金控最近出現財務危機吧？」


    「有听說，不過不是不嚴重嗎？」


    「對外說法當然不嚴重，但里面的洞有多大，內行人一看就知道，這個千金大小姐很有危機意識，所以趁早物色她的長期飯票，以維持她揮霍無度的生活，只可惜她這次找錯對象。我和她不能一拍即合，所以就be-be了，這樣解釋清楚嗎？」


    「清楚。」莫名的，朱可可的心中像是放下一顆大石。


    知道嚴謹治沒和alisha在一起，朱可可松了好大一口氣，倒不是因為他沒有女朋友，而是因為她真的覺得alisha那個女生一眼就可看出目的性太強，並不適合他。


    她知道自己暗戀嚴謹治的這段感情不會有結果，但喜歡一個人就是要看到他快樂，她不樂見嚴謹治和一個不適合的女人在一起，所以當嚴謹治發現背後真相而選擇與alisha分手，朱可可是感到喜悅的。


    「這樣的回答有滿意嗎？」嚴謹治瞅著朱可可，不知道為什麼，他總覺得她似乎對他這個女伴特別在意。


    「什麼滿不滿意？又不是我在挑女朋友，我只是怕你不想理她，我還把電話接給你，現在知道真相，我這個秘書當然要發揮功用，讓她知難而退嘍。」說得有些心酸，但這的確就是她份內的工作。


    「可可。」他忽然變得有些嚴肅。


    「嗯？」她心頭一緊，他想說什麼嗎？


    「妳可不可以不要這麼貼心呀！」見她緊張的樣子，他忍不住笑出聲，「妳這麼棒，要是哪一天嫁人還是辭職了，我怕我會太想妳，因為我實在是太需要妳了。」


    「那……你就看你要用什麼誘因，把我留在身邊啦。」什麼嘛……竟然耍她？


    而且要將她留在他身邊的誘因……絕對就是嚴謹治本人。


    「好，我會仔細想想這個問題。」他喜歡這樣和朱可可耍耍嘴皮子，她是個懂得進退，但又不失真性情的秘書。


    「順便跟你說一聲，我今晚有事，所以可能就不加班了。」今晚的事早就安排好，只是朱可可一直沒機會向嚴謹治提起。


    不過下班之後的時間本來就是她的，她可以任意安排，但她認為身為「隨傳隨到」的秘書，她不審有義務向他報備一聲。


    「喔？你要約會嗎？」他有些訝異，他不常听到她下班之後有活動，應該說，她下班之後的時間也幾乎都是他的——公事時間。


    「對，要約會。」她有約會有那麼令他訝異嗎？


    「哪個幸運的男人可以約到我們的可可秘書？」嚴謹治感到十分好奇。


    「都是女的，女人的聚會。」還真是言者無心，听者有意，她心里就只有嚴謹治一人，哪會有什麼幸運的男人可以約到她呢？


    「原來如此，好吧，那晚上我沒事就不吵你了。」嚴謹治還真是松了一口氣，他以為擔心的時刻這麼快就要到來。


    「真是感謝。」她答得十分不誠懇，「那我去忙了。」


    得到了嚴謹治的首肯，朱可可這才離開他的辦公室，然而方才的對話卻不斷縈繞在她的心頭。


    他說他很需要她，這句話的確讓她心頭染上一股暖意。


    沒辦法得到他的愛，那麼得到他的信任和倚重，也算是另一種滿足了吧？


    朱可可笑著搖頭，隨後理了自己的情緒，並繼續投入一天忙碌的工作之中。


    朱可可站在洗手間里，對著鏡子里的自己看著。


    一件斜肩設計的小禮服性感的露出她白皙的香肩；合身的剪裁，將她凹凸有致的身材曲線展露無遺。


    但最讓她無法適應的，還是那短到不能再短的裙擺，盡避她努力將裙擺往下拉，然而只要稍一走動，馬上又回到原來的長度。


    天啊，她從來沒有穿過這麼短的裙子，她甚至覺得只要稍稍一彎腰，就會春光外泄了！若不是因為好友要嫁人，說要辦個什麼告別單身part，她打死都不會有這樣的穿著。


    平常的她可是「端莊高雅」，和現在「性感冶艷」的打扮根本是天差地別，要是遇到公司的同事，大家一定不敢相信眼前這個人是朱可可。


    「你好了嗎？」同行的朋友從廁所走了出來。


    「你不會覺得這個裙子……太短了啊？」透過鏡子，朱可可問著站在身後的朋友。


    「不會，你穿得很保守耶！」


    比起朋友深v爆乳的裝扮，朱可可的穿著的確算是保守了。


    「可是我覺得我都快露出來了。」朱可可還是很不適應的拉著裙擺。


    「別拉，別拉，這樣才好。」友人連忙制止她，並將裙擺歸回原來的位置。


    「可是……」


    「你想想，你平常每天都穿那些死板到不行的套裝，難得有機會展露你的好身材，怎麼不好好把握呢？」


    朱可可微皺起眉，她本來就不是會在這種場合出沒的人呀……


    「臉轉過來。」友人忽然這樣道。


    「什麼……」


    朱可可一轉過頭，友人便將手上的紅艷唇膏往朱可可唇上抹去。


    「prefect！」友人蓋上蓋子，「你自己看看，多漂亮。」


    朱可可再度照著鏡子，那從未出現在自己唇上的顏色，讓她整個人更染上一股美艷。


    這真的是她嗎？她都不曉得自己也有這樣的一面，若是嚴謹治看到了，不知道會有什麼反應？


    「快走吧，大家等我們好久了！」


    在友人半推半就之下，朱可可終于再度踏回夜店內，震耳欲聾的音樂聲，讓她不得不扯開噪子才能與朋友對話。


    舞池內，都會男女正扭動著身子，隨著音樂搖擺、放浪形骸。


    而朱可可和好友們則坐在一旁的吧台椅上，針對路過的男人品頭論足，時而興奮、時而大笑。


    只是她似乎一直無法融入她們的話題之中，她覺得自己沒有辦法像她們這樣輕易的被男人吸引。


    她知道夜店里往來的男人中，不乏外貌出眾、身家良好的對象，但她的心中卻一直浮現嚴謹治的身影。


    她很清楚當自己心有所屬時，她根本沒有辦法再去接受任何男人，甚至連嘗試都不行，這也是為什麼這麼多年了，她一直沒有交男朋友的原因。


    「可可，干嘛不下去跳舞？」一名友人剛從舞中回來，臉上的紅潮看得出她的興奮情緒，「很好玩耶。」


    「不了，我……我不喜歡跳舞。」她隨便找個理由搪塞，「你們去跳就好。」


    「我跳累了，陪你坐一下好了。」友人一坐上吧台椅，隨後拿起朱可可的酒當作白開水般一口喝下。


    「你下禮拜就要結婚了，應該很開心吧？」


    「開心啊，不開心干嘛結婚？」


    「真羨慕你。」看著身邊的友人一個個結婚了，而她卻仍舊喜歡著一個不會喜歡她的人，朱可可不禁感到有些心酸。


    「你還是喜歡你們家的總經理吧？」


    「嗯。」朱可可點了點頭，她這群朋友都知道她的處境，也沒什麼好隱瞞的。


    「你干嘛不告白？」


    「告白嗎……那我就和他之前的秘書沒有什麼兩樣了吧？」她知道過去嚴謹治的前秘書們的遭遇。


    版白不成，繼續留在他身邊做事可能性也不大了，她寧願繼續待在他身邊做事，也不想讓他知道她的情感，而後不得不選擇疏遠。


    餅去三年她一直抱著這樣的態度跟在他的身邊，所以一年過了、兩年過了、第三年眼看也要過了，除了工作表現受到肯定，其他的……她好像一無所有。


    「和之前的秘書一樣就一樣，這又沒有什麼？而且我覺得，那樣你反倒才能死心。」友人勸說著。


    「死心？」她沒想過死心這回事，她只想著能夠一直待在他身邊，但是很現實的是，她又能夠待多久呢？


    「你也不想想你幾歲了？雖然還年輕，但很快就會到沒人要的年紀了耶！你不趕快把跟他的事情做個了斷，難道你要一直這樣下去嗎？」個性有些大姐頭的友人豪氣的說著。


    「可是……」


    「你不開口跟他說你喜歡他，他永遠不會知道，男人是很遲鈍的。告訴他你喜歡他，如果他對你有感覺，那恭喜你獲得和他交往的機會，至于交往的結果會如何就要看你自己的造化；要是他對你沒感覺，那正好，你就把心死一死，包袱款一款找下一個工作，順便找下一個男人，難道你的人生真要一直耗在他身上？」


    友人的話，朱可可何嘗不明白。


    她知道若真的向嚴謹治告白，她的勝算並不高，因為以她對他的了解，他不會接受她的情感。


    若真是這樣，那就代表她必須死心，並放下這段沒有結果的單相思？那也意味著她必須離開嚴謹治了？


    可是她真的好喜歡他，她多舍不得離開……


    矛盾與無助充斥朱可可的胸臆，工作能力滿分的她其實是個戀愛白痴，她什麼事情都能解決，唯獨處理不了自己的感情問題。


    「喝酒？」友人遞上方才替朱可可點的酒。


    「謝謝。」朱可可心中感到煩悶，沒有想太多便將那杯酒往嘴里送。


    溫順的口感讓她大感意外，因而沒有戒心的又多喝了幾口。


    嚴謹治在公文包中翻找著一份重要文件，他明明記得朱可可下班前替他整理後放進來的，怎麼回家卻不見蹤影呢？


    來回找了幾次，確定東西不在公文包里後，他習慣的拿起電話，撥下了快捷鍵的1，第一次沒有人接，再撥了一次，沒多久後電話被接通，但那一端卻傳來刺耳的音樂聲。


    「喂，可可？你在哪？」


    電話那端沒有應聲，卻有種手忙腳亂的感覺。


    「可可？你听得到嗎？」嚴謹治提高了警覺，他總覺得似乎有什麼不對勁。


    「喂……喂？」終于有人應聲，但卻不是朱可可聲音。


    「你是誰？可可呢？」不尋常的背景音、陌生的女聲，讓嚴謹治不禁緊張起來。


    「我是可可的朋友。」友人一看到手機上是朱可可頂頭上司的來電顯示，便帶著看好戲的心情接起電話，「可可她喝醉了，沒辦法接電話，所以……」


    「喝醉了？她在哪？」听到這樣的答案，讓嚴謹治忍不住搶著問話。


    對方告訴他一個知名夜店的名字，他隨後皺起眉頭。


    「我知道你是可可的老板，怕你有急事所以接起來跟你講一聲，別擔心，結束後我們會送她回去……」


    結束才送她回去？對于這樣的回答嚴謹治非常不滿意，夜店龍蛇混雜，朱可可又喝到不省人事，要是她的朋友稍有疏忽讓她落單，誰知道會發生什麼事？


    「我現在去接她。」嚴謹治不給對方任何商量的余地，便掛了電話。